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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品名称:烟雨人生      作者:周佳磊      发布时间:2017-02-22 12:22:11      字数:5736

  没有一袋烟的功夫,我们两个又嘻嘻哈哈地开着对方的玩笑。在那个废弃的荒村里转了一大圈,感觉到里面阴风嗖嗖、光线幽幽,既没有寻到什么稀罕宝贝,也没有看到什么值钱古董和文物古迹之类有价值的东西,倒是碰着几处死人骨头,心里发虚地赶紧跑出来了。
  快到红妹子她们那个等我两的地方时,就看见红妹子斜躺着枕在阿秀的大腿上,细着声儿在给张婕、阿秀唱曲,像蚊虫的嘤嘤声:“正月里采花无花采,二月里采花花未开。三月里桃花红似火,四月里刺玫架上开。五月里石榴玛瑙赛,六月里荷花水面开。七月里秋风吹丹桂,要采玫瑰八月来。九月里菊花人人爱,十月里松柏层层开。十一腊月无花采,雪里头冻出腊梅花儿来。蜜蜂见花单扇翅,花见蜜蜂搂抱怀。他们正在高情处,苍天降下蒙雨来。打得那蜜蜂腾空去,打得那花蕊倒尘埃。”就听见张婕笑道:“妹子,你的嘴巴灵巧的很嘛,就像画眉一样好听,今晚你得好好给我唱几首曲子,我才依你。”
  这时候,阿秀突然发话道:“二位姐姐,昨晚上俺男人给俺出了个很日鬼的谜语,他说‘重婚女人,叫我猜一个汉字’,这可把俺难成了一个晚上也想不出,你两说是啥字啊?”阿秀刚一说完,我还在懵着头纳闷思索时,只见张婕早已红了白嫩漂亮的脸蛋,低着头吃吃笑了起来,把个红妹子和阿秀两个看的是百思不解其意,齐刷刷问道:“你笑啥,是啥字呀?”张婕娇羞说:“是替代的替字。”张婕一说出来惹得我也差点失口笑出声来。只见张婕红着脸蛋、羞着眼儿说:“我问你两个,重婚女人嫁了几个丈夫?”红妹子和阿秀一起回答:“两个呀。”张婕微醉着眼眸道:“所以上面是两个丈夫,但是下边还有一个……秀儿,你老公好那个呀。”张婕斜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两个大瞪着眼睛的女孩,又把那个“替”字在草地上写了一遍。聪慧的红妹子也马上明白了,脸蛋也一下子羞红起来,笑道:“卿干部真会编,变着这法子日弄我妹子。秀儿,回了家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要让他吃饭了。”
  “咋教训啊?”阿秀仍是糊里糊涂的。
  “叫他拆字解释给你听,不然不依他。”红妹子一脸的诡笑。
  这时候,三个女孩子发现我俩站在她们身后面偷着听,一齐闭了嘴巴。阿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张嘴抢先对卿远光说:“远光,刚才忘了给你提醒了,这村子以前是个蝎子状,因村后的蝎子尾巴被前几年的山洪冲下来给斩断了,建在蝎子身上的村庄没了灵性,村上的人就稀里糊涂地死的死、病的病,谁都没办法挡住这股邪气,活着的都搬到外地去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碰到吊死的长舌头女鬼?”
  红妹子白了阿秀一眼道:“我妈说了,大白天没啥鬼,只有晚上有。你别大白天地在这瞎日鬼地吓唬你男人了。”
  我和张婕、卿远光相视一笑。张婕道:“妹子!晚上也没鬼。所谓的鬼都是活人编出来吓别人的,到最后也把自己吓个半死。”
  “我妈说了,信就有,不信就没有。”红妹子不服气地与张婕论辩起来。
  我知道在这样的问题上,红妹子肯定是辩论不过“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张婕,就冷着脸对红妹子说:“啥都是你妈说,你妈成神仙了?没鬼就是没鬼,跟是否信没关系,好端端的你这个女子娃就被你妈......”
