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楼下风波

　　莫以萌放下电话，就往家里跑。提起这楼下的邻居，莫以萌也是一顿子气，她好不容易用了八年凑了个首付，给妈妈买了套房子，虽说是二手房，但最少她和妈妈、妹妹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一家人开开心心搬了新房子，刚搬了没几天，晚上总是有各种敲敲打打的声音，起初以为是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后来对门邻居来串门，说这楼的隔音效果不错啊，再后来听听这声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听对门邻居说，楼下那户姓宁，虽说家庭条件过得去，但是一直想给儿子和儿媳在这附近买套房子，总是碰不到合适的。
　　莫以萌买的这个房子，开始宁家就想买，但是价格一直再谈，而莫以萌就看了一次，觉得这房子离市中心近，购物医疗都方便，考虑妈妈的身体想都没想就付了定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楼下便一直怀恨在心，故意找麻烦。
　　莫以萌本想找他们谈谈，妈妈总是说也许住久了就好了，慢慢处吧，谁知楼下越来越过分，以萌的妈妈睡觉轻，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没办法就去找过几次，他们却越来越厉害，无奈前几天找了居委会和派出所出面协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他们家觉得闹大了，在街坊邻居前没面子，今天才有所消停。
　　莫以萌心念至此，心中越发着急。紧赶慢赶到了家，一进门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气直的打哆嗦，脸色青白，妹妹莫以橙在一旁边哭边安慰妈妈。
　　以萌坐到妈妈身旁，抬手抚摸着妈妈的胸口顺着气：“到底怎么回事？”
　　橙子擦了擦眼泪，愤愤不平道：“妈妈说今天是你生日，想着做点好吃的。然后我们两就出去买了一下午的东西，这刚进门，楼下他们家的儿子和女婿都过来，说咱们家一下午一直故意弄动静，吵得他们没法呆。咱们家下午连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声音？妈妈跟他们理论，他们那个儿子说话太伤人，妈妈就抓着不让他们走，让他们说清楚。他们看妈妈气得不行了，也怕出什么事，就甩开妈妈下楼了！差点把咱妈摔着，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给尚言哥打了。”
　　莫以萌这才发现在餐厅一直在打电话的尚言，这会儿的莫以萌什么也不想管，起来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就被尚言一把揽住：“你干嘛去？”
　　“你说我干嘛去？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吧？你松开，我倒要看看他们家到底要干什么？！”
　　莫以萌的妈妈想站起来去拉以萌，头一晕又摔坐在沙发上。
　　“妈——”
　　“阿姨——”
　　众人围过来，以萌的妈妈抓住以萌：“小萌，算了别去了……你一个女孩子，让邻居们看了不好……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尚言在一旁看着一脸怒气的莫以萌，他知道莫以萌虽说好强，但也一向也算善良，用唐芯一句话——她除了对自己不好，对谁都好。但是她对她妈妈的那份保护欲是深到骨子里的！发生了这事就算她现在不去，没准到什么时候她还是会自己去……
　　心念至此，尚言便说道：“阿姨，你先休息会儿。这事也总归不能老这样，您放心，我跟小萌去，不会有事的。”
　　以萌的妈妈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思绪片刻后再三叮嘱：“尚言啊，你可要好好看着她。你们两个去把事说开了就好了，咱们家没男人，别惹那麻烦。”
　　“阿姨你放心，有我呢。”
　　莫以萌刚出了门，三步两步就跑到楼下。她抬手就要敲门，却被尚言拦腰一抱，直接拽到了一楼。
　　“尚言你再不松手我跟你绝交！！”
　　尚言把她放了下来，堵着楼道，说道：“你想干什么？去吵一架还是去打一架？那除了让阿姨担心外还能有啥作用？”
　　此时此刻的莫以萌哪听得进半句劝：“那你的意思，我还得跟他们去说好话不成？！”
　　尚言看着以萌的眼睛：“信我吗？”
　　莫以萌很少见尚言这般认真：“有话快说。”
　　尚言也不说话，拉着莫以萌走到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一箱精致牛奶，便往楼上走去。
　　以萌抓住尚言的胳膊：“尚言，你要敢说这是给楼下那户送的，我就把你踹下去！”
　　尚言拍了拍以萌的头：“你不是说信我吗？听话，我保证今天把这事了结，要是不行，你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好不？”
　　尚言硬把她拽到五楼，敲门前还不忘嘱咐着：“进门后，一切听我的，不许生气，不许吵架。”
　　开门的是宁家的儿媳妇，一看尚言身后的莫以萌到有几分惊讶，冲屋里叫了一句：“他爸你来一下。”
　　只见一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真是应了那句话乍一看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呢！挺大的肚子一脸的横肉，若不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真怀疑这人怎么娶到媳妇的……
　　“怎么了，有事吗?”
