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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阅兵振雄风(上)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7-02-20 12:07:43      字数:13325

  白求恩学校操场上,用木板搭起一座阅兵台,台子的上方张挂着“白求恩学校第三期学员毕业典礼”的红色会标。操场周围插满了红红绿绿的彩旗,随风飘扬。太阳刚刚出山,操场四周渐渐聚满了来自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为了观看阅兵典礼,有的小脚老太太在亲人的搀扶下,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满心喜悦地赶到这里。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唱啊,跳啊,不停的唱着抗日歌曲,举着小旗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妇救会的姑娘、媳妇儿们忙着给部队烧水。民兵们扛着枪和警卫部队并肩站岗放哨,警戒着通向这里的大道小路。
  首长和来宾陆续来到会场。周政委及校领导,地委和专署领导,还有开明绅士、国军部队的代表。忽然,群众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聂荣臻司令员和军区首长们来了。周政委等人急忙迎上前去。周政委握住聂司令员的手,问:“司令员,您不是在阜平吗?这么远的路,您还亲自赶过来!”
  聂司令员说:“这么大事儿,我能不来吗?再说,我也是担心呢,这么多宝贝人才,不看着你们点儿,就被你们分光吃尽了,我们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喽。”
  周政委笑着说:“看您说的,您司令员不发话,谁要也不能给呀。”
  聂司令员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真拿着麦芒当针了。晋察冀的卫生宝贝都在这里,要从这里走进各部队。说实话,还远远满足不了抗战的形势和部队发展的需要。找的人连我们的门槛都踢烂了。老周,这些宝贝珍贵得很呢。”
  周政委说:“不久前,从北平又来了几名专家,还有个日本的军医也投奔了我们。随着教员力量的增强,我们准备下一步扩大规模,尽快培训出大批医生来。”
  聂司令员说:“好,党中央、毛主席也非常关心‘白校’的发展建设。今天我来也是代表中央来看望大家的,还给你带来一个惊喜。”大家纷纷问聂司令员是什么惊喜。聂司令员神秘地说:“暂时保密。”接着,聂司令员和代表们一一握手,而后坐在主席台上。
  一个参谋跑过来报告:“报告,首长同志,典礼仪式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
  聂司令员一指周政委说:“到你这,戏还是由你来唱。开始吧。”
  周政委走到讲台前,大声宣布:“白求恩学校第三期学员毕业典礼现在开始!”话音刚落,鼓号齐鸣,放飞的鸽子振翅飞向蓝天。接着,一个参谋跑步来到主席台前报告:“报告聂司令员,第三期学员列队完毕。请首长检阅。”
  聂司令员还礼道:“开始!”顿时,十几个号兵吹响军号,军号声响彻整个会场。由各中队排好的队列,气宇轩昂,迈着整齐的步伐进行分列式表演。“白求恩的学生,人民的白衣战士。歌唱白求恩,学习白求恩,白求恩的道路铺满阳光,白求恩的步伐无比坚强。学习,学习,学习,我们光辉的榜样,我们光辉的榜样。”豪迈有力的歌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通过主席台时,大家一起举手行礼,高声喊着:“一、二、三、四!”围观的乡亲们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队列绕场一周后,排列在阅兵台前。随着一声口令,队形散开,女兵们手持钢枪,进行剿杀表演。她们动作整齐,坚定有力,威武飒爽,“杀!杀!杀!”的喊声震撼山谷,使敌人闻之丧胆。女兵们英姿勃勃,又整齐又好看,激起一阵阵掌声。
  一位大娘说:“好看,女娃娃上校场,好比当年杨门女将出征,让俺真开了眼啦。”
  她身边的一位大爷说:“比看那山西梆子还过瘾。桂花,你也快去当兵吧,让爹也跟着光彩光彩!”
  桂花说:“爹,你也不帮着找找人,俺早就想去了。你老是瘸子打兔子。”
  大爷说:“咋个讲?”
  桂花说:“还不是撵也撵不上。坐着空喊呗!”人们都笑起来。
  大爷说:“这丫头,想当兵都想疯了,净拿俺出气。等大会一散,爹就去找部队首长,这丫头跟她娘一样倔。”
  一个小伙子问:“她娘咋个倔法儿?”
  大爷神秘地说:“唉,看了她娘脚后跟,就知道她闺女七八分。”
  小伙子笑着说:“闹了半天,您老整天抱着她娘的脚后跟,瞅来看去的啊?”
