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边界（二十七）、离婚的女市长

远村把我拉回来，搂在怀里，我感觉到了男人的重要，他不仅能给女人情感上的依靠，而且还能让女人感到生活是安全的。许多人说自己达到无欲的境界，在我看来全是假话，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七情六欲的。
想起前几日，一个得道高僧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明明白白无生死，去去来来不断常；是是非非如昨梦，真真实实快承当。看破吧！孩子，忘记你是圣人的女儿。”并且送了我一本书，我给了他一千元的香火钱，这位得道高僧走后，毛毛大笑说：“这种高人，已经修成正果，依旧贪恋钱财，还口口声声说劝别人放下。无耻！”
毛毛的话也有道理。佛经有句话：三教圣贤，本乎一理，若离心性尽是魔说。
清晨五点多，天还黑的，我就被保姆做饭的声音吵醒，但是我不能动，因为远村的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身上，我只要稍微一动，他便会醒来。我希望他多睡一会儿。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惟一爱着的男人。我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看着这个男人。他长长的睫毛如闭合的花瓣。我的心一阵狂跳，眼下我只希望婆婆能够不再生事。
远村的胳膊压得我难受，我轻轻地拿开他的胳膊，远村动了一下，好像没有醒来，我由衷地高兴，自己没有将丈夫惊醒。我独自来到天台，喂鱼、喂鸟，做了一遍毛毛教会我的瘦身操。
婆婆来到天台，脸色非常难看，可能没有睡好。她柔和了许多，儿子是他的心头肉，苦心养大，用不孝来报复自己。
婆婆对我说：“佳紫，今天不要上班了，刚才接到你二舅母的一个电话，她妹妹从玉城来到北京，这个女人非常能干，不过是个师范毕业生，后来竟然成为市委书记。我们婆媳好好陪陪她，你去打扮一下，说不定以后会在生意场上用到她。”
婆婆的领悟力很强，就像海绵吸水一样，能够吸取大量的人脉关系。我到客厅给毛毛打了电话，说我上午不能到医院，让她万分警惕一些。吃过早餐，二舅母带着她妹妹过来，这位女市长比她姐姐要肥胖，烫发、圆脸，满嘴的湖南口音，我有些精神涣散，既然是市长，就会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为什么不注意一下自己的体态？
婆婆带着二舅母和她妹妹到各个房间去参观，远村在吃面，我坐到远村身边，听到二舅母在楼上哈哈大笑。远村对我说：“这种女人还当市长，恶心。”远村一直排斥着婆婆娘家的那些官僚亲戚。
我说：“既然妈让我陪她们出去，我也没办法，你快吃了饭，去上班吧，不要惦记我。”
二舅母从楼上下来对我说：“你们结婚好长时间了，该有个孩子了，你的肚子怎么一点也没动静？”我讨厌二舅母这种鄙夷的口气，婆婆接着说：“上次受了伤，一直在吃药，可能药物会影响胎儿的，所以没有要。”
婆婆在他弟媳面前是很要面子的，所以替我说好话。女市长对我说：“一直听说你是作家，等有时间到玉城给我们党委去讲几天课，我也爱写诗歌，打算今年出一本诗集。”
我们去了钟楼、得胜门、天安门，我拿着照相机，女市长在明媚的阳光下做着各种媚态，还做一些忸怩的舞蹈动作让我拍，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镜头。在她的身上，我很难找出她身上的美，我甚至有些怀疑，她没有过美丽的青春岁月，既然是市长，没有忧国忧民的神色。
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很难以找出女性的美。这张脸太普通了，我为自己白白浪费时间感到惋惜。我无奈之下，让她玩起了深沉，低着头背靠着城墙，我抢拍了一张。
二舅母乍开五指，让我们看她的宝石戒指，并不厌其烦地听她讲述着每个戒指的来历和价格。婆婆不住赞叹着二舅母的聪明能干。仅仅一上午，我就拍摄了五百多张照片。我们到全聚德吃烤鸭的时候，二舅母语出惊人地说她市长妹妹因为离婚后情绪不好，所以来北京游玩散心的。
吃完饭，我到医院，她们到大红门去购物。我来到医院，毛毛到病房去查看，办公室空空的。毛毛办公桌上堆着一些账本和单据，她已经混出了江湖。我打开窗户，看到停车场停满了高级轿车劳斯莱斯、伏尔加、本田、奔驰、皇冠等，便知道医院的生意今天特别好。像我这样北漂的人物茫茫无际，能混到现在真是我的福气。
毛毛回到办公室，有些生气地说：“邱晏菲已经下定决心和我们对着干了，自从您批评了她，她不但不狠抓管理，而且比以前更加松散，我今天到一个手术室，看到一个做剖腹产的手术台上竟然铺着很不干净的棉布，这样很容易造成病人刀口的感染，我去找她，她让我去找洗衣房，说是洗衣房的问题。”
我给邱晏菲打电话，让她过来一下，邱晏菲说正有急事处理，没时间过来。我说：“让你过来你就马上过来，少废话，你能处理的事情，大家都能处理。”
