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桃李芬芳

　　八，桃李芬芳
　　脸薄遇挫终不悔，情浓反思永前行！
　　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每个人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要遇上一些挫折，我也是俗世中的一员，当然更不会例外，尤其是像我这样富有自尊，个性极强的人，遭遇挫折就不会太少。生活中别的挫折我都能不去计较，权且当作玩笑，过去了，让它就过去好了，在心里不留下一丝伤感，因为人生在世，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放下最好。然而在工作中遇上的好心没有好报的事，很久以来，每每想起，我就心中觉得不平衡，更觉得做一个好人太难，作一个默默无闻的好人更难。这要有更加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行。当然，我最后还是释怀了，自己解放了自己，自己感动着自己，自己勉励着自己，自己愉悦着自己，再想起这受挫折之事，便不再觉得心理失衡，反而是傲然屹立，坦然无悔了。
　　真的，那是一件怎能忘得了的事呢！
　　故事发生在二零零一年10月份，学校正在第二次月考时，在考完初三语文的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内，我去侧所，在操场的通路上，对面遇上了我上学期教的三年一班的学生师帅，她一看到我，就马上喊住了我，好像很是激动，两只手拉着我的两只手，却用很低的声调对我说：“老师，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说：“好啊，什么事呀？”
　　学生说：“老师，我刚才考试时，我写的作文题是《我的老师》，我写的作文内容写的是你。”
　　“啊，是嘛！写我什么呀？”我随意的轻声细语反问学生。
　　接着她告诉我：“老师，我是哭着写完这篇作文的。我们班主任胡老师都看到我哭了。”
　　“啊？为什么哭着写作文呢？写的什么事呀？至于这样吗？”我不解地问。
　　听我这样一问，学生眼眶好像湿润了，显得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她继续拉着我的手，用比平时小很多的声音说：“老师，我对不起你。不光是我，还有我班的同学们，都对不起你。”
　　“看你说的，你们怎么对不起老师我了？”我很自然地把学生的难过心情尽量转移。
　　学生还是要说：“老师，真的，我对不起你。上学期你教我们班时，我们班是重点班，尖子生班，在教我们的老师之中，其他人都很偏爱我们，溺爱我们，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我们班同学哪点不好，唯有你，爱批评我们，总指出我们的缺点错误，我们都烦你这点，所以，当学校发表格进行评教评学时，我们就给你划最差，我也是这样划的，结果，你下学期就被换掉了。老师，你教我时，我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后来，你不教我了，换了新老师，我也不习惯，也不喜欢，我的成绩也下滑得很快，现在我后悔了，我班学生都后悔了，老师，是我们不好，对不起老师，请老师原谅我们，是我们不懂事。一会你去看看作文吧。老师，是不是你一直不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淡然一笑，口里若无其事地说：“原来是这事呀，没有关系，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学习就是了，事情都过去了，老师我不会在意的。快回去准备考下一科吧，不要让情绪影响考试。”
　　当时，我对学生我只能这样说，因为他们是学生，是孩子。作为老师我不能生学生的气。这事我是当事者，我怎会不知！
　　其实，初三的上学期一开学，在会上公布完分工时，我就听到我教的两个重点班级中三年一班的语文课不用我教了，我只教初三二班了。会后，当时管教学的胡校长说让我留下，他拿出一沓纸让我看看。我一翻，原来是评教评学表，是三年一班学生写的，在表格里有三个项目，优秀，合格，差，学生在我名字后，划钩的基本上是“差”那一栏，我只是看了几张，然后就交给了胡校长，我明白了他找我留下的意图，他清楚，我也清楚了。我没有片言只语的表态，我根本也用不着表态，我问心无愧。我心里想：我在教这个班级时，我是尽心尽力了，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学生的事。你们换掉我，就换掉好了，这能怎地！如果因为我工作太认真，批评学生而得罪了学生，就应当换掉，那就尽管换掉好了，就我个人而言，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我没有表态，胡校长也就很简单，说两句客套话打发了我。