  “我妈是说了的......”红妹子不满意地打断了我的话,还想继续辩解下去。我手一挥大声道:“句句都是你妈说,这里是你妈在还是我在?现在你要听你哥我的话,世上根本就没鬼。就说上次,我从后面冷不防把你抱了一下,你吓的喊叫:‘妈呀!鬼来了!’但是,我是鬼吗?你从小长这么大见过一次鬼吗?没有,是不?所以,以后就不要听你妈的那些慌溜(不靠谱)话了。听见没有?”我就像个教师训斥学生似的说着红妹子。
  红妹子冷着个俊脸蛋蛋、撅着个红潮嘴巴,眼眶里的泪花闪闪的,不情愿地小声说:“妹妹听哈咧!”
  “行咧!行咧!你看你!不就是个论有无鬼的事嘛,没有就没有,何必拉这大的声,看把红妹子说的都快哭了。是不是你老师瘾又发作了,拿我妹子当学生娃来收拾!”张婕急忙拉了我一把,以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吭气了。
  “我们下山吧。咱们再拾点野菜就回家吧!我还要回家做饭哩。”红妹子情绪低落地摇了摇我的胳膊央求着。
  看着红妹子因为受了委屈显得既可怜又憨态可掬的俊俏模样,惹得大伙儿一时爱恋不已。阿秀、远光借着怜香惜玉的机会也把我数落了几句,为的是给疼爱万分的俊女子出口气,让她心里多少平衡舒服些。红妹子赶紧张口制止道:“大家都不要埋怨我哥了,是我说的不对,我哥说我说的对着呢,我是一定要听我哥的话哩。”大家笑道:“一句一个哥的,爱死你哥咧,都不许我们替你出出气吗?”张婕说:“我们一边下山,我一边给咱们再赋一首诗如何?”只见她眯着漂亮的桃花眼思索一下,随口道:“云轻雾淡燕飞空,岭险峰幽柳带风。信步寻芳行草路,凝眸赏景度花丛。林深露重莺声远,径暗溪明杏子红。兴尽归来天已暮,诗情惹我醉窗东。”我拍手赞叹道:“好诗,一定是七律春游了。”赶紧连跑再叫地碎步撵了上去,跟在张美女身后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和你一首。”我对着张婕殷勤地笑了笑,随口就来了一首:“野花今绽山风暖,人醉芳间意恋频。坡柳迎风帘屏翠,麓河映日气象新。桃盈地畔铺云彩,杏染桥头隐画邻。万紫千红争锦绣,眸前一亮醉心春。”
  我刚一吟唱完毕,除了张婕微笑着拍手点赞外,其他人却反应冷淡,惹得我和张婕面面相觑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大家,感到一阵索然寡味。此时,我脑子一个急转弯,另入话题,想引导着场面气氛持续热烈欢愉着不减;于是,在搔头挠腮之际,忽而就想起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谜语,我要挑战大家但主要是张婕和远光两个文化人的智商,冷不防,我突然大声嚷嚷着:“停下!“
  “吃炸药了,咋这大的声,想吓死我们!”张婕和红妹子不约而同地吃惊着,看我疯子一般的手舞足蹈。我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不喜欢听吟诗,我再给大家说一个谜语咋样?看谁能猜得出来?”
  “请讲。”张婕一声笑,大家都看着我。
  我不看他们,自顾自的边走边讲了起来:“话说孔子周游列国,一天他走的口干舌燥,想找口水喝,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他就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路边有一座茅草屋,一个少妇坐在门前,孔子就上前道:‘我是鲁国的孔子,能不能给我一瓢水喝?’那个少妇一听是孔子先生连忙请进了屋里。然后就说:要喝水可以,不过你要猜对我一个字谜才行。孔子一想我可是大文人呀,小小字谜算得了什么。就说“行啊”。只见少妇把头发放了下来,然后躺在床上,双脚叉开,两手一字摆开。把头发横着一放。就问,这是个什么字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张婕问道:“张老师猜哈这是个啥字?”。
  “头发横着放?”张婕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对。”我点点头。
  “这很简单,不就是一个天字。”卿远光胸有成竹地抢着回答。
  “孔子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少妇却说:‘错了,你太小看我了,这是个吞咽的吞字?’”我一脸轻视地看着卿远光。
  张婕这回瞬间领悟了过来,一时间又红了脸蛋,在我的脊背上狠狠砸下一个粉拳,微微恼道:“文雁,你咋狗嘴里也不吐象牙了。”
  被张婕打得趔趄了一下的我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孔子一听非常不服气,就说道我也给你猜一个字谜。说完他摆出一个同样的姿势,问道这是个什么字啊?张老师这次猜猜是个什么字?”
