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7-02-26 13:02:03 字数:6639
1
晴日。早晨。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一家人围坐一桌吃早饭。
韩国清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儿子,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忧愤:看你们的小丫姐,爹妈都不在了,她忍受着那么大的惨痛,勤奋学习、刻苦钻研,以出色的成绩考上了高中。(他用筷子轮番地指点着小哥俩)你们呢?要条件有条件,要经济有经济,可你们就是不长进。
小哥俩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敢吱声,只顾闷头扒饭。
女人看了眼当家人,又睃了眼两个儿子,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韩国清扒完碗里的最后几粒饭,将碗搁到桌子上,表情严肃:我跟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巴掌手背都是肉,老大、老二一视同仁;你们俩谁有能耐谁往前读,家里大力支持你们的学习。谁没有能耐落下了,别眼红爹妈厚一个薄一个,帮他不帮你!
小哥俩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仍旧埋头往嘴里扒饭。
韩国清从墙上取下他的烟锅,装上烟沫,划燃火柴,插在特定的桌缝里,烟锅对准火苗悠悠地吧哒。
女人已经搁下了碗筷。
韩朝秀吃净了碗里的饭,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小哥俩仍然是如同数数地往嘴里扒饭。
韩国清吐出一团烟雾:你们兄弟俩,谁有本事读出去吃国家饭,归他享福!谁没有本事把书读好,就得滚回家来赶大卵子黄牯耕地,那也是你活该倒霉、活该受罪!
2
晴日。上午。
大山深处。
竹溪县城。
竹溪高中一0一班教室,所有的座位,座无虚席。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教室。
前排居中一个皮肤偏黑的男生站立起来,底气十足地叫喊:起立。
全班同学全部起立,中年男子也走上了讲台。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老师好!
中年男子:同学们好!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老师辛苦了!
中年男子:同学们辛苦了!大家请坐。
待全班同学坐下以后,中年男子扶了一下近视眼镜:同学们,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
全班同学立即正位静听。
中年男子:我叫戴崇德,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现在,我们来相互地认识一下。点到名的同学请站立起来,以便同学们能够彼此认识。
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全班同学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班主任打开备课夹,看了一眼抬起头:许得魁。
那个喊“起立”的男生站立起来:到。
班主任:经班委会研究决定,许得魁同学担任一0一班班长兼团支部书记。希望许得魁同学能够协助老师,抓好班上的各项工作。
许得魁振振有词:一定竭尽全力,抓好班上的各项工作,决不辜负班主任对我的期望!
班主任:请坐。
许得魁坐下了。
班主任看了一眼备课夹,扶了一下眼镜:蒋小丫。
蒋小丫站了起来:到。
班主任:经班委会研究决定,蒋小丫同学担任一0一班学习委员兼团支部宣传委员。
蒋小丫:谢谢老师的信任!
班主任:蒋小丫同学,你的担子很重哟!不仅要抓学习,还要抓宣传,有困难吗?。
蒋小丫:没有。
3
晴日。下午。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独自一人在家里忙着装鞭,嘴里还不肯休闲地哼着小调。
韩国清悄悄地站在门前,静静地观察了好久,蒋阿狗也不曾发现。蒋阿狗双手忙碌不停,嘴里哼唱有致。
韩国清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蒋阿狗不经意地一扭头,不禁惊喜:师傅,您怎么来了?
韩国清: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蒋阿狗:不是师傅,我是说您那么忙,怎么会有空到我这儿来呢?
韩国清:再忙也得抽空来看一看我的宝贝徒弟呀!
蒋阿狗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师傅!
韩国清:看看,又跟师傅见外了不是?
蒋阿狗:好,不见外。师傅您坐。
韩国清坐下:怎么样阿狗,鞭销得还算顺畅吧?
蒋阿狗:还可以。哦,师傅您看,爹也不抽烟,师傅您来了,连支烟也上不了!
韩国清从屁股后面摸出七寸来长的烟锅扬了扬:我自带盘缠。
韩国清装上烟末,点燃悠悠地吧哒。
蒋阿狗顺势拎起身边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师傅您喝水。
韩国清接过碗:喝了点酒,还真有点渴了。
蒋阿狗:师傅这是刚吃过酒席呀!
