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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葬礼

作品名称:武大郎外传      作者:田间布衣      发布时间:2017-01-28 20:33:52      字数:3907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立在墙头之上的董超拉开手中弓箭,对准猛虎“嗖”的便是一箭。这一箭力道强劲,速度飞快,深深刺入猛虎颈部。遭到利箭伤害,疼痛之中猛虎气势一缓,在离墙头数尺之远的地方开始向下坠落。乘着猛虎下坠之际,其余的弓箭手又连发数箭,其中有两枚利箭射中猛虎腹部与脊背,那猛虎迅速坠落在地。落地之后,它一翻身又从地上站起来,狂啸连连向前蹿出几丈之远,开始向东面之墙跳跃,怎奈身中数箭,疼痛之下气势已不如当初,跳了没多高就被东墙之上的弓箭手再次身中数箭,遭到重创的猛虎身带箭羽在院子里狂啸奔突了一会儿,便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墙上众人等了片刻,见猛虎躺在地上仍无动静,这才确信已死,便纷纷从墙头之上跳下来向钱耀光禀告。
  钱耀光闻听猛虎已死,心中自是高兴,赶紧命人将院门打开,自己率先向院中走去,众人随之涌入。
  乘此时机,武大郎拉了拉身边的武天成悄声说道:“太爷爷,咱们赶紧回去吧。”
  闻听武大郎之言,武天成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大郎,你助县令大人杀死了猛虎,他曾许诺要重重赏你,难道你不要这赏赐了?”
  “太爷爷,咱走吧。俺爹娘的尸骨未寒还在家中停放着呢,我得赶紧回去为他们守灵,至于钱大人承诺的赏赐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我看这姓钱的也不是啥善良之辈,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见武大郎如此言说,武天成也就不再言语,和武再年一起陪同武大郎返回了武家村。
  守候在武大郎家中等候消息的众人见武天成等人回来,纷纷围了过来询问事情的结果。见众人问及,武天成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众人讲述整个事情的过程,正讲到热闹之处时,负责置办丧用物什的武召元等人也回来了。武召元进院之后见武天成正站在院子中眉飞色舞的向大家讲着什么,便过去听。
  武大郎进家之后啥也没说,独自一人就直接进了正房。他把正在正房里为父母守灵的弟弟叫到一边,悄悄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结果,遇虎之事却只字未提。
  听完哥哥的话,武松两眼圆瞪一脸怒气说道:“赔这区区五百两银子就算完事儿啦?此等奇耻大辱血海深仇,岂能是用银子就能了结的?他姓黄的这个狗杂碎就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不能让姓黄的这个畜生,就这么逍遥自在的活着,我必须杀了他。”武松说着攥紧了拳头,银牙咬得“嘎嘣”直响。
  见弟弟怒气冲冲情绪激动,武大郎相劝道:“弟弟少安毋躁,此时安葬爹娘要紧。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兄弟还在,这寻仇之事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哥哥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咱爹娘生前苦了一辈子,这次又死得如此冤屈,所以我想用这些银两厚葬二老,如此也不至于亏了二老活着时对咱兄弟的一片恩情,不知弟弟意下如何?”
  “你是做哥哥的,你看着办就行了,这些事我不管,你也不用问我,怎么着我都没意见。”武松怒气未消,颇不耐烦的冲哥哥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找天成太爷爷商量。”
  “去吧去吧。”武松烦躁的说着冲哥哥摆了摆手。
  武大郎从正房里出来,见武天成还站在院子里向大家伙讲述着城里之事,便走过去对武天成说道:“太爷爷,这城里之事有啥好讲的?不说也罢,您过来一下,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见大郎叫他,武天成说道:“大郎,这里都是咱姓武的一家人,有啥事你就直说好了。”
  “太爷爷,是这样的,您看俺爹娘活着的时候,受苦受累也没享过一天儿的福,如今又遭此横祸惨死,我和弟弟商量过了,想厚葬二老,不知太爷爷意下如何?”