  大爷一瞪眼:“去,傻小子,你懂个屁儿。”大家又被逗得一阵哄笑。
  演练完毕,队伍重新集结在阅兵台前。周政委说:“现在,由我们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同志给我们做重要指示。”
  聂司令员走上讲台,挥手要大家静下来,激昂地说:“首先,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党中央、毛主席非常关心我们学校的建设发展,非常关心大家的学习、生活,毛主席听说我们已经培养出三期学员的消息,非常高兴,特意为我们毕业生题写了四个大字。”说着展开手中的一张纸,上面书写着毛泽东的题词,大家一起念道:“治病救人”!聂司令员接着说:“对!这四个字代表了党中央对我们的关怀和希望。”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个学员带领大家喊着口号:“决不辜负党中央的希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把抗战进行到底!”
  聂司令员接着说:“同志们!今后的路还很长。要记住毛主席的话,要像白求恩大夫那样,全心全意为伤病员服务。白求恩大夫为了救死扶伤,克服了各种困难,不惜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伟大的贡献。同志们就要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了,奔赴抗日前线的各个战场,前方的将士们盼望着你们,那里的人民需要你们,抗战的事业需要你们,你们是抗日队伍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大家群情振奋,热烈鼓掌,又呼喊起口号来。
  文艺演出开始了。首先演出的是京剧《打渔杀家》片断。安怡扮演的萧桂英字正腔圆,周政委擅长打鼓,更是有板有眼,赢得大家一片喝彩。接下来是校领导和教员演出的“三句半”,更是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周政委讲的是普通话,崔干事是山西话,刘副主任是山东话,李教员是上海话,如此结合妙趣横生。
  周政委:“鬼子扫荡要进山;”
  崔干事:“坚壁清野把移转;”
  刘主任:“牵着敌人鼻子走;”
  李教员:“转圈!”他这一转没转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逗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周政委:“运动战、伏击战还有袭扰麻雀战;”
  崔干事:“鬼子挨炸又挨打;”
  刘主任:“吃不上饭,睡不安;”
  李教员:“傻眼!”他为了用一只手拉下眼皮,忘了手中还提着锣,竟把锣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还砸了脚。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金玥推了一把正在观看节目的彩珠、淑媛等人,说:“走吧,咱们也该去做准备啦。”大家陆续走到一边。金玥说:“看人家演得那么好,咱们更得加把劲儿,别窝头翻了个过儿,现眼呢。”
  淑媛说:“他们演得那么好,比得咱都快没信心了。”
  彩珠说:“那还行,大家不用怕,咱们的节目有咱们自己的特色,肯定效果错不了,自己先别泄了气啊。”
  金玥说:“你也不看看谁写的词?咱是谁呀,别近视眼走道,光瞧着眼前。”
  秀儿说:“就是俺第一次排练的时候都差点哭了,挺动人的。写的就像俺自己一样。”
  彩珠说:“本来就是写我们自己的嘛。自己不感动,怎么感动别人呢。”
  金玥说:“先别吹了,好赖让大家评说。走,快去捯饬捯饬,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展示一下我们天使的风采。”
  秀儿说:“俺还要抹香香,香喷喷的馋死他们。”
  彩珠说:“馋谁啊?人家饥不择食,把你吃了可就麻烦了。到时候连‘五好战士’都评不上喽。”
  淑媛搂着秀儿悲戚地说:“哎呀,好可怜呢。没人看上就抹蜜蘸酱的往人嘴里送。秀儿,嫁不出去没关系,以后跟着我,给我捶捶腿呀、揉揉脚啊、做做饭的,我不会亏待你的。总不能让你成了摆设没人要啊,招了苍蝇不就麻烦了!”
  秀儿气得推了她一把,说:“就你行,资产阶级臭小姐,净想着剥削人。俺这叫热爱生活,你们描眉画眼的俺也没说过啥。瞅,俺现在够俊吧?”秀儿伸过脑袋来,大家端详了一下,都忍不住捂着嘴“哧哧”笑起来。
  秀儿一愣问:“笑啥呀?”秀儿的脸上抹了不少白粉,擦得又不匀实,粉底下透出一道道黑红的皮肤,更觉得好笑的是,脸和脖子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就是脸花,脖子黑。
  淑媛叫了声:“好看,鲤鱼掉进面缸里,跟狗屎下霜似的。”
  “去你的啊,太寒碜人了。”金玥边解围边擦着秀儿的脸说:“没事儿,没事儿,三分颜色,七分打扮。抹匀了就好看了。”
  小妹说:“就是抹匀了也成不了发面馒头了。”
  秀儿说:“还老豆腐呢!反正比饼子强。谁像你臭美洋姜,炒菜不香。”
  淑媛说:“可我们没想着馋死谁呀!”
  彩珠说:“是啊,馋谁呢?悄悄告诉姐姐。姐姐保证给你保密好吧?”