邱晏菲进来，她的眼睛让人看了很不舒服。这个女人就欠修理，当然修理并不是一句黑话，就是收拾。我问她：“你要是不想干彻底从医院走开，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邱晏菲用狠毒的眼光看了毛毛一眼说：“我来这里是我们制药厂信任我，我干得再出色，你们总会挑刺，我天生就是你们的敌人一般，想咋欺负咋欺负。”
邱晏菲的话，让我从心底鄙视她，在事业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医院就是她的安身立命之处。所谓的药厂，早就把她一脚踢开。我问：“既然出现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什么叫欺负你？你是受欺负的人吗？你给我个解释，手术台上的棉布单子为什么有血痕？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们是小医院，不容许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邱晏菲大声嚷着：“是不是毛毛告了我的黑状，洗衣房已经承包出去，我只能和承包洗衣房的头儿去交涉，不要逼人太甚好不好？欧阳佳紫，你也不过是个股东，为什么容不下我？我也没有阻碍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工作？”
我说：“你出去，下午召开董事会，你暂时免除职位，有你在医院总要出事。”
邱晏菲一下来软的了，这种女人你稍微给她些好脸色，就以为自己得了理，别人理亏似的。如果真的收拾她，她就装可怜。我知道她一直寻觅我的错处，好将我推翻，只是有毛毛精心管理，才没有给她可乘之机。看轻别人很容易，要摆平自己却很困难很艰难。
下午我没有给山东制药厂的经理打电话，直接召开董事会，拿下邱晏菲，扶起一个叫陈陑的女人。我不管治理邱晏菲有多大的抵制，这个女人已经让我太劳神了，我一日不除去她，她就一日不让我安宁。邱晏菲在会议上又哭又嚎，除了喊冤叫屈之外，直指毛毛的各种弊端，毛毛坦然一笑，凌乱的会场上，人人交头接耳，只有毛毛稳如泰山。
开完会，制药厂的孙厂长来电话了，说要撤股，我知道这是邱晏菲在背后打我的黑枪。毛毛没等我说话，抢过电话说：“撤股可以，别忘了孟朵妠是怎么死的，是被你儿子孙冰清害死的，我们不去找你麻烦，你却自找上门来了。”
对方挂了电话，只有嘟嘟的盲音。我和毛毛对望着。孟朵妠原来死了还这样厉害，可见活着的时候也是传奇人物。
回到家里，二舅母和她妹妹仍旧没有回去，她们和婆婆打麻将。我刚进客厅，就听到楼上哗啦啦的洗牌声。厨房里热气腾腾，保姆在准备饭菜。我换了衣服来到楼上，看到她们穿着新买的衣服码牌，二舅母的司机也上场了。
婆婆刚愎自用习惯了，认为这个世界必须围绕她转，她曾经对我讲述她的家谱，她太爷爷是大清朝的刑部主管，相当于现在的付总理，她的爷爷是翰林院的院长，相当于现在的厅局级干部，她父亲是某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人，她以前是某个单位的领导，改革开放以后，她自己承包了这个单位。她的全家都是聪明人，他们流着聪明人的血液，婆婆在北京也是有脸面的人，脸面比面盆还大。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故意装着大小姐的样子，压制公公。公公自然很不想回到这个家里，总有饭局。
婆婆边打牌边说：“佳紫，让你公公回家吃饭，陪你二舅母和市长。”
我答应了一声，给公公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可能他不在办公室，我又打他的手机，手机无法接通，可能关机了。我对婆婆说：“爸爸可能在开会，电话关机。”婆婆没好气地说：“让我的司机去接他，凭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得回家吃晚宴。”
我到厨房帮忙，保姆泡好了鱿鱼海参，让我切葱丝。远村回来了，他最讨厌打麻将，听到麻将声就头疼，远村换了衣服，进去和他二舅母打了个招呼。把我从厨房里拉出来，我们二人到书房打联机游戏，我感到刺激又兴奋，不住地大叫。远村看着我高兴的样子，非常开心。一直到吃饭时候，我们才从书房出来，我的宝贝公公还没回来，婆婆有些发怒，可是对着贵宾不好发作。
吃饭时候，二舅母又提到我怀孕的事，婆婆这回没有替我说话，很气粗地说：“这家里的人都是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要没有我，算完了。”
我为了掩饰婆婆的愤怒，着急地为女市长敬酒。远村在整个饭局中，没说一句话。
客人走后，我躺在床上对远村说：“你二舅母给我的压力真大，我今生今世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远村说：“她就是个母老虎，爸爸不会来，有避虎的嫌疑。”我们正说着，听到楼下吵闹声，公公回来了，我知道他回家后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