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不稀罕

　　王曼的欢送会上，相对于那些围在王曼身旁还未走便道思念的人来说，莫以萌更喜欢独自待在一个角落里吃着东西——尤其是她现在也分不清这些人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以萌，你今天好漂亮。”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着实吓了以萌一跳：“乐辰，你能稳重点吗？”
　　“我这身还不稳重？”乐辰在以萌面前转了个身，只见他今天一身白色休息西装，本就阳光四溢的脸上再配上那个无法拒绝的笑容——完美。
　　“稳重，稳重！你看。”以萌用眼神跟乐辰指了指：“那边咱们新来的那几个实习生，可一直盯着你看呢，你去跟她们玩吧，顺便交流交流感情。”
　　乐辰完全忽视莫以萌的弦外之音，斩钉截铁地看着她：“我不去！我请你跳舞吧，莫主管给个面子？”
　　“我不会——”
　　“走吧。”
　　莫以萌还没拒绝就被乐辰带到了大厅中间。她穿高跟鞋本就站不稳，别说跳舞了，乱七八糟地舞步让她恨不得马上在众人面前消失。相对于她的窘态，乐辰却自在太多，沉浸在跳舞中的他还不忘时时护着莫以萌——在旁观人眼里，以萌不像是不会跳舞，而是故意和乐辰在给大家秀恩爱。
　　一曲结束，乐辰扶着以萌找了地方坐下：“乐辰，你找死。”
　　“别生气嘛，你跳得挺好的，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喝的。”
　　看着乐辰这家伙柴米不进，莫以萌也真是头疼。
　　“小萌。”
　　“王总。”这是王曼坐到她旁边。
　　“刚才舞跳得不错。”
　　“王总快别取笑我了，都是乐辰拉着我，我真的一点不会。”
　　“什么东西都是慢慢学的，我相信你，加油！”
　　以萌冲着王曼一笑，她知道王曼这话并非说的是跳舞。
　　“谢谢您，王总，我会努力的，祝福您未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开心快乐。”
　　“谢谢，相对于那些步步高升的话，这句祝福我更喜欢。”
　　“王总，你在这啊——”
　　刚说了两句话，一群人便又冲着王曼而来，以萌知趣地说道：“王总，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聊。”
　　以萌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便停了下来，只听洗手间里面两个人正谈论着她。
　　“你看刚才莫以萌和那个乐辰，显摆什么啊？”
　　“就是，莫以萌都多大了，还跟人家乐辰不清不楚的在公司都这么秀恩爱。”
　　“谁说不是呢，莫以萌都三十多了还没嫁人，肯定有事，听说她跟好几个人都有关系呢！”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听说她一直跟李经理明争暗斗的。”
　　莫以萌听着心口一阵疼，这些新人平日对她一向亲近，不是亲耳听到打死她都不会信。
　　她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众口铄金，这是她听到的，没听到的呢？
　　莫以萌拿起电话：“安澈吗？我想跟你谈谈。”
　　“好，周日下午两点，咖啡厅等你。”也许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一缕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能睡到自然醒真的不错，伸手拿着闹钟一看：“十点。”
　　糟了！莫以萌赶紧起床还没收拾完就看到唐芯的微信：“懒猪，我在楼下等你，十分钟你不下来，我就告诉我妈你不让去相亲，让她好好教育教育你。”
　　一听这个，莫以萌连头没顾上整理，随便一抓拿起包跑了下去。
　　“你不至于吧……就这样就下来了。”
　　“不然呢？赶紧开车吧，我可不想让阿姨教育我。”
　　俩人到了目的地，唐芯死活要以萌跟她进去，以萌好说歹说，唐芯才同意以萌在车上等她。
　　本来以萌想着在车上梳梳头，下午还得去见安澈，谁知这头绳还没找到就看见唐芯走了出来。
　　“完事，走。”唐芯从里面出来，头也没回地十分利落地上了车。
　　莫以萌看了看手机，无奈地看了一眼表：“大小姐，恭喜你，你又一次成功地把相亲时间提前了4分钟40秒，刚刚3分20秒解决战斗。”
　　“这么久？都怪那个人问东问西磨磨蹭蹭的，你等着，下次我保证一分钟出现在你的面前。”
　　“唐小芯，你回家肯定死定了。”
　　“那是回家的事了，走咱们找地吃饭去。”
　　“别，你还是让我回家收拾收拾吧，我下午还有事呢？”
