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淡定，淡定

我的心又反还了童真，我好奇的左顾右盼，打量着这个蛮有生活味道的城市，些许的尘埃，带泥的菜疏和瓜果，断断续续的油烟。
我似乎期待着能发现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远处是模糊而陌生的人群，眼前是清楚而陌生的人群，我调皮的眼神游移不定，我要找的是什么呢？
哎，我想，我只是想，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早上给某个陌生人一浓浅笑。
可是，谁又顾的上呢？
我不过是这个城市的一个卑微的过客，我颠簸的行过，留不下一缕气息，带不走一粒尘埃。
“回去吧。”医生摘下眼睛，揉了揉疲累的眼睛淡淡的说。
父亲眨了眨眼睛，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天花板笑道：“做人可真累。”
“我十八岁。”我虔诚的看着男医生花白的头发，至于他眼神中的悲天悯人让他暂且留着吧。
“上帝爱你！”
“我想，您才是我的上帝呢！”我贿赂他一脸虔诚地笑，他一高兴说不定就……。
“上帝只是变着法儿让他的孩子飞翔！”
“我不想飞翔，我想玉树临风，那怕代价是灰飞烟灭！”我在我不多的记忆里忆起了捡了几次臭鞋子的张良。给吧，我给他真诚的笑。我的笑容那可是……可是，可是我发现我的笑，它殁了。
“我快退休了，我很热爱我的工作。能医好病人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
我在我读过的不多的书里忆起了许多身怀绝技的高人都是这么干的，他先试探你，看你的心诚不诚，我发挥我了所有的想像力，我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您总会有办法的。”
“想哭就哭吧！会憋坏的。”
我的心它不诚，害的医生他不要我了：“不……不……，我要给您笑容！”医生没有说话，他又摘下眼镜揉起眼睛，我想这次他该答应我了吧。他要么是吹口气，要么是用深厚的内功呀什么的，反正他会在顷刻之间让我的腰直起来。
“我看你们也没什么钱，不如……。”
“要多少钱呢？”我就着春暖花开后的阳光抢过他的话。
“您说！我就是卖血，卖肾，卖命也不会短您一分钱。”父亲焦急万分的说。
“哎，不是那样的，我是说不如拿着看病的钱去学一身谋生的本事。”医生淡淡的说。
“来时打听好的，您可是这方面的权威呀！”父亲通的跪在了地上：“您是有办法的，对吧！”
“你要跪就跪吧，我的办法就是拿着钱去学一身谋生的本事。”医生说完话扬长而去。
“怎么会是这样呢！”父亲撕磨着他的光头，喃喃而语。
我想无论如何我得安慰一下父亲，因为我发现他一瞬间就未老先衰了。但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许是急中生智吧，我突然就忆起了我家隔壁那个教师说的话：书上敢写真的么？我又悟了！书本是给我希望的东西，不治驼背，当然写书的人在给别人希望的同时也希望自己能捞一把：“爸，那老东西想是没有什么真本事，所以瞎扯一气，您别当真！”
我扶起绝望中的父亲：“我们到别处看看再说，天下能有治不了的病？”父亲缓过神来，我的心它冷笑了数声，我确信无疑了：假话的能量是无穷的。
呀，苦也！我竟悟到了这一层，那么我的人生，我的将来都要在大孤独中度过了！就像孔老爷了推销道理时：有人鼓掌，没人卖帐一样的孤独。
我是孤独的，孤独是我的，孤独是孤独的，孤独的孤独是孤独的……。
“我得抽支烟。”出了医院的大门，父亲直奔街边的名烟名酒店。
我知道父亲仍处在晕头转向中，我闪念处，父亲已经回来了。
“吃不起了。”父亲低头蹲在了地上。大街上是拥挤和车流和人丛，闹哄哄的。
“怎么会呢！我去！”父亲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他静静的蹲着。我买来了烟，给父亲点上了。父亲深吸着，只见有烟雾从他的鼻孔吸进，不见有烟雾从嘴里吐出，他一连吸了五六支，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父亲的光头越埋越深，像是要逃避什么？我试图蹲下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看的得清楚，父亲是在无声的哭泣着。
我的唇角划过一串温热而苦涩的泪，我是无可奈何的。我此刻的心境不亚于临死的诸葛孔明：悠悠苍天，遏我父子何极！