  闻言武天成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武大郎问道:“大郎,你若为厚葬爹娘把这些银子都花了,那你兄弟二人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太爷爷,我们兄弟二人总不能靠这点儿银子过一辈吧?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和弟弟两个大活人没这些银子,难道还能活活饿死不成?这些银子留下一些够还爹爹生前所欠之债了,其余的都花了吧。自古常理父债子还,我不能因爹娘不在了,就不还他所欠下的债,这样做也太不对不起人了。俺爹娘这殡葬之事,就仰仗太爷爷操持了。太爷爷费心,大郎先行谢过。”说着武大郎冲武天成深深施了一礼。
  “既然如此,我就尊重你的意愿,立马差人去办。大郎,这殡葬之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和你这些叔伯们,你就放心好了,现在你暂且先回屋去为你爹娘守灵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武天成对武大郎说道。
  “那好,多谢太爷爷,我这就去为爹娘守灵。”武大郎说着转回了正房。
  武天成开始吩咐武召元、武根昌、武再年等人去请鼓乐师、僧人、裱糊匠,木匠、阴阳先儿,其余的人劈柴、跳水、打扫院落,准备灵柩停放事宜。  
  夜已过三更,留在武大郎家中陪武大郎兄弟二人守灵的人都已睡去,这正房里就剩下身着孝服的武大郎兄弟两个还在灵席之前守护着。
  此时武松已极度困倦,呵欠连连头不住的向前一磕一磕。
  见武松一脸倦容昏昏欲睡,武大郎起身来到武松跟前轻声说道:“弟弟,你若实在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吧,别硬撑着。”说着他挨着武松坐了下来,伸手把武松揽在怀中,不一会儿,武松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四周一片沉寂,放在灵席之前的那盏长明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武大郎揽着武松将头靠在了武松身上,心中除了无尽的悲痛之外,就剩近乎绝望的惶恐了。他怎么也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打击。昨天还活生生的爹娘,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他眼前,让他怎么无法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可事实毕竟是事实,他无力逆转。是的,爹娘死了,永远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们兄弟一下了。也许,死对于爹娘来说是最好的一种解脱与归宿,他们再也用不着为各种劳苦与灾难忧伤;再也用不着为柴米油盐各种生活的琐碎叹息;再也用不着为亲情的纠结感到痛苦。他们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不用再想了,什么哭啊、笑啊、爱啊、恨啊、苦啊、痛啊都已经与他们无关了,多好啊!可他偏偏却活着,还需要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去面对许多事物,面对这生死别离的巨大痛苦与悲伤,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啊。他宁愿此时躺在这灵席之上的是自己而不是爹娘,这样他也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问,什么苦啊愁啊都与他无关,多好啊。可事实却是爹娘死了,他还活着,独自一人在承受着这无尽苦痛的折磨。此时他的脑海里满是爹娘的幻影,似乎看到爹娘在远远的看着他哭,看着他笑,可他却无法靠近他们。他的心被一种极度的惶恐紧紧揪着,就像被死亡紧紧裹着一样快要窒息而死。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身影,是如此孤独无助的陷在悲苦的深渊之中气馁而疲惫,没有人帮助他,挽救他,他只能靠自己。他必须坚强地活着,因为弟弟还需要他的照顾,此时弟弟是这世上唯一能与他相依为命的人,他不能丢下弟弟,就这样他心情悲痛精神恍惚胡思乱至天亮。直到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吵杂的人声与哀乐声,他才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推了推尚在他怀中沉睡的武松声音嘶哑的说道:“弟弟,快醒醒,天已经亮啦。”
  武松在大郎的呼喊声中醒来,睁眼一看天已大亮,急忙从哥哥怀中起身。
  就在此时,武召元身着孝衣从外面进来了。他见武大郎兄弟二人都在灵席之前守着,便说道:“大郎,你和武松赶紧收拾一下跟着我去买水,回来为你爹娘‘抹三下’之后就要入殓了。”
  武大郎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那好,咱这就走。”说着拉起武松便跟着武召元来到了院子里,见两口漆黑的棺材已经摆放在院子中,很多人正在忙着搭设灵棚,两名鼓乐师站在哪儿吹着哀乐,西厢房门前一名裱糊匠正在忙着裱糊冥财,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来往忙碌的人。
  “大郎,你且等一下,我去取水桶和扁担来。”武召元说着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取来了一只木桶和一条扁担。
  武大郎和武松身着孝衣用扁担抬着水桶,跟在武召元和鼓乐师之后向村里走去。来到村中那口吃水井跟前,武大郎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丢进井里,然后摇动辘轳从井中打出了半桶水,便和武松用扁担抬着返回了家中。在武天成等人的指导之下,武大郎开始用刚才取回来的水为爹娘洗脸。他用手中棉絮蘸着桶里的水一下一下为爹娘擦拭脸,动作机械而缓慢。为爹娘洗罢脸之后,他伸手从爹娘的嘴里掏出了那枚“噙口钱”。此时屋子里站满了人,等着武大郎把所有程序都做完之后,大家便七手八脚抬起灵席之上武秀元夫妇的尸体向屋外移去,当尸体刚刚移出屋外便有人撑着白布迅速遮住了尸体。此时哀乐声,鞭炮声,哭喊声响作一团。武大郎跟着爹娘的尸体来到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材之前,棺材盖已经打开,有人捧过来崭新的被褥递给武大郎。武大郎在武天成的指引下将被褥分别放进了两口棺材之后,尸体便被迅速放了进去,此时又有人给武大郎递过来细绢白布,武大郎用这细绢白布轻轻把爹娘的尸体给盖上了,棺材盖便迅速盖好钉牢。就在棺材盖合闭的那一刹那,武大郎疯狂的扑倒在棺材之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爹,娘——”围在棺材之前的众人急忙把武大郎从棺材上拉开,抬起棺材移进了灵棚之内。棺材放置停当之后,有人便在棺材的头部放上了油灯并点着,之后有人抬过来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灵位,祭祀之物。一切摆放妥当之后,两名主事人站立桌子两端执酒开始主持祭拜仪式。武大郎和武松兄弟二人最先在案前焚香磕头祭拜,之后是亲朋按辈分依次祭奠。祭奠仪式完毕之后,过来一名僧人开始在灵位前做法事,诵经超度亡魂,待法事做完之后开始起殡。送殡队伍由一名手持“招魂幡”的人引领,他身后跟着一名挎着篮子里面放满纸钱的人,此人一路边走边把篮子里的纸钱向空中抛撒。武大郎和武松身着粗布孝衣,腰系草绳,脚穿草鞋,手持“哭丧棒”跟在后面痛哭流涕,他们身后是三十多名精壮男子分别抬着两口棺材跟着。棺材后面是许多捧着用彩纸裱糊的冥财之人,这些冥财有聚宝盆、摇钱树、轿子、车马、阁楼——这些冥财做工精巧逼真,惟妙惟肖。冥财后面是许多身着孝衣的男女,最后跟着鼓乐师,整个送葬队伍庄重而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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