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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明抢暗箭

作品名称:青春的边界      作者:阿娜尔古丽      发布时间:2012-01-30 10:38:54      字数:13236

我又站在天安门前了!我的父老乡亲只有在电视中的新闻联播节目中才能看到,我却真实地站在天安门前,面对毛主席他老人家慈祥的面孔,我好像守卫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士兵一样亲切。我和西岳从天津那个纷乱的城市来到北京,站在天安门广场。
北京的总裁、总经理一类乱七八糟的人多如牛毛,他们觉得有了总裁这个名头在北京生活有了霸气,好像手底下有多少兵马有他指挥似的,自欺欺人。
西岳跟随我到了北京,爱屋及乌,很快他也爱上北京了。
我和西岳相配,那真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狼狈为奸。女人在爱情上,那可是退一步人去楼空。我和西岳那可是八字匹配天地之合,意思是吻合、化合、融合,三合则是两人关系中最亲密的一种结果。我们两人有一种与天地共存的默契,如丝缕般交织在一起。为了彼此,可以赴汤蹈火得去作任何一件事情。
不用解释,就能理解;不用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感觉;不用分开,面对着面也会想念。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要珍惜这样的男友。
我们在北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旅游,然后西岳到一家影视公司工作,我写本子,写完了他推荐制作电视剧。
北京的日子,是很浪漫的。我忽然感觉堆积在心中的块垒,逐渐烟消云散。我和西岳在平西王府西租了一套房子,同居了。名义上是同居,实际还是分居。我夜里写作白天睡觉,西岳白天上班夜里睡觉。时间差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只是上街吃饭时拉拉手,激情勃发时接吻,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
西岳总和那些老一点的女演员合影,照片带回家后压在床铺下,也不放入相册。我在写作的时候,疯狂地抽烟、嚼槟榔,西岳从来不反对,而且每个月开了工资给我买几条价钱很贵的香烟。
我躺在他怀里说:“我的好些朋友都说,女人抽烟时间久了,身上变成男人的味道了。你难道不怕我变成男人的味道嘛?”
西岳说:“我不相信,好些女演员都是吞烟吐雾地吸烟,但人家很有女人味的,我不在乎你身上的味道,我只感觉到和你在一起很幸福。”我有些自我陶醉了,摸着他的下巴,他也抚摸着我的脸。
我感觉到女人就应该干干净净的活着,珍惜家庭。我想我没机会对不起自己的国家,我要努力对得起自己的家庭。我不要遗憾,不要晚年流悔恨的眼泪。每一次收到稿费,我会放到银行一半,另一半给西岳买新衣服。西岳总是穿着西装革履,在平西王府西脏乱的大街上匆匆行走,他笔直的身材无可挑剔,英俊的面庞让很多女人怦然心动,我拥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感到满足、自豪。西岳把一半的工资交给我,另一半寄回老家补贴他爷爷和妹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又结束了,回头看看,从开始的兴奋到累得没有感觉,再到现在的平静,以及幸福,真的感到了成长,也体会到了创作中的艰辛与快乐,也许可以说是劳累并快乐着,但这里的累仅仅是一种短暂的身体感觉而已,可能经历了这些劳累,以后才能避免有更长时间的劳累在等着我。在我朝九晚五的创作中匆匆度过,西岳天天在这个繁忙的城市中穿行,他对美女从来不多看一眼,是个让女友放心的男人,和他擦身而过的全是忙碌的身影,也没时间打情骂俏。
我对着显示屏十几个小时,想得全是古代美女,写的都不是人话,是妖精的吐纳和狂妄。渐渐的,我觉得我开始脚踏实地的过人的日子,这才是平凡的生活。夜夜创作到天亮,然后喝西岳早就准备好的奶茶,吃一些核桃,西岳拖地、洗漱、换衣服,然后上班。周一盼周五。我承认,我适应生活的过程就是放弃幻想的过程,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社会的精英,但是现在我是个在电脑前码字的人,天天努力做出来的工作还要被一些编剧改个面目全非,被人家浇醒是一种刺激的幸福。要重新给自己定位了,听西岳的话,从底层做起啊。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这是萧伯纳的名言警句,我开始逐渐明白了。我曾经充满悲剧的人生,也许离我远去。但愿我和西岳的日子是安逸的、幸福的,每当夜色茫茫,西岳才回到家里,然后忙着做饭。我成了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了。
