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为爱远行，初入上海被洗劫一空

　　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屋，我笑了。
　　尽管不管不顾地放弃了家里帮我圆的独木桥下几万人垫背才铸就的警察梦，尽管对找到秦宇的希望尚且渺茫，可我还是有信心的。手里捏着出租车大叔帮忙列出的那张普陀区杂志社和出版社的纸片，我的眼睛里终于散发出许久不曾有过的光芒。
　　把东西摆放好之后，我锁上门，因为对这刚刚属于自己的屋子的安全程度不是很放心，我就带上所有的积蓄提着小包出了门。我准备去买几件像样的行头: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找秦宇，都是有这个需要。
　　来到繁华的大街上，我不假思索地闪进一家专卖店，一向谨慎的我在试鞋子时也一直抱着自己的包。可是，就在窝屈得无法系鞋带时，我顺手把包暂时放在了旁边。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我回身发现挎包的拉链已经是敞开着的了，顿感不妙的我脑子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
　　在店员的提醒下，我急急查看，发现埋在包下层的手机还在。侥幸之余，再看钱包却早已是没了影踪，我的心顿时疾速下沉、坠落、跌进深不可测的绝望之谷里，怎么也无法救援。
　　那一刻，我没有泪水，也顾不上哭泣，好像根本就不会哭了，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盗得一无所有了。
　　尽管我很不甘心地报了警，可是，除了杀人放火类的案件，这类财物被盗的在中国随时都会发生，几乎每一小时就可以出现上万宗的小案件，警察很多时候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存在：你可以报警，但是用不用心处理就是警察的事了；警察也可以帮你来个形式上的备案，却时常是再无下文。大家都很忙，没有人会为你的千把块钱而耗费时间！
　　果然，警察一本正经地用警车载我来到街道派出所，像模像样地问这问那，备案完毕，在“回去等待结果”的敷衍中，我绝望地走出派出所。小偷啊，你这缺德玩意儿就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偷你可以去偷那些土豪劣绅达官显贵，起码他们经得起你的黑手，你偷我这样的人你良心上下得去吗？
　　你没看我一脸刚出校门的青涩可怜相，你这没心没肺没肝没胃的居然还忍心下手？唉，缺德的小偷可真是偷不择人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手机，我是否还得感谢一下那个挺不错的小偷没有对我赶尽杀绝？看着被掩埋在包内最下层的手机，想必是小偷行色匆匆的拿了钱包就急于开溜了，根本顾不得压在诸多小物件下面的手机。
　　无力地跋涉在这陌生的上海，我紧紧地挎着包，心里恐慌无比，混乱无比，路上的每一个人突然就都长得特别像小偷，让我内心持续地诚惶诚恐着。
　　入了秋的上海，热闹也冷清，我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迷茫地看着广告牌四立霓虹灯环绕的璀璨夜色，心里不止一遍地默念着：秦宇、秦宇、秦宇……还没找到你，我就如此落魄，我该怎么办？
　　始料未及中，生活刹那间便走到了穷途末路，我看着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悲从中来，我该怎么办？家里是肯定不敢联系的，那估计是挨骂找批的节奏，也不好意思再找参加工作不久的哥哥拿钱……
　　我带着绝望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如水的名字“噌”地出现在眼前，可我不能打这个号码——虽然我们互相写了好几十封信，也算是具备了深情厚谊这一基础，可毕竟是未曾谋面的笔友，我初次见面就这么落魄地出现，也太不注意我大中原人民的形象了吧！
　　如此想着，我拿着手机继续翻看，丁磊的名字就跟观世音菩萨一样让我眼前一亮。
　　于是，在夜色弥漫的上海，我拨通了丁磊的手机，电话里的他听说我到了上海，显得很是意外和惊喜，而在听闻了我的“悲惨遭遇”之后，他一下子就有些慌，但他还是强做镇静地宽慰我：“青青你等着，我明天就到上海。”这样的话，在这个陌生城市这一“悲剧氛围”的笼罩下，终究没能让我把持住自己的情绪。
　　我哭了，哭得特别委屈特别难过，这是我第一次在丁磊面前流泪。勉强支撑起来的坚强内心，就这样被一句简单的安慰所打败，人心大都如此脆弱，强硬的也大概只是尚未被戳中软肋而已。
　　不是吧？我把心里的那团糟暂时拿开，理清思绪开始认真地回味丁磊刚才的话。就为我丢了钱，他犯得着专门从江苏赶来上海吗？虽然事态也挺糟糕，可他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事实证明，这还真犯得着！