秋风瑟瑟，头顶柿树的叶子在风中奋力一舞，无助的凋零着。一会儿，它们便被清洁工收走了。叶子有了它的归宿，它睡饱了，还有明年的春天。
父亲的春天在哪里？
我的春天又在哪里？
我站了起来，拭去眼角的泪，我试着让自己像从前那样得意洋洋起来。没错，我要得意洋洋起来！为了父亲无声的哭泣，我定要得意洋洋的活着！我努力了一阵，终于得意洋洋了：“爸，我饿！”
父亲的光头轻微的摇了摇，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也不再说话。
良久，父亲抬起了头：“我们吃肉，喝酒去。”
“该，这一路，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你个吃货！”
“爸，吃的大饱了，我们轻装回家吧！”我打着饱嗝儿，用一双调皮的眼睛望着父亲。
“胡说什么呢？继续找医院！”父亲恶毒的瞪了着我。
“不去！我要回家学一身本事！”
“你能干什么？”
“我能……。”我发挥我有的以及刚刚开发的想像力：“我可以作个好医生的！”
父亲摸了摸他的光头呵呵的笑了：“是条正路，回家！”
嘿，老头了又上了我的当了！话说知子莫若父，看来此言有待商讨，我是个五大三粗，生性急燥的人干粗活无人能及，当医生那定会治死人的！找我看病的人有祸了！但是不回家又能怎样呢？
秋风是落叶的归宿，任命是我的归宿。
“走！”
“嗯！”
我坐在回家的列车上闭了眼，想像着我和云儿见面时的场景。她的神情将会是多么的不堪呀！她的泪水将会是多么的酣畅呀！
她心中那颗叫心的东西会在刹那间化成一缕青烟，她着了红妆娇柔的身体会缓慢的到下，她的气息，气息……。我不敢再想像下去，我的身体冷，瞬间冰了我的心。
如果可以……，哎，可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暗暗祈求，祈求这列正值班壮年的机车它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抑或它走着，走着，走出了现在的时空。
我甚至恶毒的阻咒它，希望它立刻伤残掉。它怒鸣了几声，用奋力的前行报复我。我转而恶毒的阻咒这生我，养我的大地能立刻怒震起来，抑或有小小的泥石流呀，山洪呀什么的。
总之不管怎样能让我停下来就好。可是没有人听我的，他们不管我了，他们不能感知我恐惧的亿分之一。
他们不慈悲！
我转而祈求慈悲的佛祖，据说佛祖是将众生的苦难当成自己的苦难的：“佛祖，我牵念着一个人！”
“红尘之中有可以牵念的人是幸福的。”
“佛祖，我牵念着一个爱我的人！”
“我等众佛是何等羡慕你呀！”
“佛祖，你是个糊涂蛋！”
“哈哈……。”佛祖飘逸的笑将开来。
“糊涂蛋佛祖，你笑什么？！”我想揍他，但是我发现我的心是怕他的。阿，阿，我的心不由我作主！我的心竟也离弃我了。
“你该懂了，不过是一个心，一个念而已。”
“胡说，你在笑，我在哭！”
“你为什么不选择笑呢！？”
“我不是你，你不知我。”
“你只不过是想让一个人幸福罢了，不过自开天辟地到至今这样的人还不曾出现过．”
“老糊涂蛋，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胡说！”我再也不想理他了。我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物出神，恍惚间，我似乎化做了一缕气息融进了她虚弱的身体里。我随着她的鲜血到了她的心部，我抱住了她的心，我不时的挠她的心，她有了永恒的平安、喜乐。
年轻的蓝色大巴车它坏坏的停下了，还有那气人的漂亮女司机，她竟然毫不犹豫的开了车门：“下车您走好！”哼！我能走好么？咱俩换换，你试试看！以前我坐这趟车挺爱偷着看她的，当然别人也爱看。不过现在我有点讨厌她了。
“二子，下么！”
哼！这老头了也开始逼迫我了，下就下，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是！”我的走相逗乐了不用下车的人，不过，我从不骂那些个没素质的人：“什么都没见过，一群傲特货，现在流行这么走，知道不！”他们竟然哄车大笑起来，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是个，那，什么？我愤怒了，我要骂阵了，我……。
我被老头子绝决的拉下了车，下车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了那位漂亮女司机是淡定的。我长舒了一口气，哎，淡定，我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