西岳执意要在平西王府西的白庙村租几亩地,感受一下《悯农》的辛苦,我再三劝阻:“我写作没时间耕种,现在粮食那么便宜,我们卖蔬菜也很方便,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经济收入的一片荒地里。”
西岳可怜兮兮地说:“佳紫,我喜欢过农场场主的生活,星期天,我们带上宠物,买一辆二手汽车,这些都是很好,虽然现在蔬菜很便宜,但我们还不如去耕种自己的园地。”
西岳的名言意蕴十足,深刻地道出了人生跋涉的真正意义。为自己而活还是为他人而活,从来就是中国伦理道德所要探究的重要课题。如果从终极价值的高度审视,为某个庄严的使用和崇高荣誉而活,那是辉煌的。可因此而荒芜了自己的园地,这种炫目的辉煌,则只是一种“虚假的繁荣”。
在他的强力要求下,我们租了十里以外的一片地,种下了水萝卜、青菜等,他还捡了一条流浪狗,清洗了半日,梳理了毛发,起名叫溜溜,我说:“什么溜溜,还不如叫流氓。”西岳瞪着眼睛,惊奇地看着我说:“环境可以改变人,刚来郊区没多久,你变成满嘴脏话的农夫了。”
我说:“我还没有出嫁,只能算村姑。”说完,我无遮拦地说起更难听的脏话,西岳说:“完了,完了,把你带到平西府是我最大的错误,明年到三元桥居住,让你受到文明的熏陶。”
我说:“西岳,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不是个男人?怎么对我连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
西岳问:“什么意思?我和你现在意思意思”.说着扑过来要亲我,溜溜也赶着扑过来,我大喊着:“色狼来了,色狗来了,救命呀!”邻居们探出脑瓜子看着我,充满嫉妒。
我感到那种俗气的眼神让我恶心,我仍旧跑着,西岳追了几步,手机响了,着急地去接收机。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溜溜一副讨好的小人面孔,冲着我摇尾乞怜,我用脚踹。西岳边接电话,边抱着我的腿,有男人的日子真好,这个男人是我梦寐中的那种书卷气很浓的男人。
不久,我们的菜园开始长出幼苗。西岳兴奋极了,买了锄头锄草。我坐在地里大放歌声,唱《祝你一路上顺风》,西岳听着哈哈大笑,说我天生就是鬼哭狼嚎的材料。我们在菜地里打起来,直到他夸我歌声嘹亮、悠扬动听,我才住手。菜园,给了我们无尽的欢乐,每个双休日,我们都在菜园度过。每个人都固守一方天空,拥有一方沃土。有立于斯、长于斯如磐石一样坚硬的生存理由。西岳相信,有春播秋种的人生意象,定会出现春华秋实的绚丽景象。为此,选准自己的园地,是至关重要的。在选择园地的当口,应凸现个性,渗透理性,融通美感。拥有自己的园地,在物欲横流的漩涡之中,便不会失去自己。在自己的园地深耕细琢,幸福愉悦的花朵定将灿然怒放。
我不会种菜,也不会锄菜,我会给他做饭。捡一堆柴火,烤馒头、做鲫鱼汤,西岳如农民一样,蹲在地上吃饭,头发上满是尘土。边吃边说我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女人味是个很美很动人的词。男人对女人味的感受分三个层次:一是直接的用嗅觉感知女人身体的气味;二是给予男人的心理感觉;三是两者结合的感觉,这个层面的女人味更像一道道风景:有小桥流水,有茫茫草原,有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无边落木萧萧下……
其实,西岳对女人味这三个字也是模糊的,男人通常认为,男人对女人味的感觉可以意会,很难用言语描述。男人对女人味第一个层面的嗅觉感受,更像花香,玫瑰的甜腻,干草的芳香……女人给予男人身体的气味,是身体固有的带一点甜的奶香,奶香的程度和人体的热度有关,当男人躺在女人怀里,能嗅到更浓一点的味道,这种味道带有男人熟悉的母亲的气味,让很多男人忘情和缠绵。
夜里我们洗完澡,上了床。我打开电脑默默写作,直到凌晨才睡下,可是西岳睡意正浓,白日的劳累,让他过了一把五体投地当农民的瘾。我脱了衣裳,感觉到自己的体香如花香一样,缕缕散发。女性都有体香,内分泌不同,旺盛与否,味道是有差别的,这种奶香的体味,还让男人感到温馨和安宁。另一种体味是清香。奶味少一些,清新的感觉多一些,有一点雨后草地的清香。男人说有清香味的女人不多,大多是清秀的女子,没有怀过春的女子,知性女人,情窦初开的少女,才会具有,也叫女儿香。
我解开西岳的睡衣,看到了一道深深的伤疤,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腿部。我全身颤抖起来,感到毛骨悚然。连忙给他盖上被子,他一直没有靠近我,原来是有原因的,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一瞬间看到的那道深深的、丑陋的疤痕。
西岳醒了,彻底醒了,他看着被我解开的睡衣猛然坐起来,狠狠地看着我问:“佳紫,你看到什么了?说?”我含糊地回答:“伤疤!”西岳痛苦地爬在床上,手中的眼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我给他捡起眼镜,西岳平静地说:“睡吧,宝贝!你一定很累,如果你是女皇,我愿意做个小太监!”
