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年轻人都端着个大老碗，披着薄薄的无涯暮色，有事没事的都爱到红妹子家串门子来。一条川道十几个村里最漂亮的“一枝花”、女人堆里的头稍子，谁不爱看呢？所以年轻人都爱来红妹子家凑热闹，就为的是多看一眼漂亮的山妹子，别提心里多舒服，一天的劳累和苦闷也就烟消云散了。
　　在梁光、宝山、桃花和阿云一伙人中间出现了让人惊讶的、外出打工回来的韩宝和村里跟随他的那几个心术不正的二流子，他们这些人在看到红妹子时就已经瓷愣着双睛，像是被红妹子这一种无形的美艳给定住了目光，贪婪淫欲、过分专注的眼神就暴露出他们肮脏不堪的心底；再一发现到张婕这个天外飞来的不速之客，又被她的美貌一下子惊呆了。他们用正眼、斜眼、偷眼、瞥眼、飘眼、贼眼一会儿看着这个头发扎成马尾巴样的，像水葱似的水灵灵的外乡姑娘，一会儿看着辫成双辫子的同样美如仙女一样水灵灵的红妹子，心里想：这两人咋馁干净的都像是从井水里捞上来的？
　　那时候，两个俊女子厮守一起，两相辉映，宛如一片草丛里两朵漂亮惊艳的花朵，把个西窑洞顿时衬托得蓬荜生辉，明亮如玉。整个窑洞里，笑语声声，温馨阵阵、春风暖暖。
　　我要趁晚上时间备好下周一到周六几天的所有教案，所以和张婕、红妹子、阿秀一伙玩了会“翻绞绞”游戏，就与她们打声招呼，要回学校去了。红妹子尽管不舍得我离开，但知道我是去干正经事，也不阻拦，送我出了院大门；一直送到麦场畔的枫树下，心疼地对我说：“莫熬夜，早早洗了脚丫子睡觉。今早上我给你买的白衬衫放在你的枕头下了，忘了给你说，你一会儿试试吧，看合适不合适。张婕在哩，我要陪客人，没法陪你过去给你洗脚丫了。”她十分歉意地对我笑了笑，微微地垂下了长睫毛。
　　我停下脚步，回头道：“你怎么老是花钱给我买这买那的，我又不是个小毛孩子要你这般照顾着，你花这多冤枉钱不值得。那可是你一分一毛用汗水换来的。”
　　“哥！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给你花再多的钱我一点也不冤枉，我心里头愿意哩。”明亮的月光下，红妹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顿时热辣辣的。她脉脉深情地看了我一下，习惯性梳理一下我的头发，又整理几下我的衣领衣袖，微笑着，显得很甜蜜、很开心的样子。
　　“你看张婕把头发梳成了马尾巴，很好看呢。你现在还编成双辫子，是老掉牙的打扮，太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你要是扎成马尾巴样，丝毫不比她差，一定比张老师显得更漂亮、更洋气，现代城市的女性气息一下子就能体现在你身上了。”我看着红妹子一脸专注听我说话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红妹子嫣然一笑，温顺地害羞道：“只要哥喜欢看，我明天就梳成马尾巴样，让你天天看。”红妹子微笑着目送我下了坡，穿过川道的大路，上了对面的小坡，直到我进了草坪台学校的篱笆门，看不到我了，她才转身走了回去。其实当时，我又快速地折回来，站在学校平台前面的树影下望着自己的心上人。我看到，月光下，红妹子似乎重重叹了口气，才一步三回头地一边望着我这边的山坡，一边慢慢转身离去，迟疑不决地虚掩了院楼门，最后消失了窈窕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当我第一次独自去红妹子家吃早饭时，远光和张婕已经在红妹子家吃了饭，正站在她家的大门外等着我。看到我来了，张婕把红妹子留下的一串钥匙交给我笑道：“给你钥匙，未来的梁家大掌柜，你权力可大着哩。”她拢了拢马尾辫子，充满真情地柔声道，“红妹子的歌唱的就是好，昨晚一宿惹得我都没睡好，尤其是那些信天游，真的让人听后永远都忘不了。你老婆可是个难得的乡土文化人才呢，尽管她没文化，但某种程度上，比起你我这些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要好得多了。我真羡慕她呢，我俩都拉了小拇指，结拜成干姊妹啦。昨晚，她给我谈了她对你的看法，从她的那些话语里，她的心思里，我读懂了，她非常爱你。她是一位有着菩萨心肠、情感深沉、品格高雅而又心底纯洁的少女。女人一旦对她所爱的男人打开了自己那扇爱情大门后，那扇门就永远为她所爱的人敞开着。现在，啥都不说了，我只奉劝一句：张大老师、一家子哥，我的好文友，一定要珍惜你这份美好的爱情，好好去爱你的红妹子吧。”说完，张婕的眼睛已明显湿润了。
