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感情路上,有人泪流成河
作品名称:爱在流年陌路 作者:林又青 发布时间:2017-02-07 19:21:40 字数:3923
据说张嘉要过生日了,晚宴就设在离学校最近的一家中档餐厅,算上全班同学,再加上她请的三五个不知是亲人还是前男友,居然摆了整整五大桌,夸张的鲜花和硕大的蛋糕惹得全班同学一片唏嘘。
在敬酒时,张嘉喝得步子凌乱,三五个男生急急起身手忙脚乱地竞相搀扶,全班同学不时地互相递着眼色,大家搞不清她到底有多少前男友,更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现任男友,因此,也不好插话。气氛持续高涨,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散场时,张嘉早已喝得不省人事,我们担心地看了看她,可她却习以为常地冲我们挥着手,看那几个男生很体贴地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她,我们只得揣揣地离开。
一出门,大家马上按流派自动分成了几拨,然后向不同的方向分散开去。我和四月还有几个常在一起玩的男生在餐厅门前的马路上漫无目标地溜达着。冬季的夜晚不是一般的冷,大概二十分钟后,饭劲儿酒劲儿都消去了不少,气温愈发显得有些冷了,于是大家准备回学校!
不知谁提醒着已经过了锁宿舍大门的时间,我看了看手机,十点半锁门,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少许的商讨,大家陆续排除了看电影、溜冰和通宵上网的提议之后,最终决定就近去两个男生合租的地方凑合一夜。
因为怕房东批评,三个女生和四个男生一起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三个女生分两张床和衣躺下,四个男生随便拉两条毯子和厚衣服垫在地板上凑合。大家刚安顿好,却意外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哭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一脸好奇地竖着耳朵听,只有虎子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玻璃窗:“对面足(住)的寺(是)万小息和李军。”于是,大家的表情都由刚才的好奇变成了紧张和担忧。
四月悄声说:“我以为万小息过得很幸福呢!”我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她不要说话。
隔壁陆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万小息的哭声和李军断断续续的劝慰声,倒是把我们集体搞蒙了,实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在万小息哭得最凶时,我有点想出去敲门的冲动,但被几个男生劝住了,虎子操着他一口标准的宜昌话及时地拽住了我的胳膊:“那寺(是)别个儿(别人)两国(个)人自(之)间的寺(事),我们哈(还)是扫(少)参火(掺和)滴好!”
于是,我只得打消了救援计划,然后心里又开始琢磨那暖暖的宜昌话,从初来乍到的不习惯到如今的亲切,时间可以磨灭两个人之间的激情,时间也可以让一个人对一个地域甚至一种方言产生深厚的感情。
在万小息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听着,老子明天早上就走,以后再也别想找到我!”的哭叫声和李军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讨好声中,我们边观察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那天晚上,我和四月横着躺在床上,尽管和衣而眠空间狭窄异常窝憋,但纵使后来走遍千山万水遇到无数的人,而那样纯净又开心的时光却再也无法重来。
次日早上,我们早早起床撤离,看着万小息红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如既往的幸福走进教室,我们谁也没有吭声。也许,两个人相处时偶尔的争吵在所难免,懂爱的人,权当那是生活中的调料;不懂珍惜的人,那争吵就成了感情路上一触即发的炸弹。
这天晚上,万小息居然回宿舍住了,并且回来得特别晚。当她动作迟缓面色苍白地走进宿舍时,大家都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耳机了,只有四月还坐在桌子前往脸上涂抹着治痘痘的药膏。听到万小息拿了盆子出去洗漱,我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外看了看,却和四月那惊诧的目光相撞。
“我靠!居然是流产的单子哎!”四月表情相当夸张地半掩着嘴巴对我说。
“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
“哎呀,你看你看!”四月刚把一张白色单子晃到我眼前,就被突然进来的万小息面色严肃地一把抢了过去。
我和四月匆忙讪讪地对视一眼,看着万小息不声不响地把单子往钱包里一塞在床上背对着我们躺下,四月写了个纸条丢给我:那张单子是医院的,万美女居然怀孕并且做了流产,好吓人!