  秀儿拿起挎包打着她们,骂道:“就你行!馋死你,馋死你。”
  淑媛笑着跑着逗她:“没羞没臊没脸皮,偷人家的西瓜皮。”几个姑娘笑成一团。
  潘俊娥走过来不满地说:“哎呀,都啥时候了?还闹,真是长不大啦。”大家安静下来,开始简单的化妆,互相整理着军容。
  此时听到报幕员报幕:“下一个节目:《乌克兰舞蹈》。表演者:二中队。表演唱《硝烟中有朵洁白的云》,三中队做准备。”随着欢快的手风琴,小不点儿等身着苏军军装,跳起热烈的乌克兰舞蹈……
  随着热烈的掌声,大家开始整队上场,潘俊娥埋怨着:“叫你们提前做准备,你们在这瞎闹。看,挎包还拎着。给俺,俺给你们拿着,快点吧。”
  大家纷纷把挎包扔给潘俊娥。金玥悄声鼓励道:“姑娘们,来!”说着一举手,伸出两个手指,大家一起伸出来,相互致意。这时,观众的掌声又响起来。大家昂首阔步登上舞台。
  潘俊娥也学着金玥伸出两个手指自言自语道:“啥意思?嗐,兔子耳朵?这群贪玩的丫头。”
  金玥和彩珠站在队列前,随着大家哼唱。金玥朗诵道:“硝烟中有朵洁白的云。那是我们白衣天使的化身,翻飞的云朵是温柔的手,纯洁的白色是勇敢的心。悄然撑起巨大的伞盖,为勇士们遮挡弹雨、病菌。”
  接着,金玥、彩珠齐声唱道:“战火中有朵洁白的云,那是我们白衣天使的化身,手术刀箭化作神奇的花瓣,晶莹药针铸成铁的衣襟,巧妙的手为勇士修复创伤,造就出个个强壮的战神。”
  歌声甜美悠扬,好似一幅白衣天使冒着炮火、硝烟救死扶伤的图画。紧接着,大家齐声唱:“用我们的热血浇灌祖国大地,用我们的青春谱写壮丽的乐章,用我们的双手为你插上腾飞的翅膀,用我们的生命迎接胜利的曙光。”
  观众热烈的掌声响成一片,潘俊娥被这掌声吓了一跳。手中的挎包掉在地上,她弯下腰一边捡一边自语道:“这帮丫头还挺骄傲,是什么天使,简直尾巴翘到天上去啦。空花结不了果,空喊成不了事,自卖自夸呢。”捡完挎包发现一个小本子还在地下,只得又弯下腰捡起来。随手翻了翻,见扉页上写着:远路从脚下起步,伟业从小事做起。她讽刺道:“小资产阶级。没事儿老是多愁善感的啊,以为你是谁呀?这道理傻子都知道。”她又蛮有兴致的翻了几页,突然被其中几页纸的内容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写着: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要做到高贵,究竟该忍气吞声……还是挺身反抗无边的苦恼,扫它个干净……潘俊娥看着看着脸色变了。自语道:“这是什么?明明是在攻击俺。不,对革命前途悲观失望嘛。啥高贵,资产阶级思想的余毒,还在作怪。忍气吞声,分明是不服教育……这,这问题太严重了。”想到这里,她把本子装进自己的口袋。这时,金玥她们已从台上走下来,身后的掌声依然不断。大家拿起自己的挎包,谁也没在意,潘俊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姑娘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边走边议论着。淑媛说:“没想到,我今天发挥得特别出色。”
  彩珠说:“我也没想到,听观众那么热烈的掌声,我简直就是个歌唱家啦。”
  金玥说:“我也没想到,天生一个播音员的材料,今天总算放出点光彩来。”
  淑媛说:“哎呀,听着那么热烈的掌声,实在是太激动了,要说咱们节目高音数我最亮啦。”
  金玥说:“太不谦虚了,有能耐的人从来就不说自己表现特别,比如说我吧。”大家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也太谦虚了吧?”
  秀儿说:“俺开始看见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还挺害怕,手都出汗了。到了后来就没事儿了。”
  金玥说:“这跟打仗是一个理儿。开始,谁都会紧张、害怕,等战斗打响了就没事儿啦。这就叫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猫腚。你越放得开,也就没什么可怕的啦。”
  彩珠捂着嘴笑个不停,大家都很奇怪。秀儿问:“你傻笑啥呢?”