　　卿远光接过张婕的话茬道：“就是的，就是的，你要好好主动经常地关心嫂子，女孩家家的特别需要被呵护、被宠着，被抱着。”而后他又碎步跑到我跟前，努力翘起脚后跟，附在弯下腰的我的下巴上低语：“我说你就别像个木偶，心里想着却不敢搂抱她，还自以为是品高行端，有礼貌地对待人家。那要看是对谁哩？你把自己一直拘谨束缚起来，不敢放开手脚，其实那是伤害红妹嫂的心呢！我说，你就大胆摸她的全身去，你越主动，她越高兴地爱死爱活你。我是过来人，这几天总结出来的。亏你还是个带把的，白白糟蹋了二十一。”他诡秘怪异地一笑，推了我一把，骑上自行车，带了张婕顺着川道慢慢地走远了。
　　看着卿远光带着张婕在一起骑自行车的别扭样子，我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简直就是个现代版的武大郎和潘金莲问世了。
　　我知道红妹子和她妈上山干活去了，便掏出红妹子给我留下的大门楼钥匙，开门进院，给黑子喂了一些肉骨头和几个热馒头，又到院旁的猪圈里，给大肥猪喂了一大盆嫩草和麸子皮搅拌成的猪食，忙碌完后走进厨房里。见到桌子上是红妹子端端正正写着的字条：“饭在O，吃了后扶我都洗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条yan，一些卫生纸，亲你。”
　　我笑了，“锅”字不会，以零蛋代替，“扶”在这儿的意思不对啊，到底是谁在洗哩？你洗着，还要我来扶着么？一定是帮助的“帮”字，写别了字，连带着意思都不对了，让人读来忍俊不住地想笑；香烟的烟不会写用拼音代替，心也蛮机灵的嘛！就又想着卿远光的话或许没有错，她不是字条上最后还写着要亲我呢，我是得以后必须好好的亲她，让她更高兴起来，更离不开我。揭开锅一看，一大盘白菜炖肉片，一盘炒鸡蛋，一盘油麦菜，三个白馒头，锅底水里是一大碗红豆子稀饭，我全部端出来坐在八仙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
　　刚吃完饭，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起身一看，只见韩宝和一个外号叫刀疤痕的柳镇上的二流子，进到了院里。见我一挑厨房门帘出来了，韩宝阴阳怪气地说道：“张老师，看来混得不错嘛，我那未来的丈母娘都把钥匙托付给你管了，啧啧，稀奇的很。”
　　一看来者不善，我也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的未来丈母娘？”我故意把“未来的”三个字说得特别重，“她没给你留下钥匙，你是不是心里感觉失落得很，今天特意来想要走留给我的这串钥匙吧？”
　　“张老师！”韩宝摇头晃脑大不咧咧地说，“咱球蛋事少扯，今个打开窗户说亮话，我和红妹子是前几年就好上了的，她妈亲口答应过我的，也收了我的见面财礼。其实，我们是乡里乡亲的最般配，你一个远路的外乡人，搅和在里面，破坏人家关系，你这是要遭雷劈电打哩。”
　　听到这，我气的眼冒火花，一把揪住韩宝的领口大声道：“答应你的？我咋不知道，她妈也答应我了，我才是红妹子真正的相好，你韩宝算什么！你的财礼算什么！我没给红妹子一分钱的礼，她照样死心塌地和我好上了，你搅和在我俩之间，破坏我们的关系，你才是要遭雷劈。”我一推，把个铁塔般的韩宝推得接连往后倒退了几步。
　　“姓张的，你想咋，我看你是骨头发痒了得是？”二流子刀疤痕一步上前就要抓我的衣领。我想着绝对不能在红妹子家干仗，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道：“刀疤痕，想打架吗？我一定让你把打架瘾过够。但是，今天，这是红妹子的家，我不想让你的黑血弄脏了这块干净的地方，要打架，你约时间，村后的皇后山下见高低，生死自负，如何？”
　　“好，明天早饭前，皇后山下鸡脖子泉边见，你不来就是狗。你就乖乖让出红妹子，不然，我们到时候一定把你卸成八大块，一定一定的，你信不？”
