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绝不原谅

　　杨天舟去母亲家，天翔集团法务部的主人刚好离开。
　　走后，杨天舟问姐姐：“他来做什么？”
　　杨天舲告诉他：“我想要回甜甜的抚养权。”
　　“啥？”杨天舟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你又抽什么邪风。”
　　杨天舲瞪他一眼：“什么叫抽邪风？我的女儿我不要。”
　　刚刚，老姐接到了前任姐夫张宏杰的结婚请柬。
　　“人家对甜甜好着呢，干吗拆散人家？”
　　“那是以前，现在可说不好了。”杨天舲盯着桌上的请柬说道。
　　“你怕找了后妈受委屈？放心吧，不会的。”
　　“不是你亲生的，你当然不担心了。”
　　“我去看过几回，和后妈相处得挺好的。”
　　“你看到都是表面，内里什么样你知道啊？不了解，别乱说。”
　　这话，杨天舟不爱听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面对着她：“我只看到表面，那你呢？你连表面都没看到吧？自打离婚后，你去看过一次吗？买的东西也都是我送去的，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发言权又从哪儿来？”
　　一向争强好胜、常有理的姐姐没有反驳。
　　“如果甜甜是你和程皓枫的，你一定会非常喜欢吧。”
　　“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杨天舲不认同他的看法：“如果不喜欢，我争抚养权干什么？张宏杰再婚了，一定会再生一个孩子的，会有甜甜的好日子过？”
　　杨天舟坐下来，对准姐姐的目光坦率真诚：“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问过甜甜，她很喜欢，说如果能有一个弟弟就像妈妈和舅舅一样，多好。前任姐夫的新娘我见过，甜甜和她相处时很放松、融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份信任和依赖，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
　　杨天舲并没有打消顾虑：“自己有孩子，可就难说了。”
　　“你不相信她，还不相信张宏杰吗？他是绝对不会让甜甜受委屈的，甜甜交给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行，还是得让孩子跟在我身边。”
　　“甜甜会同意吗？她和姐夫的感情有多深，你知道吗？不用咨询律师了，我就敢说：百分之百没戏，无论从法律还是情理上，你都输了。”
　　杨天舲呆坐片刻，苦笑：“我这个母亲当得真失败。”
　　杨天舟却看出了其他：“姐，你说实话，你只是想要回甜甜的抚养权吗？你心里是不是想着和张宏杰复合？”
　　杨天舲一愣，没有否认。
　　老天！杨天舟也是醉了。
　　“老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你胜王晶晶百倍，但是，你们不可能了。张宏杰已经结婚，你等于是想插足人家的家庭，当了‘三儿’。即便他没有结婚，也不可能了。你犯的错误是原则性的，除了极品软饭男，根本不会得到原谅。张宏杰虽然小家子气了点，但还不至于老实窝囊到如此地步。你呀，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为什么男人犯错可以被宽容、原谅，女的就要被千夫所指、骂惨了？”杨天舲内心不平。
　　杨天舟顿时头大：“我家里已经有一个江露薇天天与我探讨‘当今社会情感学’了，我不想再多一个。”
　　“今天又过来蹭饭了？”杨天舲这时想起来了他来家的目的，“说到我的这个兄弟媳妇，我劝你一句：离吧。她不想给咱家生孩子，要她干什么？那天我去你家取资料，无意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撕得粉碎的药盒残片。我挺纳闷：扔掉的药盒没必要撕碎呀。我偷着捡出了几片，你能猜到是什么吧。看着没，她和你耍心眼呢。你要是狠不下心、舍不得，恐怕咱们全家就要和‘天翔’离婚了——哎，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啊，我听着呢。”
　　“我说的话，你好好琢磨琢磨，我可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杨天舟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出来了，穿衣便走，“雷子来电话了，告诉老妈一声，我不在家吃了。”
　　关门转身的瞬间，杨天舟的一张脸迅速阴沉下来，紧绷着下楼，上车。
　　他给雷子打电话。二十分钟后，雷子赶到。
　　“出什么事了？”雷子一上车便问。作为认识时间最长、相处时间最久的朋友，他了解他，能够从他的语气和举动知道他的情绪状态。
　　“刚才我听我姐说……”
　　雷子听完，猜到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弟妹不是那样的人。”
　　“人是最善变的。”杨天舟声音低沉。
　　“舟子，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不能乱扣帽子。”雷子告诫他要谨慎，“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种事还要确实的证据吗？我已经看出她的反常了，我以为不会，谁想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胸口缓缓起伏。
