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上午，郑小晴都钻在玉米秸秆里，往下掰苞米。玉米棒子已经在身边的地上已经堆了一个小山。
　　中午收工的时候，人们嘻嘻哈哈地往出走。琢磨嫂看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停下脚步喊她回去吃饭，她摇摇头说不吃了，就想坐下来歇一会儿。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还有点麻。
　　
　　人们都走了，空旷的田野里顿时静悄悄的。她躺在被太阳晒得热呼呼的田埂上，看着山脚下的女儿河，想了起爸爸……她用手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手指缝流下来。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李晶蹲在她身旁，正轻轻地摇着她：“小晴，快醒醒，别睡了，这样睡觉容易受病的。”
　　她有些意外的说：“姐姐，你怎么来了？”
　　李晶把她拉起来，轻轻拍拍她身上的土说：“还说呢，你第一天上工，一定累得受不了。没回家吃饭，我爸妈很着急。这不把饭菜装好了，就让我给你送来。”
　　郑小晴接过两个热呼呼的饭盒，心里一下子温暖了。两个黄洋洋的玉米面大饼子，几个烀得软软的茄子土豆，上面蒙了一层鸡蛋酱。李晶妈还特地给她装了一个咸鸭蛋。
　　她的眼睛湿润了，觉得李晶的家人就像自己的亲人，含着泪对李晶说：“姐姐，谢谢！”
　　李晶笑着推了她一把：“傻丫头，干啥这么客气呀。你和高锐到我们家来，我爸妈多了两个女儿，我多了两个妹妹，我们家人高兴死了。快吃吧，别凉了。我得走了，吃完饭还要上班呢。”
　　
　　午饭后，人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寂静的地里热闹起来。
　　琢磨嫂也给小晴带了一份午饭，是几个玉米面的菜团子。这闺女不吃饭，她很心疼。郑小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哽咽着说：“谢谢，你们大家对我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劳动，报答你们！”
　　琢磨嫂笑着说：“以后和俺们别这么外道，好了，干活啦！”她边说着话边招呼大伙。
　　郑小晴站起身后，发现右腿不听使唤，一点知觉也没有。她有点害怕了，大声喊着：“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不好使了！”
　　琢磨嫂和几个女人听见喊声，一块围了上来。琢磨嫂拉着她走了几步，见她的右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就拍拍她的后背说：“别害怕，这是常见病。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这样，腿神经麻痹了。这样吧，你先在这坐着，等收工了我送你到卫生所，让王一林针灸几天就好了。”
　　秋天地里的活不等人，琢磨嫂只好这样安排。小晴心里很不过意，刚刚上工就给队里添这么多麻烦，也太不争气了。想到这些又眼泪汪汪的。
　　
　　太阳已经落山了，琢磨嫂招呼大伙收工，人们说说笑笑的往家走。她和田春苗俩个人架着小晴朝卫生所走去。田春苗是队里最有劲的女孩，掰腕子能掰过林队长，琢磨嫂常常拿她当小伙子使唤。
　　此时的郑小晴并不知道，就是这条伤腿，竟然让她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诊所里，琢磨嫂把小晴交给王一林，笑着说：“一林啊，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知青。对了，和住在你家的胖姑娘刘丽梅是同学。一条腿不好使了，你给扎扎，要保证治好啊！”
　　不知为什么，王一林一见到郑小晴心里就有些慌乱，手里拿着的小消毒饭盒也掉到了地上。
　　他吃惊地看着郑小晴：“你就是郑小晴？”
　　琢磨嫂：“怎么，你认识她？”
　　王一林极力掩饰着：“不，只是听说过。”
　　他听说来了四个知青，以为都像刘丽梅那样粗俗不堪。没想到郑小晴是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俊俏中透着羞涩，清纯中透着娇媚。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怎样形容也不能完全描述出她的美丽。活了二十六年，没对任何女人动过心，但对她……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王一林温柔地看了郑小晴一眼。郑小晴冲他羞涩地笑笑。
　　王一林笑呵呵地说：“琢磨嫂你放心，把人交给我你就回家吧，我保证针到病除。”
　　琢磨嫂又对郑小晴说：“那我和春苗就先回去了，一林给不少人治好了这个病，你就别着急了。一会儿你的同学就回来了，你们正好可以唠唠嗑。完事让一林送你回李晶家。”又冲着王一林说，“扎完针你送她回李晶家行不行？你要是没空我就告诉李晶来接她。”
　　王一林点点头说：“琢磨嫂，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保证扎完针就把人用自行车推到李晶家。快回家做饭吧。”
　　琢磨嫂冲着小晴笑笑，说了声：“那我就走了。”话音一落就拉着田春苗出了卫生所的门。
　　
　　处置室用一个白色的屏风隔出了一个小间，里面放了一张小床，是给输液的患者准备的。
