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瘟疫

　　从县城回来之后，武大郎将看到的情况简要地向武松说了一遍。中午时分，兄弟二人正在做饭，董超领着两名捕快进来了。
　　见董超进来，武大郎这心里“咯噔”一惊，难道说官府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不，不可能。他按捺住心中的惊恐，镇静的冲董超问道：“董捕头，不知你因何突然来到俺家？”
　　“昨天夜里，黄富贵在‘忘情巷’被人杀害，我们怀疑你们兄弟二人和此案有牵连，所以过来查询。”董超对武大郎说道。
　　听董超这么一说，武大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他们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只是怀疑罢了，于是做出一脸的惊愕状问道：“董捕头，你说什么，黄富贵那畜生被人给杀了？”
　　“是的。”董超冷冷的回答道。
　　“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老话。”武大郎一脸兴奋的神色说道。
　　董超盯着坐在灶前一直低头烧火的武松问道：“你就是武松吧？”
　　“是”武松并不抬头，平静的答道。
　　“昨天下午到夜里，你们兄弟俩儿都干啥了？”董超问。
　　“还能干什么？父母百日孝期未满，我们在家守着呗。”武大郎在一旁答道。
　　“难道你们就没去别的地方？”董超盯着武松，一脸疑惑的冷声问道。
　　“昨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大德武馆’看了我师父。他教我了一套拳法，之后我就回来了，一直待在家里，到现在还没出门呢。”武松说着抬起头，看着董超问道：“难道你们怀疑黄富贵那厮是我杀的不成？”
　　“最近黄富贵只和你们有仇，我们不得不怀疑。”董超说着伸手去拉武松，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功夫。
　　武松已经看出董超这是在有意试探自己的武功，便用了五成功力与他相抗。
　　董超抓住武松的胳膊，隐隐感到有一股力量在与他相抗，不由加大了力道，一提一推，便把武松跌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来，武松恼怒的冲董超吼道：“董捕头，你这是干嘛？欺负我一个小孩是吗？”
　　董超笑道：“你别误会。听说你是胡举人的徒弟，我只是想试试，看看你的功夫练得如何而已。”
　　“试功夫有你这么试的吗？他一个小孩子家，哪能跟你相比？你万一伤着他怎么办？”武大郎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向董超质问道。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怎么可能会伤到他？好啦，没事了。近段时间你们兄弟两个，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找你们问话。”董超冲武氏兄弟说道。
　　“啥意思？难道你们真的怀疑黄富贵那厮，是我们兄弟两个杀的不成？”武大郎向董超问道。
　　“在此案未告破之前，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今天就这样，我们告辞了，你们说的情况，我们会一一核实的。”董超说完便领着两名捕快出了门。
　　“董捕头，恕不远送。”武大郎对着董超的后背说道。
　　“不必了。”董超说着从武大郎家里出来，回城之后又去了一趟“大德武馆”向胡德彪核实情况，结果和武氏兄弟说的一致，无奈他只好回县衙向钱耀光复命。　　
　　这几天王保安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不知啥原因，这几天来药堂里看病的人特别多，从最初每天十几人短短三天之内，就上升到每天百十号人。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所有来看病的人所患之病竟然都相同，其症状表现为发热、咳嗽、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与伤寒无异，但又不同于伤寒，伤寒发病较为迟缓，周期长，可此病却发病极为迅速，快者几个时辰，慢者也就一两天光景，而且死亡率大。昨天他看完最后一个病号时天已经黑透，累得他浑身就像散架了似的，所以今天早晨他本想多睡一会儿，可谁知这天刚麻麻亮，就听见伙计在门外喊道：“掌柜的，你赶快起来，前来看病的人已经快要把药堂给挤破了。”
　　闻言王保安急忙起床匆匆洗漱之后便来到了药堂。他定眼一看，只见这药堂里里外外站的都是前来看病的人，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思忖了片刻，他高声说道：“乡亲们，我这‘同济大药房’人手有限，根本看不了这么多病号，恐怕会耽误大家的病情，所以我恳请大家，能到别的地方看的，还是前往别处吧！”
　　“王大夫，看来你还去知道吧？这几天县城中每个药堂里都是人满为患，你让我们往哪儿去看病呀？”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呀，王大夫，我们没地儿去啊。”人群中不少人附和着。
　　闻听此言，王保安心中一惊，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场瘟疫，人们面临的也许将是一次空前的灾难。于是他转身向身边的伙计问道：“小六子，咱们库存的药材还有多少？”
　　“这几天前来看病的人这么多，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小六子答道。
