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心照不宣

　　九，心照不宣
　　
　　她对我说：“今天社区真热闹。”
　　七个大嫂闲着没有事，凑在一起看网上发来的一个帖子：“事业和爱情是男人的双拐，男人一生重要的两件事：忙事业和陪老婆。这两件事都做不好，人生就是彻底失败的。只顾事业没有时间陪老婆，那你是可怜的，你错过了花前的拥抱，月下的低语。如果只忙着陪老婆而荒废了事业，那是可悲的，失去了拼搏的快乐。”看过之后，各自争先恐后大发言辞！
　　张大嫂抢先说：“像我，老公没有功夫陪老婆，说白了，没有心思陪老婆，是不是我这老婆没有魅力所致。不如酒有劲，不如烟有味，不如麻有瘾。上周，他弟弟摔倒了，把胳膊摔折了。我说，这样一来，看谁护理他呀，因为他和媳妇离了婚。”他不吱声。
　　李大嫂接着说：“我现在倒是挺佩服跟老婆离婚的男人了，你心不在人家身上，也不拴着人家，这样的人倒还有一点良知。有的人，心不在人家身上，还不给人家自由，让人家去寻找幸福去，这样的人活得更自私。这是新的感悟，实话实说。很多人家是这样的，我只是其中一例。”
　　刘大嫂深有体会的说：“一个女人遇到一个好男人，一辈子都不需要成熟，当一个女人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坚强，就证明她并没遇到一个好男人。这也是别人说的，也不乏道理。选男人没别的，就是选疼你的！不管他再有钱，再有才华，再有口才，再有智慧，再有能力，再帅，再孝顺，再大爱助人，要是不疼你，一点屁用都没有！”
　　王大嫂理直气壮的说：“这话有道理，一个人的孤单，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了伴侣之后那份孤单。有一天，我问他，你说，我天天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玩着，一个人思着，一个人孤独着，你认为我是一个幸福的人吗？他说，你有啥不幸福的呀，你缺啥呀。白说。没有交集。人，在世界当中，短短几十年，没有欢笑，真的白活。”
　　沈大嫂委婉的说：“那天去美青家，我说起这些，美青说，她也是这样。她与他不能交流，一交流，就要生气。说不到一起去。各自呆着，不说话为好，他只迷恋游戏，不善长交流。跟你家的还不一样，你家的在外面还像个人，在家里跟个闷葫芦似的。”
　　贤大嫂笑着说：“我除了虎爷的陪伴，在家里没有爱情可言。只有婚姻。唯有虎爷每晚梦里给我一个从天而降的吻，让我尝到爱是啥滋味。”
　　德大嫂总结说：“三个婆娘当面鼓，你们六个人闹翻了天。听起来你们的议论有道理，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听了说：“真好笑，也真热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七个女人凑在一起，那还不吵翻了天呀！很有生活味儿，女人们说的都是心里话，其实就是爱情和事业的关系问题，各抒己见都有道理。”
　　她也笑了，又接着说故事。她说:一个暖洋洋的初秋的下午，我看家里没有啥青菜了，水果也没有了，我便去超市逛逛。超市里，人稀稀落落的，没有多少，也就清清静静的，只因这一年来，矿上总是压资，老百姓挣钱不易，再不按时开资，购买力便差多了。一旦开资了，那超市里人多的要命，好像那东西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的，啥都买，称量时，服务员少，要排长长的，长长的队伍，能等得你腿都酸了。交款时，服务台相对多些，那就要排很多长长的，长长的队伍，能等得你不耐烦，以至于再也不想来超市里买东西。我亲眼见到这种情形很多次了。
　　难得今天这么清静。我直奔目标，买了几样青菜，买了几样水果，人少，好挑，又不用排长队称量，所以很快买完了所需要的东西。还是因为人少，清静，我才不急着回家，于是就在超市里这瞅瞅，那看看，东转转，西望望，便来到了各种干果柜台前。忽然身后一个妇女的声音吸引了我，我便回过头来，只见这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女孩在葡萄干柜旁边，这妇女显然不是孩子的奶奶，就是姥姥了。只听她对小姑娘说：“孩子，抓，抓呀，多抓些。”一看那情形，她根本不是想买葡萄干，因为妇女没有拿塑料袋，塑料袋就在妇女身边。此时跟前没有服务员，服务员在别的柜台干活呢。没有功夫管理这里。妇女说这话，就是想让孩子抓着吃。小女孩本想要抓了，可是她一眼看到了我，看到我在认真地看她。却把伸出来的小手又缩回去了，她的长辈没有看到我，见孩子不抓，又催她说：“抓，抓，抓呀，多抓点，往你兜里放点。”小女孩低头看看葡萄干，伸手就想抓，可是一抬头，又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还在认真地瞅她的目光，于是又把手缩了回去。就在孩子犹豫不决时，长辈又说话了：“这孩子，你倒是抓呀，干啥呢？”孩子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前方——定在了我的眼前。此时孩子的长辈才明白这孩子为何不敢抓。