韩国清喝了一口水:是呀,郝书记得了孙子办喜酒,你爹不也在吗?
蒋阿狗:爹早上走的时候说过。
韩国清:客不少。干部们下午开会,估计是都要吃了晚饭才能离开。
蒋阿狗:师傅,这朝耀和朝辉,最近怎么老不见到我这儿来坐坐呢?
4
晴日。下午。
大山深处。
天宝中学一0一班教室。
下课的钟声响了,韩朝辉随同学们雀跃而出;而韩朝耀,则坐在桌前认真地写着……
5
晴日。下午。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君厚的家里。
韩国清:坐坐!开学的那天我就跟他俩上了紧箍咒,谁落下了跟我滚回来赶大卵子黄牯耕地!你想想,他们还敢任性散漫?
蒋阿狗:由此看来,师傅对那小哥俩的教诲,还真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功效。
韩国清:我看未必,老大估计还行;那老二,指不定又要惹上什么妖怪事儿!
蒋阿狗:不会吧?
韩国清:不会!我养的儿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蒋阿狗:有朝耀带着他,谅他也怪不到哪里去!
韩国清:朝耀管得住他?
蒋阿狗:这……
韩国清:朝耀真管得住他,那就真算是我烧了高香了!
6
晴日。下午。
大山深处。
天宝中学李家林的寝室。
韩朝辉和李家林并肩坐在床上,显得过分亲密……
7
晴日。下午。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君厚的家里。
蒋阿狗见师傅磕掉烟灰之后站了起来,急忙伸手:师傅,给我。
韩国清:我自己来。这酒是好东西,喝过了还真不是东西。今儿我就喝得有些过了,虽然说不上醉,却渴得很,再来一碗。
蒋阿狗立即拎起茶壶为师傅倒水,心下忧虑:我爹该不会喝高了吧?
韩国清:你爹多稳重的人呀,他能喝高?
蒋阿狗:可不能醉酒,醉一回酒比害场病还要难受!
韩国清:你又没醉过酒,你怎么知道醉酒难受?
蒋阿狗:我见过呀!我见过那醉酒的人“哇哇”地吐,恨不得把苦胆都要吐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样子,能不难受吗?
韩国清:你见过你爹醉过酒吗?
蒋阿狗:没有。
韩国清:是呀,你爹确实有超人之处,再大的难处,他都能够挺过……
8
十八年前的大山深处。
阴雨天。
年轻的蒋君厚忧心如焚地奔走于山中小路上。他逢人便问:请问,您看见一个木匠和一个带着小娃的年轻女人吗?
答:没有。
蒋君厚心急火燎地追赶。他见人就打听:请问您见过一个带着小娃的年轻女人和一个木匠吗?
得到的回答依然令蒋君厚失望:没有,确实没有。
蒋君厚拼命地追赶了四、五天,也没有追赶到木匠和女人;至于他的儿子,则更是杳无音讯!
蒋君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将自己关在屋里,无声地哭了三天三夜。
可是,他居然不曾想过要借酒浇愁。
正是因为如此,蒋君厚才能够以惊人的毅力跨过那道坎。
9
蒋阿狗的心在哭泣:爹啊爹,我苦命的爹!
韩国清: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好好地孝敬你爹的!
蒋阿狗:放心吧师傅,我不仅要孝敬我爹,还要孝敬师傅和师母!
韩国清:我相信我的宝贝徒弟不仅有这份孝心,也有这种能力。
蒋阿狗:等小妹大学毕业拿工资了,我就不需要资助小妹了,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挣钱孝敬爹和师傅师母了。
韩国清:好好,我们阿狗呀,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似乎略有所思)呃,阿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蒋阿狗:有什么事儿师傅您吩咐就是了,还商量什么呀!
韩国清:是这样,最近啊,老是忙着教你们这班师兄弟学手艺的事儿,却忽略了鞭炮的销售那码子事儿,家里呢,还有不少库存。你看,能不能跟你爹说说,请他帮忙销一部分?