我说:“西岳,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我恨我自己,恨死了,原谅我吧?你永远是我的丈夫,我们下个月就结婚。”西岳点点头说:“可惜,你不是处女了,见多识广是女人致命的错误,尤其是在男人身上。”
黑暗中我们对视着,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激动得情绪如惊涛骇浪,让我的眼神变得越发怪异。西岳突然跳下床,拿起菜刀,咚地一声闷响,手起刀落,一段手指如蠕动的虫子一样,沾满鲜血。我去看西岳的手,西岳一把将我推开,消失在黑夜里。
我的全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溜溜舔着西岳洒下的血液,我爬起来疯狂地踢打着溜溜。然后大哭起来,邻居们进来看着隔板上的手指问:“你们动刀子了?平日里不是很恩爱的吗?”我摇摇头说:“我有外遇了,告诉了西岳,他承受不了,剁了手指走了。”邻居们开始帮着我去寻找西岳,直到天亮,也没找到。我打车到了菜地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着:“西岳——”
菜地里空空一片,没有一丝回音,我明白他是要面子的,是我揭穿了他维护到最后的尊严,西岳好可怜。
西岳走了,因为在我面前丧失了男性的尊严,一去不返。我必须出去工作,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我把他所有的衣物收拾到一个木箱里,用铁钉封死。我感觉,我不再会有爱情了,我不像好些很世俗的女子那样,为了让别人爱上她们,她们做出很大奉献,必须让对方相信这是一桩合算的交易。我并非天生如花、财富万斗,这些都不是会让我失去爱情的魅力,让我失去自信的是我逐渐衰老的容颜。
再则,我也伤不起了。因为女人最容易相信的是语言,男人相信的是个性。残存在我心中的是永远陌生的心灵秘密,可以是存放已久慢慢变成垃圾。
溜溜依旧活泼可爱,我每次看到它欢蹦乱跳的时候,就感到伤心,难道西岳就一点也不想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吗?男人的心真硬。
我打电话给西岳的家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接的。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焦子林,今年26岁了,因为小时候感冒用药不当听力残疾,沟通起来相当吃力,我必须提高嗓门,像和别人吵架那样大声喊叫。焦子林和西岳的父亲去世的早,焦子林的母亲也在她五岁的时候改嫁他乡,所以一直以来焦子林都生活在比较闭塞的爷爷奶奶身边。
我说:“焦子林,我是佳紫,你哥哥最近有没有回你家?”
焦子林说:“你稍微等一下,我戴上助听器和你说话。”过了一会儿,焦子林接了电话,可能戴上助听器了。我重复着问焦子林同一个问题,焦子林说:“哥哥失踪了?他上个月还给我们邮来四千元的生活费。”我说:“焦子林,我很想知道你哥哥的处境,如果你联系到他,告诉他我在等着他,希望他早日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焦子林说:“我也很着急,爷爷是个药罐子,一天不吃药就腰腿疼,你花点钱在电视上做个寻人启事,不然我们祖孙二人很难维持下去的。你是不是和他打架了?你们城市里的女人比农村的狗也厉害!”
我问焦子林:“我们没有打架,我看到你哥哥的身上有一道伤痕。我不知道应该和你怎么解释,但是我想知道你哥哥身上的伤痕是怎么留下的?”
焦子林说:“现在你还打听这些消息有什么用?你们相处了很长时间,他没有和你说过吗?”