　　尚言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控制住地乐出声：“没事，都是邻居，下来看看叔叔。”
　　这人也不好拒绝，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一进门，看见宁家的老两口坐在沙发的上，女婿和女儿在旁边坐着看电视，儿媳妇和儿子就跟门神一样，守着门——这好大的阵仗。
　　莫以萌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尚言压着，她拆了这家的心思都有。
　　“来这边坐，”这家的女儿浓眉大眼，虽说看样子也不大像省油的灯，但是礼面上还过得去，笑着道了一句：“喝茶。”
　　“不麻烦了。”以萌一个字都不想说，尚言却收起了平素和以萌他们相处的那份痞劲，一身的彬彬有礼，含笑应对。
　　“这位是叔叔吧，晚辈叫尚言，这是我妹妹莫以萌，住在你们楼上的邻居，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们家那媳妇依着墙，眼睛一愣一愣地：“什么误会啊？！天天弄得叮铃哐当的，干什么啊？”
　　莫以萌一听这话哪压得住满腔愤怒：“什么叫……我家弄得弄得叮铃哐当的？！天天也不知道谁家大晚上的弄噪音，损人不利己的事也不知道谁干的？！”
　　他们家媳妇也不生气，阴阳怪气地说着：“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在楼下怎么弄啊？不想听声音买别墅去啊！”
　　尚言拦住莫以萌，拍了拍她：“干什么呢？怎么跟嫂子说话呢？”尚言也不顾莫以萌要吃了他的眼神，继续笑着说道：“看来‘庆世能源’的待遇就是不错，嫂子一定是住过，要不怎么知道别墅的隔音效果好呢？”
　　一听“庆世能源”这四个字，他们家媳妇满脸是不屑的骄傲——“庆世能源”是在滨海数一数二的好单位，他们家从不避讳，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尚言看向宁老头：“听说叔叔在‘庆世能源’都是副处级待遇了，也快退休了吧。”
　　这宁老头更是一副干部的派头：“就那样吧，单位还说得过去，是快退休了。”
　　“哦，那挺好的，早就听孙叔叔说‘庆世能源’可不清闲，如叔叔这样说来真的挺好？”
　　宁老头看了眼尚言：“孙叔叔？你是指？”
　　尚言依旧云淡风轻地家常道：“哦，就是庆世能源的孙总。”
　　听到孙总两字，他们一家人的脸上顿时收敛了好多，尚言依旧不紧不慢：“其实孙叔叔是我爸同学，也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近跟我爸正说合作什么项目，老想着去看看他都没顾上，今天要不是来您这我这又忘了。”说着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喂，孙叔叔，我是尚言，上次说去看您，一直没去，这不给您打个电话请罪呢！正好，我现在在您同事家呢，您等会儿啊孙叔叔。”
　　说着把电话递了过去，只见这人接过手机完全没了刚才那趾高气扬的神色：“孙总，哦，是是是……在我家做客呢，您客气，放心放心，一定好好招待，再见再见。”
　　尚言拿过手机又寒暄了一阵，便挂了电话。
　　看看此时这家的儿媳妇脸色变得通红，尚言接着说道：“我听说，您女婿的工作最近没什么着落，也想进‘庆世能源’？其实啊，叔叔没必要再那么累了，您要是真想给姐夫安排个轻松的工作，找我就成，在滨海别的不敢说，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家子半天愣是没说一句话，尚言看了看墙上的表：“您看，这光顾着聊天了，都没看时间。都这点了，我们就不打扰您做饭了，先告辞了。”
　　宁老头一家赶忙起身，尚言和他们家这儿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玩笑似地说了句：“其实我也好久没锻炼身体了，要是哪天空了，咱们可以切磋切磋。”
　　临出门时还不忘递上名片：“叔叔，这是我的电话，我姨她们家都是女人，不方便，要是今后再有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他们家媳妇和刚开始进门真的是判若两人，急忙说：“能有什么事？都是邻居，放心，放心。”