蒋阿狗:多大点事呀,没事儿!
韩国清:真没事儿?
蒋阿狗:真没事儿!
韩国清:你不用跟你爹商量?
蒋阿狗:不用跟我爹商量,这主我做了。
韩国清:好好,回头我让秀儿再给你做两双鞋垫,做双新鞋,也能换换脚!
蒋阿狗:那我就先谢谢师傅您了!
韩国清: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星期六下午我让你大师兄将鞭背下来,顺便接你去喝他们的谢师酒。
蒋阿狗:师兄们都要满师了?
韩国清:你这个师弟早就单立了门户,你那三个师兄还不该满师?
蒋阿狗:该满师,该满师!到时候我一定去。
韩国清:还有哇,朝耀和朝辉到时候也回来,会给谢师酒增点喜庆。
蒋阿狗:真的吗?
韩国清:当然是真的。
蒋阿狗:太好了!我还真有点想他们哩!
10
晚上。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君厚的家里。
微弱的灯光下,蒋君厚对蒋阿狗:你怎么就那么轻巧地答应了他呢?
蒋阿狗:爹,不就帮他卖几挂鞭吗?我已经答应师傅了,总不能反悔吧?
蒋君厚:这不是帮他卖几挂鞭的问题,而是他那人确实太会算计了!我打小就跟他逢起,逢了这半辈子了,他那人我还不清楚,这盘龙山方圆左右,谁能算计过他韩国清?
蒋阿狗:不会吧?
蒋君厚:不会……
11
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盘龙山断崖之上。
生产队分红薯。分给韩国清的红薯已经够数了,他却又到红薯堆上选了一只大红薯放进背篓。
保管员将红薯夺了下来:都像你这样自个到粮堆拿,还要我这保管员干什么?
韩国清:多大点事儿?不就一只红薯吗?
保管员:是呀,一只红薯多大点事儿?你韩师傅至于吗?
韩国清走一路,咕唧了一路:真是,不就一只红薯吗?你至于吗你?不就一个小队的保管员吗?球个什么名堂呀你?
12
晚上。
蒋君厚的家里。
蒋君厚:能占便宜,他自然是满心欢喜;谁要是阻碍了他占便宜,他能够咕叨个三天三夜;倘若谁让他吃了一丁点亏,他准会在心里骂上三年。
蒋阿狗似乎若有所思:哦!
蒋君厚:关键是你给他行了第一次方便,以后就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了,他会不断地要你为他卖鞭;你若是不答应,他就会从心里头恨你!
蒋阿狗:我看师傅他不像那样的人呀。
蒋君厚:他的为人让你这毛头小子就能够一眼看穿,他就不是“韩老抠”了。
蒋阿狗:我看他对谁都很好呀!
蒋君厚:这叫“人面子窍”。他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的鞭炮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蒋阿狗显得:哦!
蒋君厚:他对你的小师妹是不是特别严厉?
蒋阿狗:确实有些严厉!
蒋君厚:他那重男轻女的思想确实要不得,不仅害了他的女儿,也会害了他的宝贝儿子!
13
晴日。
盘龙山断崖之上。
星期六的傍晚,蒋阿狗的大师兄背来一背篓鞭炮:师傅说了,让你把数点清楚。
蒋阿狗:师傅有数就行了,我点不点有什么关系?
大师兄:师傅说了,亲弟兄还得明算账,何况师徒,更得走个明路。
蒋阿狗无可奈何:好好,我点。
点完之后,大师兄:是五十挂吗?
蒋阿狗:是五十挂,全部是两千的鞭。
大师兄:没错。那我们走吧?
蒋阿狗突然惊叫:哎呀,我把这事弄忘了。昨儿晚上我还跟爹商量今儿晚上炒火药哩!
大师兄:明晚再炒吧!
蒋阿狗:我爹还没回来,我就这么走了行吗?
大师兄:你把门锁上,钥匙放在门磴上不就行了?
蒋阿狗:我爹也不知道我去哪儿呀!
大师兄:待会儿我替你吆呼几声,你爹还能听不见?