　　王一林把小晴从处置室的椅子上拉起来，扶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床上。当她右边的裤腿挽到大腿根，那条白嫩细腻肉感的大腿，充满诱惑的裸露出来时，王一林感到一阵眩晕，心脏也没有规律的跳动着。从未有过的欲望快要淹没了他的理智，他的手在她的肌肤上瑟瑟发抖。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要想得到她，就一定要沉住气稳住神，给她留下好印象。别忘了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很认真地对她说：“你的病情比别人的重，光靠针灸是不行的，还要配合按摩。”这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为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抚摸她的理由。
　　郑小晴对他的心思毫不知情，感激地说：“王大夫，那就谢谢你了，你受累了。”她软软的声音，让他的心痒痒的。
　　他一边说着：“别客气，这是应该做的，我是赤脚医生嘛。把眼睛闭上吧，省得一会扎针的时候害怕。”一边用手在小晴的腿上抚摸着。小晴的腿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使他很放心。他细细的体味着触摸她的肌肤带来的快感，完全陶醉在她浑身散发出的处女的馨香里。
　　他从她的脸上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中从她敞开的衣领下面，看见了一道雪白的乳沟。这又像一道雷电，迅速的击中了他。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几次想把手顺着领口摸进去……
　　他紧咬着嘴唇，终于没伸出手，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仍旧轻轻地在她的腿上揉搓着。
　　
　　王一萍一边哼着歌一边从大门外走进来：“太阳啊，霞光万丈……”
　　走到诊所的窗前，扒着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走进门去
　　王一萍很好奇地看着郑小晴：“哥，这是谁呀?你还会按摩，啥时候学的？”
　　王一林：“她是刘丽梅的同学郑小晴。说话不能小点声吗，就听你的大嗓门了。”
　　王一萍很惊讶：“哎呀，就是那个小美人啊！她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郑小晴：“王大夫，我能睁开眼睛吗？”
　　王一萍觉得很奇怪：“哥，你咋不让人家睁眼睛呢？这是哪国的治病法子呀。”
　　王一林脸红了：“不懂别瞎说，睁开吧，这是我妹妹一萍。”
　　郑小晴睁开眼睛，冲着王一萍笑了笑：“一萍你好。”
　　王一萍表情很夸张：“天哪！郑小晴你太好看了，把电影明星都给毙了！你和刘丽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刘丽梅拿着镰刀，肩上搭一件衣服，脸上带着笑容，大步流星的从大门进来。
　　一进来就大嗓门地喊着：“大哥，我回来了。”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一步迈了进来。她看见床上躺着的小晴和在那按摩的王一林，有些吃惊，站在那里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倒是小晴看见她进来了，高兴地喊着：“丽梅，你回来了。我就知道能遇上你，正好有事找你。”
　　刘丽梅的肺都快气炸了，冲着郑小晴恶狠狠地骂道：“呸！找我有事儿？你给我滚远点，骚狐狸！”
　　王一林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刘丽梅，你干什么？”
　　王一萍也不理解刘丽梅的发怒：“刘丽梅，你咋了？”
　　刘丽梅恨恨的：“我没干什么，更没发贱，让男人摸大腿！”
　　郑小晴被她骂晕了，不知该说什么，委委屈屈地哭了。
　　王一林更生气了：“你说的什么话！我给她按摩是在治病。一萍，你和刘丽梅没事都走吧，以后回来直接到后屋，没事别往这里跑。这是卫生所，闲乱杂人不能随便进出。”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刘丽梅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盼着快些收工，早些见到他。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没有一点好脸色。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王一萍冲着王一林做个鬼脸，也跟着跑出去了。
　　
　　刘丽梅一口气跑到墙根下，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朝地上使劲儿地吐了一口唾沫。朝诊所里看了一眼：“哼，王一林……你当着那个骚货的面儿，竟然这么对待我，我恨你！”
　　王一萍悄悄站在她身后：“哈哈，你恨谁呀，咬牙切齿的？”
　　刘丽梅吓了一跳：“哎，你要吓死我呀！谁都恨！俩个人没一个好东西！”
　　王一萍歪着头问道：“我哥怎么招惹你了？看你那样像是要吃人，好了，我怕你，不和你说了……”
　　
　　郑小晴不明白对自己一脸笑容的王一林，为什么会对刘丽梅那么冷漠那么不客气；更不能理解刘丽梅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大仇恨，用那么狠毒的语言辱骂。细想想并没有得罪过她的地方，所以越想越觉得委屈，无声地哭着。
　　王一林换上了一脸笑容，温柔的对小晴说：“别哭了，那么粗俗的人，不用理她。把眼睛闭上，要扎针了，会有一点疼，不过能忍住。”
　　看见郑小晴不哭了，有些紧张的表情，他又轻轻地说：“听话，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好了。你不想一辈子都不能走路吧？”
　　这句话起了作用，她想就是再疼也要忍着，千万别成了瘸子。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针灸没有想象中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