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东北某城是黄小芹的老家，也是我读大学和工作过的地方。我在这里购买了当年工作过的一家国有企业，成立了新业实业公司，下辖风情酒家，自当老板。黄小芹做了我的女秘书，还兼职副总经理。黄小芹年轻美貌，看上去楚楚动人，不眀真相的人以为我老总有个小情人，老不正经。其实我是一个气管炎（妻管严）。经过几个月的打拚，我们的亊业如日东升，红红火火。
　　那天我和黄小芹吃好晚饭，我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是一个声音娇滴滴的女声：“小虎哥，你在家吗？”现在，知道我真名实姓的人很少，我在东北某城给客户们递上的名片是：新业实业公司张锐总经理，家里只有黄小芹叫我小虎哥的，别人没有人叫我小虎哥的，我感到纳闷，问道:“你是谁呀？”电话里的那个女人说:“我是朱雨微。”我说:“我不认识你！”没想到那女人哈哈地笑了:“真是贵人多忘亊，怎么不认识了？我是当年被你表哥张胖子总经理搞大肚子的那个江西女孩，就是被总经理助理的你遣送回家的那一个女孩！哈哈，怎么忘了？”由于手机情景设置为标准模式，音量特别大，被厨房间洗碗打扫卫生的黄小芹听到了，跑过来赶紧接过我的手机，骂咧咧地说:“你真不要脸啊，自诩被张胖子搞大肚子，不觉可耻，反以为荣，卑鄙无耻！下流！”朱雨微肆无忌惮地又一阵狂笑:“哈哈，武夫人，你急什么啊，我又不是找你老公秋后算账。”我对朱雨微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朱雨微回答说:“我有要亊想跟你商量，我们在风情酒家102包厢会晤，借一步说话如何？”听到朱雨微的诚恳邀请，黄小芹向我投来信任的目光。我答应了朱雨微的请求。
　　晚上六时，东北某城的冬日，黑夜来得特别早。风情酒家已是华灯初上，客人络绎不绝。今天黄小芹一身服务员打扮，但土里土气的蓝色工作服，掩饰不住她春色撩人的美女身段。她吩咐员工千万别叫黄总，免得打草惊蛇，她倒要看看那个名字叫朱雨微的女人长啥模样，弄得当年龙人集团张勇神魂颠倒，铸成大错。在自己的风情酒家里，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朱雨微也得掂斤播两。但我觉得黄小芹对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朱雨微这个疯女人，找不到张勇，她不知道张勇在海南岛别墅度假，就千里迢迢来到东北某城找我了。我心安理得，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认为朱雨微不会对我做出偏激的举动。黄小芹与朱雨微素不相识，朱雨微虽然知道我老婆的名字，也从未谋面。当朱雨微匆匆来到风情酒家，差点碰掉黄小芹手上端着咖啡的盘子，两人都客气地说了声“对不起”，乔装打扮的黄小芹忽略了来者正是朱雨微，还站在前台往门口张望。朱雨微径直朝102包厢走来。
　　我在102包厢等候多时，一股难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看到朱雨微打扮入时，衣着豪气逼人，还是以前那样美貌如花。朱雨微坐了下来，说：“小虎哥，你是一个守信用的生意人，比我预约的时间还提早了半个小时，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这时，黄小芹手托咖啡盘子进来说：“先生，你要的咖啡。”我示意黄小芹退下。黄小芹不情愿地走出102包厢，回眸一笑说：“先生，女士，请你们慢用！如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工作人员。”朱雨微呷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小虎哥，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这么年轻飘亮，比起你那个夫人如何？”我说：“哈哈，我夫人生了孩子已经老了，人家那个女服务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我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别扭。
　　朱雨微咄咄逼人地说：“那我做你情人怎么样？”
　　我正经八百地说：“别开玩笑了，有话快说吧。”