  彩珠止住笑说:“我是说,咱们打休养站的时候,那个伪军班长说的话,说文明点,城里人不兴说腚腚的,城里人都说屁股。刚才金子一句猫腚又勾起来了,应该说胆小骑猫屁股才对啊。”大家又笑起来。
  金玥说:“你不说我倒忘了,秀儿的裤子开口一直穿在后头,说是露着腚方便,不信你们大伙看看。”
  大家一起扑向秀儿,秀儿撒腿就跑,跑了几步站住,说:“就你行,你们懂个啥?那叫科学。”
  “哎呀,闹了半天咱们都傻的不透气啦,不懂科学。”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金玥说:“哎,别光顾闹了,后边还有节目呢。咱们别某人吃月亮,不知道高低啦。走,快去看看吧。”大家蹑手蹑脚地走向会场。
  
  这天,金瑛接到李老铁捎来的一些食品,和贵雨、杏花、小毛边欣赏,边品尝。小毛开启一盒日本罐头,杏花尝了一口,咂摸着嘴说:“哎呀,很久没吃过这玩意儿了。瑛子,你吃呀,你可得多吃点。”说着夹起一块肉来喂金瑛,金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杏花看了小毛一眼说:“怕啥?还不好意思呢,你是最需要营养了。”小毛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杏花说:“臭小子,傻笑个啥?”小毛四下看了看说:“你是说我吗,谁傻笑了?”杏花说:“装什么洋蒜,自己放屁看别人,其实就是你自个儿放的。”说得大家都笑了。小毛说:“你咋这么说俺呢?多难听,再说俺根本就没放屁。”杏花说:“一个五尺高的汉子这么点事儿都担不了,谁还敢接近你呀?”小毛说:“接近把人熏着那不更坏事儿啦。”“德行样儿。”杏花吐着瓜子皮说:“你们男人呢,没一个好东西,想追女人时,女人放屁都是香的。等得到以后,唉……”贵雨打断她的话说:“行啦,扯这没用的干啥?他们还年轻……”小毛拿起一块饼干边嚼边说:“看来,老铁他们准是把鬼子的仓库给端了,要不咋有这么多好吃的?”金瑛说:“我猜他们是把鬼子的司令部打掉了。那的军官多,才有这么多好吃的。”小毛说:“不可能,鬼子司令部有重兵把守,不是轻易就能拿下来的。”金瑛说:“重兵把守,就是天兵天将能挡得住老铁吗?没听老百姓说嘛,冀中的吕司令是温侯吕布之后,胯下赤兔马,双手盒子枪,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神出鬼没,小鬼子闻风丧胆,见到就浑身筛糠瘫痪动弹不得了。”小毛说:“你说的是吕司令,也没李老铁什么事儿啊?”金瑛说:“李老铁是吕司令的兵吧?当然也一样。”小毛申辩着:“他能跟吕司令一样,早把咱送进山了。长官就是长官,级别可不一样。国军有句话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杏花说:“哎呀,啥一样不一样的,只要咱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就不错了。小毛,你咋还吃呢?你又没怀孩子,咋跟咱瑛子争吃夺喝的。”小毛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抹抹嘴说:“俺不吃了,不吃了。等俺怀了孩子再说。”杏花咯咯笑着说:“臭小子,你要能怀孩子,那可是母鸡打鸣,狗肉上席啦。”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弄得小毛不好意思的跑出屋去,临出门还撞到了半开的门扇上。杏花笑的前仰后合,活像见了河的鸭子一样欢快。
  金瑛走出屋,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小毛从茅厕钻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着金瑛。金瑛问:“看什么呢你,没见过啊?”小毛说:“俺,俺找不到纸,就把包东西的纸拿来用了。”金瑛说:“用就用了呗。”“不是,”小毛从兜里掏出一团报纸说,“你不是说,要是有字的报纸,你看过才能用吗?俺一看满张纸都是字,就用了一半,这一半你看吧。”金瑛说:“嗐,用就用了,以后注意就是了。”说着从小毛手里接过报纸,回到屋里,在油灯下把报纸展开。
  这是份过了期的《抗敌报》,有战况,有消息。金瑛逐条看了看,又翻过面来。突然,一行黑体标题让她大吃了一惊。她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国军勇士固守龙门渡口,游击大队司令丁啸虎等众勇士壮烈殉国。看到这条消息,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的金瑛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正在堂屋收拾的杏花听到屋里的响动,忙跑进来一看,惊慌地叫道:“瑛子,瑛子!你这是咋啦?你醒醒啊!”听到杏花变了声调的叫声,贵雨、小毛也冲进屋来,慢慢把金瑛搀扶上炕,平静的院落已经乱作一团。
