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黄牙和三细、五小被柯西猛送到值班室。当值的正好是左奇，柯西猛说：“左副主任，刚刚抓住三个刺探我们坦克秘密的可疑分子。你就好好审审吧！”
　　左奇惊讶地问：“一连值班的怎么是你？”
　　柯西猛说：“你以为应该是谁？”
　　左奇说：“听齐放说是他替你值班，说你去找女朋友了！”
　　“我爱找谁找谁，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你还是好好审审这三个人吧！”柯西猛看着站在门外的大黄牙他们三个人说，“进来！”
　　大黄牙、三细和五小不好意思地走进值班室。左奇一看是大黄牙他们，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故装惊讶地问：“怎么是你们仨？”
　　柯西猛见状忙问：“你们认识？”
　　左奇随即说：“他们仨都是维修连的修理工。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柯指导你可以回去了。”
　　柯西猛说：“他们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坦克停车场去？你怎么也不问问？”
　　左奇说：“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地回去吧。该怎么问我心中有数。”
　　大黄牙、三细和五小都低着头不吭声。柯西猛见左奇没有在值班记事薄上登记的意思，于是说：“我可是把人交给你了，请你给我打个条！”
　　左奇生气地说：“打什么条，他们又不是坏人。是刚从别处调来的，没见过坦克，想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柯西猛说：“你不在值班登记薄上登记这件事，你就得给我打收到条！”
　　左奇生气地说：“胡闹，我什么时间往值班薄上登记，还要你来批准吗？他们就是想看看坦克而已，不要小题大做！”
　　柯西猛说：“就是看看坦克而已吗？怕没这么简单。为什么白天不去看，偏偏要深更半夜去看？”
　　左奇说：“白天看，还是晚上看，这个问题重要吗？”
　　柯西猛说：“当然重要。白天去看正大光明，晚上偷偷摸摸去看就是阴谋诡计。你要不问，我带回去问。就不麻烦你左大人了！”
　　左奇说：“你们三位还是跟柯指导去说说清楚吧！我就不管这事了！”
　　左奇本以为这样一说，大黄牙和三细、五小他们肯定会反对，不跟柯西猛走。没想到大黄牙会当着他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亲自导演的捉奸计。被当场说落得无地自容。
　　原来这天晚上，柯西猛刚在厨房里的地炕上躺下，就觉得有一件事情要办。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该他值班。他已经离开连队几天了，虽然放假休息，他也应该回去值班看看情况。他怕影响田盼水和古丽睡觉，就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锅台上。
　　他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悄悄骑上毛驴匆匆离开了哈萨克村。等他到了连队跳下毛驴走进连部时，才发现赛虎也跟了来。他在连部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看看表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十五分。他决定要到坦克停车场去查看查看。没想到快到坦克停车场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停车场说话。于是他悄悄地走到大黄牙他们三人跟前，把他们逮了一个正着。
　　柯西猛值完班又回到了哈萨克村，去帮助田盼水搞苇席编织。他正坐在小马扎上在用刀子劈着芦苇，国耀东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古华又犯病了，恐怕这一次很难熬得过去。齐放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柯西猛着急地问：“住院了没有？”
　　国耀东说：“正在基地医院抢救！”
　　柯西猛说：“走，去医院看看。”说完就和国耀东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哈萨克村，直奔基地医院。两个人一边猛蹬自行车加速前进，一边说着古华的病。
　　柯西猛问：“前一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国耀东生气地说：“都怪左奇副主任，那天非要开什么烈士子女座谈会。那天正好是寒流，零下三十五度。小会议室里连火炉都没生，说是节约闹革命。听蓝彩霞说，回去就不行了！”
　　柯西猛说：“什么会这么重要？连火炉子都来不及生？”
　　国耀东说：“说是要成立以烈士后代为主的‘文化大革命’战斗队。不是没来得及生炉子，是左副主任没让生炉子。”
　　柯西猛说：“为什么不让生炉子？”
　　国耀东说：“说革命前辈就是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环境中进行战斗的。告诫他们我们今天的胜利果实来之不易。让他们也体验体验父辈的战斗环境，以增强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和信心。”