　　我当时可不像此时写文章这样沉静。我很是生气，很窝火的，我心里发烧，脸上发热，难过得无语。我教这个班时，我实在是全心全意了呀！我没有对不起学生，没有打过学生，也没有骂过学生，没有说过一句过激的语言，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学生起过冲突。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结局呢？再说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能不尽心尽力的去教他们吗？我那学期是从四中刚转到一中来的，这个学校的王校长曾经是我在四中时的校长，他是特别了解我的教学情况与人品的。所以，转到这个学校来，校长就把全校最好的班级交给我，让我来教语文。当时恰好是搞特色学校，这重点特色班的学生，学费是每年一千六百元，其他班级的学生按照常规交学费的，没有几个钱。给这个班级上课的老师每节额外给十元钱，本学校的老师巴望着想教这个班呢，更何况我是刚转过来的老师，能让我教这个特色重点班，这是王校长对我的高度信任，对我工作的认可，我能不好好地教这些学生吗？这些学生是学校与班主任胡老师精心挑选出来的好学生，我心里还很喜欢他们的聪明，很高兴地愿意教这样的学生呢！作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我怎么会弄成这样惨的结局呢？难道就因为我太实在，说实话，学生学习态度浮躁我便批评他们，他们不愿意听这个，就要把我炒了鱿鱼不成？学生们要是真是这样想的，我一点都不后悔批评他们，我没有对不起良心，所以，你们不让我教，也罢。我内心不舒服的原因是：这样的结局，会让领导怎么看我？会让同事们怎么看我？尤其是会让没有教上这个班级的老师怎么看我？我心里特别不舒服。自尊心特强的我，一时享受不了这样的滋味，很长时间没有过来劲儿，假如自己平日工作马马虎虎也就罢了，自己兢兢业业，激情似火呢，却落得个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里特别不平衡。难道我对学生的缺点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错特错了吗？这就是说实话的下场吗？难道为了日后的平安无事，我也得学习学习瞪着眼睛不说真话吗？站在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作为老师，能因为学生不爱听批评的话，发现学生行为有错误就权当没有看到，采取回避的态度，不给学生指出来，明哲保身，难道这样就是对得起学生，就是好老师吗？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后，心里犯睹，如果这个班的学生与校领导这样评价老师的话，我倒一点不后悔我说了实话，把我调出这个班倒是一件好事了。
　　真没有想到，今天考试能遇上学生跟我说这番忏悔的话。这个学生真够诚实坦荡，我很是感动。跟学生说完话，师帅同学就跑回班级去继续考试了，我一路上回想着过往，我不觉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到办公室，拿过刚考完的语文试卷，三下五除二便找到师帅同学的卷子，虽然试卷封着，但是，我记得她的字体，所以，很快便看到她的作文，内容是这样写的——
　　
　　我的老师
　　三年一班师帅
　　
　　秋天的风，轻轻地拂过脸上，心中有无数的思绪又涌上心头，我想哭却无泪，那泪水似乎在劝我，“坚持些，任何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是让我还有一丝欣慰的是，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注视着我，可这又会让我更加伤感。
　　曾经，我有过一个好老师，她教语文，其实和她在一块的时间只有一个学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能带给我的回忆似乎很完美，但又加几分伤感。她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是在两个重点班语文成绩得过第一宝冠，开始，我压根没有和她交往过，但她一次次认真地为我讲题，深深地感动了我，我开始和她接触。其实，她是一个好人，但唯一不好的只是一张嘴，她很直率，或许，这是她唯一的错，只因为这一点，几乎班里的同学都烦她。
　　一次，校长拿着一摞教师测评单，让我们评（因为是私立班，所以我们有特权），刚一拿到手，同学们便争论起来，当我拿起钢笔，正要在最好的一栏中写上她的名字时，旁边同学的谈话却干扰了我：“看语文老师平时，只知道说我们不好，这回让她吃吃苦头！”“对！”“对！”旁边的几个同学重复说：“喂，师帅，你怎么写，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要写她好。”
　　同学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好怕失去友谊，于是，我便在她的名字后边划差的一栏中划了钩。此时心中，那位曾经和我在明媚的阳光下谈话的老师的笑容没有了，有的只是我在犯错误时正在严厉批评我的老师。我大步走上讲台，把单子交上去，可就在我回到座位上时，却后悔了，我多想朝校长把单子要回来，可一切却都晚了。
　　新学期一开始，新语文老师来了，她却再没有进过我班的教室，我的语文成绩也一落千丈，从最硬的强科到弱科。其实并不是新老师不好，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缺少了那种默契。......
　　秋天的风依旧还在吹，但这会儿似乎变冷了。那些无头的思绪似乎汇成一句话：“老师，我错了，原谅我，我会珍惜我们再到一起的日子，老师，——ILOVEYOU......”