  昏迷中的金瑛被乡村郎中把着脉。片刻,郎中走出屋来,贵雨、杏花跟着出去询问着病情。郎中说:“她只是暂时昏迷,气血淤滞,精神上受了打击,主要是就怕动了胎气,还是抓服药,保胎要紧。”说着开了方子走出屋去。小毛抱着茶缸,吹着开水的热气,杏花撩开门帘摆摆手把他叫出来悄声问道:“你这臭小子,让她看见啥了,把她弄成这样?”小毛说:“能有啥?一张旧报纸。”杏花说:“一张破报纸你给她看干啥?告诉你把她惊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咋办?整天毛手毛脚的,一点眼色都没有,这要有个好歹,可咋办呢!”小毛低着头说:“俺真不知道是咋回事,俺要是把字认全了,俺能惹她生这么大气吗?俺对天发誓,俺的命就是为了保护她的,俺死了不要紧,要是真有个好歹,俺咋向丁长官交代呀。”说着痛苦的蹲在门槛上。贵雨从门外和广喜进来,贵雨对杏花说:“俺去抓药,你赶快做汤,把攒的鸡蛋多打几个,给她补补身子。”杏花应声出去了。广喜往屋里探了探头,叹了口气坐在条几旁。金瑛微微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重新拿起报纸。听到响声,小毛、广喜都急忙进来,扶着金瑛坐好。金瑛反反复复看着这篇百字不足的消息。广喜宽慰她说:“孩子,你看到啥了,跟大叔说说行吗?”金瑛声音颤抖着念道:“弹尽、援绝、人无,丁啸虎率领所有将士,做最后的抵抗,直至誓死为止!并祝胜利。中华民族万岁!”说着身子一歪,又昏厥过去。
  
  夜晚,安怡刚把小志新安顿好,潘俊娥敲门进来,问道:“孩子刚睡吗?”
  安怡说:“刚睡。老潘,这么晚你咋跑过来了,有事儿吗?”
  潘俊娥说:“你是支部书记,有情况当然要向你汇报啦。这是俺们老王从冀中捎来的长果儿,给孩子吃吧,孩子需要营养。”
  安怡说:“你来汇报工作还带啥东西呀!”
  潘俊娥说:“家乡特产,也不是啥值钱的物件儿。”
  安怡问:“究竟啥事儿啊?让你这么晚跑过来。”
  潘俊娥郑重地说:“当然是大事,要不俺可不敢打扰你。方便吗?咱们出去走走。”
  安怡说:“好啊。反正孩子睡了,走吧。”
  两个人慢慢走在通往村外的路上。潘俊娥说:“这个情况很重要。你看,对组织不满,对管理她的领导不满,借机泄私愤图报复。这是对党组织的威信的最大伤害,是对接受不接受党的教育,走什么路,举什么旗的大是大非问题。”
  安怡笑笑说:“老潘,有这么严重吗?咱们可不能无凭无据的瞎分析,要重证据嘛!老潘,不要因为同志之间有了一点误会,有了成见,就把问题升了级,更不能乱扣帽子。你呀,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
  潘俊娥说:“俺当然有证据啦。再说俺也不是无原则的干部,是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来谈这个问题的。这叫政治过敏,支部书记同志。”
  安怡说:“那好,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咱不能空口无凭啊!”
  潘俊娥说:“俺是啥样的人,你应该了解。俺这个人的优点就是实在,缺点就是太实在,要不实在人老是吃亏呢!什么过敏?是你缺乏斗争思想,搞一团和气,不利于组织的纯洁。这点俺早就看不惯。”
  安怡说:“好了,老潘,你不是说有证据吗?你拿出来咱们一起见识见识。”
  潘俊娥不满地说:“安指导员,俺知道你对俺有成见。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组织,为了咱们的队伍纯洁,没有俺的半点私利。俺作为一名干部家属,对党的政策有理解、有分析,请你不要对俺有看法,有想法,俺可是……”
  安怡平静地说:“老潘,不要把话扯得太远,咱就事论事儿。干脆点,绕这么大圈子干啥?你说的证据,你拿出来。咱不能平白无故无凭无据的冤枉好人。”
  潘俊娥说:“你急啥?俺这不是正要说呢吗,你瞧瞧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念道:“谁甘心挑担子,拖着疲累的生命。呻吟,流汗,要不是怕一死就去了没人回来的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怕那边还不知会怎样。因此意志动摇了,因此便宁愿忍受目前的灾殃而不愿投奔另一些无知的苦难……你听听,这种消极、反动的言论竟然出现在我们的队伍里,这些剥削阶级、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东西正在毒害着我们。对这种大是大非,俺作为一个革命者,你说应该是啥态度,应该站在啥立场上?这对咱们可是一次考验呢。指导员,俺以一个党员的名义向你反映,也准备向上级反映,这么严重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决不姑息。”
  安怡平静地说:“老潘,你先别激动。现在问题还没有搞清楚,就急于定性质并向上级反映,我感觉不太妥当。我们还是先找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不能不给人家解释的权利吧?”
