第三章（4）

　　沈冬青祭拜完大幕，在返回黑瞎子沟的途中，见通往奢岭的林间毛道上影影焯焯有人向他们跑来。
　　沈冬青示意大家躲到身旁的矮树丛，仍仔细观察那个人。眼看那个人就要跑到面前。突然，那人又返身往回跑，那人又跑了一段，折身又跑了回来。沈冬青见那人怪异的行为，甚感蹊跷，又仔细察看那个人，认了出来是田德贵。他是远近闻名的车把式，绰号“田大鞭子”。田德贵年近五十，幼年丧母跟着车把式的爹相依为命。他爹赶车去哪，他就跟到哪里，常年居无定所。年纪不大便熟练掌握赶车和料理牲口的全套活计。不论什么牲口，尤其是性子烈的牲口，一经到了他的手上准都服服帖帖，人称田大鞭子。因父亲去世子承父业的田德贵，孤身一人维持生计。四十大多才娶了一房媳妇，生有一子，现在安堡镇给一大户赶车。
　　沈冬青独自迎向前问道：“老哥，你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
　　田德贵抬头见是沈冬青，收住脚步：“是沈老弟，这可怎么得了，山花给人扣了。”
　　“什么山花给人扣了？”
　　“瞧我这急的，是这么回事，山花是我东家的儿媳妇。一大早东家让我赶车送她回奢岭娘家，我也是图道近，就走了林子的毛道，哪想碰上了小日本，拦下车要糟蹋山花。”
　　一听说是小鬼子沈冬青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听说小鬼子要糟蹋同胞姐妹，更是气上加气。便说：“老哥，我这就去救山花。”说完回头喊李中和：“跟我走！”
　　“哥你要去哪？”沈冬燕赶过来问。
　　“前面有小鬼子在调戏妇女，你俩呆在这里别动，我和中和过去收拾他们。”沈冬青说。
　　沈冬燕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举起沈冬青刚刚在村北林子里缴获的三八大杆说：“杀小鬼子，这我得去。”
　　“这不是你们女人干的事，你俩在这里等着。”
　　“冬青哥你说啥话呢？啥叫不是女人干的事。这里没有女人，都是复仇者！”向雪梅也举起了三八大杆说。
　　沈冬青听了姐俩这话，还真没啥好说的。无奈的说：“可你俩得听话。”说完转向田德贵：“田哥，快，你前面带路。”
　　半分钟的光景一行五人，就来到田德贵停车的地方，可不见了马车和马车上的山花，田德贵便又慌了神。
　　“别急，我们四下找找。”沈冬青说。
　　五个人分散开来，提着枪在找马车和山花。
　　忽然，李中和听在前方不远处的矮树丛传来女人的惊叫声，便示意大家过来。
　　赶过来的沈冬青定睛细看，见一个汉奸翻译摸样的人倚在一挂马车旁看四个小鬼子在撕扯一位极力反抗的女子，其中鬼子军官一边嬉笑地看着那女子，一边在脱自己的外衣。
　　见此番情景的沈冬青，怒火中烧，暗暗骂了一句：“禽兽不如的畜牲。”，恨不得举枪将其一一击毙。然而，经过诸多变故的沈冬青异常的冷静，也是因不解周围还有没有小鬼子，一旦有失，非但救不下山花，甚至会危及到兄弟姊妹的性命，何谈日后去报仇？正在这时，提枪上来的沈冬燕见了举枪就要射击，沈冬青忙上前拦下说：“不能开枪。”
　　深知沈冬青做事一向谨慎和冷静的向雪梅，上来劝沈冬燕说：“不要乱来，听冬青哥的。”
　　察看一番后的沈冬青见有四个鬼子和一个汉奸，好在鬼子把枪都丢在一旁，适合徒手格斗。凭自己和中和的武功，对付四个鬼子该不是问题，但须先除掉那个汉奸。沈冬青示意李中和顺着树丛悄悄绕到鬼子侧后，待沈冬青解决汉奸翻译后迅，再迅速袭击小鬼子。然后又向向雪梅和沈冬燕交待，不要靠前，见小鬼子倒下，迅速上前刺杀，行动要快。
