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沈冬青仔细察看那俩小鬼子和两个汉奸睡觉的矮树丛，越过矮树丛，村子一览无余，整个村子尽收眼底，慢说是两个大活人进了村，就是溜进一只猫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两支三八大盖直直插在小鬼子身边的地上。两个汉奸使得是短枪，虽在睡觉，可手仍放在枪上。沈冬青在想收拾这几个敌人绝不能用枪，只能动用拳脚，否则会惊动周围的鬼子。沈冬青示意李中和先干掉两个配有短枪的汉奸，让其失去近距离使用短枪的优势。当然，期间须获取短枪以除去后患。然后，再收拾那两个小鬼子，这样既减少了危险，又不惊动更多的小鬼子，沈冬青胸有成竹。更有利的是，今个可不是昨晚又困又乏，体力透支，极为疲惫，面对小鬼子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今天饭也吃了，觉也睡了。尤是小鬼子又在睡觉休息毫无防备。慢说李中和手中还有家伙，即便都是徒手俩人拿下眼前四个敌人也不在话下。
　　李中和明白了沈冬青的意图点了点头，急着要动手。突然，沈冬青又改变了初衷说：“最好留一下个汉奸活口。”
　　李中和先是一愣，稍后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明白了。”
　　沈冬青抬臂拍了一下李中和的肩膀说：“行动！”
　　俩人向五十米开外小鬼子和汉奸睡觉的矮树丛摸去，走到这簇矮树丛的尽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沈冬青和李中和停下的位置与小鬼子和汉奸睡觉的位置约有十五米左右的空旷地带。如果这时惊动了敌人或敌人偶然醒来形势将聚变。被惊动的鬼子起身去拔插在地上的三八大盖，能给他俩留下两秒多一点的时间，对小鬼子尚有时间阻止其射杀自己。可对那两个汉奸就不同了。那两个汉奸可随手掏枪射杀自己，反应速度要比那两个小鬼子快两至三秒。也就是要自己命的两秒，这样留下一个汉奸活口的方案就得改变，先将两个汉奸毙命，再去对付两个小鬼子。也就是说疾步冲刺，利用仅有的两三秒迅速跨过这十五米的距离，先干掉两个汉奸。
　　两个人商定后，从矮树丛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疾风般向四个敌人冲了过去。果不其然，正如预料的那样，两个人还没跑到敌人身旁，疾风般的跑动声还是惊动了敌人，幸亏事前有所预料。一个鬼子睁开双眼见沈冬青和李中和向他们跑来，叽哩哇啦地大声喊叫，起身就去提枪，其他三人即刻被他的喊叫声惊醒。这时，沈冬青和李中和已冲到了他们的身前。沈冬青见率先起来的那个小鬼子欲去拔枪，说时迟，那是快，沈冬青一个飞脚将那个鬼子踢出丈外，脚还没落地，沈冬青顺势一拳击打正在掏枪的汉奸。随着汉奸倒下，沈冬青顺手夺过汉奸手中的短枪插入怀中。
　　几乎是在同时，李中和利用三八大盖长枪的优势向另一个欲爬起的汉奸后背狠狠地打去。两个人虽说行动快似疾风，干净利落，可还是给小鬼子留下了反抗时间。另一个鬼子抓准机会迅捷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枪就向李中和刺去。鬼子没能容李中和从汉奸腰中夺过短枪。沈冬青脚还没站稳，见李中和危在旦夕一个跨蹲来个扫堂腿。给刺向李中和的小鬼子个仰八叉倒了下去。可小鬼子的刺刀还是把李中和的衣服划出一道口子。好在沈冬青出手快，否则李中和不死即伤。这时，被沈冬青踢出丈外的小鬼子，疾速返回来拔出插在地上的三八大盖就向沈冬青刺来。李中和见了没有搭理摔倒的那个小鬼子，而是提枪迎住了小鬼子刺向沈冬青的刺刀。沈冬青躲过这一刺，迎向被其扫到而又爬起来的小鬼子対刺。此间，四人的对刺拼杀异常激烈。