　　稍停片刻，朱雨微直截了当地说:“小虎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我摇摇头。朱雨微说:“当年我是黄花闺女，招工到龙人集团旗下的海滨假日大酒店，做了一名女服务员。我不懂潜规测，每个女服务员都有自己的客源，有酒水提成。可我干了几个月，一无所有。那天晚上，小老板张总点名要我陪他喝酒，我醉了，被他带到客房里。风流成性的张胖子强奸了我。”我听着，连忙阻止说:“别恶人先告状啊，表哥有安妮这么美的老婆，他怎么会强奸你？！”朱雨微说:“别不相信，我有证据。当年，我曾经留下张勇强奸我的内裤和有他精斑的纸巾，揩了揩屈辱的眼泪，想去公安局告他。可到了公安局的门口我犹豫了，转眼一想，张勇有钱有势，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告倒他吗？还不如向安妮讨一笔青春赔偿费算了。结果我得到一笔价格不菲的赔偿款，那真得要感谢你的恩赐了，你也帮了我的忙。”我说:“你别扯上我，这完全归功你的厚颜无耻！”
　　朱雨微抗议说:“哎，小虎哥，别说话这么难听。这是张勇咎由自取。”
　　我一时语塞，不厌其烦地拿小调羹搅拌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讥笑地说:“那么今天你找我是答谢我呢，还是兴师问罪？”朱雨微没急，起身推开房门朝外喊了一声:“服务员，来一瓶法国原产地红酒！”过了一会儿，黄小芹送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酒杯。当场黄小芹把红酒开封，很有礼貌请我们慢用，然后关上房门走了。朱雨微起身锁上门，对我说:“那当然是答谢你呢，来，今天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她往我眼前的酒杯上斟酒，我用手捂住酒杯说:“朱小姐，喝酒伤身，可不能贪杯！”朱雨微说:“今夜有酒今夜醉，今天我高兴痛快，你陪我喝两蛊。”我说:“你可别喝醉了！”朱雨微说:“近年我酒量大了，一瓶红酒难不倒我朱雨微。”其实朱雨微的酒量并不这么样，几杯红酒下肚，脸红耳热，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年，朱雨微高兴地拿了安妮和张勇二十万元所谓的青春赔偿款，与张勇私了了。她老家在江西开中药店的，父亲是当地著名的中药师，朱雨微高中毕业也从父亲那里学会了一些医术。朱雨微出亊后回家，父亲就把中药店交给她这个独生女儿了。朱雨微有了做生意的本钱，把中药店搞得风生水起，在省城开了几家连锁店。有些出自东北的名贵药材，如人参、鹿茸、灵芝，冬虫夏草等，她每年采摘期都要去东北药材市场和出产地大量收购，这次她也是到东北药材市场洽谈采购合同的，没想昨夜一场风雨，耽误了回江西老家的旅程。
　　朱雨微找到我纯属偶然。我在晚报上刊登了招聘广告，她按图索骥找来了，想给我倾诉这几年来她所发生的一些故事。总算言归正传了，她讲了骇人听闻的个人经历。朱雨微说:“你知道吗？我今年28岁一直未婚，我和张勇生有一个女儿，已经3岁了，她叫张橙秋。……”我听了，木然。
　　果不其然，悔恨我当初斩草没除根，张勇泡妞搞出了一个女儿张橙秋！我对朱雨微说:“朱雨微，你违反了当初的协议，留着孽种要干什么？”朱雨微说:“不为什么，就是要给女儿讨个说法，张勇的儿子张登攀，你的女儿武千回都拿到了龙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而我和张勇的亲生女儿却凭什么分文不给呢？”我回答干脆利落:“那是你自找的。那份协议白纸黑字捺有你的指纹，至今锁在安妮的保险箱里。我代表张勇和安妮私下与你签订协议时，首先声明过，拿了张勇二十万元赔偿款，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立马滚蛋！”
　　没想到，我话音未落，却招来朱雨微的吼声:“张锐二少爷，你是杀人犯啊？当年我为张胖子刮过几次宫，子宫膜较薄很难受孕，医生说如果这次要把孩子流掉，以后就没机会怀孕了。我决定把她生下来，也许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个孩子。我给了她生命的权力，却没有勇气告诉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当孩子叫嚷着要找她的爸爸，我感到那么无助，那么失望。张锐二少爷，我承认自找的，可老天爷应该惩罚的是我，女儿张橙秋是无辜的！”朱雨微的话，语出惊人，叫我无可指责。稍等片刻，朱雨微平心静气地说:“小虎哥，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是龙人集团的二少爷、张橙秋的亲二叔叔，才能帮我女儿讨回公道。我的要求很低，我只要龙人集团分给张勇百分之二十股权中零五的股权，绐他女儿张橙秋。”我脱口而出说:“别做梦了，这是不可能的！”朱雨微反唇相讥说:“不见得吧，橙秋她亲二叔叔，我可以让女儿张橙秋和张勇做亲子鉴定。现在我们国家是讲法律的，我有证据，看看张勇能不能拿出他零五的股权给女儿张橙秋，等着瞧！”说罢，朱雨微大步流星地走出102包厢。
　　见朱雨微走了，黄小芹走了进来。我和黄小芹面面相觑，自以为夫唱妇随，见机行事，能稳操胜算，对付朱雨微游刃有余。没想到机关用尽，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