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君子协议

　　莫以萌吃完中午饭，看看自己的衣橱，想着毕竟也算是约会吧？约会……算了，这算哪门子约会？想到这随手拿出平常惯穿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雪纺上衣，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
　　今天出门倒是出奇地顺，到了咖啡厅看看表——一点四十分。她径直到了上次见面的那个位置，却意外地看见安澈已经到了，她诧异地问道：“你这么早？”
　　“我怕莫小姐再说我没诚意，自然要早到一些了。”
　　相对于昨天那身休闲西装，今天的安澈上身只单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领前的两枚口子自然地散开。如果说昨天关注工作的安澈魅力满分的话，那今天如此随意的穿着，更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只是，这开口不饶人的作风却可以瞬间把莫以萌拉回现实——她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心道：这样的人只能合作……不过，以萌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来跟他抬扛。
　　莫以萌开门见山道：“言归正传吧。”
　　安澈微微颔首：“洗耳恭听。”
　　“我觉得你的建议不错，但是既然合作，就要有协议。我在家列了五条，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莫以萌坐下，拿出在讲台上汇报数据的范儿，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安澈。
　　安澈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这所谓的协议不过一张卡通信纸上，抬头写着双方协议，后面很简单的列了五行：“莫小姐的字很漂亮，纸更漂亮。”
　　莫以萌也觉得不好意思，她翻箱倒柜只找到这个信纸，还是高中那会儿的：“安先生不觉得内容更重要吗？”
　　安澈对着协议一扫而过，看着莫以萌。他知道莫以萌心性单纯，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幼稚！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就是这个“幼稚”了……只听他说道：“莫小姐，需要我签字吗？”
　　“你看完了？”莫以萌觉得他没看太清，便一条一条的给他讲了一遍：“第一条：既然是演戏，就必须要配合，尤其是在家人面前。不能做让彼此家人担心的事。”
　　“自然。”
　　“第二：为了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尽量避免和彼此朋友的见面，不是非去不可的场合不能要求对方出席。”
　　“我无所谓，听莫小姐的。”
　　“第三呢就是说互不干预各自生活，包括交朋友、工作反正是各方面的事，尤其是各自的隐私。”
　　安澈低头一笑——也亏这丫头想得出……随即抬头不露声色地答道：“很好。”
　　“第四：我担心这事让咱们家人知道，所以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如果特别有必要告诉别人，也必须两个人商量。”这条也是莫以萌最担心的，要是让李琛他仨知道，她挨骂不说，他们一定会告诉她妈妈的，到时候这事也就白费了。
　　“OK。”
　　“还有最后一条，协议结束需要先给对方提前报备，嗯……要是定个时间的话，就一个月好了。就是说如果你找到女朋友了，你要提前一个月给我说，这样我们可以提前做家人的工作，不要到时候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莫以萌脑子飞速运转，一直在想还有什么没提到的，而安澈则在一旁轻松地看着，似乎看得还挺开心，因为莫以萌所说的这五条其实对他而言有或没有没什么区别。
　　“就先这么多吧，如果你有需要补充的，我加到后面。”
　　“莫小姐不愧是做运营分析的，很全面。”
　　他这是夸我吗？莫以萌看着安澈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既然安先生觉得没问题，咱们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就是……”
　　“你是我的小幸运……”莫以萌拿出手机，“唐芯？”不用想也知道以唐芯的性格肯定要追问她在干什么，来见谁，看看对面的安澈，以萌果断拒接了电话，发过去一条信息：“我在忙，一会儿回给你。”
　　随即收到一条信息：“我在咱们家（指的是四‘势’同堂，他们三个一向把那当成属于他们四个的家。）你忙完过来吧。”
　　“好。”
　　安澈见莫以萌的表情：“莫小姐有事？”
　　“没有，我说哪了？”
　　“你说还有一件事。”
　　“哦，对了，既然你说你足够了解我，那也应该给我说说你的事是不？与其问别人，倒不如你给我说的全面，至少别人问我，我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那莫小姐想知道什么？”
　　“随便啊，我哪知道需要知道什么，就是那些平常的，比如你做什么工作的，家是哪的，什么什么的。”
　　“好，莫小姐记好了，你男朋友或者说是未来先生叫安澈——”听到对方一开口就“男朋友或者说是未来先生”这几个字，莫以萌差点没呛着自己，她一向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啊，但是为什么在安澈面前一点便宜都讨不到，还时不时地处在下风？
　　安澈却很自然接着说道：“是滨海人，父亲是工程师经常出外讲座，母亲是幼儿园园长现在退休了，我在北京上完大学后和朋友开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现在回滨海发展业务。”
　　安澈说完便安静地看着莫以萌。
　　“没了？”
　　“那莫小姐还想知道什么？难道还想了解一下安某的感情史？”
　　“打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再联系。”说完莫以萌起身就走。
　　“需要我送你吗？”
　　“不敢劳驾，我坐公交车，再见。”以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不禁暗自感叹，如果长的帅都是这样，那她以后还是找个一般人就好，最少可以多活好几年。
　　以萌到了喝吧，推开四势同堂的门，只见唐芯自己窝在墙角：“唐芯怎么了，尚言呢？”
　　“他陪微微回娘家了。”
　　唐芯说话说的有气无力，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连头也不抬，
　　莫以萌便走过去，逗她：“小唐芯怎么了？不舒服吗？来莫大神医给你诊诊脉。”
　　莫以萌还没拉过唐芯的手，却突然被唐芯牢牢的抱住。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唐芯儿……”在莫以萌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唐芯唯一一次这么上心就是秦阳消失的那次，记得那年唐芯大学毕业，回到滨海的那一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以萌去她家她就这样死死地抱着以萌，哭了何止一天。唐芯和秦阳在他们学校是设计系有名的金童玉女，正好两人家都是滨海的，每次假期回来，唐芯总是拉着秦阳跟以萌他们一起聚，唐芯毕业前两个月两个人还商量着一起出国深造，但是突然唐芯自己跑回来，然后说秦阳不见了，当时尚言求他爸爸托了好多人，而秦阳就像消失一样，就连房子都卖了。至此唐芯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三四年才缓了过来。
　　唐芯在以萌的怀里泣不成声：“萌儿，他回来了。”
　　“谁——秦阳？”莫以萌被自己这个想法都吓了一跳。
　　“嗯。”
　　“那个混蛋还有脸回来，他在哪我找他去。”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今天去我店里找我了。”
　　“他想干嘛？”
　　“他说，他想跟我结婚。”
　　一听结婚，莫以萌气就不打一处来：“胡扯，他说结婚就结婚，消失了这么久回来就想结婚，他想什么呢?”
