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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喜赶走秋雁母子,天送出面解围

作品名称:清河怨      作者:芳草无香      发布时间:2017-02-03 13:23:18      字数:3838

  暴雨刚过,被太阳烘烤大地散发这一种窒息的湿热。树依旧绿着,绿的有些昏暗呆板。混浊的清河水依旧流淌着,发出低沉的呜咽。这种叫不上名字的荒凉夹杂着另一种凄凉,弥漫在石佛湾的上空,李辉的灵柩出殡了。
  秋雁身心俱疲被天送搀扶着,跌跌撞撞跟着李辉的灵柩往墓地走,小虎牵着身穿孝衣的蓓蓓蕾蕾跟在后面。
  “我的娃儿呀,你咋恁狠心哩?你咋忍心再让娘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呢?我这命咋真苦哩?辛辛苦苦把娃儿养大,正指望娃儿哩,你咋就走了呢?你走了也罢,咋不把娘也带走呢……”田小喜凄惨绝望的哭喊声,撕碎了村里前来帮忙、观望人的心,就连平时最恨她的梁黑妞也忍受不住落下泪水。
  李大爷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侄媳妇儿,回去吧,别哭坏了身子。”
  “没有辉儿,我还有啥活头呀?”田小喜哭喊着。
  “娘,咱不哭了,您还有我们呀,我们养活您照顾您,我们不会让您孤单的。”李红和二姐拉着母亲说道。
  “我不想去别人家的屋檐下,也不想去劳烦别人的娃儿,我有两个娃儿,我就要守着自己的家,守着自己的娃儿过日子。”田小喜说完又大声哭叫着,“我的娃儿呀,我可怜的娃儿呀,你咋狠心丢下娘呢?你让娘以后靠谁呀?”田小喜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娘——娘——您醒醒。”
  帮忙的人停下来,大家不知道是该照顾活人还是该忙死人。老骥赶过来掐住了田小喜的人中,好一会儿,她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快把你娘带回去,她不能再激动了。”老骥对李平说道。
  “我不回去,我要送我娃儿,我要陪着我娃儿。”
  “娘,咱回家吧。哥有嫂子和孩子陪着呢。”四闺女李丽的话让田小喜刚平复的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嫂子?你说那个丧门星?她巴不得你哥早点死了呢,死了她好再嫁,死了再找野男人呢,她哪有心思陪你哥呀?”
  就像是在骂别人,与自己无关似的,秋雁不反驳也不辩解,只是呆呆地趴在李辉的灵柩上,向李辉诉说着,倾吐着:“你不是说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吗?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吗?咋就说话不算话呢?你把照顾娘和孩子的担子丢给我,我担不起呀……”
  嫂子的悲痛欲绝,李丽听得不住抽泣,她不明白娘为啥这样恨嫂子,诅咒嫂子:“娘,您气糊涂了吧?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也不能这样说嫂子呀。”
  李红知道娘最敏感别人提孙子孙女,想要阻止四姐,但还是没有来得及。
  “孙子孙女?我哪有孙子孙女呀?他们是……”
  娘把秘密说出来,会惹出更大的风波。李平拉了自己男人一把:“他爹,老骥叔都说了,娘再跟下去她会倒下去的。快把娘背回家吧。”说完不由分说把娘扶在自己男人的背上。
  村里的人都散去了,秋雁站在坟前久久不愿离开,蓓蓓、蕾蕾一人一边扯着妈妈的衣襟。
  天送和小虎在不远处站着,陪着她们母子,就像当年姨奶去世时陪着秋雁一样。所不同的是,天送的心里除了为秋雁担心之外,还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庆幸。
  至始至终,王天送就对李辉怀着敌意。要不是他,秋雁就能和他一块去读大学,就能有不一样的人生;要不是他,秋雁就有可能是自己的老婆;要不是他占着秋雁男人的位置,秋雁也不会守活寡。苍天有眼,李辉总算离开了这个世界,以后他就有机会接近秋雁了。虽然秋雁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但她是他的初恋,在他的心中,秋雁依然是圣洁美好的。王天送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死掉了,秋雁应该高兴啊,应该感到是一种解脱啊,咋会那样地悲痛欲绝呢?难道秋雁是装出来的吗?看着秋雁的身影,天送在心里叫道:“秋雁,我最爱的人,别伤心,后半辈子让我照顾你吧,我会把蓓蓓、蕾蕾当成我自己的亲孩子一样对待的。”
  “蓓蓓、蕾蕾,快让你妈妈回家吧。”李小虎走上前弯腰轻声嘱咐俩孩子。
  “娘,咱回家吧。”蓓蓓、蕾蕾一人拉着秋雁一只手哀求着。
  “你们和叔叔姑父先回家,娘想再陪你爸爸一会儿。”婆婆刚才的话,让秋雁明白了,那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她已经没有家了。再回去只会遭受婆婆更大的羞辱和谩骂,也会让婆婆更加生气,还不如和李辉呆在一起呢。过去,每次婆婆骂她的时候,李辉总会站出来保护她,为她辩解。现在李辉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呵护她和孩子了。尽管李辉的死不怨她,可他却是为了她的儿子而死的,婆婆已经把所有的错误和怨恨都放在她的身上,想到以后在家的日子会更难过,秋雁就不想再回去。可是,不回去婆婆一个孤苦的老人又该怎样生活呢?为了让地下的李辉走得安心,秋雁必须回到李家替自己男人尽一个做儿子的义务,否则她的良心会不安的。
  “嫂……嫂子,我想大哥也不希望你活在悲痛中,你得坚强起来,还有老人和孩子需要你照顾呢,回去吧。”李小虎的这番话点醒了秋雁,她对着坟头说:“蕾蕾他爸,我会把照顾娘的担子担起来的,你就放心吧。”