　　听了沈冬青这话的向雪梅心知肚明，沈冬青是在给她俩创造杀小鬼子的报仇机会，可谓他用心良苦。最后沈冬青交待说，除此要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以免惊动周围的鬼子。
　　李中和顺着矮树丛已悄悄绕到鬼子的侧翼，沈冬青见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汉奸翻译身后。可声响还是惊动了汉奸翻译，他刚回头，沈冬青的一记重掌就落在了汉奸翻译的头上。汉奸翻译翻着白眼一声没吭，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四个鬼子许是精神过于专注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变故，仍在调戏山花。这时，李中和瞄上一小鬼子，迅速将其击倒。瞬间余下的三个鬼子把目光都投向突然冒出来的李中和。此举正中沈冬青的预判，他一个侧转越到就近的一个小鬼子身前。右手抓小鬼子的衣领，转向向雪梅和沈冬燕的方向挥起拳头狠狠迎面朝小鬼子的头打去，小鬼子仰面倒在沈冬燕附近晕了过去。鬼子军官见了迅速扑向沈冬青，前来解救他的属下，进行徒手劈杀。沈冬青早有防备，一个急蹲，躲过鬼子军官的拳脚，同时伸出双手向鬼子军官的身体侧翼一击。可谓四两拨千斤，几乎把鬼子军官掀翻在地。也是鬼子军官训练有素，就势一滚站立起来，返身又扑向沈冬青……
　　惊恐万状的山花，见此情景，明白是有人前来搭救她，便捂着被撕碎的上衣，披散着凌乱的头发跑出了矮树丛，瑟瑟的依偎在马车旁。
　　然而，沈冬燕和向雪梅双双手持三八大杆，面对被沈冬青击晕倒在地上的小鬼子发呆。与鬼子军官格斗的沈冬青见了喊道：“你俩杀了他！”
　　恰巧，这时小鬼子苏醒正要起身。沈冬燕这才举枪欲向鬼子刺去。鬼子军官见了，抽身丢下了沈冬青，向沈冬燕扑来。沈冬青也未迟疑，紧随其后向前猛跨一大步，抬脚伸腿绊倒了鬼子军官。沈冬青随即又挥掌向鬼子军官打去，鬼子军官这才丢下了欲救的下属，就势又一个翻滚，躲过沈冬青这一重击。那个欲要起身鬼子见沈冬燕举枪向自己刺来，身子一滚，躲过了沈冬燕刺过来的刺刀。刚好滚到向雪梅眼下，向雪梅不由分说狠狠地向鬼子的小腹刺去，沈冬燕跟着挥起三八大杆狠狠地向小鬼子刺去，小鬼子这才一命归西。
　　被沈冬青绊倒就地一滚的鬼子军官见他的属下已死，不得已丢下刺向他属下的向雪梅和沈冬燕，起身招架沈冬青招招逼人的攻势。
　　这时李中和又击倒了第二个扑上来的小鬼子，欲上前致其于死命，见被其击倒的第一个小鬼子翻身跃起又向他扑来，李中和只好回应。
　　沈冬青和鬼子军官又斗了几个回合，没有拿下他。可见这个鬼子军官是个训练有素的行家里手，沈冬青不敢再掉以轻心。就在这时，被李中和击倒的第二个鬼子翻身爬起来欲要去拿放在不远处地上的枪。沈冬青见了向鬼子军官卖了破绽，抽身一个箭步起脚踢翻了那个欲要拿枪的小鬼子。鬼子军官乘机又向沈冬燕和向雪梅扑去。鬼子军官突然的举动，让沈冬燕，向雪梅不知所措。沈冬青见了也顾不上上前击毙那个欲要拿枪的小鬼子，哈腰弯背从地上拾起一支三八大杆，狠狠向鬼子军官投去。鬼子军官见沈冬青投来杀招，再次放弃对沈冬燕和向雪梅的攻击。止步欲用双手接住沈冬青投来的三八大杆。几乎是在同时，沈冬燕和向雪梅没有再犹豫，双双提枪向鬼子军官后腰刺去。鬼子军官身子一缩，回头瞅着一双姐妹瘫下身子。这时沈冬青投来的三八大杆也深深刺向鬼子军官的前胸，命丧黄泉。