　　唐芯瞪着眼睛瞧着以萌：“大周日的你又不加班有什么事啊？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啊，我下午就要去见个人。”
　　“谁……是不是男的？叫什么？在哪上班？长什么样？”
　　“大小姐，好奇害死猫，赶紧送我回去吧，见完我再坦白行吗？”
　　唐芯看出莫以萌的不自在：“一定有情况，我晚上等你电话，你要不老实交代，后果自负。”
　　莫以萌闭着眼暗想道：“交代什么啊？交代出来你们不杀了我。下午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见了再说吧。”
　　唐芯把以萌送回家，也是没什么事，只能回店里呆着了。唐芯的婚纱设计店单名字就很别致I&E，这是唐芯几年的心血，虽说是靠家里人有了个门面，但是这几年唐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滨海也是小有名气，毕竟在国内原创婚纱设计很少，加上I&E并不太贵的消费，更有不少人也从外地赶来找她帮忙设计婚纱。
　　想想当初唐芯给自己的店起名字的时候脑中一闪而过地只有两个词，瞬间和永恒，她多希望穿上婚纱的一瞬便是一生永恒的承诺，她很清楚能做到这个并不是婚礼上的“我愿意”三个字，而是相携向老的一份决心。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以萌一起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她们自己想嫁的人——只是不知道她和她的好姐妹还需要等多久？
　　“老大，那有一位绝世帅哥，走过去养养眼去？”唐芯刚到公司就看见他们店里的活宝，第二位设计大师周睿献宝似得跑了过来。
　　唐芯看着周睿浮夸的演技，不屑道：“这么夸张？”
　　“绝对帅得惊天动地。”
　　“走着。”唐芯跟着周睿朝试衣间方向走去，正巧赶上有人刚试好婚纱，本能反应唐芯直奔那个姑娘而去，和帅哥相比还是生意比较重要。
　　“小姐，你穿这款很适合，你看这流线正好能突出您肩部的线条，腰身和裙摆和您的身材非常的搭，再加上您干净的皮肤，如果您的新郎看见了，怕是眼睛都离不开了。”听着店里营业员的介绍，唐芯十分满意。
　　“是吗？那我可不可以把腰部后面加个蝴蝶结，我觉得那样会可爱一些。”
　　唐芯走了过去摆弄了一下婚纱的裙摆：“小姐，您这款设计属于温婉高雅系的，如果配上蝴蝶结可能会有一些不搭……这样，让我们的设计师重新给您改一下，把左侧腰间散珠改成几个比较小巧精致的蝴蝶结，这样看起来整体比较有灵动感，您觉得呢？”
　　“好啊，谢谢。”说着，这个女孩掂着婚纱跑到旁边的等候区，在沙发前转了一圈：“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店员也随即跟着过来应和：“你们真的很配。”
　　女生噗地一声笑了，索性坐到那个男人的旁边：“真的很配吗？”
　　唐芯也随着跟了出来，当她的眼睛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整个人放佛定格一般。
　　“老大，老大，不会吧，看傻了？”
　　唐芯看着沙发上这个男人，一袭西装，依旧如星的眸子多了几分沉稳，利落的短发，多了几分干练，似乎黑了点，也瘦了……唐芯顿时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男人却含着笑，从容地站起来，走到唐芯面前，打量了一番：“胖了点，不过还好。”
　　唐芯想过无数种再相遇的情景，想过各种好久不见，你好吗，这样不疼不痒的问候，甚至想过知道他结婚后会是什么心情……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自己的店里遇到他，而且是陪着别的女人来试婚纱，更想不到他开口会是这样一句话——一向自认伶牙俐齿的唐芯这一刻竟无言以对。
　　相对于唐芯的紧张，这位帅哥却不失大方：“不请我去办公室坐坐？”
　　唐芯的办公室，虽说布置简单但不失典雅，流线型的办公室设置更体现唐芯简单的性格，加上墙上几只形状怪异的小玩偶说明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唐芯还在，男人并不认生的坐在了唐芯的位置上，唐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那个人——八年前突然消失的秦阳，如今就坐在对面，她不是应该大骂他一顿然后把他赶出去吗？但此时她看着他这么自然地坐着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准备就这么看着我？”
　　似乎这句话把唐芯拉了回来，她转过身强作镇定：“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八年前……”