我说:“焦子林,我是无辜的,你告诉我好吗?只有让我完全了解他,我才能找到他,然后去打开他的心结。”
焦子林叹了口气说:“佳紫,哥哥原本不让我和任何人说起此事的,他说谁要透露了他的隐私,谁就是他的仇人。希望能你尽快找到哥哥,我知道你很善良,我只知道一点儿关于哥哥的事情。他在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女教师相爱了,爱得很深,那位女教师也来过我家,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文雅极了。就在哥哥和这位女教师快要结婚的时候,有一次,哥哥到了女教师宿舍,看到她和一个别的班的男同学在床上,哥哥愤怒又悲痛,发誓不再找女朋友,一气之下自宫了。”
我手中的手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感觉到天旋地转。西岳,可怜的男人,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自残了,和我长期的交往中感觉到门不当户不对,自己总认为自己是残疾患者,心理上已经低于常人,西岳,爱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为什么你要如此,是自己身体的残疾,还是自己心理上的残疾,你不明白,爱是可以突破一切的,只有自己没有勇气去突破。生活是公平的,你失去某个部分,同样会得到某个部分的特殊,自己要抬起头做人,而不是时时提醒自己是患者。
我抱着溜溜痛哭了一顿,然后去一家影视公司,签约写手。当我走到马甸桥西的时候,山东制药厂的那位老总开着车伸出半个脑袋问:“欧阳佳紫,你去哪里?”
我想:他的记性真好,只见过一面就记住我了。我很悲哀地笑了笑说:“孙总,我到一家影视公司签约,当个职业写手。”孙总停了车,摇下玻璃问:“什么叫职业写手?”我说:“就是只管写影视剧,没有署名权,每个月五千元。”
孙总说:“丢开写作吧,给我卖药去,孙哥每月给你八千块。”我问:“真的假的?”他很认真地说:“孙哥像是开玩笑吗?孙哥紫竹院那里的药房正缺个管事的,上车,孙哥带你去看看药店。”
孙总在北京开了多家药店,他的药厂在山东。一个具有相当实力的大型企业能在国内药品竞争强力的形态下立住脚,那是相当的不容易,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上有遮阳的大树,下有忠实的兵马。
我来到紫竹院药店,看到了我将要工作的地方,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西药店,很干净,售药的工作人员清一色都是美女,很骨感,很爱笑,很有礼貌。见孙总进来齐声问好,我想:孙总真会操练女人。
二楼就是办公室和会议室,孙总把钥匙交给我问:“满意吗?”我说:“孙总,您太抬举我了,我怕我不行。”孙总说:“我一年四季都出差考察,这里总有人管理着,你就每个月和会计结一回帐,再就是看看她们有迟到早退怠慢顾客的没有,如果有,马上解雇。”
我说:“我别被你们解雇了就算不错了,哪有胆子解雇别人。”
孙总说:“佳紫,我信任你,你要好好干,这里租金一年80多万,还有工人的工资、水电费都加起来好几百万,我知道招聘一个总经理不容易,别赔钱。”
我说:“我好怕怕,你把好几百万的生意放在我身上,我很有压力。”
孙总说:“说不定,在你的管理之下能挣好几千万,万事都往好处想。”
我说:“就怕我没有那个能力。”
孙总说:“枪杆底下出政权,工作中你要做到无情无义,这是生意经。”
中午孙总请客,大家吃了个团圆饭,表示欢迎,轮流敬酒。
第二天,我正式上班,早晨很早起来梳妆打扮,然后奔跑着去挤地铁,溜溜跟着我要进地铁站,被赶了出来。看着可怜的溜溜,犹如被自己遗弃的孩子一样心酸。地铁上的人,匆匆忙忙的样子,好像不是去工作而是去抢夺金子一样。
我来到药房,收银员和几个清洁工已经到了,售货员都没到。见我进来,清洁工们嬉皮笑脸地问:“总经理早上好!”
我点点头问:“别人还没到吗?收银员,你们规定几点上班?”
那个收银员很傲慢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我们这里没有规定这些,只要不误事就行,都是打工的,谁还管得了谁?”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可能串通好了,把我拿下马。我想起一个成语“扮虎吃猪”!扮猪吃老虎,就是让强大的主角隐藏实力,隐藏身份,装成一个普通人,甚至装成一个弱者,来和人打交道,并且在关键时刻发威。这是一种相当常见,也是深受傲慢者痛恨的一种管理方式。那么,如何才能用好这一这个利器呢?