　　“一个小药盒说明不了问题，你多心了吧？”雷子以为他有些轻率，毕竟对待感情问题，大多数人比较敏感多疑。
　　“她根本不用吃药。”一句话，雷子明白了。
　　“她想玩，我陪她玩。”杨天舟的唇角挑起一抹阴狠的笑。
　　雷子知道，他要出手了。平常温文尔雅、斯文有礼的他一旦被触碰了底线，结果……只能呵呵了，而且是兵不血刃、不留痕迹。
　　“要我做什么？”
　　“帮我联系一家私家侦探，先查出这个人再说。记住，嘴要严，人要可靠。”
　　“成，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不过舟子，我真挺佩服你的。要不说，凡成大事者，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换做是我，早就砍了她和那个狗X了。”
　　“我让你带来的酒呢？”
　　“在这呢。”雷子拿了出来。
　　“给我。”
　　江露薇推开门，一股清爽、香甜、温馨的陌生气息扑面而来。偌大的房子已经太久没有过属于“家”的味道了，她都忘了：这是一家啊，她的家。
　　“你回来了？”丈夫杨天舟从里屋走出来，“愣着干什么，你没走错。”
　　江露薇踏进门，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阳台上的红花绿草、客厅里的五彩金鱼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情趣。
　　一阵饭香飘过来：“你还没吃饭吧？餐桌上有，都是你最爱吃的。”
　　江露薇看过去：“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是，叫的外卖。”
　　“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杨天舟眼神转变为淡然平静，“美满的家庭并不比成功的事业缺少成就感。”
　　江露薇低下头。
　　“你先吃饭吧。吃完后，洗个澡，舒服一下。我给你放洗澡水。”杨天舟拉她到饭桌前坐下。
　　吃过饭后，把她推进浴室。
　　听到里面响起的水声后，杨天舟沉下脸，转身从她的坤包里取出手机，打开，按下了一组号码……
　　江露薇洗完澡，推开浴室门，杨天舟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她的“出浴图”，笑笑：“现在的你真漂亮。”
　　“哦，是吗？”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响，会不会是公司有急事啊？”
　　“哦，是，一定是的。”她赶紧去翻包，背对着他查看手机，回身进了卧室。
　　片刻，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公司有急事，我得赶快过去一下。”
　　杨天舟理解式的一笑：“去吧，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他走了。杨天舟收起伪装，给雷子打电话：“她出去了。”
　　“好，我马上通知那边行动。你在家里吗？我去你那儿。”
　　“你不上班吗？”
　　“没事，请假呗。”
　　雷子来了。见他面色凝重，于是开导宽慰他：“你也不用太恼火，兴许没什么事呢。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没事瞎合计的呢。”
　　“我也希望，但可惜，不是。”他沉重且肯定地说。“你找的私家侦探办事给力，我刚才用他打探来的开机密码查看了她的手机。”
　　“发现什么了？”
　　“什么也没发现，都被她清空了。出门时，一个陌生号码反复给她打电话，她的表现很不自然。”
　　雷子明白：事情已经有定论了。
　　“帮我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杨天舟递给他一张纸条。
　　“没问题。”雷子收下了，“你现在只等证据确凿，向她摊牌，财产一分，就此别过呗。钻石王老五恢复单身了，多少女人跳脚等着呢，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幸运儿。”
　　“如果单单是为了主动权，又何必大费周章呢，太便宜她了。”杨天舟慢慢握成拳，眼中燃气恨意。
　　雷子赶紧给他“灭火”：“听我说，舟子。你和弟妹好歹夫妻一场，她是对不起你，可你就没错吗？就算是不原谅，那也好合好散，报复、折磨对方，最后自己也是一身伤。毕竟夫妻一场，没必要把事做绝吧。”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他反问说。
　　雷子无言以对，劝他：“注意点分寸，差不多就行了。”
　　“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杨天舟突然冲他喊道。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竭力压抑、克制：“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纵容、多容忍，自己就有多伤、多痛。”
