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第四章
　　沈冬青护送向雪梅回城走到胡家店的三岔口，又遇见了田大鞭子，他仍赶着山花坐的那挂马车，车上坐着一位似睡非睡抱着孩子的妇女，赶赴新京城。沈冬青赶上前问：“田大哥，这么晚还赶往新京城啊？”
　　田德贵听车后有人在问他，便从车上下来，见是沈冬青惊喜地说：“是沈大恩人。去城里给孩子看看病。”
　　沈冬青听了这话灵机一动说：“正好让向雪梅顺便搭你的车进城。”
　　田大鞭子这才发现在沈冬青身后跟着的是杀小鬼子救下山花的向雪梅，便对车上的妇人说：“快，让块地儿给妹子坐。”只见田大鞭子屋里的麻溜的腾出一块地方给向雪梅。随即说：“这妹子真俊。”说着转向沈冬青：“大兄弟你可真有福，有这么个俊俏的媳妇。”
　　“不行瞎说。”田德贵说道。
　　沈冬青听了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忙解释说：“不，我们是同村的，我是来送她进城，这下好了，可以搭你们的车。”
　　“大兄弟，都怪我这嘴快，让你们见笑了。”
　　“嫂子说哪的话。”说着沈冬青扶着向雪梅上了车。
　　沈冬青别过田大鞭子就急忙往回赶。还在他决定送向雪梅那会儿，就担心留下李中和和燕子在一起恐有什么闪失。一是考虑鬼子随时会出现，二是考虑孤男寡女，不是干柴，就是烈火。加之俩人又都是娃娃亲，要真弄出个龌蹉之事岂不辱没先祖遗训，那还了得。尤其是先前杀了俩个小鬼子和俩个汉奸，小鬼子岂肯善罢甘休，会随时出现在山林。虽说李中和机智过人，可毕竟缺乏经验，守着年轻的未婚媳妇，勾勾连连很容易走神，一经失去警觉，即可招来杀身之祸。为此，两天来他一直在注意观察小鬼子在村子周围的动静，尤其被他俩杀死的小鬼子和汉奸仍暴尸树林中……
　　沈冬青很快便赶回到净月潭。他打住思绪，想去上坡村北林子看一看被打死小鬼子的尸体还在不在，便钻进一矮树丛。
　　突然，隐隐从山林深处传来了说话声。他收住步子，仔细聆听。确有人在讲话，而且还是日本人的声音。沈冬青悄悄向前摸去。见是小鬼子在抬什么东西，仔细辨认，正是他和李中和前天杀死的那两个小鬼子和两个汉奸。这也是正是沈冬青所关心的。这会儿小鬼子把尸体抬走，也算是一个阶段的结束。小鬼子总不能在这蹲守一辈子吧？约有半刻钟，只见有四个宪兵，分别把尸体抬过陡坡。过了陡坡，见有一辆军卡停在那里，再仔细察看仍是四个鬼子。看装束一名中尉宪兵军官，两名宪兵和一名宪兵司机。
　　面对掩埋不久死去的双亲和众乡亲一个个的冤魂。沈冬青仇视的目光死死投向那四个小鬼子。双拳攥的嘎嘎作响的沈冬青发誓，只要见到独行的鬼子就不能放过，哪怕是拼掉性命。此刻沈冬青心里在盘算，四个小鬼子有三个徒手，司机没有佩枪，两个宪兵的枪放在车前轮，唯独宪兵军官佩有短枪在身，只要掌握好火候，收拾他们没有问题。眼见小鬼子把两个日军尸体搬到车上，独剩下两具汉奸尸体仍留在车下，这时宪兵军官四下环视一番，然后回过头对抬尸体的两个宪兵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稍后就见两个宪兵把那汉奸尸体抬起，使劲一抛，就见那具汉奸尸体滚在了沟下。随即两个宪兵往返又将第二具汉奸尸体丢了下去。把这一切看得明白的沈冬青乘那鬼子军官没有回头绕到他身后，扼住其头，使劲一宁，其便瘫了下去。刚好那个鬼子司机回过身来见了这一幕拔腿就跑，怎奈沈冬青腾空一跃，一个倒悬飞脚，将其踢倒在地，随之一掌至其死命。两个宪兵见此情景。不由分说双双扑向沈冬青，说时迟，那是快。只见沈冬青就势仰卧，随即来个兔子蹬鹰，踹飞两个日本宪兵，一个鲤鱼打挺，顺势用双手拔出插在倒地的两个宪兵腰间的刺刀。两个宪兵起来，欲要再次扑向沈冬青。头脑冷静的沈冬青，凭借高超的武艺和一双打猎的慧眼，严阵以待，还未待两个宪兵扑到他身上，沈冬青便展开双臂使足力气挥刀向身后扑上来的两个宪兵狠狠刺去。顿时两个宪兵双双用双手捂住刺入体内的刺刀双双倒了下去。恰恰这时，沈冬青见宪兵军官苏醒过来翻身起来正在掏枪。他愕然，可还未待宪兵军官掏出手枪，沈冬青极速上前踢掉宪兵军官手中的枪。宪兵军官也不示弱，一记直拳向沈冬青袭来。沈冬青不慌不忙一摆头，双手迎向鬼子军官伸过来的直拳，就势握住其手腕使劲一拧。鬼子军官来个360度旋转，沈冬青随即起脚将鬼子军官狠狠踹了出去。偏巧鬼子军官的身体正好落在先前被沈冬青踢飞他的手枪落处，鬼子军官见了顺势摸枪。沈冬青见势不妙，灵机侧身哈腰拔出插在宪兵身上的刺刀。正在鬼子军官摸到手枪时，沈冬青扬起手中的刺刀直直向鬼子军官投去，不偏不倚，刺刀直刺鬼子军官的右胸。鬼子军官丢下刚刚摸到手的手枪倒了下去，鬼子军官想拔出刺刀，沈冬青上前用脚狠狠地踩住鬼子欲要拔出刺刀的双手，使足力气狠狠的把刺刀踩向鬼子军官的体内的深处，鬼子军官终一命呜呼。