药店一共四个收银台,我对刚才很傲慢的那个收银员说:“以前是以前,以后八点准时营业,你查考勤,如果有迟到早退的,都要记下,我会把自己的工资,每月分给你五百元。”我说完,转身上楼,几个清洁工连忙给我进办公室打扫卫生,完毕,很小心翼翼地给我倒茶。
等她们出去之后,空大的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我既忧伤又满足,在这个药店,我是最高领导,我拥有老板桌、太师椅、超屏幕液晶电脑、各种医学图书,还有人给我端茶倒水。
中午,一位清洁工给我到食堂打了饭菜,送到我的办公室,还拿了两张餐巾纸。我正要吃饭,西岳的妹妹焦子林打来电话,很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西岳已经找到了。但是,一切不过是虚幻一场。
焦子林说:“佳紫,哥哥一直没有消息,我要到北京找你,求你给我找个工作,爷爷每个月都要吃药,我干什么都可以,我会喂猪、会杀羊、会养鸡。”
我说:“焦子林,我也刚到一个药店工作,和那些饲养主、鸡的场子几乎没有来往过,如果你不怕受苦,到一个影视公司做一个群众演员,也可以勉强糊口。”
焦子林说:“不,我人生地疏,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无奈只好说:“好,什么时候过来,我到火车站接你。”焦子林过来,对我也好,西岳是个很重亲情的人,这辈子他不可能不和他妹妹联系吧?那样焦子林就是一个诱饵,我的爱情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
吃完午饭,清洁工进来收拾了饭碗。又用吸尘器打扫了地毯一遍,然后对我说:“总经理,您老人家休息一会吧!”五十多岁的清洁工,叫我老人家,可笑。也许我已经真的阅尽人间沧桑,变得垂老奕奕。
我到楼下药店转了一圈,买减肥药和营养品的顾客居多。可能是收银员对售药的几个女孩子说了什么话,她们都傲慢起来,脸上的冰霜能刮下二斤来。她们没有对我说话,我自己感觉很无趣。我压着火气来到会计室,会计到库房取药去了,屋里空着,电脑上停留在一个网络游戏的画面。会记,应该在上班时间玩游戏吗?孙总真厉害,把这样一个烂摊子让我管理。
除了会计室,我对收银员说:“下班后到二楼开会,谁不到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收银员不紧不慢地收银,找钱,好像没听见一样。
我上了办公室,给孙总打了个电话说:“我管不了你的兵,她们合伙造反,你体会不到我的艰难。”
孙总说:“你是作家,研究人的心理的,她们是草民,你管不了她们?我不信,以前她们也用同样的手段赶走无数个总经理,所以药店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我相信你,你会有办法治她们的。”孙总好像在开车,很快挂了电话。
扮猪吃虎的理由实际上并不难找,最传统的情况是主角尽管武力很强,但他的敌人是个更强的强者,或者是个很强大的组织,所以主角为了保命,不得不隐藏身份;类似的,主角要躲避的不一定是比他强的人,或许是主角欠了对方的债,包括情债,或许是主角不想被对方见到,而我没必要伴虎吃猪,擒贼擒王。
晚上下班的时候,只有两个清洁工上来开会,其他的十几个人都下班回家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必须从这两个清洁工入手,了解这个药店的恶势力。这两个清洁工也是刚来不久的,她们一直诉苦,说药店的职员怎么欺负她们,具体了解谁是头目,她们说:“都比我们厉害。”
夜色沉沉,我急忙赶地铁回家,前些日子是西岳踏着夜色回家,现在是我。角色的转换竟然这般快捷,眨眼间,我成了他,他没了。家中等待他的以前是我,但现在家中等待我的只有狗狗溜溜。主角暂时换个环境,他出国了,或者飞升到仙界,或者穿越到异界,总之,他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第二天早上,我给溜溜撒了一大把狗粮,趁机我赶紧逃跑到地铁站。当我走进地铁的时候,溜溜蹲在远处,用哀怨的眼睛看着我,我心碎的几乎落泪。狗不是没良心的,它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
我早早来到药店,坐在收银台里面。接着清洁工到了,开始打扫卫生。我满面怒容,心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场恶战。收银员来了,换了工作服站到我面前。依旧很傲慢的样子,目不斜视。
我说:“你回去吧,今天我亲自来收银。”
她说:“凭什么?药店有不是你家的,你想收买我,我不领情你就赶我走?”
我说:“我是这里的总经理,我有权力辞退你。”
她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不是一般的人。”
我说:“敬酒罚酒我都要吃,你是不是一般的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时候,职工们不断进来,围拢到收银台前。我说:“你们该工作就工作去,这里又不是戏台,没什么好戏看的。”一个职工撇了撇嘴说:“拿上鸡毛当令箭。”我永远记住她的那张扭曲得恶心的面孔,第二个收拾的人就是她。
收银员开始和我争吵,我无视她,她见我不理她,耍泼、谩骂、指手画脚、失声痛哭。我依旧默不作声,查着各类药品的价格。
开始有顾客来买药了,收银员逢人便说她是受害者,要到劳动局告我。顾客也不理她,我微笑着试用收款机。然后微笑着和顾客说再见。收银员骂够了,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骂。顾客以为她在找她丈夫的情人,奉劝她:“男人都是那样,不要生气了。”她翻来覆去地解释,顾客没那闲工夫听她解释,买了药匆匆走人。她给劳动局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说让她过去,她挂了电话又骂劳动局的人:势利眼、牛x将什么的。
中午,大家轮流吃饭。我让清洁工出去买了一个煎饼,坚持在岗上工作。那个收银员对我说:“你不是要解雇我吗?给我钱,你能赔得起吗?我在这里工作三年半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你算老几?”