　　拼杀中的沈冬青突见被李中和打晕的汉奸起身就要拔枪，急中生智向对刺自己的小鬼子卖了一个破绽，侧卧倒地，就势握住小鬼子刺向自己三八大盖，迅速拔下刺刀，回手投向那个汉奸。那个汉奸“唉哟！”一声，刺刀不偏不倚正中汉奸的胸口，汉奸倒下了，刺向沈冬青的小鬼子见自己的枪被其紧紧握住，便拼命争夺。也就是在沈冬青把刺刀投向汉奸的瞬间，小鬼子将自己的枪从沈冬青手中夺了回来，挺身用枪托狠狠向沈冬青的头砸去。沈冬青一个侧转，发挥其武术专长，一个急蹲顺势又来了个扫堂腿，又给这个小鬼子一个狗啃泥。收住腿一个鲤鱼打挺，掏出插在腰间的短枪，狠狠地向还没有爬起来的小鬼子的头狠狠打去，小鬼子脑浆四溅，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这时，跟另一个小鬼子搏斗的李中和越战越勇。沈冬青为了争取时间说道：“中和，让我来收拾他？”
　　李中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与李中和拼刺的小鬼子见同伴已死，便发疯似的向李中和狠狠刺来。李中和见小鬼子疯似的露出如此破绽正中下怀，一个侧身躲过小鬼子的刺刀，回身向鬼子的后胸猛刺。小鬼子栽倒在地，李中和拔出刺刀仍未收手又连连向小鬼子后胸刺去，发泄他胸中几天来堆积的仇恨！
　　沈冬青终于松了口气，暗暗自豪师徒如此默契的配合，他向李中和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
　　兴奋之余，李中和忽见剩下的汉奸向山下跑去说声：“不好——”提枪向山下追去。
　　沈冬青见了忙说：“不要开枪！”
　　用左手捂着右臂的汉奸正向村子跑去。沈冬青心想亏了汉奸伤的是右臂，否则他若拾起地上的短枪后果不堪设想。
　　因汉奸受伤跑的不是很快，沈冬青和李中和紧追不舍。这时，那个汉奸已跑出了村子，正向向雪梅和沈冬燕隐蔽地跑去。突见，向雪梅和沈冬燕从隐蔽处出来，迎面向那个受伤的汉奸扑去。功夫不大就见沈冬燕举起猎枪瞄向汉奸。沈冬青见了大声喊道：“不要开枪，抓活的。”向雪梅听了按下沈冬燕举起的猎枪，她上前拦住汉奸，和汉奸扭打在了一起。沈冬燕拖着猎枪狠狠向汉奸踢去。
　　沈冬青上前制止了沈冬燕说：“先让他多活一会儿。”
　　“为啥？”
　　“我有话要问他。”
　　那汉奸见了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向沈冬青求饶。
　　“想活命就要说实话？”
　　“我说，我全说。”
　　汉奸便将小鬼子前后屠村及焚烧乡亲尸体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沈冬青听过汉奸的话，证实了他所有的预判。便又问汉奸：“我再问你乡亲们的尸骨呢？”
　　那汉奸抬起头，望着村东说：“龟田安排我们把村里所有的尸体都搬运到村东那个大坑，浇上煤油焚烧。烧完后填土掩埋，然后叫我们四个人埋伏在村外等着你俩。”
　　果然让李中和说个正着，小鬼子果有埋伏。沈冬青向李中和点了点头，随着那汉奸来到离村东百余米处的大坑。这坑是早年村民取土所挖。沈冬青拨开填盖的一层新土，就见到块块白骨，沈冬青泪如雨下。他说：“爹，娘，乡亲们，你们安息吧！我们活着的人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现在就先用这个汉奸祭奠你们的亡灵。”说着沈冬青从李中和背着的三八大盖拔下刺刀。
　　沈冬艳见了，上前夺过刺刀：“让我来祭奠爹娘和乡亲们。”