  潘俊娥急切地说:“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老安,俺不是说你,你总是用一团和气,代替原则,代替阶级斗争,这样下去很危险。俺平时批评她们,你总是护着,宠着她们。她们在干啥,还有一个革命战士应有的思想吗?你支持她们不务正业,净搞些出边出格的事儿,俺早就看着不顺眼,就是不愿多说算了。说实在的,问题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有你给她们撑腰,给她们做后台。要不她们咋敢这么无法无天的?”
  安怡沉默了一下说:“对我的缺点你可以批评,可你今天说了半天,我还是没闹明白你说的是谁,她们指几个人?”
  潘俊娥说:“谁?你的宝贝疙瘩,金玥。”
  安怡愣了一下说:“噢。小金经过多次战火的考验,我还是了解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老潘,我们学校是一个知识分子比较集中的地方。党中央、军区首长多次指示我们,对她们要在政治上信任,工作上支持,生活上关心,让他们感到革命大家庭的温暖,心情舒畅的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对他们工作中、思想上出现的问题,缺点错误,既要严肃批评,又要和风细雨,要把他们当成患难与共的同志战友,可不能动不动就搞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你能及时发现问题并及时反映,这样很好,说明一个老同志觉悟还是蛮高的。可我们在没有调查研究的情况下就向上级报告,领导也会觉得我们工作没有做细。所以,老潘同志,遇到什么事儿不要心急,组织上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评价的。我还是我的意见,容我先跟她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再向上级报告也不迟。”
  潘俊娥觉得安怡有理有据的建议令她无法反驳,可心里并不服气。她说:“唉,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俺觉着,她对俺的批评教育有抵触,表面上总是虚心接受,可心里是坚决不改,是到了彻底解决问题的时候啦。”
  安怡笑着说:“好吧老潘,那咱们先回去休息吧,忙活了一天你也够累的了。”
  潘俊娥说:“是啊,你说咱一天忙到晚,没啥开心的事儿,还净窝火,何苦呢?”
  安怡说:“你讲话,干革命嘛,不付出点还行。回去好好休息吧。”两个人笑着分了手,各自走向宿舍。
  操场外边一片坡地。金玥、彩珠席地而坐。彩珠愤愤地说:“你说这不是诬陷吗?这种人亏了没当什么大官,要不得有多少人冤死在她手里呢,整天价斗啊斗的,有时间哪怕洗洗衣服看看书呢,不然也不会把话剧台词当成反革命言论吧。哎,金玥,你跟指导员解释了吗?”
  金玥说:“解释是解释了,不过咱们这里真正懂得研究戏剧的人太少了,对莎士比亚这个人物知道的就更少,他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就更闹不清了。对于他的话剧《哈姆雷特》中的对白,还需要证实。别看事儿不大,都闹到延安去了。安大姐托人找鲁艺的专家证实一下,问题才能搞清楚。上哪儿说理去呀?”
  彩珠说:“哎呀,这事儿闹这么大,都怪我,不该把本子带在身上。可潘组竟然翻人家东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金玥说:“嗐,不吃鱼虾嘴不腥,不做坏事心不惊。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你是反革命,你就是反革命啦。这顶帽子可不是乱扣的。”
  彩珠说:“还不大,自古以来冤死的人多啦,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别满不在乎的。你没听说吗,十年寡妇比水清,泥船一过洗不清嘛。搞不好会……”说着,彩珠低下头。
  金玥低头看着她,笑着说:“怎么了你,掉金豆啦?放心吧,这也和打仗一样,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我能昏懂懂的吗?会认真对待的。”
  彩珠抬起头擦去眼泪说:“现在咱们正面临毕业分配,这时候出这样的事儿,对你的前途会有影响的,你就不能上点心!”
  金玥说:“影响就影响呗。它来了,咱想绕也绕不过去,想躲也躲不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迎上前去,迎着风,抬着头,两眼目视前方往前走。只要你的精神不倒,一切阴霾就会散去。可我还是不想让它散的这么快,我想抓住它,让它化腐朽为神奇。”
  彩珠说:“人家都快把你划成反革命啦,你还有心思闹!”
