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斌抓住李小虎的软肋，逼迫他让出书记一职

　　初夏的夜晚，少了白天的温暖和舒适，多了一些夜间的凉气。
　　屋子里，梁文斌一个人自斟自酌喝着闷酒。都说本命年不吉利，难道真的被说中了吗？前几天，气候忽冷忽热，絮儿得了重感冒，一直发烧不退，正在医院治疗；由于私人煤矿安全设施不到位，大小事故频频发生，中央煤炭部下达了红头文件，要加大力度，取缔私人小煤窑。为了保住自己的煤窑，他费了不少周折，也花了不少钱，但还是避免不了上面安检部门的突击检查，这个月才过了短短的九天上面已经来了两次，这让工人们还咋干活，他还咋挣钱？本想靠着王天送校长的人脉，找人托关系，谁知道这小子也犯事了，和教育局局长的儿媳妇扯上了生活作风问题，这不等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吗？也不知沾没沾上腥味，就从校长的位置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现在只有指着老班长大舅子的小姨子了，中不中还不一定呢，反正钱是花出去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这次党支部书记一职竟让李小虎给顶了，就因为比他多了一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想他一个干了十多年的党支部书记，竟然让李小虎占了上风，这让他梁文斌以后还在咋石佛湾村混下去呢？真他娘的流年不利，倒霉事儿都挤一块了。
　　一瓶酒的最后一滴咽下去，梁文斌拿出村里给他们干部们配置的小灵通看看了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四十五了。站起身看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这才摇摇晃晃往医院走去，这几天尽顾着选举和煤窑上的事儿了，都没顾上到医院去看看他的闺女絮儿了，趁天黑人少，他得医院看看闺女。
　　当梁文斌经过清河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秋雁，你就让我帮你中不中？”
　　“不中，我自己有手有脚，为啥要你帮啊？”
　　听清楚是尚秋雁和李小虎，梁文斌蹲下不动了。看来这俩人闹别扭了，真好，好事不能都让你李小虎全占了，你俩分开才好，一辈子走不到一块儿才解恨。梁文斌在心里诅咒道。
　　“这一袋粮食少说也有百十斤，你一个女人家能扛动呀？快给我。”李小虎说着，伸手去夺了秋雁肩上的袋子，由于李小虎用力太大，尚秋雁紧抱着面袋不松手，结果连人带袋子一下子倒在了李小虎的怀里。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尚秋雁立刻跳到了一边。
　　“你干啥？我说了自己能行，咋非要缠着呢？”
　　“就让我帮你中不中，就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中不中？”
　　听到“赎罪”俩字，梁文斌来了精神，只要抓住了李小虎的罪，知道他的罪是啥，他不就不配做村支书了吗？想到这些，梁文斌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得更专心了。
　　“不中。”
　　“你说，你说我咋做你才能原谅我？”
　　“让我回到从前，还我原有的清白，让我进到大学读书，圆我多年的梦想，这些你能做到吗？你能吗？”
　　尚秋雁这话啥意思？难道李小虎干了她吗？梁文斌吃惊了。
　　“你说的我都不能做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你的后半辈子，替你承担蓓蓓、蕾蕾的学费生活费。”
　　“我不需要，蓓蓓、蕾蕾也不需要。”
　　“秋雁，求求你别逞强了。像这样白天忙着店里，晚上才去磨面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你一个人女人能撑下来吗？让我来帮你中不中？”
　　“女人咋了？这些年不都是我这个女人在撑着李家，照顾着婆婆和孩子吗？我不需要谁帮忙，更不需要你的怜悯。”
　　“可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有多苦，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这些不都是被你所赐吗？”
　　“秋雁，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以前我没能力，现在我可以给你依靠了，就让我照顾你，照顾孩子吧。”
　　“不要，真多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别犟了好不好？别折磨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让孩子们把我寄去的钱退回来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别人的钱。”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要尽一份做爸爸的责任呀。”