　　许是罪恶深重，汉奸已看出端倪，面对这么多的冤魂他没再求饶，深知自己横竖是个死，索性闭上双眼接受死亡。
　　“跪下。”向雪梅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那汉奸顺从地跪了下去。沈冬艳睁大双眼双手握着刺刀狠狠向汉奸刺去。汉奸一声没吱，一头栽倒在炕前……
　　很快，沈冬青等就将大坑填起一座巨大的坟墓。
　　沈冬青丢下铁锹：“我们最后再送送亲人和乡亲们一程。”说完沈冬青率先跪下去。
　　向雪梅，李中和，沈冬燕相继也跟着跪了下去……
　　屠村后的龟田像是完成一重大使命而洋洋自得。龟田借追杀沈冬青和李中和杀掉了整个向坡村，了却一己私利。也正如向雪梅和沈冬青分析的那样，龟田恐因爆发瘟疫又焚烧了众尸体。继而借题发挥等待沈冬青和李中和入瓮。除此，龟田考虑更多的是那个肖石。当时，龟田接到渡边的命令就觉得追杀肖石是最令他头疼的一个，需留在最后处理。布置宪兵赴各村先截杀逃回来的劳工，自己率队赴净月潭的向坡村……面对肖石龟田是想最后再说，因其未掌握肖石一丝真实可靠的信息。龟田分析：曾怀疑肖石十有八九就是半年多前追捕到在火车站的劳工集合地，而从他手中逃脱的“新京大同学院”的那个江一凡，可能其乘机混入劳工队伍。当时龟田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如分析不错尚不可惊动他，待打听好再前往抓他不迟。心怀鬼胎的龟田这才急着去净月潭的向坡村，要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要说龟田的一桩心事还得说是在净月潭未建之前，一经营“东亚裘皮贸易株式会社”的日本籍老板秋田，也就是高桥的舅舅颇有远见的看中了向坡村优雅的地理环境，有心将向坡村据为己有以后在此建个避暑地。预见将来此地必成新京达官显赫避暑的黄金地段。然而，碍于满洲国刚刚建立，不宜生惹事端，此公才打消了这一念头。两年后，此公仍对向坡村耿耿于怀。净月潭建成后，此公贪欲剧增。一入夏季，此公时不时就向友人叙说其有意购买向坡村。不日，此公将此想法说给外甥高桥和其在宪兵队的好友龟田。一向狂热效忠军国主义的龟田，听后口出狂言：“慢说是一个小小的向坡村，就是整个满洲都为我大日本帝国所有。占有全中国，也是指日可待的。舅舅想要向坡村不难，一可借我开拓团来满洲之机用颇少的钱就可以买下该村，二可在恰当时机强行征用。”
　　……
　　龟田怀着投其高桥舅舅秋田所好的鬼胎，亲自率队来到向坡村故意制造事端，寻找借口继而屠杀了整个村里的人。至于工程秘密不外泄已不可能，也就是说有肖石再逃已无秘密可言。所以抓不抓沈冬青，李中和和肖石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如肖石真如他所怀疑是其半年前追逃的江一凡，其也不见得敢再回“新京大同学院”，所以布置抓肖石就不那么简单了。再说沈冬青和李中和生在山里，长在山里。在黑夜去追击两个山里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然而，他俩一定能重返村子，龟田命令焚烧完尸体后，留下两个鬼子和两个汉奸在此留守，等待沈冬青和李中和入套。继屯镇和兰村截杀逃回来的劳工后，龟田则在新京城张贴告示通缉沈冬青，李中和二人和一直没有回荷花泡的严松及姜涛。至于肖石吗，龟田认为还是不惊动其为好，何况其不见得就是江一凡。眼下倒是该准备准备前几天老师渡边向他透露，破格提拔自己接任老师的位置，晋升为大佐军衔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