　　真是听过没见过，这一家人的转变也真是让莫以萌刮目相看。一出门，尚言打了一个响指在以萌面前一晃：“搞定。”
　　认识快三十年了，莫以萌一直以为尚言就是平素里那吊儿郎当的样，但是今天确实让她吃了一惊。
　　尚言看着莫以萌的眼光：“怎么，开始崇拜我了？”
　　“走开，你刚才在我家打电话就是为这事？”
　　“你这不废话吗？阿姨说他们家是‘庆世能源’的，我就找人打听了打听，正好他们老总我也认识，权当教育教育他们家了——这比你上来大吵大闹一场来的有用吧？”
　　莫以萌嘴上不认，但不能不说尚言这样确实比她来的有用多了：“没看出来啊，尚大少爷还有这心思。”
　　尚言哈哈一笑：“傻丫头，你不会真以为我这生意都是打闹闹出来的吧，怎么吓着了？我呀都不知道你这八年班怎么上的，有些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讲道理呢是跟讲道理的人去讲，像他们这一家人不用点手段怎么可能彻底解决？你要是早告诉我，就不会今天这么一出了。”
　　“我哪知道他们一家子这么无耻，再说不能什么事都靠你们吧。”自小他们三个就知道以萌不容易，所以什么事都会想着怎么不让她吃亏，这也是以萌从小到大最感激的地方。
　　尚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这万事不求人的毛病我也真是无语了。你说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活该吃亏。”
　　“尚言，你够了啊，我这气还没出呢。”
　　“得，你大小姐我惹不起，小的先闪了，您好回去好好安慰安慰阿姨，我要再过去，阿姨准得叨叨你。走了。”
　　莫以萌回到家给妈妈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以萌的妈妈叹了一声：“哎，小萌了，不是妈妈说你，家里真的应该有个人来撑撑门面了。妈知道你能干，但是女孩子家毕竟容易受欺负，今天有尚言帮你，人家尚言毕竟也娶妻生子了，人家不能帮咱们一辈子吧。女人啊，一过三十岁各方面都不如原来了。到了这个年龄了终究要嫁人，你不能跟人家唐芯比，毕竟人家家庭条件和人家自己的事业都比你强。其实也怪妈，是这么多年妈妈连累你了……”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放心吧，这事我会上心的，今儿您也累了，别做饭了，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回来。”
　　天渐渐黑了，高楼中的七彩霓虹逐渐亮了起来。走在路上，抬头看看天空，试想哪个女孩不期待所谓的爱情？莫以萌自然也是一样，年轻时拼命工作，只为了那与生俱来的责任。现在长大了，又早已过了本该浪漫的季节，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奈何她却有着不让自己讲究的任性，她总是在想，若是晴天，怎会遇不到朗风霁月？她待字未嫁，待的是一份执念，不奢望步步生莲的精彩，只愿云淡风轻之后笑对自己的这一份执着……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她曾感谢老天给了她很多的幸运，但是现在就在这一刻，她真的感到了无助和无力。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撑起一个家，但是突然她发现她好像错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小幸运》她还能否还有机会等来她的幸运。
　　拿出手机一看是李琛的妈妈来电，她心中明了地温柔叫了声：“许姨。”
　　“小萌啊，上次许姨给你说介绍个男朋友我让李琛问你，李琛说你答应见见？”
　　“啊？”莫以萌那天哪说可以见了？下次见了李琛一定饶不了他，但是现在以萌突然觉得她已经无力排斥所谓的相亲了：“嗯，是，那许姨麻烦您了。”
　　“太好了，刚才对方他妈妈还问我呢，这样，他今天好像有空，你们约个地方？”
　　“好，许姨，您安排吧，我在外面买点东西，一会儿给我妈送回去，我就去。”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