　　什么？蓓蓓、蕾蕾是李小虎的种？这太不可思议了。看来当初王天送这小子猜测的的确不错，历来农村人对生活作风问题最憎恨，这下可抓着你李小虎的罪证了。有了这个，看你还怎么和我争支书的位子。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梁文斌的霉运快要过去了，想到这里，蹲在暗处的梁文斌得意地笑出了声。
　　“谁？是谁在那里？”
　　听到笑声，李小虎本能地挡在了尚秋雁的前面大声喝道。
　　“哈哈，还能有谁？真没想到，看你平时闷声不吭的，原来还有这本事，告诉老同学，你是啥时候把她搞到手的？那滋味一定够你品味一辈子了吧？嘿嘿。”
　　“不准侮辱秋雁，无耻，混蛋。”听到梁文斌不堪入耳的话，李小虎生气了。
　　“侮辱？究竟是谁侮辱了她？你让她说说。我没有你无耻，更没有你混蛋。还口口声声党员呢，你把党员的脸丢尽了，地下的李大爷要是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好孙子，一定会气得跳出来蹦高高不可。”
　　梁文斌的这番话让李小虎羞得无地自容，他闷着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挨着李大爷啥事儿了？你坏事做尽，梁叔叔更该蹦出来教训你了。滚，快滚，这里没有你的事儿。”看到梁文斌得意洋洋的样子，秋雁看不下去了。
　　“咋没我的事儿呀。这和我关系大了去了，有了这条迟到的新闻，李小虎他还配当村支书吗？”
　　“他不配你配吗？挪用公款，行贿受贿，诬陷好人，啥事你没做过？”
　　“我配不配这你就别管了。我一定要夺回村支书的位子，不然我梁文斌太窝囊了。”
　　“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让你再祸害村民的。你尽管说吧，我不怕，这是我自愿的，我主动的，与李小虎没有一点关系。”一想到梁文斌当了村支书村民还会遭殃，尚秋雁豁出去了。
　　“不要，不要胡说。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听到秋雁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名声，李小虎急忙劝阻道。
　　“你怕了吗？怕了就主动让出村支书的位置，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梁文斌开始谈交易了，他知道李小虎像他爷爷一样是个软硬不吃的犟筋。但他也摸准了他的软肋，那就是尚秋雁，凡是有关尚秋雁的事情，他都会做出让步的，就像当年一样。
　　“不怕，你尽管说吧，我不怕。”秋雁却没被他吓到，而是态度强硬地说道。
　　面对梁文斌提的条件，李小虎犹豫了，年前镇党委找他谈话让他担任村支书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信心。作为一个党员，他早就想为村里人做点实事了，可是他又不能不顾及他最爱的女人秋雁呐，他已经伤害她大半辈子了，不能再让她为他牺牲了。他不能，更不忍心。
　　梁文斌看到李小虎默不出声，立刻逼迫道：“那中，明个我就到十字街口告诉村里人去。”
　　梁文斌转身要走，李小虎立刻叫道：“我听你的，主动让出村支书的职位，但你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的名声是小事，主要是秋雁，她不能再受一点打击了。再咋说秋雁也和你同学过，你就别伤害她了中不中？”此时的李小虎再也没有以往笔直的腰杆了，而是像乞丐一样，对着梁文斌好言恳求。
　　“我也不想闹到明处，对我们大家都不好看。好了，只要你明天主动提出退出村支书的位子，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目送梁文斌走远的李小虎扭过头，才发现秋雁已经背着一袋面走了，他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看时间不早了，梁文斌没有去医院，而是转身又回家了。他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上好的剑南春，就着晚饭没有吃完的剩菜，开怀畅饮起来，这是他的习惯，郁闷了喝酒解闷，开心了喝酒庆祝。李小虎只要明天辞去即将宣布的村支书职位，这把交椅自然就非他梁文斌莫属了。到时候，不知情的村民们自然会认为这一届的换届选举，还是他梁文斌赢了。谁他妈的说本命年不吉利？我梁文斌的霉运很快就会过去的，接下来会是一路顺风，心想事成的。
　　半斤酒喝完，梁文斌才抹抹嘴、打着嗝儿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很快他就鼾声大作地进入了梦乡……
　　全体党员大会上，乡党委书记对着全村人大声宣布：“经过党员群众再次投票选举，石佛湾村新一届的党支部书记产生了，那就是历任我们村党支部书记的梁文斌同志，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梁书记做就职演说。听着台下群众热烈的鼓掌声，梁文斌神采飞扬一边招手致意，一边走向了主席台。这边的会议刚结束，他又来到了他的煤窑上，只见堆积如山的煤块，泛着明光，一辆辆卡车排着队，车主们争抢着买他的煤，大叠大叠的红票子像印钞机一样，一沓一沓流进他的腰包，眼看腰包憋不住了，他情急之下，抓起了身边的大麻袋，任百元大钞一个劲往里面流，看着这些钞票，他嘴里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