　　“我知道、我理解，我能体会。”雷子认真、诚挚地对他说，“你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对她的爱，任谁都看在眼里。当年为了娶她，你差点丢了命。她和老太太、你姐姐的关系不好，你觉得委屈、对不起她，给她足够的物质享受和自由。她为了工作不顾家，你宽容她。结婚这么多年，她不肯生孩子，你忍让她，换作一般人家，早就扫地出门了。她不分场合、地点乱发脾气、大吵大闹，你忍了、不计较。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换做是我早就砍了她了，可你没有……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感情是复杂的，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不是你一心一意地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两个人的事情出错了，双方都有责任。”
　　雷子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玩起了严肃和深沉。
　　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安静和沉默。
　　接完电话后，雷子对他说：“学校那边有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我去老太太家，先送你。”杨天舟起身说，他不愿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兀自愤怒伤感。
　　“成，走吧。”
　　到了母亲那里：“李嫂，晚饭还没准备吧，你先去超市买点菜。”
　　李嫂知趣地出门了，屋里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妈，我错了。”
　　杨母意识到了严重性：“怎么了？”
　　“家门不幸，诅咒应验了，没人逃得过……”他喃喃道。
　　杨母略一思考，明白了：“不会吧，你亲眼看见了？”
　　“还用眼睛看见吗？我脑子没毛病，能想明白一些事。”接着，便把自己的怀疑和推断的种种说给了母亲听。
　　杨母听完，知道不必细究，事实已定。她又气又怒：“我知道你们俩个昨晚要出事，可没想到，是这样的丑事。我平常待她是不怎么好，可大体上还说得过去，从来没亏待过她。千算万算，想不到她会犯这样的错，好歹也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
　　正说着，姐姐杨天舲回来了：“李嫂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了事情，我急忙赶回来了，怎么了？”
　　“你看看你弟弟头上有什么？”
　　杨天舲去看，见他深低着头，恍然间明白了，也是吃惊不小：“不会吧，她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杨母重复了一遍儿子进门后的话，最后一声长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杨天舲虽然也气恼愤恨，但比较冷静、理性：“当初我是一时冲动，和张宏杰没什么感情基础。可你和她是自由恋爱修成的正果，怎么也落得这种下场，难不成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要我说，你就是太宠她、太惯着她了，让她骑到你头上来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杨母问儿子。
　　“能怎么办，离婚呗。现在正在搜集证据，让她心服口服、无言以对。”
　　“离婚好办，可这婚不是那么好离的。”
　　姐弟俩同时看向母亲，听她说：“即便你把证据摆到她眼前，她会低头吗？她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身上。你犯错，罪不可赦；她犯错，情有可原。你提出离婚，她免不了会‘作’上一通。再说，她娘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经她一说一鼓动，黑白颠倒，一致将矛头对准了你，指不定搅起多大的浪来呢。还有就是，咱们家在帝京大小也算高门大户，有头有脸，你离婚要是闹起来，各种闲言碎语的，咱们家恐怕永无宁日了。明明是你占理，可架不住有人说、有人猜，说来猜去她反倒成了受害者，你倒背了个骂名。到时候不光名声名誉上让人笑话，怕是连生意场都要受牵连。”
　　杨天舲也赞同：“经商做买卖，名声很重要。消费者往往比较感性，主事人负面新闻一出，肯定影响生意。首当其冲的就是天舸那边的公司，钟贞和天舟的传闻私下闹得很凶。你离婚，好事的马上就能联想到。你不光成了无情无义、遭人唾骂的渣男、负心汉，还连累了别人。”
　　经她们一说，杨天舟细思极恐。他的婚姻不完全属于他，还牵涉到别人和家族，可是，怎么办呢？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主动出击。”姐姐杨天舲说道，“明明白白告诉外界，她出轨了、背叛了婚姻和家庭，你是真正的受害者。外人张嘴之前，先把嘴堵上，免得说三道四、猜来猜去的。外扬不外扬的，这是事实。你没有错，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真相早晚会被人知道，还不是一样的没面子。再说，看笑话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
　　杨母听完，想想，点头了：“我觉得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怎么选、怎么做是你的事，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