　　丁磊来了！第二天中午，他天兵天将似的出现在了困窘如我的面前。看到丁磊，我那放在眼眶边上的泪水顷刻间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那一刻，上海瞬间就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得晃眼、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路人甲乙丙谁都长得不像小偷了。
　　丁磊带我去吃午饭，尽管之前在学校时我们并未熟悉到这个程度，但踏上社会举目无亲之时，我突然就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发小。
　　午饭后，丁磊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试探地询问着，他居然说他也准备来上海工作，但还得回去提交申请办调动手续，大概需要一周左右。那一刻，我在非常意外的同时，更多则是开心，这样，就又有人可以在我感情的阵地上和我并肩作战了。
　　送丁磊到巷口，他示意我留步。回到住处一刻钟之后，我收到了丁磊发来的信息：青青，在你书桌上那本《静静的顿河》下面，我压了两千元。我了解你的个性，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请务必收下。实在不行，权当是借的，保重，我会尽快过来的！
　　我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思维暂时短路。不过，他短信的最后那句倒让我微微心安。好吧，就算是借的，我先应个急再说。
　　第二天大清早，我抛却前一天的心惊丧气，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一番，手里攥着出租车师傅帮忙绘制的那张比藏宝图还要金贵的纸，正准备出门去一家一家地寻找秦宇，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只那么轻轻地一闪，我就彻底改变了这心急火燎的计划。
　　好几年没见，我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以一个无业游民城市盲流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吧！我不是说过自己要修炼得足够优秀才可以去见他的吗？在不能忘记初衷的同时，我也不能忘了把自己装扮得由内而外地美起来。
　　于是，趁着打扮得挺精神，我带上在学校就准备好的简历，开始精神饱满地找工作。这次，我特别害怕巧遇秦宇，于是，我很是谨慎地大清早赶在上班高峰到来之前，坐在一家自认为名字听起来顺耳风格看上去合胃口的杂志社一楼大厅休闲区观察着。一直到上午九点，在确认秦宇不是这家公司的菜的前提下，我才以应聘者的身份敲门而入。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接待了我，据说他是《魅影》杂志的人事部经理。应聘题目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刁钻古怪，策划一个微微有些难度的选题就算过了关，尽管我应聘的是编辑一职，可人事部给我的职务却是实习校对。
　　妈呀，校对还需要实习吗？简直是空前绝后天方夜谭的世外奇葩！尽管心里很看不起这个在社里最不起眼实际却责任重大的小角色，可为了尽快扎根疾速成长，我只得内心觉得无限屈才表面却依然春风得意如捉馅饼地点头表示应充。
　　次日上午，我便开始正式上班了。校对是一项看似不怎么着实则充满挑战的工作。因为工作量比较大，两天下来，我的眼睛就不堪重负地干涩酸困起来。可是，为了展示新人的良好形象，我必须迫使自己强打精神，尽量以一个刚打了鸡血的运动员的状态投入到这份最低级的工作中来。
　　人们常说：得罪谁都可以，但是别得罪女人。然而，尽管我真的是小心谨慎，男人女人都没得罪，但编辑赵珍珍还是来找麻烦了。
　　赵珍珍是上海人，虽然还算有几份姿色，但她那一头卷发总是跟没泡开的方便面一样让她显得愈发犀利，大部分上海人特有的排外陋习在她身上可见一斑。我感觉她挺悠闲，披着编辑的名，其实事情都让我这个校对和设计的人做了，她在不在公司基本是一样的效果，顶多就是在家里上网和在公司上网这点区别而已。她像乡政府传达室的看门老头一样怡然自得地喝着咖啡看着网络电影，然后闲疯了就一次又一次地没事找事，这个大我两岁的精明女人一看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种老油条，她对我横竖不顺眼地鸡蛋里挑着骨头，没玩没了，特别虐心，惹得我在心里已经把她枪毙了不下五百遍。
　　丁磊到上海来了，他在徐汇区的一家公司里，按他之前在江苏好几年的业绩，此时的他已经颇受领导器重，不时地让他去北京和深圳参加各种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专业培训，已是LED结构工程师的他春风得意，我真心为他高兴！在周末，我们会一起逛街吃饭，彼此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城市有什么新发现，总会兴趣盎然地喊对方一起前往。这座陌生的城市，因了丁磊的存在，瞬间便变得亲切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