我说:“既然是老员工就应该明白该药店的规矩,每个月的5号开资,到时候你来拿工资,不过昨天晚上开会缺席,我会按规矩扣除你的工资的。”
她说:“姑奶奶是什么身价,你能给得起吗?”
我说:“这里不是天上人间,按身价付费,你又不是**,你干吗那么爱钱?”
她听了,上来抓我的脸,我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我说:“不要以为我像前几个经理一样,由你们合伙欺负,那你们就是打错了算盘。”大家震惊了,收银员鬼哭狼嚎地要报警。两个清洁工拉她,我说:“不要管她,尽管报警,监控器里已经录下了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是自卫。闹一出子也好,她今天影响到我们药店的生意,全都由她赔偿。”
收银员半推半就地哭嚎着回去了,我站起身对所有的员工说:“不要以为谁是腻捏的,昨天没有到二楼开会的扣除工资,打算**的,准备好你们赔偿金,我虽然年轻,但是是个认真的人,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要回违约金。”
大家鸦雀无声,我继续收银。一天下来,我整了账,把四个收银台收入的钱放到我办公室的保险箱里。那个爱玩游戏的会计找上楼来说:“每天是我去结账、充钱。”我说:“我没有会计证,但是我会从会计公司请一个会计来,没有你这颗臭鸡蛋,我照样做槽子糕。”
那个女孩痴呆呆地站着,我说:“已经下班了,你怎么不下班,等我管饭呢?”她说:“你是不是也不想用我了,我三舅舅可是统计局的。”
我说:“你别给统计局的同志们脸上抹黑了,就是你老子是统计局的我也不怕。有上班时间玩游戏的会计吗?今天晚上理清出入账,明天交给我。”
那个女孩走了,一个清洁工敲门进来,对我说:“总经理,您换个法子吧,她们都是素质很低的外地人,总经理这把交椅坐得久不久,就看您隐藏得够不够深。”我说:“没必要隐藏,不是她们拿下我,就是我拿下她们。”那个清洁工说:“难道就不能和解吗?都是出来打工挣钱的,谁也不容易。”我问:“怎么和解?她们配合我吗?我出狠招都是出于无奈。”
清洁工唉声叹气一番说:“三年多了,她们就这样过来了,只要孙总不来,闹翻天也没人敢管,您不用直接管理她们,您要信得过我,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管教她们,你封我为副主管,我再分几个组长,今后开会直接开小组会,和其他人没关系,她们想参加没她们的份。”
我冷笑着说:“她们会怕你?”
清洁工说:“您给我权,我做工资表,您签字。我保证可行,我姓杜,退休以前我是一个发电厂的劳资科长,儿子在北京,我也来北京了,坐不住,来药店打扫卫生了。如今见您为人正派,不是狐媚子霸道的,确实想帮助您一把。”
我说:“万一您的计划失败了呢?”
老杜说:“没有万一,要想改造好药店,必须大换血,现在卫校毕业的女孩子找不到工作的很多,而且很珍惜工作、工资又低,我们陆续换掉那些不识抬举的滚刀肉。”
老杜不愧是江湖好汉、巾帼英雄,东邪西毒流派别的高手,北京真是人才济济的地方,连这样的一个小药店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老杜在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个收银员,据说是她男人外甥女的大姑子。终极挑战近在眼前,老杜却不让我出面,她说我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她交代我:“整个药店,你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只要有我姓杜的,你这个总经理已经没人是你的敌手了。能打败你的,也就只有你自己了……”
我哈哈大笑着说:“既然只有我自己能打败自己,那我就找自己去!”