　　“我不想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你走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秦阳似乎并不理会她：“八年前，我家里出了事，我爸生意失败跑了，妈妈得了重病，无力支撑我继续学业，当时我必须离开滨海。”
　　看着唐芯依旧默不作声，便继续说道：“后来我回家做了半年的销售业务，再后来妈妈病重去世了，我便去了北京。认识了一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广告设计公司，生意却一直不好，直到去年的一个项目才站稳了脚跟，所以我回来了。”
　　“回来跟那个姑娘结婚是吗？”
　　“是回来结婚，但只会跟你。”
　　唐芯越来越听不明白秦阳在说什么，难道那个姑娘是秦阳故意找来试探自己的？
　　“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不试怎么知道？”
　　“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找个男朋友结婚？”
　　“如果一个人能好到可以让你忘了我，我认了。”话虽说的轻松但是看出秦阳眼中的坚决。
　　唐芯走到桌子旁狠狠地看着秦阳：“我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唐芯，你知道吗？八年前我没有了家，但是我依然可以走到今天，因为我知道前面有你等着我，如果你都不再等我了……”有人说当一个人经历过所有苦难，那就不再想跟谁在一起了，而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这么努力是为了自己？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是你，你会告诉我吗？”
　　“我会。秦阳，你别拿你的自以为是去想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知道你走后我是怎么过的吗？你想过吗？在你心里我都不比上你那该死的自尊。”
　　秦阳站起来，一把抱住唐芯：“那后半生让我为我的自尊赎罪，好不好？”
　　唐芯一把推开了他：“不好，秦阳，你当我唐芯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不稀罕你的后半生。”
　　“我稀罕你就够了，别哭了，好吗？”
　　唐芯好像是发泄似得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秦阳任由她打着闹着，最后恢复清醒些的唐芯平复了下理智：“下去吧，有人等你呢。”
　　“吃醋了？”
　　“犯不着。”
　　“想知道她是谁？跟我来。”说着秦阳拉着唐芯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看见刚才那个姑娘迎了上来：“秦阳哥，你去哪了？那个你们认识？”
　　“夏菡，叫嫂子。”
　　“嫂子……？”
　　“嫂子……？”除了夏菡的惊讶，周睿和其他店员眼睛也都差点掉到地上，愿不得他们老板一直不找男朋友，有这么一个男朋友谁还找别人啊。
　　周睿直接走过去拍着唐芯：“老大你太不仗义了。”
　　“一边去。”
　　秦阳转头看着唐芯：“她叫夏菡，是我朋友的表妹，今天她去我们办公室问婚纱去哪买合适，我就给你领来了。”然后在唐芯耳边补了一句：“不用谢我。”
　　夏菡看到一向冰块似得秦阳今天满脸的谄媚，便俏皮地问道：“嫂子？哦，秦阳哥，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为了什么了，哈哈。”难得可以打趣下秦阳，怎么会放过他，接着跑过去搂过唐芯的胳膊：“既然是嫂子是不是这婚纱可以打折啊？”
　　“就是因为是嫂子才不能打折，你未来老公和你哥都不差这点钱。”
　　“我老公和我哥也是你兄弟啊，秦阳哥，你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吧？”
　　秦阳丝毫没看夏菡，转头看着唐芯：“我先走了，晚上可能有会，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刚一出门，唐芯还感觉跟做梦似得站在原地，手机突然就响了：“这是我的号码，想我了打给我。”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想要你这个首席设计师的电话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