我没有回话,只是很同情地朝万小息的背影看了看,一股发自内心的心疼自心底氤氲开来……每个人的青春或许都会有一段疼痛,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疼,更不知道它会疼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会疼成什么样子,然而,无论怎样的疼痛,都将成为未来回忆过往时最不可触碰的一个刹那。
接下来的几天,全宿舍都知道了万小息流产这件事,尽管大家对此都很同情,但顾忌她的名声,却只能作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有一向凡事不当回事的张嘉在教室里八卦了半天,让整个班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不该宣扬的事。万小息没有怨恨张嘉,她在回宿舍住了两个晚上之后,继续去外面的出租屋住,依然每天正常上课,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毕业说来就来,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甚至急于逃离这所荒废我美好青春的学校,可在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瞬间,我的泪水还是忍不住飞泻而下。这个让我无奈了几年绝望了几年虚度了几年的所谓的“大学”,在放弃我的那个刹那,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悲苦所有的伤痛都被一滴一滴迅速下滑的泪水冲走了,定格了的,只有那些欢喜的过往晃悠的日子和吹牛的时光!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如水的喜报:她从上海复旦毕业了,并且进了一家外企!即使一百个S学院也比不上一个复旦,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如水的家本来就是上海的,谁的家长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放弃大都市去一个江南小城,于是,如水毕业后的就近就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当然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尽管她因此无法再来江南,尽管她也因此无法和我一起完成偷桔子的伟大梦想。如水在上海的留守,外加上海也是秦宇的战场,这一系列条件更加坚定了我去上海的决心。
就这样,青春以推推搡搡的姿态驱使大家匆忙踏入滔滔社会。整个校园就像深冬的庄稼地,落寞沉寂,毫无生气,显得萧条不堪。同学们陆续离校,一个个天南海北地走上社会,分散在各个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城市。正在我踌躇满志地准备去上海时,家里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安排我去W市公安局做民警。
警察梦不单是我一个人的梦,估计也是全中国三分之二小青年的铿锵梦想,这个特殊职业对我来说,真的是有着足够大的诱惑力!怎么办?一时间,矛盾啊犹豫啊纠结啊,内心日夜兼程地进行了无数次的挣扎徘徊之后,飘摇的思绪里,我好像看到秦宇正在黄浦江边向我招手。于是,一向乖巧听话的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叛逆的决定。
当父母听了我编造的“刚毕业也不让人家出去透透气儿,关在鸟笼里这么多年了,好歹也让我放会儿风呗”的借口,尽管他们一直以来都遵循着理解我支持我放任我的开明原则。可这次,父母还是很不舍很生气地批评了我,他们一边给我讲着警察这个工作的来之不易,一边吓唬我如果不听话以后会没饭吃没家回的。
然而,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是疯子!此时的我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不支持我的话语,我义无返顾地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揣着平日节省下来的一千多元的生活费、又悄悄让哥哥给我支援了一千元,便果断地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出了上海站,林立的高楼犹如老家田地里那茂密的玉米杆,看似平庸的每一个人有可能在另一个场合就属于光芒四射型的,绵软的上海话比起那叽里呱啦的宜昌方言有过往之而不及,让我在微微不适的同时,一时间没了方向。在出站口停顿数秒,放眼望去,出站和接站的人正在汹涌地流淌,却没有一个人是秦宇。
没有任何熟人和朋友,我提着行李的身影是如此的落寞,而内心那饱满的希冀让我又一次次打起精神来。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地铁,放下面子向人请教乘坐地铁的方法,提着行李艰难地周转到秦宇所在的普陀区。
尽管上海也算是个移民城市,而提着大包行李的人,即使穿戴得再整齐,即使甚至会说几句简单的上海话,但在他人眼里,却永远都是旅客,是外地人,充满了风尘仆仆流离失所的逃荒般的凄凉,貌似挺好欺负挺好骗的。想到这里,我果断地把行李寄存起来,然后边向路人打听哪里有适宜租住的房屋,边用目光搜索着店面上挂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广告牌,心存妄想地巴望着可以巧遇秦宇。
当天,我没有租到房子,对于我这种追求安定的人来说,没个落脚的地方,内心自然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黄昏时分,我只得跑去取了行李,趁早找一家比较安全又实惠的旅店住下。按说我已经很累,按说我真该好好睡上一觉,可是那一夜,我始终没闭眼睛,心里除了对自己鲁莽来沪的微微自责,便是一遍遍想像着和秦宇意外邂逅的美好镜头。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傻傻地幻想着,直到天亮。我在楼下吃了简单的早餐,据说是当地最有名的南翔小笼包。然后,我拿着豆浆边喝边开始溜达,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我却心急地开始打听普陀区都有什么杂志社和出版社。因为不确定秦宇到底是在杂志社还是在出版社,是大的集团规模还是小的门店商铺,我也真的是无从下脚。
这年头,大家都拼命地关心着衣食住行,却鲜有人关注精神文化,因此,无论是出版社还是杂志社,几乎是问了也等于白问,还被不少人翻白眼,好像这年光扯点文化类的词挺假挺做作的。
算了,还是先找房子吧。尽管普陀区不是一般的大,可我还是感觉自己一天时间几乎跑遍了整个区,脚底生生地疼痛着。终于,下午五点多,在中山北路的一个小弄堂里,我终于打听到一处房屋:单间,一室一厨一卫。尽管厨房和卫生间都仅仅只可容下一个人,属于超级迷你型的小单间,居然还每个月房租八百元!
但在上海这样的地方,两天的奔波已经几乎毁掉了我一大半的斗志,这样的蜗居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初来乍到,提着几个包找一辆出租车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把家给搬利索了。我不愿错过任何可以获得消息的途径,尽管正忙着搬家,可我还是抓紧时间向出租车师傅打探这一带搬得上台面的文字机构。从出租车师傅这位老上海的口中,我知道了普陀区几乎所有像样的杂志社和出版社,不惜舍下爱面子嘴巴不甜的习惯,一口一个大叔的请他直接帮忙把大概地址和名称写下来。千万个谢谢不足以表达我对出租车大叔的感激,他简直就是我在上海抓到的第一根稻草,他就是我情感路上价值不菲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