  “哥,我知道,不就是个……太字吗?”红妹子眯着大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声音弱弱地说道,“就是个太字吧。”
  “错了,我的俊妹子,那是一个木字。”张婕继续红着脸蛋说罢,又吃吃地低头笑了起来。
  “木?”众人都犯着迷糊,迷惑不解地看着我和张婕。
  “两个字合起来叫‘吞木’,女口吃男棍。”我一语道破天机。
  “啊!”红妹子一下子脸蛋红如雪野里的寒梅,望着我恼道:“哥,我看你也是要受教训,不要吃饭的人了。”
  “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阿秀至此才算明白过来,对着我和远光没好气的说,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言语。
  一路走着,红妹子听着我和张婕说着文诌诌的天语话,你来我往地不是赋诗填词,就是大谈什么宇宙飞船、机器人、九八风波,感到自己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索然无味的被冷落、被孤独的感觉,觉得自己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也听不懂我们谈什么;同时也更看不惯我对张婕的那股殷勤样,一时醋坛子又翻成底朝天了,冷着脸蹾在路旁的野地里,一个劲地埋头挖着野菜,不一会儿装满了一篮子的苜蓿菜、野蒜薹。
  这时,红妹子不满地对我耍起了小性子,不高兴地对我挖苦起来:“你们玩,我该回家做饭了。我是个农家女,只知道要靠自己的亲手劳动才会有饭吃。你么,我的大秀才哥哥,继续你的风度吧,我回家了。”说罢,红妹子也不看我,自己一转身跑下了山坡,把我们几个晾在了山坡坡上。阿秀顾不得远光了,也喊着:“红妹姐!等哈我,我帮你做饭去。”她也扔下我们三个跑下山坡,追赶前面的红妹子去了。
  远光一看,对着我和张婕说:“文雁啊,你把红妹子今天惹恼了。再风雅?都是你两个那些破诗烂词惹的货!不看看那两个女子谁能听得懂你们这些不通人脑的天语?简直就是乱弹琴么。”远光说完,也迈着一双粗短的肥腿,风火轮子似的跑下了山坡。
  “咱俩在这里卖弄吟诗,倒是把大家都得罪完了,真是得不偿失,我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了。干脆回,剩下咱两再玩下去有啥意思呢?”张婕耷拉着脑袋,拉了一下瓷愣、不愿就此早早结束春游的我,无可奈何地也下了山。
  我和张婕聊着文学里的事情,慢慢腾腾、疲疲沓沓、有一搭没一搭地朝村子的方向走着。看到了山底下的鸡脖子泉边的青石板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又倒筋卧行地斜躺在石板上,枕着胳膊看了会头上的蓝天白云,谈了些各自学校和柳镇上的奇闻轶事,就觉得对方真是一个难得的性情中人,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张婕这女子也是考上煤城师范学校的学生,大城市里待了三年多,变的蛮开放了,她在心里一阵激动之下,冷不防把我紧紧地搂抱了一下,又在我的脸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以示对我的喜欢和敬佩。张婕把我一下子又搂又吻,惹得我顿时心猿意马的一发不可收拾,也禁不住侧身抱住躺在青石板上的张婕,她一对圆鼓鼓的大奶子就隔着裙衫顶在了我的胸口上,一种温软麻酥酥的感觉电流一般击中了全身,使得我头都晕乎乎的了,迷乱中只知道抱着个大美人不想放开。半天过去了,头顶上燕子飞过的鸣叫声,才是我俩人都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松开搂抱对方身子的手。张婕脸蛋红红的,一双漂亮的眼睛迷离醉人,她咕噜一下爬起来,一伸手也把我拉了起来。