蒋阿狗:得了吧,就你那嗓门,我爹肯定听不见。再说啦,你那鬼哭狼嚎的破嗓门就算是我爹听得见,说不定还会把我爹吓出病来!还是我吆呼吧,我爹准能听见!
大师兄:呃狗师弟,有你这么作贱人吗?
蒋阿狗:逗你阮哩!怎么,师兄弟别的玩笑开不得,这类不关痛痒的玩笑也开不得吗?
待阿狗将门锁上后,大师兄将他拎进背篓背上肩,边跑边叫:开得开得,抓紧了,跌下来可怪不得我啊!
蒋阿狗双手紧紧地抓住背篓系,惊慌失措:慢点,师兄你慢点,我怕!
大师兄:你怕我不怕——走喽走喽,哈哈哈——
14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君厚回到家门前,见门锁着。他纳闷:这阿狗去哪了?
蒋君厚刚将大门打开,阿狗的吆呼声便从韩国清那边悠悠飘来:爹!我的——三个师兄——今晚谢师,我在——师傅家——里——
蒋君厚立即扯开嗓子回应:哦——知——道——喽——
阿狗:爹——我今儿——晚上——不回家——
蒋君厚:知——道——喽——
蒋君厚回到屋里,心里乐呵:这孩子!
15
夜晚。
韩国清的家里。
堂屋灯光下的桌子上摆满了菜。
韩国清和大徒弟的爹坐在上首,二师兄和三师兄的父亲坐在对面,阿狗和朝耀、朝辉在右边,阿狗的三个师兄坐在左边。
韩国清对左边的三个徒弟:你们三个今日同时满师,也同时谢师。其实,我将谢师酒的日小子定在今天,是通过了反复考虑的。
众人全部坐正了身子,倾听下文。
韩国清:表面上看,我的这一安排,似乎平淡无奇,而实际上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的两个儿子回家,给谢师酒席营造更热烈的气氛,更有利于我的两个儿子,跟你们这班师兄弟加深感情,给那小哥俩的人生之路,预备另一条便捷的通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那两个儿子就是将来遇到再大的困难,有你们这四个师兄照应着,估计都会轻而易举地解决!你们说是不是呢?
众人纷纷以不同的言语表示赞同。
韩国清举起酒杯:来,这杯酒,我先敬你们这班师兄弟和你们的爹!
大师兄:这怎么行呢?应该是我们先敬师傅和师母呀!怎么反过来让师傅敬上了我们呢?
师兄弟们心中惭愧:是呀,我们应该敬师傅和师母,怎么能反过来让师傅敬我们呢?
韩国清将酒喝清:今天是在我的家里,我虽然是师傅,可你们都是客。这第一杯酒,还是由我先敬!
16
晚上,蒋君厚的家里。
蒋君厚将火点燃……
蒋阿狗站在灶台前,手握铲子不停地铲动,及时提醒:爹,不要添柴了,后面就不要什么火了。
蒋君厚立即将柴禾放回原处:知道了。
蒋君厚慎之又慎地将原料倒进锅里……
18
晚上,韩国清的家里。
既然师傅发话了,众人也不便强拗。于是,这酒也就自然而然地敬开了。
这场谢师酒,的确办得热闹也排场。这班师兄弟不仅向师傅和师母敬了酒,向三个师兄的父亲敬了酒,还向那小哥俩也敬了酒;就连躲在灶房里不肯上桌面的小师妹,也被韩朝辉强行拉到了桌子跟前,接受了这班师兄弟敬去的酒。
尽管小师妹显得腼腆而惧怯,但她必竟还是在她爹的示意下,硬撑着喝下了那么一小杯酒。
之后,便慌慌张张地躲进了灶房。
19
蒋君厚凭记忆,模仿着阿狗的样子,挥舞锅铲不停地翻动……
蒋阿狗挥动铲子不停地在锅里铲动,嘴也没有休闲:师傅说,炒火药并不难,主要是把握火候,不能性急。爹,小点火,火小点儿虽然耗工夫,却也稳当!
蒋君厚:知道了。
蒋阿狗:添细柴,一根一根地添,既不能添湿柴,也不能添大柴;既要保证火力均匀,也要保证熄火快捷。
蒋君厚:这炒火药还有那么多讲究?