　　“不要把话吹大了，我第一个就和你斗，肯定要把你卸成八大块，你不来就是驴日的，滚！”
　　韩宝、刀疤痕两人耀武扬威、裂眉瞪眼地往外走，临出门，他们还把脚底一个竹筐踢飞出老远，向我显示自己的霸道和强势。
　　中午和下午都没有见到红妹子，直到晚饭前还是不见她的踪影，我心里担忧着，急忙问她妈。把个老婆子气的又骂开了：“你说这娃大了就是不听人话，正在地里干活哩，一见到村上的宝山开着拖拉机到柳镇赶集去了，死女子一扔下䦆头，就跑下山坡粘着宝山一搭去了。还说啥要把双辫子弄成个马尾巴样，我看都是看了人家张婕老师的样子，就跟着瞎学。也不看看自己不识几个字，外表把人家学得再像有啥用处？唉！叫都叫不住，一把没拉住，硬给我扯脱跑了。”
　　我笑着说：“不识字的人就不能爱美了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那马尾巴辫子更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更能跟上世道的潮流不是。”
　　“这么说是你在后面教唆红妹子的？怪不得她那么的固执死犟，跑的马都撵不上，我都管不住了。”红妹子妈噗嗤一笑，“我送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告别了红妹子妈，我暗地里沾沾自喜地会心一笑，觉得自己现在比红妹子的妈更具亲情力和威力了，这关键处红妹子是宁可听的我话也不听她妈的话了。
　　第二天清晨，把头发弄成个马尾巴样子的红妹子果然是美丽中脱了一层俗气，显得格外的洋气、洒脱、高雅，整个人的形象就宛如大城市那些漂亮的白领上班族，或者是大城市银行系统大厅里漂亮的女营业员，展现出一种楚楚动人的全新感觉，别有一番迷人的风韵在眼前。去她家吃饭的路上，我就像被一块磁铁吸住一样，一边频频欣赏着眼前的这位绝色大美女全新的风貌，一边随着她一起进到厨房里坐下后，又急匆匆地扒拉着饭菜，三两下吃完后停下，就站了起来。正低头吃饭的红妹子敏感地抬起头，不解地看我比往常吃饭快而且少，就关切地也跟着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就要出去的我，急忙问：“哥！啥事这样急火火的？”
　　“没事，你也别送我回学校了，我有事需要自己解决一下。”我这么一说，看着红妹子迟疑不决、心事重重、神情紧张地坐下来吃了一口饭又停下，抬眼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费劲地猜测我话里的意思，我顾不上给她解释，扭头出门就走。回头看红妹子一脸的担忧、委屈和欲送又止的矛盾样子，我笑了笑，给她扮了鬼脸，惹得她“噗嗤“地笑出了声，我就趾高气扬、抡胳膊扬腿地走出院门。
　　出了村，我走在上皇后山的羊肠小道上，不一会儿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想着因为是韩宝要暗算我，就几步飞奔，一下子跳进深深的草丛里，蹲下身子回头看着。一会儿就见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一看竟然是红妹子。我的天，我是来决斗的！你个瓜女子跑来凑什么热闹，看什么西洋景来了？我想着，一个箭步冲出来一把捂住红妹子的嘴巴，就把她顺势拉进了深草丛里。
　　红妹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嘴巴呜呜地叫着，身子拼命地挣扎着，两只手乱舞乱动，就一手打在我的右眼睛上，把我的眼镜也打落了。一阵酸疼，我闭着眼用手揉着，低声骂道：“是我，二杆子，你抽啥神来风。”
　　听得是我的声音，红妹子惊讶着立即停住了挣扎，扭头看我那个样子，马上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掏出自己的小手帕给我揉着眼睛，歉意道：“我咋知道是你，把我都吓死了，以为是坏人哩。”她顺势乖巧地躺在我怀里，温柔地向上给我轻轻地吹着眼睛：“还疼不？是不是打酸了流水？我问你，你跑这干啥哩？我听了你的话后，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啥？怕你有啥闪失，就悄悄跟着你一直到这搭的。”