  “蓓蓓、蕾蕾,以后要乖乖听妈妈的话,有啥困难就去找叔叔,叔叔一定会帮着你们的。”回来的路上,不善言谈的小虎表面上是在嘱咐俩孩子,实际上他是想说给秋雁听。
  “不是还有我这个姑父吗?哪能麻烦你呢?再说你上班也没时间,哪像我在学校自由啊?照顾他们,我自然会操心的。”生怕李小虎夺去他在秋雁心中的位置,王天送赶忙阻止道。
  “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多保重。”不想再给秋雁带来灾难,到村里的时候,李小虎直接回家了。而王天送却以李家女婿的身份陪着秋雁进了院子。
  “骚货,丧门星。你还回来干啥?想把我也害死你好霸占李家的家业吗?”果然,田小喜看见秋雁就骂。
  “娘,我知道您心里难过,我又何尝不难过呢?蕾蕾他爸走了,我回来是代替他照顾您的。”秋雁解释道。
  “您有恁好心吗?啊——呸!你要是好心就把我的俩娃儿还给我。”田小喜一口唾沫吐在秋雁身上。
  “娘,嫂子也不好受,您就别折磨她了。”天送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劝说道。
  “我折磨她?到底是谁折磨谁呀?我的俩娃都死在她手上了,还说我折磨她?”天送竟然替秋雁说话,田小喜更加生气了。
  “大哥是为了救蕾蕾出事的,咋能怪到秋雁身上呢?再说,蕾蕾可是哥的儿子、您的孙子呀。”
  “我的孙子?他不是我孙子,我没有孙子。”天送的话戳到了田小喜的痛处,她有些近乎疯狂了。
  “娘,您糊涂了吗?哥没了,你怎么能不要孙子了呀?他可是咱李家的根苗呢。”不明内情的三姐和三姐夫提醒道。
  “他们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他们不是你哥的孩子。”
  “娘,您胡说啥呀?”李平吓得脸色发白,她后悔当初给娘出的这个馊主意,她害怕这个秘密公开,害怕大家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
  “娘,您说什么?你说蓓蓓、蕾蕾不是大哥的孩子?”丈母娘两次说同一句话,天送顿生疑团,他敢断定,老太婆没有糊涂,这其中一定有秘密,但这其中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瞎想啥呀?娘气糊涂了,她的话您也信呀?”李红知道,哥的离去把娘的心给掏空了,不让她发泄她会憋出病的,虽然她很同情秋雁,可又不能站出来说出真情,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村上人知道的,否则,外人同情的目光会变成厌恶的唾骂,唾沫星子会把娘淹死。
  “快让她滚,我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他们。”田小喜可不管俩女儿咋想的,她只是一味地发泄着自己对秋雁积攒多年的怨恨。
  “娘,你让他们上哪里去住呀?”王天送觉得,丈母娘这样对秋雁太不公平了。
  “我管他们去哪里,哪怕他们睡大街上也与我没关系。”
  “那中。您不管我管。咋说我也算是秋雁的娘家人,我可狠不下心让他们娘儿仨睡大街上。我把她接到我家。”丈母娘的绝情激怒了王天送,逼得他第一次破天荒和岳母翻了脸。
  听说哥哥姐姐要到自己家住,莹莹可开心了,她上前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就要往外走。
  “哥,你别管,我带着俩孩子住店里。”秋雁明白,王天送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会答应呢?
  “嫂子,店里地方太小,咋能住下呢?就依祥瑞他爸的,你去我家住。”李红的话让天送窃喜,他拉着蕾蕾的手叫着:“走,住姑姑姑父家喽。”
  “站住。”丈母娘的一声大喝让天送停住脚步。
  “住你家,住你家那算啥?算你媳妇儿呀?那我家小红又算啥?”田小喜更生气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娃儿刚下葬,天送这个混账东西就开始打这骚货的主意了。都怨这狐狸精,害了俩娃儿不说,还要搅得闺女家也不安生,说啥也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娘,您胡说个啥?您又不是不知道,嫂子一直把天送当作娘家人。”
  “你这憨闺女呀,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争吵声把熟睡的祥瑞吵醒了,大声啼哭起来。田小喜像惊醒般的把话咽下去了,她知道小闺女对天送有多喜欢,她咋能接受这个事实呢?还有,祥瑞还小,要是捅出来了,以小红的个性还能跟天送过下去呀?要是离婚了,不是便宜了那骚货吗?不中。决不能让小红知道。
  “娘,您说啥呀?我听不懂。”
  “我是说,你得多长个心眼,别对谁都恁热心。”
  “我知道,嫂子又不是外人。”李红明白,娘这辈子一定恨死秋雁了,她不可能留秋雁在家的,可是天已经凉了,嫂子又能住哪里呢?她担心秋雁,更不放下蓓蓓、蕾蕾。随冲着秋雁道:“嫂子,咱这就回家。”
  “小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里陪着娘。”她怎可能去住她家呢?
  “看看,你嫂子都说在家陪我了,我就成全她一片孝心,留她在家里住吧。”为了闺女的幸福,田小喜只好说出违心的话。
  “娘,您确定不赶嫂子他们走吗?”丈母娘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天送简直不敢相信。
  “你不信呀?我咋舍得自己的孙子、孙女住别人家呢?”
  天送失望了:“这老不死的,咋总和我作对,搅了我的美梦呢?”王天送在心里骂着,嘴上却说,“快开学了,我得去学校安排工作了。”说完,懊丧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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