老杜果然不同一般人,她没有像我一样那么傻,去掏钱收买那个愚蠢的收银员,而是在荧光显示器上打了几个字:药店所有工作人员,下班后到二楼会议室开会,进行投票选举会议。
我在网站上发了一个招聘消息,来填补老杜的空缺。一上午来面试清洁工的就有两百多人,真是瓜里挑瓜,眼花缭乱。最后内定了三个人,希望她们竞争上岗。这三个人中间有一个叫黄毛毛的小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刚刚技校毕业。老杜说:“这个女孩子眉眼周正,给你端茶倒水也不寒碜。”
我说:“我哪里有那么娇贵。”老杜说:“总经理就要有总经理的派头,这样别人才不会小看您。”
下午下班后,全体职工果然都到二楼了,她们叽叽喳喳地埋怨着,耽误了她们回家的时间。我正要到会议室,老杜拉住我说:“越是埋怨,越让她们等着,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手法,要不显得您这个总经理太没架子了。”我还是听了老杜的话,硬着头皮迟到了半个小时会场。
大家压抑着不满的情绪,用白多黑少的眼睛斜视着我。我坐到主位上,看着萎靡不振的员工们说:“有急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很抱歉。我们药店开业三年以来,总处于亏损状态,既然孙总让我负责管理,我也免不了得罪大家了。下来由副总经理老杜来主持会议。”
职员们面面相觑一阵后,老杜说:“承蒙总经理厚爱,提拔了我,你们免不了心里不平衡,但我很自信自己能做好副总这把交椅。以前的药店,是一片散沙,跑冒滴漏太多,药品流失量大于出售量,这绝对是我们本店职工监守自盗。我和总经理根据药品种类划分为五个区域,这五个区域各有五位组长来管理,如果哪个区域发生药物流失或者和顾客吵架的,我们要组长负责,如果超越指定的销售金额,奖励该组的组长。下来大家投票选举,但不能投空白票。”
这一手真叫厉害,以前很抱团的一群人,一下反目了,她们对最后筛选出来的五个组长忿忿不平,那五个组长之间开始猜疑、诋毁。散会后,大家好似意犹未尽的样子,不愿意离开,相互揭疤。
我回到办公室对老杜说:“这样造成不团结局势。”
老杜说:“我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她们团结起来,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我们能管理好吗?”我顿然醒悟,老杜真是诸葛再世。
秋收的季节到了,我带着溜溜来到我和西岳播种的田园去,不是为了收获,只是为了追忆。思绪总去牵回往事的风筝,耳边在听抒情的低音轻拨着;听激昂的高音回荡着;听过去的声音正在消亡……一切抹杀不去的片段,藏在心灵的角落,一幕一幕如播着的感人的电影,而幕后的钟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泪眼婆娑,溜溜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怎么闹了,很乖巧起来。这年头,人越来越像狗,狗越来越像人。
灌溉田园时西岳挖过的水渠还在,但是他已经杳无踪迹了!是什么唤起了我无限的情思?是这个酷似农场的田园一角:田埂上繁盛的枝叶轻柔的梳着天庭,清澈的天空犹似湖面上飞动的闪烁的流萤;苍弘的那轮圆月面带微笑的照着前面的。在那片稀朗的松林,多情的风送来树也沙沙的低吟——它多像曾经携手时走在路上我们的脚步。
往事如烟,呛得我泪水直流,我想努力在以后扔掉它。但有谁能抹去回忆?
在那个壮烈奇丽的黄昏,无与伦比的沉重。西岳倚在一棵梧桐树上,满脸的落寞迷惘,我默默凝视他,目光无可奈何而有带着明显的询问。他从紧闭的双唇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就像曲终时琴架上滑落的颤音:“佳紫,你是我见到过最善良的女孩,我们一生都不会分开的。”
如今,西岳背弃了他的誓言,终于要远行了,他真的离开我了。也许是永远,永远。我微张了张口,想找一个挽留他的理由,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我不得不明白,没有了爱的世界,留住什么都是苍白。
西岳走了,带走了家庭里所有的欢乐,惟一留下的是定格了我的模样相片。那时候我们在山西拍摄影视剧的合影。他曾说过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所以裱好了送给我,记得那天,我收到这份礼物是多么诧异和惊喜。我热烈抱着西岳,而西岳却很平静。那个时候,我热泪盈眶,因为我在想他那么忙,用整夜的时间来精心装裱这张照片时,心中一定充满了温馨。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为什么?西岳什么都不说,除了断指,连一句祝福的话都不留给我?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因为是黑夜,我无法用目光送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所有的情节便在那时候凝滞。他走了,却把忧伤留给了那个眷恋着他的人。