  我们继续慢慢游走着,谋思猜测午饭快好了,这才一前一后地走进村子。进到红妹子的院子里,就听得院子的西厨房里正热闹,红妹子和阿秀一边谝着闲传,一边在做着饭,“叮叮咚咚”的一阵响动。远光在扫着大院子,见到我们进来,就说:“我替红妹嫂把柴火劈好了,一会再把丈人家的也劈好,明天我的蜜月就到头了,我也该回县城单位上班去了。”回头又对着进来的张婕说:“张老师,我顺带着和你一起走,行不?”他见张婕没有明显反对,又对我说,“老同学,你把阿龙看紧些,我看这几天他又是皮痒痒的不得了了,你要狠劲收拾这个刺儿头,柳拐子树就要不时地敲着,不然它长不端。”递过来一根香烟给我点上后,又从刚才劈木材所坐的那个矮凳子上拿起一只茶水瓶子抱在怀里,目送着随我进到院子的张婕风风火火地进厨房帮助那两个女娃去了。才回头对我笑道:“你老婆可真是个活菩萨啊,刚才抽空把提前做好的面条送给后村的吕凤仙和吴晓梅家了。我听阿秀说,满村的人都嫌弃吕凤仙瓦米二道、黑麻如揣、朴气来咳,除了党支部指定的几个党员给她年年春天犁地秋天收割外,村上没有一个人愿意进她家的门,倒是你老婆不厌其烦地一年四季跑个不停,端吃端喝,端屎端尿,洗衣缝被。老村长看着实在是过意不去,代表村上组织每年都给些奖励性的钱和物。你老婆倒好,还是全部花在了那孤老婆子和村上其他那几个五保户身上了;再说了,吴晓梅家是前年从陕北米脂搬来的新户,吴晓梅的妈是人贩子卖给那个陕北大汉的,一路从北方下来,都叫人卖了好多次了。你大概知道吧,那家也是个不松泛的大包袱家,男的愣头愣脑,不务正业,典型的二流子,抽洋烟,耍赌博,偷鸡摸狗,东游西荡,还常打娃嫌娃不好好念书、打婆娘嫌不下蛋;女的疯疯癫癫,到处疯说野论,满村子胡跑。一家子啥球货色嘛。”卿远光喝了一口热滚滚的茶道,“你知道吴晓梅她妈常吃手指头的举动是啥?”
  “是啥?你咋知道?”我大惑不解,瞪着近视眼看卿远光。
  “我妻哥谝闲传时给我说的。那是人贩子们一路摧残的结果。在吃男人的命根子哩。”
  “你没球事说了,经常往这事上想。”我一脚把卿远光踢得就像个刺猬球滚到一边去了。
  就在我和卿远光、张婕、红妹子、刘阿秀一边天南海北地谝着闲传,一边各自做着家务活的时候,板筋叔和红妹子妈也相跟着回来吃中午饭了。红妹子妈拾掇洗刷净自己后,就拿着盛了半碗水的老碗,水里插了一双端立着的筷子,走到院子中间的大桃树下,一手打掉立着的筷子,用小拇指头把碗里的水一侵,再往地上一淋,喃喃着念起了祈雨歌:狮娃哥,狮娃哥,天不下雨咋了哟!天干咧,地黄咧,娃娃大小饿忙咧。毛头女子一串串,祈天求雨求神仙。我给狮娃洗头哩,下的满地水流哩,我给狮娃洗脸哩,涝池壕壕流满哩;我给狮娃洗腿哩,大雨下得可美哩。我给狮娃洗脚哩,谷子糜子打多哩。哟!风来了,雨来了,狮娃噙的水来了。
  红妹子妈念完,对我们说:“你们看,这过了年后,直到今天是一冬一春都没下雨了,地里旱的都让人心里发慌,我不祈雨咋办呀?”我们笑了。我说:“祈雨灵不灵验,但听着歌,撩咋咧!”红妹子妈见我们听得高兴,越发得意道:“还有祈晴歌哩,比如正割麦,老天爷偏偏给你下连阴雨,急的婆娘女子给院子里载个棒槌,对着天念到:老天爷,你莫下,我给你载个棒槌娃。棒槌娃,你甭倒,我给你穿个花花袄。棒槌娃,你立端,听雨就在眼跟前。棒槌娃,腰甭弯,不出三天地皮干,百姓下地去割麦,丰收给你献个坨坨馍!”
  板筋叔从厨房端着一碗“苜蓿菜杂碎面”圪蹴在东厢房远光的“新房”门前的沿台上,笑着说:“媒婆子,你肚里装的活什真不少,红萝卜调辣子,吃出没看出。”红妹子妈笑道:“你没看出的地方还多着呢,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
  “妈,甭念了,面条都凉了,两位张老师,远光兄弟,大家都赶紧里来端碗吃饭吧。”红妹子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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