  金玥说:“闹还分时候啊。我这个人还就怪了,压力越大,就越想闹,我要用革命的乐观主义战胜忧郁,用欢笑战胜痛苦,让歌声把一切不愉快的阴影全部冲走。安大姐说,一个革命战士不但要有在战场上勇敢无畏的精神,还要经得起精神的折磨,特别是来自自己人的误解。搞革命为什么这样难呢,连知道莎士比亚的人都寥寥无几。哎,小彩,还不更说明咱这水平太高了吗?这要放在前清,一准就是个头名状元,再不济也是个榜眼。”
  彩珠笑着:“瞧你,说着说着又闹开了,还榜眼呢,斜眼倒差不多。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玥说:“哎,没办法。鞋小脚丫要受苦,心窄人心要受罪。活那么累干什么?咱们也是几经生死的人了,应该知道怎样对待艰难困苦。”
  彩珠说:“和正面的敌人面对面的交锋,就是死了,那是为国捐躯,是无上光荣的。可咱们面临的是来自自己人内部甚至是来自战友知己的伤害,让你无所适从,蒙受冤屈。他们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的事物,用放大镜去找别人的缺点,用显微镜分析别人的动机,隔着门缝瞅人呢。还把自己标榜为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我都糊涂啦,这些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窝里斗呢?你真有本事,摆出来让大家看看,放在太阳光下晒晒。”
  金玥说:“我么年轻,正像早晨升起的太阳,我们身上涌动着青春的热血,激荡着革命的热情,不管是阴云密布、狂风暴雨,每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好好珍惜每一天吧,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想想我们失去的战友,那些为咱们付出一切的父老乡亲,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那狭隘的无诬陷、屈辱又得到了什么?把它付与笑谈之间,随着江河逝去吧!”
  “哎,人生谁无烦恼,风起浪也白头。你能想得这么宽,能挺得住,我就放心了。可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真那么开通?真让我想都不敢想。”彩珠握着金玥的手动情地说。
  金玥拍拍她的肩膀说:“哎呀,咱们是谁呀,遇上点事儿就愁云密布的,我可不想老的这么快。我要让青春伴着我,开心,快乐!说实在的,要说想得开,你说的轻巧了,放自个儿身上试试,谁心里也不痛快。可我这个人,既不是盛不下事儿的小心眼,可也不是毫不在乎的二百五,你说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那是傻子。不是凭几句大道理就真想开了,说白了是咱们的环境改变了我,有大家的坦诚相待,相互鼓励,才让我忘记了烦恼,是集体、是环境才让我开心快乐,乐观向上的,这才是我来到‘白校’最深的体会和感想,对吗?彩珠。”
  彩珠说:“是啊,你说的我也有同感,是集体、是环境改变了我们。不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咱们才多大,操这么多心干嘛?你瞅……”说着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说,“我又多了一条皱纹。”
  金玥说:“臭美!用我们老北平的话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兴利!”说着伸出手做了个手势。
  “兴利!”彩珠也伸出手,两个人会心的笑了。
  金玥说:“走吧,咱们把东西清理一下。该还的还,该扔的扔。轻轻装,准备奔向新的战场啦。”
  彩珠也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坚定地说:“咱们走。”
  一间教室,安怡正在组织开支部会议。安怡说:“今天,我们讨论一下潘俊娥同志反映的问题。就是金玥同志在笔记本上抄录了一段莎士比亚的话剧台词……”
  潘俊娥一本正经地问:“莎士比亚?哪个单位的?”
  安怡说:“是个外国人,好像是英国的剧作家。”
  潘俊娥又问:“外国人?对,咱们学校外国人很多,有加拿大的、印度的、马来西亚的,甚至有日本的。会不会有啥联系呢?”
  安怡说:“我看不会有什么联系,文学作品是面向世界的。”
  潘俊娥说:“这个作家是无产阶级呢,还是资产阶级?是托派还是布尔什维克?这些问题咱们先得搞清楚。”
  安怡说:“咱们不是戏剧家,对外国的剧作了解的就更少了。我们为了把事情了解清楚,已经给延安鲁艺发信核对这件事了。你放心,待问题搞清楚了,咱们再做结论也不迟。”
  潘俊娥说:“既然你已经安排了,咱们就等结果吧。不过,凭俺多年的对敌斗争的经验,觉得莎士比亚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纯粹的革命者,至少革命立场不坚定,有资产阶级的摇摆性。他对人对事有那么多的不满,那么多牢骚,什么生存啊、死亡啊,这是个问题。什么问题?眼前全民抗战就是最大的问题。你还想逃避,想叛变吗?再说这些年轻学生,有那么多的好戏的台词你咋不抄?什么《兄妹开荒》啦,《塞上风云》什么的,偏偏崇洋媚外,自由散漫。说到这,还是咱们对这些知识分子教育得不够,要求不严,甚至没有给她们明确的政治方向。所以,她们把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带进革命队伍。这个问题,必须严肃处理。”
  安怡说:“关于对青年学生教育这个问题,总部首长曾多次指示,批评了我们有些干部对知识分子要求过于苛刻,夸大他们的弱点,抹杀其长处和进步现象。所以,咱们对知识分子的缺点、错误还是帮助教育为主。”
  潘俊娥说:“俺可没苛刻她们,可也不能看着她们有缺点而放任不管吧?”
