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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之梅走了，海明路家里只剩下警卫员小陈。田江告诫小陈，对外只说韩之梅回老家探亲，别的什么也不要说。韩之梅不在，田江想让肖莉娜和戴春桑一人一个星期天轮流到家里来。他又一次想让这两个女子在他心中保持平衡，但是他很快又发现，自己从内心做不到。他心灵的天平在不自觉地偏向戴春桑。
　　韩之梅不辞而别，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跟她离婚。离婚的良好时机还没有到来，也许韩之梅会先提出离婚，事情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要有所准备，既然心灵的天平无法平衡，那么他就必须舍弃肖莉娜，让戴春桑做他的预备妻子。
　　星期天上午，戴春桑走进海眀路田江家的寝室，她为房间布置的艺术性而感到惊讶。跟上一次她见到的大为不同。这是田江特意为戴春桑准备的。
　　正面墙上田江选了一张戴春桑穿着海魂衫的半身照片，又将自己穿军装戴大校军衔那张照片重洗一张与春桑之照并排挂在墙上。门上挂水晶珠串帘，那是真水晶，是文化大革命前田江从一水晶产地买来的。半橱玻璃橱窗内，放了一只桔红色玛瑙大盘，盘內盛一只碧绿佛手。将整个半橱装点得，豪华典雅美艳。半厨右角放了一只仿古小鼎，左角是一个花瓶插了几朵自家院子里种的浅绿色玖瑰。春桑好欣赏这几朵，带着淡淡绿意的玫瑰。
　　那墙贴一副小小精致对联，春桑一看知是田江手笔：依约破初暝，便有团圆意。屋內点了甜香很温馨的感觉。在这样的年月，春桑想不到田江竟能布置出这样的寝室，真煞费苦心。田江进来了，问她满意否。春桑说谢谢政委，难为你了在这样的年代。春桑意思说好是好，怕肖莉娜见了会吃醋，田江说你一离开小陈就会上锁，她看不见。现在韩之梅走了，她这个干女儿也来得少了。
　　哼！什么干女儿？春桑想别在我面前装，干女儿是很好的伪装不假。田江说在这种场合别再叫我政委，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春桑笑说你不让我叫你政委，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这时俩人都站到了窗前。他说你想想看，你想叫我什么？恰巧有一群灰鸽子从窗外飞过，她就玩笑地说，我想叫你灰鸽子。好！那你就叫我灰鸽子，我是幸福的灰鸽子。她没想到他真的要她叫他灰鸽子，就说你是灰鸽子，那我是什么呢？我叫你小黄鹂，一只美丽的小黄鹂。田江很溺爱的说。我怎么象小黄鹂呢？她俏皮地问。聪明、美丽、活泼唱得很动听，这就是小黄鹂的特点。
　　春桑听了他的话感到很满足，他对她的评价从一开始就是很高的，超过肖莉娜许多。那就争取做海明路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韩之梅走了，障碍消除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是肖莉娜，在她看来肖莉娜还是好对付的。要努力去赢得他的心，把肖莉娜从他心里挤出去。这是一个多么奇特的过程她想，开始的时候，他糟蹋她少女的贞洁，她是那样的恨他，那样的绝望。后来抱着明确的目的，她又自投罗网地回到了他的怀抱。现在他的妻子自动离开了他，她又萌生了要终身嫁给他的念头。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将近三十岁的男人，这听起来多荒诞。荒诞是很荒诞，但它诱惑力太大了。
　　戴春桑经受不了这种诱惑，她又想到外公，外公也是利欲熏心的人，但他会同意自己嫁给田江吗？田江现在一心想培养春桑对他更深切的感情，虽然他现在把她视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他怕一旦自己把这个想法摆出来，她不同意怎么办？对这一点他没有太大的把握。田江现在觉得让肖莉娜和春桑一人轮一个星期来海明路家里不妥，他应该尽快疏远肖莉娜，原来他计划慢慢疏远她，最后再和她断绝关系。