　　这时，李中和把他击倒的第一个小鬼子毙杀。被李中和第二个击倒的小鬼子，见大势已去，夺命的逃越矮树丛。沈冬青这才从地上又拾起一支三八大杆狠狠的向那个小鬼子投去。不偏不倚，刚好从小鬼子后背的中间穿过，即刻毙命。
　　大家这才舒缓了一口气，三个小鬼子，一个鬼子军官，一个汉奸翻译官全部毙命。
　　正待大家兴奋之际，一个惊人的场景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也就是先前被沈冬青击倒的汉奸翻译官刚好这时苏醒过来，见着提枪的众人，马上起身提枪用手臂挽住山花的脖子。再次遭到袭击的山花惊得目瞪口呆直愣愣的依附在汉奸翻译官的怀里，一动不动。一时间大家把目光投在了汉奸翻译官和山花的身上。
　　“你不要乱来，原本我们就没想杀你，放开她，给你留条活路。”沈冬青说着向前走去。
　　“你别过来，再走我就开枪了。”
　　“你识相点，即便你开枪打死了她，你还能活吗？”李中和说。
　　汉奸翻译似乎明白了李中和的话，没再吱声，只是押着山花在后退。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用眼盯着汉奸翻译。
　　这时沈冬青把目光投向站在汉奸翻译侧后的田德贵，随即又把目光转投在鬼子身旁的三八大杆。
　　被惊得不知所措的田德贵，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沈冬青用反复眨眼的的眼神动作示意田德贵，田德贵终于领悟了。他的目光顺着沈冬青的目光看到的三八大杆。田德贵哈腰拔出插在小鬼子身上的那支三八大杆，沈冬青会意的笑了。便向前走动，吸引那个汉奸翻译。
　　“你再走我就开枪了。”
　　汉奸翻译的话音刚落，斜视田德贵的山花便挣脱了他的束缚，还没待那汉奸翻译反应过来，田德贵举起三八大杆狠狠地向汉奸翻译的头打去。那汉奸翻译眼睛一翻，丢下手中的手枪，咧咧歪歪的倒了下去……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冬青走到田德贵面前说：“老哥，你都能杀鬼子了。”
　　“可我打死的是汉奸。”
　　“都一样，汉奸更可恨，杀汉奸就是杀鬼子。老哥，山花很机灵，其它倒没什么，只是受到了点惊吓，抓紧赶路吧！”
　　向雪梅，沈冬燕扶山花上了马车。
　　这时，山花才开口说话：“谢谢你们大家伙救了我！”
　　“谢什么，我们都是同胞姐妹。”
　　“大恩不言谢，要是没啥，我这就走了。”田德贵说。
　　沈冬青没有向田德贵提起村子被屠的事，他瞅了瞅向雪梅，然后对田德贵说：“今天的事不要对外人说。”
　　田德贵看了一眼沈冬青说：“我懂！”
　　四人看着远去的马车，这才离开。
　　“这杀小鬼子也不难呀，才多大一会儿就杀死四个鬼子和一个汉奸。”沈冬燕说。
　　“还说呢，我俩看着倒下去的小鬼子都不知道咋动手。”向雪梅自嘲的说。
　　“这不是头一次杀小鬼子吗，以后就不会这样了。”沈冬燕说。
　　“杀小鬼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今天我们面对的都是没有拿枪的小鬼子，否则就不是这个结果了。”李中和说。
　　“中和说的对，这小鬼子都是经过训练的，也亏我和中和学些功夫，才不至于吃大亏。对了，那些枪我们得带走。”沈冬青说。
　　“对，留着给大家打鬼子。”向雪梅赞许的说。
　　大家又返回格斗现场，翻找敌人的子弹。随后，大家拿起缴获的枪支和弹药向黑瞎子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