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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0章

作品名称:勿忘我情      作者:李保流      发布时间:2017-01-29 15:07:02      字数:4491

  第19章
  
  水秀正坐着发呆,扬扬同着水英从门外进来,直到二人喊了两声,水秀才愣过来神。水秀问扬扬怎么不在小姨家陪姥姥,待一宿就跑回来了?水英说扬扬想学习,在那个家里正为铁蛋的婚事闹得不可开交,得不到一会清静,还是领扬扬回来的好。安排了扬扬进了套间学习,水秀回过头来还是抹不掉那满是失望的神态。
  “真想不到发生这种情况。”水秀伤感地对水英说,“水香竟会跳河自杀。昨天下午水香从城里学校回来,我在这院听见的好好的,她家的人并没有怎么逼她啊?不大一会她哭着跑出去,到黑不回来,谁知道却走此下路。”
  “她这是明明给我难看。”水英眼圈有点发红,嘴唇有点发紫,牙齿有点打颤,“我给海涛施加压力,她受不了要自杀,传扬出去不就是我逼她死的吗?”
  “也与我有关,如果昨天下午海涛来问我借钱给他力能所及的,也许水香不致于会想到绝路上去。”水秀又想起铁锤叮嘱的爱水香的话,如果水香真爱铁锤就会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可见她并不爱铁锤。
  “她一头栽河里,一心二净,让我有话难言,有苦难诉,让我自己打我自己的嘴巴,她也太不明智了。”水英对水香的举动打心眼里不赞成,有点深恶痛绝之感。
  “听说若不是一个来找山花的那个男的路过救她,水香的命十有八九早做了水鬼了。”水秀说。
  “我看那个男的就不像正经人,眼明放光有点色拉拉的,昨天我和玉婶见他和山花争执什么,神色就不大正常。山花是又恨他又怕他,夜里说梦话都是告饶的话。”
  “是不是和山花在一条线上来行骗的?”水秀有点担心紧张。
  “就是行骗的也不怕,”水英恨着心说,“咱爹咱娘都说给了她钱就结婚,让哥多加防备,咱们齐心协力怕她跑了不成?”
  “防人能防得了心?”水秀想到当年赛凤仙因为叫她和铁蛋结婚真是费尽心机,不觉唉了一声。
  “现在有什么办法?”水英急得几乎想哭,“哥哥老实巴脚的做了半辈子好人,从哪儿再找个媳妇去?我的青春都押了上去,这是一场大赌博,只想赢不准输,再一撤劲,咱全家就要崩溃了,落的恐怕连水香也不如。”
  “押上赌吧,也许本身就不该押赌。”水秀喘了一口气。“昨天下午海涛来借钱没有给,水香一跳河我却自动送去了,你说咋的?那三千块钱刚够请黑瞎子来的押金钱。他一夜就给输了八瓶吊针,真是听所未听,见所未见。一夜也没能止住腿里往外流血,还充什么扁鹊神医,华佗再世,纯粹的骗人哄钱。”
  “你把钱都借给他家了?”水英大惊失色。
  “同海涛家是隔墙邻居,把水香从河滩拉回来一家人哭天喊地的,为请黑瞎子来没有钱,我不借谁借?”水秀拍了拍坐着的沙发把子,无力地摇头叹气。
  “糟了,”水英说,“昨夜山花也听说了水香跳河自杀的消息,今个一早她就去了玉婶的鸭厂,什么话也不说,那五千块钱看来没有不给她的余地。咱家里有两千还想借你点,你却一古脑地——唉,罢了。”水英短唉长叹,“一棋一乱,全盘皆散,有心为之,无力回天,晚了完了。”接着是摇头跺脚。
  “我去借。”水秀想到了铁锤,她也想把水香的投河告诉铁锤知道,让他死了这心,好自为之。
  “去借铁锤的?”水英反问,“你能借来?”
  “你看,我是他亲嫂子有什么借不来的?”水秀大为生气,“我今天就去,去去就能借来。”
  “好,好,”水英点点头,“姐姐还有良心,还想着为铁蛋哥补上你的情谊。不过妹妹可是有言在先,谁掏钱我跟谁过,为哥哥的婚事万不得已我是自卖自身。”
  “你这是——你和海涛?”水秀呷了呷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20章
  狗子从山花那儿捞不到便宜,话不投机,又想到了水香。打昨天救下她虽圆了狗子三十多年的鸳鸯梦,水香是在昏昏欲死的状态下浑然不知,更别说认出他狗子的容貌了。狗子去河道见过玉婶说鸭房的鸭蛋也拾好了,装在竹篮里和竹筐里。本来和山花一起打扫鸭房的卫生,山花叫他来问问看看还干什么活。
  “有什么活?”玉婶笑眯眯地对狗子说,“你干着工长多好的差事,这农村不分钟点的,太叫你受罪了。”
  “我这算受罪吗?”狗子不以为然。
  “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活儿不忙着干,先歇会儿吧。”玉婶往上游赶着鸭子。
  “那我瞅这空到水香家坐坐?”狗子不好意思地说。
  “对,你应该去看看她,不知现在好了没有?”玉婶又交待狗子,“文远啊,你在外见识广,懂的知识又多,多开导开导水香,要想开点。”
  “中,”狗子爽快地说,“那我去了?”
  “去吧,快去吧。”玉婶挥着手目睹着狗子离去,“多好的人啊。”玉婶叨叨着。
  