　　（相信，此时，我的老师依然还不知道她的学生竟对她下了如此狠的一手，我真的好后悔。）
　　
　　
　　我把师帅的作文看完了，我的心也跟师帅同学一样，很是激动。她说她是哭着写完这篇考试作文的，她写得非常好，很真诚，我看着这率真的孩子写的最率真的文字，眼泪也止不住掉了下来，尤其她作文结尾后，又加上一段文字，并且用括号括上，极其深度地反映出学生的后悔与内疚的心里活动，可见她是一个有良知的好学生，我真想不到这件事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并能如此真诚地告诉我，这让我怎么不激动得流泪呢！我的行为，学生终于有所领悟了，明白了良药苦口了。只要学生你明白就好，我感到很是欣慰，很久以来的心火顿时泄了下来，我当初的心里不平衡，我的委曲此时也跑得远远的了，我那心里的沉重包袱，此时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后来我向师帅要了她的考试卷，保留下了这篇作文，以作纪念。我心里想，这就是我曾经教过的好学生师帅。
　　有一次，我因为工作的事到胡校长办公室，还特意提起这事，还给他看了师帅学生的这篇作文。胡校长看后解释说:“不是学校要给你换下来的，我们知道你的工作态度，是学生的事，你不用有思想负担。”
　　我说:“我没有事了。”
　　口里说没有事了，心里仍挂念着这个重点特色班。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不教这个班了，可是我的担心却来了，也许是我杞人忧天吧。学生在学习态度与行为中有错，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作为老师，为了维护与学生的关系，为了学生的面子，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老师不给学生指出来，这样下去，怎么一个“呼悠”或“赏识”就能了得呢！学生必竟是学生啊，他们是树苗，是需要及时修剪的呀！这样下去，会怎的好呢！学生这样培养下去，能很顺利地完成学业，提高成绩，成人成材吗？
　　我把我的担心跟同事蒋老师说出来。
　　“这个班照这样下去，别看是重点班，尖子生，也不见得能考上几个高中。重点高中，要是能考上两个，我看都是最好的了。”
　　蒋老师听后，也与我有同感。她说：“是啊，这样下去，情况不妙，这个班的成绩不会太理想。”
　　我说:“但愿不会这样。”
　　中考成绩下来了，哪曾想，这个重点特色班的学生，交的学费最多，考上重点高中的最少。还不如其他几个没有交这么贵的学费的普通班学生考得好。只考上八个普通高中，重点高中真象我料想的那样，只有一名学生进入分数线，是语文科代表艳玲同学。后来，重点高中的分数段又降了两分，这个班的旭美同学正好多两分，这便又考上一个，一共考上两个，我最多估计了两个，一点没有差。
　　同事蒋老师说：“看来，你对这个班的学生分析得太对了。让你给说中了。看来，你真不是杞人忧天。”
　　考出这样的成绩来，这是王校长作梦也不会想到的。他以为重点高中能考上几十名呢！据说成绩下来时，校长一看，差点没有把鼻子气歪了，哪能不生气？这个班考得太惨了！学生也没有想到，学生家长没有想到，其他老师也没有想到，其他领导们也都没有想到。这一届的其他几个普通班，像蒋老师班、谢老师班、李老师班，还有宫老师班，全都考得相当不错，每个班都有很多学生考上普通高中，这几个普通班，每班都有两个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他们可是学校重点班挑剩下的学生啊！唯独特色重点班的学生考得如此的惨，这让我们所在地区的社会舆论哗然，很多家长一说起来就责骂学校，埋怨老师。
　　唉！我真的为这个班的学生考到这种程度感到惋惜，可是这有何用呢！有其果必有其因。我教的另一个班级三年二班，也就是蒋老师班的学生，普通高中考上四十二个，重点高中考上两个，而且在考上的重点高中学生里成绩也是拔尖的。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届教学人事分工开会时，这一届的特色重点班的语文课校长又决定让我来教，这个班的班主任居然——居然还是曾经那个特色班的那位胡老师。我是一朝被蛇咬，唯恐井绳勒啊！我哪里还敢跟如此出名的班主任合作？我哪里还敢跟她共教这样的好班？会议一散，我就拔腿赶紧去找王校长推辞。
　　“王校长，你还是放过我吧，我不行，我没有那水平，你看，上一届我让学生炒得那样惨，炒得轰轰烈烈，你不能忘吧，我怕误了学生。你还是换其他人来教吧，我不能误人子弟。”我向校长说出一番辞谢的话。
　　校长是多么聪明的人，绝不会听不出来我的心有余悸。
　　“你还是服从大局吧，让你教，你就教，别想太多。”校长开导我。
　　“校长，我就是因为从大局出发，才敢向你提出来不教这个重点特色班的。我是真诚的为学校着想。”我压低嗓门申述着。
　　“你的性格特别适合当老师，不要再推辞了。”校长最终还是说服了我，我只好从命。
　　我也知道，校长始终还是认可我的，否则，也不可能再让我继续教重点班。我也不能不识趣，更不能不体谅校长上次换人的举措，必竟是自己工作没有干明白。我就是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不会迷失自我，遇挫不悔，反思前行，恪守职业道德。更让我欣慰的是，我在领导眼里，没有受到被学生”炒鱿鱼“的影响，在教这届重点班时，曾连续两年教师节被评为市教学能手与市优秀教师，受到政府的表彰。
　　山里风听山里红讲述这则教书育人的故事，看到了山里红从教多年，真是桃李满天下。深感“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的含义。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每个人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要遇上一些挫折。师生情重，展开那段岁月，引出一段往事。一个学生写出的一封信，点明教学生涯中的山里红遭受挫折的真像，无愧于自己教过的好学生。也是由于这件事情的鞭笞，让人奋发进取，最后得到了社会的公认，又是何等的高尚品德。山里红就是山里红，天性注定，以德服人。无怨无悔，发人深思，引人入胜，教悔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