现在的西岳,可曾有游子的独酌,在逆境中可否坚强?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从喧闹中泅渡;再也不能达到神的境界。他如果能带我通往宁静,我情愿一生以洁净之身守候着他。如今,我再也无法冲击时空要塞回到天真、再也无法以无邪的心去应付纷纭世态。和西岳共有的那段弥足珍贵的光阴,早已成为记忆的断瓦残骸。尽管我知道这是不会褪色的,经岁月的砂石磨砺后仍会熠熠闪光。
夜风渐渐扬起,新的生活还能让西岳持有一份恬然和孤独吗?若干年后,他还能与我见面吗?那时,我将以怎样的容颜徘徊在他窗前?我大声哭了,抱着他留给我的溜溜。
北京市高楼林业,人海茫茫,浩浩苍穹,悠悠岁月,渺渺人生。身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看着自己微似灰粒的身躯;身在千万年前的古迹前,看着自己短似朝夕的生命;身在七色彩虹的光环下,看着自己简似白纸的生活;身在高雅皎洁的月光中,看着自己丑似蠢猪的举止;——这一切的一切不只是让我们相形见绌,更是让我们从心底地震撼、恐惧、无奈!于是,只有真是、厚重、平凡的大地能给我们以慰藉。
黄毛毛是个很聪明的丫头,她的聪明和老杜的才干很有一拼。有这二人的存在,我脚踏在北京市的大地上,才有真实感——感觉到自己的真实存在,才有厚重感——感觉到自己的“分量”,才有不平凡感——感觉到自己和万千生命在一起的不平凡,我在药店是总经理,我的职工们对我客气的都变了样。我很感恩老杜,只有她才会使我心安理得、气定神闲地生活在每一天的现实里。也因此,我有了闲暇的工夫,有机会、有能力仰望天空,追逐变幻莫测的梦想。偶尔,孙总过来一次,看到药店逐渐有了起色,免不了恭维我几句。
我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就藏在安全、温暖的土壤里。第一个月,我们聘用了大批的业务员,到各家诊所推销药品。我几次感冒,黄毛毛都日夜守候在我的身边,这个可爱的女孩让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职工们傲慢的态度显示不出来,并且它的整个族类都可能因此灭绝!几个竞争上岗的清洁工干得相当出色,我不忍心把她们赶回去。
有了闲暇的时间,我就开始写作。
我对毛毛说:“我不想写本子了,那样太费心血,只想写写小说,随便在网站发发,消遣一下。”毛毛帮着我,不断修改错别字,不断更新。突然有一天,有人在网上骂我了,毛毛也相当恶劣地回敬了对方。
第二天,毛毛很疲惫地对我说:“网络鱼龙混杂,和他们参合,您不觉得不舒服吗?”
我苦笑一声说:“我管不了网络,只能管了我们这个药店。”我罢手了,不想和那些无聊之徒再多说一句话,没想到毛毛还是为了泄愤,骂了网络编辑。于是有人一些人抱团开始对我破口大骂,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满腹委屈,网络上发表小说,你爱看就看不爱看拉到,犯不着把我骂得一塌糊涂,是嫉妒?还是羡慕?无聊无耻无法无天。
毛毛开导我说:“世上多少多行不义之徒指责别人多行不义,真是吃狗屎的骂拉人屎的。这类玩意儿趁早断交,是非之徒必有报应。与狗一起躺下的人,起来时满身跳蚤。但是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不是我们挑头的,是别人开始攻击我们呢?”
我说:“现在,我只想躲是非,不想惹是非,算了,一切随缘!”
下午一个组的组长和一个顾客大吵起来,老杜下去解决。那个组长以为老杜给她助威来了,打了那个男顾客两个耳光。然后,逃回家里,不来上班。不顺心的事都堆积在一起,等待着我解决。
可是那个组长逃回家后关了手机,死活打不通。这个玩意儿求得一丝自保,做人的廉耻也没有了,有胆子打人,没胆子承担后果。那位男顾客也是,因为给他的情人买了减肥茶,而没有起到瘦身的作用,来找药店的麻烦,如今每日都来要求打他的人给他道歉,偏偏那个组长就是不来。
老杜气得骂那位男顾客:“亏他还是站着撒尿的种,连蹲着撒尿的流浪狗都不如。”
我更懂得了人之所以痛苦,在某一件事不顺心,男顾客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情人,为了献媚花钱买减肥药,原本信心十足,可是减肥药不起作用,他在情人面前失去了威信,本来有火,再让一个女子打两个大嘴巴,那准生气。
毛毛说她有一帮老乡,专靠打架为生。我说:“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最后我出面不得不赔偿了人家两千元的遮羞费,那位男顾客才罢手。打人的那位组长才重新回到药店工作,我命令老杜,马上让她写检讨,在周一例会上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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