　　肖莉娜一心想着田江最近身体不好，要尽快把他的身体扶持好。韩之梅走了，现在去田江家很方便，她忘了田江跟她的约法三章，星期天一大早，就去市场买了一条特大特长的淡水鳗鱼。她听南方兵讲淡水鳗很滋补，补虚、固肾、壮阳，这种鱼要用黄酒活蒸，死了功效大减，所以她买了鱼不敢停留，恐怕鱼死了影响效果。她提着装鱼的小水桶，兴冲冲朝田江家奔去。
　　田江与戴春桑在新布置的臥室中玩笑一阵，就脫衣上床。韩之梅不在了，两人都无所顾忌。小陈一般都乖乖地呆在楼下自己房间里，不叫上楼不上楼。早上门铃响的时候小陈去开门，见是戴春桑来了，心想老韩阿姨不在了，这下她可以在这个家滋意玩耍了。小陈给戴春桑开了门，就躲在房间不出来。他坐在窗前桌边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诗经，老韩阿姨已经教他过半，窗子正对着院门，九点半左右他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门开处见肖莉娜提着个小桶进来。肖莉娜因为是干女儿，早就有院门钥匙。小陈见肖莉娜来了，小陈就觉得自己更不能出去了。大概楼上那两个，并不知道这个“母夜叉”会在这个时候光临。这两个风流姐，害得老韩阿姨好苦，使她不得不离家出走。反正老韩阿姨不在了，管他们怎样闹去。
　　肖莉娜走进来，见楼下无人，就把盛鱼的小桶放进厨房，往楼上来。戴春桑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有些疑惑，就问田江是谁上来了，田江回答除了小陈还会有谁？蛓春桑又听觉着不对，这分明是皮鞋踩在楼板上发出的声音。戴春桑连忙起床披衣，这时田江把门拉开，想看看究竟是谁上楼来了。刚好肖莉娜上完楼梯拐过来，见田江从原来韩之梅放杂物的房间出来，就跑过来，田江一见慌乱地赶紧带门，肖莉娜又将门推开一看，一时楞在那里。这时戴春桑正在穿裤子，还没从床上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肖莉娜不顾一切冲上去，揪住春桑扭打，“好啊，你这个臭婊子！原来你瞒着我，跑到他家来勾引他。”刚才肖莉娜象只发怒的老母鸡，现在又变成了愤怒的老鹰，抓住戴春桑头发，照准她脸就是几巴掌。戴春桑哪能吃亏，她用头撞向肖莉娜。田江刚才没拉住肖莉娜，见打起来了又上前拉架，他怕春桑吃大亏，先抱住肖莉娜说别打了听我说，肖莉娜非常忿怒，骂道：“看你们男盗女娼的，老韩刚走你就把这个小娼妇招来家，看老韩走了想占住这个家呀！戴春桑，我警告你别白日做梦！老韩走了这个家是我的。你这个破鞋、狐狸精。”
　　春桑拿出欲擒故纵的策略，“都是你的好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啦！”她穿好衣服，正在穿鞋。肖莉娜挣脱田江，冲上去拿起春桑一只皮鞋从窗户扔到院子里，骂道：”破婊子穿破鞋！”春桑被激怒了，她又用头猛撞肖莉娜心胸，把她撞得倒退几步磕到半橱上，她顺手抓起半橱上插有淡绿玫瑰的花瓶，朝戴春桑脑袋掷过去，春桑一低头花瓶砸在门框上，摔的稀烂。田江上前揪住肖莉娜怒道：“放肆！闹得太不象话啦！”春桑骂道：“你才是到破鞋，高山倒马桶臭名远扬。”
　　肖莉娜满心委屈，见田江一直向着春桑，就大肆撒泼又哭又闹，好哇，你向着她欺负我，我是好欺负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長期以来你回避我冷落我。你算是好样的，把欺骗别人的感情当儿戏，你看她比我好就直说，你现在和她好，想把我甩了沒那么容易。她再一次挣脱田江，她将戴春桑半身照用椅子砸得粉碎。田江将她往门外推道：“滚出去！”肖莉娜跑到自己寝室抱头痛哭。戴春桑这个该杀的小蹄子，我对你那么好处处提携你，没想到你背着我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天地不容啊！不！我不能让她夺走我最爱的人，唯有我对他的爱是最深沉最专一的。