　　沈冬青捡起鬼子军官的手枪别在腰上，这时沈冬青见一个受伤的宪兵没有死沈冬青便提刀走了过去。那小鬼子见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饶。沈冬青定睛看去这又是一个年轻的鬼子。沈冬青真有心放过他，可一想到大山那个他曾想放过的小鬼子后来一直在追杀他，他便咬着牙狠狠的将刺刀向那个小鬼子身上刺去，沈冬青转身拿起鬼子宪兵丢下的两支三八大盖，背在了身上，越过路旁的暗沟向林子走去。走着走着沈冬青突然收住了脚步，回身看了看那辆军卡，他放下两支三八大盖，又走回军卡旁。沈冬青走向倒在地上已死的鬼子从其身上拔出刺刀来到军卡的油箱前。双手握住刺刀，狠狠的向油箱刺去，“噗”的一声，汽油冒了出来，沈冬青见了，又举起手中的刺刀狠狠地向油箱砍去，迸出的火花点燃了油箱流出的油，顿时军卡燃起熊熊大火，沈冬青离开军卡，这才又向林子走去……
　　“哥，进城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冬燕问。
　　“走到胡家店碰到田大鞭子赶车进城，让雪梅搭他的车进城，我就回来了。”
　　“哥，今后我们就住在这吗？”沈冬燕又问道。
　　沈冬燕的话正是沈冬青这两天来所牵挂的，眼下就剩下这一个亲人了。报仇杀龟田怕她有闪失。为了保护妹妹的安全，甚至他想过让她和李中和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成家过日子，他不愿看她跟着自己砍砍杀杀担这风险为爹娘报仇。这样既可保证妹妹的安全，自己又可放得开无牵挂专心去杀龟田和小鬼子了。可是他又了解妹妹的火爆脾气，她的性子刚烈，是个宁折不弯的主。阻挡她为爹娘报仇，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她又遭受过小鬼子的侮辱，岂肯善罢甘休。可她又是个女人，整天和俩个大男人混在一起总有些不妥。
　　陡然，他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欲要违背世俗规矩礼节与守孝的伦理道德，想和李中和混进城先杀了龟田，然后再让她俩圆房去好好过日子，离开砍砍杀杀这条不归路。沈冬青想了想回答燕子方才的问话：“我和中和倒无所谓，住哪都行。只是你不行。”
　　“那你让我去哪里住呀？”
　　“这向雪梅刚回城里，我还是想让你去住她那里。”
　　“我哪都不去，就跟你们住在一起。”
　　“尽说傻话，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
　　“现如今我的身子也没啥保密的了，有啥不方便的。”
　　“说啥呢？一个姑娘家也不知臊得慌。”沈冬青狠狠地回了她一句。
　　其实沈冬燕这话是说给李中和听的，可一激动把话说给了哥哥，话走了嘴，让她无言以对。
　　李中和心知肚明，沈冬燕所谓身子没啥保密是指李中和救她那咋儿，她仰面朝天赤裸身体躺在炕上的场景，让李中和把沈冬燕的整个躯体一览无余尽收眼里。他为给沈冬燕台阶下，便对沈冬青说：“哥，要不把冬燕留下吧，我们分开睡不就行了吗？”
　　沈冬青看了李中和一眼，又看了看沈冬燕，然后问：“你俩什么意思呀？一唱一和的？”
　　“你是她亲哥，我俩又是那种关系，我救燕子那会儿也都——”李中和话没说完，瞅了一眼沈冬燕。
　　“也都啥？”沈冬青问。
　　沈冬燕更是直率，接过沈冬青的问话说：“我替他说，你是我亲哥，中和救我那咋儿看见我光着整个身子。再说我迟早是他的人。”说着沈冬燕用眼斜视着沈冬青放低声音说：“其实那个鬼子军官也没把我怎么样？”
　　沈冬青终于明白妹妹没有被鬼子糟蹋过，其上吊寻死是不忍小鬼子的侮辱和其让李中和看到她赤裸的身体感到羞愧才为之。此刻，他内心非常感谢中和，没他当时的执拗，哪里还有妹妹现在的健在。是李中和给了妹妹又一次生命。何况他们一直在相爱，自己再去为妹妹担心，人为地去阻止他俩的亲近似乎是多此一举。什么世俗规矩和伦理道德。想到此，沈冬青便把刚刚的设想全盘托了出来，郑重地对他俩说：“几天来的惊变，你俩愈发成熟了。从今往后，我就把燕子交给你了，你俩要是没啥意见，就冲着村子的方向跪下，磕三个响头，就算你俩拜堂成亲了，我就是你俩的证婚人。
　　听了这话，没一丝准备的李中和，沈冬燕全都愣住了。许久，沈冬燕才说：“那怎么行，爹娘刚过世，也是白事，我俩这拜堂是红事，再怎么着也不能破了祖上的规矩。怎么也得守孝三年吧？”沈冬燕说。
　　“你说的在理。可规矩是人定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是长兄，有父从父，无父从兄。这也是规矩。”沈冬青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稍后他又开口道：“要不先除掉龟田，我就做这个主了。”沈冬青断言道。
　　沈冬燕听哥哥把话说到这份了，何况还是先去杀龟田，她瞅了瞅李中和，李中和见了点了点头。
　　沈冬燕拽过李中和跪倒在沈冬青面前说：“那就听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