　　“他说他八年前，妈妈病重，爸爸跑了，他不想连累我，所以走了。”
　　听到这莫以萌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真的，那秦阳也许是真的爱唐芯，但是八年足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以萌真的不忍心自己的好姐妹再被伤一次：“唐芯儿，你信他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本来以为再见他的时候我可以很潇洒的转身就走，但是我真的见到了，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
　　八年真的很长，长到可以把伤藏到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八年也太短，短到连一个细微末节都还记得那么清晰。
　　莫以萌抱着唐芯，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很清楚，秦阳这个名字早在唐芯的心里生根，若要连根拔除，那唐芯的心也便不复存在了。
　　“你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想想，你知道吗？当他给我说他家里出事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很疼。我舍不得他，我也忘不了，萌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以萌抱着唐芯：“让我见见他好吗？”
　　唐芯坐起来，擦了擦眼泪：“他说明天下班来找我。”
　　“好，明天我请会儿假早点去找你。”
　　“不用请假，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明天我等你电话。”
　　以萌擦了擦唐芯脸上的泪：“别哭了，什么事还有我们呢。”
　　“嗯。”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慢，今天一天唐芯在店里都是心不在焉的，周睿还拿她打趣，说她是被幸福彻底砸晕了。
　　唐芯又何尝不希望这真的是幸福。
　　“老大，姐夫来了。”正当唐芯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的时候，周睿冲着楼上喊了一声，唐芯赶忙坐到椅子上，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淡定。
　　“还没忙完吗？”
　　“快了，那个——他们刚才乱叫的你别介意。”
　　秦阳一脸懵懂地：“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叫什么了，他们叫我什么啊？”
　　“他一定是故意的，周睿那么大声怎么可能没听到。”想到这唐芯没好气地问道：“没什么，有事吗？”
　　“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来接你吗？我今天想带你见见我那几个朋友，行吗？”
　　“但是我今天还约了以萌。”
　　“那正好大家一起认识认识，也省的你的好闺蜜怕我把你拐跑了。”
　　“那我跟以萌说一声。”
　　“好，我把饭店地址给你，你让她直接去饭店。我去楼下等你。”
　　唐芯见秦阳下了楼赶紧给莫以萌打电话。
　　“亲爱的，江湖救急，秦阳说带我去见见他的朋友，你一定要来啊，帮我打打气。”
　　莫以萌两手敲着电脑，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瞧你这点出息，等着，我弄完这点就走。”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快点过来啊。”
　　“好。”
　　莫以萌本就打算早点下班去陪唐芯，动都没动地在电脑前整整坐了一天，中午饭还是乐辰给她买上来的。
　　只见她长舒了一口气：“搞定。”
　　然后走到李彤办公室门前，自从王曼给她说完，她就尽量避免和李彤见面，不是怕她而是她真的不想在公司再惹什么是非，而且她也真的做不到像原来一样打心里跟她亲近。
　　“李经理，您要的那个同比和环比的分析我做完了，您看下，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我有点事想早走一会儿，行吗？”
　　李彤赶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走了过去：“当然行了，你看你最近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
　　“你呀，别老拼命工作，身体是自己的，给！这是我前几天刚买的花果茶，你应该爱喝。”
　　“不用了，李经理……”
　　“这又没外人，拿着，快走吧。”
　　莫以萌拿着这盒花茶，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真的是她当初认识的李彤吗？还是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乐辰看见以萌拿着包往外走，便凑了过来：“莫主管，难得你不加班，干什么去啊？”
　　“约会。”
　　莫以萌没有给乐辰问第二个问题的机会，闪身进了电梯。
　　唐芯和秦阳来到饭店，一个五人包间，他们两对面是秦阳的两位合作伙伴。
　　难道好看也有引力，秦阳这两个朋友一个比一个帅的没天理。中间坐的一看就是商场精英型的，旁边那位却暖了很多，只见他笑了笑，给唐芯倒了杯茶：“嫂夫人到了，开始吧。”
　　秦阳却打断了进程，看了看唐芯：“等等还有一个人。”
　　唐芯心领神会，走出包间给莫以萌打电话，刚打通就听见以萌的彩铃，唐芯赶紧迎了上去，说道：“你可算来了，刚才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大小姐，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就一顿饭看把你紧张的，放心有我呢，但咱先说好，一会儿我收拾你家秦阳的时候，别心疼啊。”
　　“成，你只要给他留口气就成。行了，快进去吧。”
　　两人说笑着走了进去，一推门，唐芯还没说什么，以萌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安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