蒋阿狗:那是,火候不到效果不好,火势过猛容易爆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蒋君厚翻动了一阵锅里,又得去灶门前添柴禾……
20
竹溪高中一0一班女生寝室。
灯光下,蒋小丫正专注地纳鞋底。
王莉莉伏下头来:你不是已经给你狗哥和你爹都做了一双鞋吗,怎么还纳鞋底呢?
蒋小丫:我还得抓紧给我爹再做两双呢!我爹当着那么个干部,成天东奔西忙,挺费鞋的!
王莉莉:要不这么着吧,你把鞋样给我,我这个星期六回家让我妈帮你做,免得你那么辛苦!
蒋小丫:你妈帮我做就不辛苦了?
王莉莉:我妈是大人,多那点辛苦没事儿!
蒋小丫: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正值年轻,吃点苦当是锻炼,有什么不好?
王莉莉:你这人哪,真倔!
蒋小丫:再说了,你妈做的鞋跟我做的鞋能比吗?
王莉莉:你真是,我妈的针线活在盘龙山下可是数一数二的,还不能跟你比了!
蒋小丫:当然。
王莉莉:凭什么呀?
蒋小丫:因为我是我爹的女儿!
寝室外察夜的老师,不由得叹息声声……
21
夜晚。
韩国清家的堂屋里。
接下来,这班师兄弟之间,也相互敬上了酒。
这时,师傅站起身来,端起了酒杯,显得犹为和蔼、犹为真诚:今日是你们三兄弟满师的日子,也是你们兄弟仨正式成为师傅的日子;过了今晚,你们就能够独立自主地去挣钱了。在这里,师傅我先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在你们学手艺的那些日子,师傅对你们要求太高了,管得太严了,师傅还请你们原谅,请你们不要忌恨。但是,师傅也是为你们好啊!我希望你们个个都将手艺做好,人人都赚大钱,师傅我的这张脸啊,也就有光鲜了……
不管师傅的这席话是否出自内心,但这段言语必竟悦耳动听,令众人为之感动。
22
夜晚。
蒋君厚放下铲子来到灶门前,发现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他心中嘀咕:看来,这活儿没有帮手还真是麻烦。
他重新往灶膛里添了柴禾,待柴禾燃烧之后,他又加了两块劈柴:看你还熄不熄火?
23
夜晚。
韩国清家里。
酒席散了以后,师兄们都各自回家了,唯独蒋阿狗却不能回家;其原因,当然是他的那条腿了。
于是,他就和师傅一家人,在火塘里围坐一圈。
小师妹,依然忙碌着收拾碗筷;师傅依然抽着他的旱烟锅;师母依然做着她的针线活儿;两个小家伙就又缠着要他唱戏、唱歌,他也只有尽可能地满足小哥俩的愿望了。
这回,蒋阿狗要唱白毛女里杨白劳和喜儿的那段对唱。
可是,蒋阿狗刚唱完一句,韩朝耀突然反对:这应该是男女对唱,你一个人唱不像,也没有意思。
韩朝辉立马附和:是呀,那是男女对唱。
师傅吐出一团烟,白了小哥俩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韩朝辉冲灶房方向大声喝叫:姐。
小师妹在厨房里应答:哎。
韩朝辉:快来。
小师妹腼腆地来到跟前。当她弄清小弟喊她的原因,羞愧得扭头就走。
韩朝辉:别走呀,你顶喜儿,狗哥顶杨白劳。你们俩唱这段戏,再好不过了。
小师妹:我碗还没洗哩!
之后,躲进了灶房。
忽然,一声爆炸震耳欲聋;继而,便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蒋阿狗的大脑嗡地一声,便立刻朝门外爬去:爹!
蒋阿狗的家里,骤然升起了一片火光。他不顾师傅的阻拦,拼命地向回家的路上爬去,泪流满面地呼喊:爹!
结果,还是师傅将蒋阿狗背了起来,朝大火燃烧的地方奔去。
蒋阿狗痛心疾首地呼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