　　我本以为这妇女会稍微有一点不好意思，没有想到，她笑了笑，看着我说：“这孩子，胆小。”然后居然还让孩子抓，可是最终这孩子也没有敢抓。妇女无奈，只好把孩子放到地上。不再坚持。我出于教师职业习惯，笑着对妇女说：“大姐，最好不要这样教小孩子，对孩子不好。”她看了看我，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说话，便领着孩子走开了。我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是有畏惧心理的，她的心地是纯洁的，她知道，这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的。可是大人却让她这么做，她想听话，却又知道，眼前有一个外人在看着她，这不能拿，拿了不好。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转来转去，又在超市其他地方遇上这一老一小了。此时的妇女手里仍然是空空的，而小女孩子呢，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衣服前的小布兜，由刚才瘪瘪的，变成鼓鼓的了，眼神顾盼神离，吃着手里的，看着柜里的。这回她们俩谁也没有看到我。
　　夜梦里，超市里被长辈抱着的那小姑娘长大了，胆子也大了，竟然还出落成了一个美人坯子，我在梦中能见到她时，她已经成了隔壁邻家大款的小三。
　　我听了她讲的这个故事，立意深刻，听来让人觉得心中十分沉重。孩子的教育是大问题，关系着民族与国家的命运。如此贪小便宜的长辈教育孩子，正是在引导孩子误入歧途。
　　她频频点头赞许。她又对我说：“现在什么都微，微信，微博，微电影，学校弄微课。我一上称量，我118斤重了，长了十斤。我也用上一个微，叫微胖。哈哈哈！每个假期我几乎要胖几斤，开学就瘦下来了，在家呆着，易胖。妈亲呀！你看出来没有啊？我快成地球了。”
　　我答：“看不出来。”其实我也看出来了，这很正常，无可非议。
　　她说：“到学校，人家都看出来了。明天是洋节，浪漫一会吧。”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听人说：有两人搞对象三年了，今天约好上山练骑马，男的想浪漫一下，不知不觉骑着马来到了悬崖边，问心爱的女人，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活着也没有意思。就从这里跳下去。女的被感动了，大喊一声：嫁。马嗷的一声便冲下山崖。
　　“你说好笑吗？浪漫也有风险！”她自说自笑，还想逗我笑。
　　“我最怕风险，我的命要紧。生命珍可贵，爱情价更高。”我回答得利索坦诚。
　　她听了直笑。她说：“写诗吧，放松放松。”她开始写诗，一连写了四首。她要我也凑四首，我只好依从，逼我献丑。一共八首：
　　一
　　几段浪漫昏笑话，轻松一刻解解馋。
　　趣味露智简明短，翁媪开心益延年。
　　二
　　坐在一起仍有味，一张一弛调生活。
　　情人节来送何礼，良君小说美翻天。
　　三
　　天天陪伴两心安，悠然唱和谁等闲。
　　沉静荧屏无寂寞，热闹江山有斑斓。
　　四
　　共等按语谢欣赏，私下窃议成美谈。
　　来神还要韵一首，无限才情逗娇妍。
　　五
　　心头影事且莫猜，自有佳人终解开。
　　恰似西山轮上月，走出东营垂钓台。
　　六
　　名门闺秀心翩跹，倾城赏尽唯汝贤。
　　百花丛中千姿艳，爱惜心头一朵莲。
　　七
　　伊人与吾唯本家，情缘喜结成奇葩。
　　元霄刚过春意放，洋节浪漫蜂恋花。
　　八
　　手写飞笺被雨淋，模糊点画尔探寻。
　　纵然难解书中字，切莫负君一片心。
　　她看了我写的第八首诗寻思，回了我一段心语。“我有一个非常害怕的问题，谁也不能问，谁也不能说，唯有你猜得出是什么问题。你要是有兴趣，就猜猜看。你要是猜不出，不可能。提醒你一下：是我最害怕的问题。这个问题，无人能解，无人能帮，只有我自己消化掉。”
　　我说：“是别人问你不好说。”
　　她说“不是不好说，而是说了无用。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无解。只能自己解决。你不要轻易猜，你想想就会明了于心的。如果你想出来是什么可怕的问题了，你也不要说出来，最好暂时不要说出来。”
　　我不便猜，我只好说：“心照不宣。”
　　山里风听山里红讲完“心照不宣”的故事，深感世事如烟，尘世间的许多事如烟般飘忽，一时捉摸不透，淡淡的似乎过眼即逝，有时还比较伤感。该说的你就大胆地说，不该说的你就不要说。不论朋友还是情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方便拿出来示众，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来，这就是心照不宣。这是一种境界，一种感觉，一种友好相处的方式。花看半开，酒喝微醉。朦胧一些，云遮雾罩的感觉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