　　我眨巴几下眼睛，觉得恢复的好多了，别扭地眯着眼带好眼镜说：“我是来这里解决我和独眼龙、你三个人之间的问题来了。”
　　“是瞎家伙韩宝？！”红妹子惊讶地从我怀里坐了起来，反身一把死死抱住我。因春暖而薄衣笼罩下的那对青春诱人、饱满高耸的圆鼓鼓乳房就紧紧贴在我的胸口上，令人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心里乱咚咚的跳如战鼓响。“你不要理睬他，这瞎家伙凶着哩，昨晚他和妈在东窑里低声吵着，我从西厢房里出来隔着窗户往里看，妈把那个助理给的一百块彩礼钱扔在桌子上，对韩宝说，这个够陪你送来的财礼了，你拿上马上给我滚蛋，不要再来纠缠我娃了，她是有对象的人了。韩宝这个独眼龙还对妈列眉瞪眼、耀武扬威，抡胳膊扬腿的险些把妈打了。”
　　听到这，我气得咬牙切齿，不由骂道：“这个狗日的东西！”
　　“嗯！就是个狗......狗东西哩。”红妹子柔柔搂着我赶紧随声附和着。我听得出她是准备也骂韩宝“狗日的”，话临到口前，自己却羞得骂不出口，才改成了“狗东西”的话。
　　觉得自己的心上人这般的善良可爱，就连骂自己打心眼里极其厌恶憎恨的韩宝也是骂得留有余地，那个样子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娇柔，憨态可掬。我突然想起了卿远光临别时所说的那些鼓励我放开顾虑去亲红妹子的话，不由得大起胆子，使劲揉捏了一下红妹子那高耸挺立的乳房。
　　红妹子冷不防被我逗得“哎呦”酥软的一声呻吟，立刻软瘫在我怀里，小嘴巴痴痴梦呓道：“哥！舒服着哩！”在红妹子妩媚声音的诱惑下，我不由自主地伸手解开她衫子上面那两三个衣扣，把她一对饱满雪白的大奶子从乳罩里掏出来使劲亲吻着。
　　“哥，你揉我呀！我要……”
　　看着红妹子媚眼游丝，桃腮泛红，我知道她是动情了，就把才刮过的、还留着一圈胡渣的腮脸深深埋进那对滑溜温软的肉山里，噙住一个红玛瑙般艳丽的乳头就是一阵狠命的咂；一只手不失时机地开始揉捏着另一只。红妹子极力配合着我的动作，向前猛挺着身子，一双大腿不安地滑来动去，忽而就抱住我倒在了草地上......
　　突然，我和红妹子就同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说话声。“这个戴驴安安的白面书生我看就是个软包蛋，拉稀了，都到这时辰了，连个人毛都没瞅着，八成是吓跑了。韩大哥，我说你就把那漂亮妞骗出来到这，叫我们为你鞍前马后的几个小卒子也解解馋、过过瘾嘛。看那俊蹄子的一双眼，真他妈的好看死了，能把人的怂水子勾引出来，那一对奶子颤悠悠的，真是大的太么，把人想疯咧，就想上去摸一把，看滑溜不滑溜、软和不软和。”这是除了刀疤痕和韩宝以外的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猴弟说的对对的！就是么，那晚上我故意挨了哈小蹄子的肥沟子，真像过电似的麻酥酥的，身子骨都酥碎了，真他妈想做个快活风流鬼，日后就是挨枪子也不后悔。”这是刀疤痕在咆哮。
　　“哥们儿心莫急，等我们一起报销了这个驴安安，再收拾那个小蹄子也不迟。到时候叫你们一个个瘾过美，再也张狂不起来了。哈哈哈！”韩宝面目狰狞、趾高气扬地狂笑着、大声地吼叫着，似乎红妹子已被他恶狠狠地踩到脚底下，正在无可奈何地等待着他变态的凌辱。
　　我不忍这帮社会人渣在那里以极其污秽的下流语言轮番地奸污着红妹子圣洁的身子，微微坐起上身一看，就见几十米外的鸡脖子泉边那块空地上站着气势汹汹的韩宝和刀疤痕，旁边还坐着一个瘦如猴子般的又低又瘦的家伙。
　　“你给我藏好了别乱动，蹲在草丛里千万不敢探出头。我去会会他们，不打掉这帮人渣的嚣张气焰，只怕你一家子今后都过不安然了。”我把红妹子裸露的乳房用手遮拦了一下，“把衫子穿好，我要过去了。”
　　“文雁哥！妹妹听你的。哥你可要当心哩，我知道你会武功，你不要打死他们就是，教训哈就行了。”红妹子顾不得遮掩自己那对饱满雪白的大奶子，款款抱着我的头，深深地在我的脸上、眼睛上、嘴巴上爱恋地亲吻着，“哥！妹子给你力量，等你胜了，咱两手牵着手一搭里回家。”
　　我看了红妹子一眼，对她笑了笑，就猫着腰，贴住草丛，往山下迂回了几十米，才从山脚下的另一个方向探起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