  安怡说:“好啦,这个问题先说到这。咱们说下一个议题。学校已经拿出了学员的分配意向,虽说全体学员都要求到前线去,到部队去,但是,对有培养前途的学员,学校准备办一个高级军医班,让他们继续学习,积累更多的临床经验,掌握更多的医学知识,提高医疗的整体水平。”
  潘俊娥说:“学校这个想法好,选拔优秀学员继续学习。俺是没那个指望了,俺这一年多真是费了吃奶的劲儿了。没办法,岁数不饶人呢。哎,这优秀学员咱们可要把把关呢。一定得把思想好、觉悟高、老实正派的人选近来。不能选那些爱出风头,不务正业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培养出来,还不定要添多大的乱子呢。一句话,思想红,作风硬,这就是条件。”
  安怡接着说:“学校根据每个人的表现都有一个正确的评价。刚才老潘同志说得对,思想红作风硬是基础,但还要加上一点业务精。咱们培养的是医生,不是政工干部。所以,学校初步决定,我们中队的金玥、韩彩珠二位同志基本符合条件,准备参加高级军医班的学习。大家看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一个委员说:“这两个小同志表现不错,不但每次出色完成了护理治疗伤员的任务,还配合部队打过几个漂亮仗,是多方面的复合型人才,选她们进入高级班,我举双手赞成。”
  另一个说:“她们经过反‘扫荡’战斗的锻炼,和边区的群众建立了深厚的阶级感情,凭着她们在学校学习的和自学的知识,为部队、为乡亲们解决了不少困难,树立了‘白校’很好的形象。我也同意她们继续学习。”
  潘俊娥迟疑了一下说:“也难怪,大家看到的都是些表面的东西,俺曾做过她们的组长,知道她们的情况要详细多了。这些孩子在她们的带动下,一个个娇小姐似的作风,俺一直就看不顺眼,整天洗呀涮的,临集合前还要照照镜子,整天价抹得香喷喷的,带的全组都跟着臭美,还有个别人抹什么红脸蛋,跟猴腚差不多,俺看了都恶心。”大家忍不住都笑了。潘俊娥接着说道,“哦,这些问题俺早就说过了。她们业务是不错,这俺也承认。可她们的小聪明也让人头疼,没事儿竟出些让你意想不到的歪办法,不老老实实按操作规范做事。老是觉得入了党就进了保险箱啦,组织上虽然入了党,思想上还没有入党,还是带着小资产阶级作风。还有一点,她们的勇敢也是被战士们托出来的,你像男兵一个个都是大小伙子,见到漂亮的姑娘,能不献殷勤吗?加上她们再跟你撒个娇,使个眉眼儿的,男人们替你死的想法都有。她们那点儿出息,俺还不清楚吗?”大家哄笑起来。
  潘俊娥说:“笑啥?这不明摆着的嘛,男人的心思俺还是知道的。他们见了漂亮的小姑娘,连腿都迈不开,自个儿媳妇都不顾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去讨好长得俊的姑娘。有些话俺不好意思说,你说哪一仗不是男兵们冲在前头,金玥她们丢个眼色就行了。别听她们说什么勇敢作战啦,这帮傻小子的歪心思谁不知道啊。俺是过来人,知道的比你们多,留下她们继续学习,俺是原则上同意,不过在问题还没查清楚之前,俺觉得不太合适。先来个暂时不确定吧。俺就是这个意见。”
  安怡说:“也好,等问题搞清楚了再宣布也不迟。其他学员基本上都分到了部队师一级的医院,军区首长说把咱们这些宝贝疙瘩放在第一线,还真有点舍不得。部队需要人,更要对她们加倍爱护。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呀!所以,基本上都分到了师一级医院。”
  潘俊娥说:“不是领导想得周到,俺就没那个福分。俺准备和俺家老王回冀中了。”
  安怡说:“对了,老潘同志就要离开咱们了,支部准备给她开个欢送会,咱们小范围的坐坐。这一走啊,不定猴年马月的才能见面呢。咱们说准了,今天晚上,咱们就聚聚。”
  大伙议论着。一个问:“咱们可以喝点酒吗?听说老潘同志可是好酒量。”另一个说:“无酒不成席呀。虽说咱们都是女同志,也要给老潘壮壮行啊。”
  潘俊娥推脱着说:“俺哪能喝呀,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一个说:“听说你跟老王定亲,把人家灌到桌子底下去了,头上磕的包现在还留着呢。”
  潘俊娥说:“俺是谁呀?他哪儿是俺的对手啊。”
  安怡摆摆手说:“行啊,今儿个咱们几个捆在一起,非灌倒她不可。”
  潘俊娥得意地说:“还不定谁灌谁呢,俺打小就是喝酒糟长大的。”大家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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