　　戴春桑整理一下头发，穿上田江给她找回来的另一只皮鞋，一言不发地下楼走了。田江知她在气头上，也没有挽留她只说：“别生气，我会尽快和她了断。”
　　田江一个人坐在楼下客厅里抽烟，肖莉娜又下楼跟他说：“你想一想，那个狡黠的小蹄子对你会是真心的吗？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利用你罢了。”田江不吭气，抽着烟来到园中，肖莉娜跟出来，田江看着花园已不如从前茂盛，韩之梅走后花园缺乏管理。见田江不作声，肖莉娜又说，她不可能跟你真心实意过一辈子，如果现在韩之梅跟你离婚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跟你过一辈子。她会吗？她不会，她做不到这一点。她为了达到升官的目的，欺骗你的感情罢了。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田江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春桑会答应嫁给我吗？是啊，她今年下半年才满十九岁，比肖莉娜还小九岁，她太年轻了。
　　从这以后肖莉娜采取了防范措施，她以通信站副政委的名义对万指员和孙连长说，戴春桑请假外出，要经过她的特别批准。万指导员感到奇怪，不知肖莉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答应着，孙连长刚调来接替肖莉娜，也跟着万指导员答应着。
　　田江觉得有必要跟蛓春桑把事情谈开来，看她意下究竟如何？戴春桑决定找田江谈谈自已的想法，她已经考虑清楚，这件事又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去跟田江表明，她迫切地想嫁给他，她爱他胜过一切。春桑傍晚打电话到红楼找田江，说她有事要到红楼找他，田江说我也正想找你，你过来吧。
　　田江在书房里等她，戴春桑一进入书房就扑进田江怀里大哭起来，田江搂着她心肝宝贝地叫，他说让你受委屈了宝贝，我也没想到那个夜叉婆会过来闹事。我会通过医院马主任尽快和她了断，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心一意爱你，我先遇见肖莉娜的，可是当我遇见了你，我才觉得找到了真爱。他说肖莉娜一直是一相情愿，我一生唯一爱的女性是你。春桑说你也是我唯一爱着的男性。田江又说韩之梅走了，他们终归会离婚，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短了，我想如果我获得自由以后，我将选择你做我的终身伴侣，你会拒绝我吗？春桑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对你说要嫁给你。
　　春桑看看目的已经达到，就离开田江怀抱，低头用左手抚弄右手背。她说肖莉娜有什么权力对我那样，她俨然以你的妻子自居，她现在以通信站副政委名义，限制我外出，说我如果请假要经过她特别批准。田江说她这是胡闹，我马上制止她。
　　由于极度悲伤痛苦,肖莉娜病倒了，她躺在“首长屋”流了两天一夜泪水眼睛肿得小核桃大，楼上的女兵都在猜测、议论。方凌副指导员在她病倒后第二天来看她，她凭着直觉感到这次肖莉娜受的打击非常大，一定是她和田江的事。她听说田江的夫人刚刚离开。
　　肖莉娜无声地和方凌握手，止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方凌握了她手，小心地问她出了什么事？见她不肯说，也就没再问。
　　田江躲开肖莉娜的纠缠，打电话给马主任，让马主任跟她谈，马主任说据我了解，肖莉娜对你感情很深，这件事恐怕不太好谈。田江说这我知道，如果戴春桑不出现，我肯定会娶肖莉娜。但是现在我确实更爱戴春桑，这是天意，春桑这样的女子不可多得。马主任心里感到为难，但口头答应试试看。田江说肖莉娜的工作不好做，才请你帮忙，她跟你亲近。我很感谢你多次相助。她的工作做通了，还得麻烦你给她介绍个好对象，马主任说好那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