　　柯西猛冷笑一声说：“姓左的真能折腾。难道他就不嫌冷？”
　　国耀东说：“别人都没有准备，谁会想到零下三十多度不生炉子开会。不少人都冻感冒了，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
　　柯西猛说：“他也四十好几了吧？看来年轻的没有年老的抗冻！”
　　国耀东说：“什么抗冻，他预先有准备。听说有人看到他里面穿了狗皮裤子和小卷毛皮袄。”
　　柯西猛和国耀东刚走到住院部的地窝子门口，就听到蓝彩霞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将自行车一撂，快步进了地窝子。
　　柯西猛大声喊着：“不行就快转院啊……”
　　潘兴旺眼泪汪汪地说：“已经不行了，医生也尽力了！”
　　柯西猛走到蓝彩霞身边说：“你要节哀，注意自己的身体。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挺住！”
　　柯西猛看了看面孔发紫的古华，不由紧紧地抽搐了一下。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抽泣着问蓝彩霞：“古华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蓝彩霞哭着说：“他说要把他葬在泊斯顿北山坡上。他是泊斯顿的人，他要亲眼看到泊斯顿变成绿洲、变成军垦部队亦武亦工亦农的典型，变成美丽城的卫星城！”
　　根据古华的遗愿，决定将他葬在泊斯顿北山坡。他成了泊斯顿公墓的第一个入住者。根据古华的遗嘱和蓝彩霞的意愿，后来蓝彩霞和潘兴旺结了婚。
　　就在何建功关于在泊斯顿建立化工基地的意见书送到军垦部队党委的时候，国家农垦部和国家化工部，为了提高边疆和军垦部队的粮食产量，也正准备在边疆军垦部队建立一座化肥厂。但根据战备的需要，上级要求化肥厂一定要建在靠山的山区。而泊斯顿土地开阔平坦，不符合备战要求。
　　为了争取把化肥厂建在泊斯顿坦克训练基地内，他又把基地内的优势写了一份简要的报告。报告主要列举了泊斯顿交通方便，水资源丰富，取水容易，工厂的净下水可以进入基地农田的灌溉水渠，供农业使用。认为是建化肥厂的理想之地。由于军垦部队首长也主张把化肥厂建在泊斯顿，于是军垦部队的首长就邀请上级有关部门，一起听取化肥厂选址的汇报。
　　会上军垦部队的王政委作了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介绍，他说军垦部队正在规划把泊斯顿坦克训练基地建成一个农牧并举、多种经营、种植果树、蔬菜，生产自给性农产品加工副业的试点，要实现亦工亦农亦武的劳动制度。化肥厂建在那里，可以树立一个工农密切协作配合的典范。就这样，会议才一致同意将化肥厂建在泊斯顿坦克基地农场内，实现了他的愿望。
　　军垦部队党委并将他由作战部长调任公交部常务副部长兼任泊斯顿地区两个基地的总指挥。边疆第一个化肥厂在泊斯顿的建立，要比中国第一个民兵坦克训练基地在泊斯顿地建立还要意义重大。因为在他计划中的化工基地不光是化肥厂，还有塑料厂、烧碱厂和化工机械制造厂。化肥厂在这里的落户，对化工基地的建设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因为化肥厂在化工基地的位置不能不处于领头羊的地位。
　　为了加快化肥厂的建设速度，何建功决定从坦克基地调孙都、柯西猛、端庄、齐放等二十几名干部和近百名装甲兵转业军人到化肥厂参加建设。这些转业军人，一可以成为建设化肥厂的骨干，二可以保护可能受到政治冲击的技术人员，有利于稳定建设中的化肥厂的形势。
　　化工基地的建设，完全按照何建功的思路在顺利地进行中。负责化工工地施工的副厂长孙都，一大早就来到了造粒塔建筑工地。见柯西猛戴着安全帽从脚手架上下来，便问道：“技术人员的思想情况怎么样？这里条件比较艰苦，给大家讲明白，这是为了边疆和军垦部队的农业大丰收做贡献，是落实毛主席‘屯垦戍边’的伟大战斗任务！”
　　柯西猛说：“道理大家都明白。具体干起来问题不少，建筑造粒塔的一些材料，由于‘文化大革命’，不少单位停工停产，不能及时到位，常常不得不停工待料。但材料一旦到位，为了补上耽误的时间，又不得不加班加点。加班加点对施工质量和安全都会带来一定的隐患！”
　　孙都说：“施工进度固然重要。但是，施工质量和施工安全更重要。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只有安全施工，才能确保工程质量和工程进度。讲化工施工安全，就要像我们讲坦克训练时的安全一样，要时时讲，事事讲。把安全的弦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能放松！”
　　柯西猛说：“我知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孙都说：“如果这两天没事，你可以抽点时间去看看田盼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磨蹭个什么劲，干脆把婚结了算了！”
　　柯西猛无可奈何地说：“做梦都想结婚，可是人家不给办结婚登记！”
　　孙都说：“为什么？”
　　柯西猛说：“缺少田盼水户口所在地的证明材料！”
　　孙都说：“你不是说要通过一个理发员了解情况吗？了解的情况怎么样？”
　　柯西猛说：“关于田盼水的政审材料，那位理发员提供的信息与田盼水说的完全一样。但要实事求是地写个政审材料予以改正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