　　“那好，你赶紧回去告诉大公子，就说我让他立马着手前往外地采购药材，特别是清热解毒之类的要多备一些。”王保安向小刘子嘱咐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公子办。”小六子说着急忙离去。
　　看着拥挤的人群，王保安说道：“请大伙不要拥挤，自觉排好队，一个一个的前来看病。你们这样乱哄哄，让我咋看病？”
　　众人排好队之后，王保安坐下来开始忙碌。　　
　　钱耀光这些日子坐不住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黄富贵一案虽说武松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但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就不能将他拿办。案子一时陷入僵局，可黄家人却三天两头往县衙里跑，催得甚紧，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清河县城又起了瘟疫。现在整个县城已经沸腾了，全城上下谈病变色，大小药堂看病之人爆满，人人自危，家家惶恐。已有人联名上书于他，要求他尽快出面控制疫情。无奈他只好先将黄富贵一案暂且搁下，全力以赴去控制疫情。谁知这疫情传播速度之快让他始料不及，现在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疫情越来越严重，让他忙得是焦头烂额，顾此失彼。见疫情已经失控，他急忙上书州府，请求派人援助。
　　怎奈上天似乎故意要和这清河县的民众开玩笑，这疫情已经蔓延了一月有余，却得不到丝毫有效的控制。许多老人和孩子的性命，已经被这场来势凶猛的疫情给无情地夺去，致使整个清河地界内，到处都有哀天恸地的哭声和新起的坟茔。这疫情就像恶魔伸出的利爪，紧紧揪住了每一个人的心，无限的恐惧促使人们开始携家带口纷纷外逃，一拨接一拨。
　　看到这几天官道上不断有人外逃，借此机会武大郎急忙为武松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好之后，他对武松说道：“弟弟，乘现在闹瘟疫大家外逃之际，你赶紧跟随大伙儿走吧。”
　　“不，我不走。哥哥，你身子这般瘦弱，手无缚鸡之力，我若是走了，哥哥肯定要遭人欺负，我要留下来保护哥哥。”武松倔强的说道。
　　“弟弟，你不乘现在这机会走，将来官府一定会查到咱头，到那时你若身陷囹圄，叫哥哥咋办？听哥哥的话，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至于哥哥，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现在咱们兄弟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懂吗？”
　　“好吧，那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太弱，遇事别和人争，能忍则忍，只要你能活着，咱们兄弟一定会再次见面。”
　　“好兄弟，谢谢！”武大郎说着伸手抱住了武松。兄弟二人拥在一起潸然泪下。之后武大郎把武松送到官道上，默默看着他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才抬起头仰天长叹了一声，泪水顺着面颊簌簌而下。
　　武松走后，随着逃亡人数的增加，清河周边的县府也开始出现疫情并迅速扩展，地方官只好层层火速上报至朝廷。
　　一日早朝，大宋天子仁宗坐驾紫宸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文武百官三呼万岁之后，殿头官拖着娘娘腔说道：“有事出班奏本，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未落，只见文臣班列中闪出一人举着朝笏奏道：“启禀吾皇万岁，今山东清河，阳谷一带瘟疫盛行，民众死亡甚多，惶恐之下纷纷携家外逃，致使疫情急速扩散，后果令人堪忧。”
　　宋仁宗闻言睁开微闭的龙目定眼一看，见是参知政事范瑜，便问道：“范爱卿对此有何良策，速速说于朕听。”
　　“启禀万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朝廷和地方派出药物和大夫，速速前往疫区，大量搭设药棚，免费为民众诊治疾病发放药物，救万民于水火，及时控制疫情蔓延。所需费用朝廷和地方各承担一半，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闻听范瑜此言，班部两列文武大员一阵骚动，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此情形，宋仁宗说道：“各位爱卿对此有何建议可速速奏来。”
　　众大员一听皇上发问，刹那间都闭嘴静立不言。一时朝堂之上变得鸦雀无声。
　　看着两列一个个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宋仁宗心中暗自恼怒：邀功请赏时一个个巧舌如簧，遇事都变成了哑巴，真是白拿俸禄。神色不悦的说道：“既然众爱卿无奏，那此事就依范爱卿所言。范瑜听封。”
　　范瑜急忙上前跪下。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全权督办疫情。”说着宋仁宗亲笔拟了一道圣旨。
　　接过圣旨，范瑜高呼：“谢主龙恩！”之后便起身离开了紫宸殿。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范瑜便带着一队人马从京城出发，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连夜向山东境内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