  狗子想着水香的那双玉腿,容光焕发,兴致勃勃,来到水香家,院子里悄悄却不见一人。狗子不敢贸然进屋,又不便开口喊人就使劲地咳嗽了一下,海涛从屋里探出头,见是救水香的那人,点点头算是招呼狗子进屋。
  狗子的心怦怦跳起来,屋里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观察着吊针,猜想着他就是神医黑瞎子了。水香躺在蚊帐里,上半身只盖着一面绣巾,玉腿袒露于外,双眼合着,看来是折腾了一夜,眼前是睡得迷迷的,也许正做着上天堂的美梦吧。
  老不飘看见狗子,感激之情是溢于言表,让过狗子坐下。
  
  “咋样?”狗子面对着老不飘轻声寻问。
  老不飘摇摇头没有言语,泪花却老是在眼窝里打转转。
  “用了十瓶吊针。”海涛哼了一句,有点对黑瞎子不满。
  “这就没事了,”黑瞎子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这瓶吊针打完,你们把针头拔掉,让她歇歇就过来了。”黑瞎子想离开。
  “那血?”老不飘忙不迭地问,她怕黑瞎子一走就不回头。
  “止住了。”黑瞎子故作熟练地说,“女孩儿家到了十七八岁,正赶月经欲来之际,肚里一灌水一受凉一刺激,这血就逼出来了。若不是下这么大的药力,恐怕这血三天三夜也止不住。”说着瞟了一眼水香,“真是拣来的命啊。”
  “什么月经?”狗子心里说,十有八九是他狗子的大枪给挑破了。狗子的大枪有名的大号,水香若清醒着不疼得她哭爹叫娘才怪。
  “还是你医术高明。”老不飘哼唧着想哭。
  “哪里哪里。”黑瞎子故作谦虚,微笑着转向狗子,“若没有这小伙子搭救她,你再花三千多也无力救她转世,多感谢这小伙子才是,我要走了。”
  “快送送神医,涛儿。”老不飘吩咐着,看着海涛很不情愿地领着黑瞎子出门走了。
  “你真是不图名利的大好人,赶明儿个我得叫水香往县电台写封感谢信表扬表扬你。”老不飘扭过身对狗子说。
  “不可不可,”狗子连忙摆手,“偶然见之,出手相救,不值一提。”
  “我命真苦,想不到的事偏偏要发生在我家,越想平静越得不到平静,一个波儿一个波儿的。”老不飘抹起了泪,“我家水香也跟着受连累,不花钱还得花钱,花了钱还得作难,这世道……”老不飘说不下去了。
  “打打吊针要多少钱?”狗子偷偷地看着水香,脸虽说苍白,但更显得妩媚动人,秀丽无比。若没有老不飘这个老娘们在这儿,他狗子早来个饿虎扑食把水香抱在怀里了。
  “你救俺水香一命一分钱得不到我的报答,请请黑瞎子张嘴就要三千块钱押金,不给他钱,他们这种人绝不会救你。”老不飘抹了一把鼻涕,伤心极了。
  “不会不请他看?医院里医生不多的是?”狗子带着气愤的样子。
  “那些医生看点小病拿点药还能对付,像水香昨晚抬来下身里流着血,能不害怕?你越害怕出人命,黑瞎子就越难请,没有钱更不用开口,硬是借了三千块才把他请来。”老不飘发着恨说。
  “黑心钱真能挣啊。”狗子咬了咬嘴唇,“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政策能中?命都不当一回事能够带动大家富裕?富人越会想着法子坑人,赚钱越快,穷人光想着点儿挣钱却光花钱。两极分化,贫富不均,社会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大气候允许,真没办法。”
  “谁家都没有我家作难。”老不飘摇着头,“这是命,人家坑咱就该叫人家坑。”
  “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狗子看同老不飘话投机,话岔子打开不醉自醉,说了一套当着大官倒大霉的例子以及南北见闻。
  “你懂得真多。”老不飘听着有味,对狗子深有好感不觉问道,“你也是四川的?四川人精明得很。”
  狗子知老不飘要摸他底细,小心翼翼地说:“我家是河南的,离这近得很,过了湖北就是。”
  “你同山花……”老不飘欲刨根问底。
  “我和她以前在广东一个厂干过。”狗子含糊其词,偷眼看看水香。见她睡得香甜没有一点要醒之意,放下心来,话题一转,笑笑说道,“我在汩罗向阳宾馆时见过水香。”
  “什么?”老不飘大吃一惊,声音差点没有高起来。看看水香静静地躺着,那吊瓶里的药水有节奏地往下滴,心里却不免伤感起来。常听说城里时兴三陪女郎,小女孩在父母身边文文静静的,一到了城里却疯疯癫癫,莫非水香没有好好上学?
  
  狗子见状,心里发虚,想到一会儿广东,一会儿长沙,两下里对起口来不能自圆其说,岂不露了狐狸尾巴?狗子暗恨自己办事仓促,真真害怕祸从口出,看来还是少说为妙。本想离开又舍不得水香。
  老不飘看吊瓶里药水滴完了,就掀起蚊帐拔针头,水香却醒了。
  “水香,你看谁来看你来了?”老不飘小心地转告道。
  “谁?”水香得到葡萄糖的补充,虽然折腾了一夜,但精力还是有的,一抬头看见小胡子正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心血来潮,眼圈一红,说了句“谢谢你来看我”,抽泣开了。
  “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昨天若不是他路过见了救你,娘恐怕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了。”老不飘握着水香的手,揉着白如嫩藕的胳膊心疼地说,“挨了十瓶吊针,一般人受得了吗?”
  “是你救的我?”看到对方只点头不说话,想起他赠送给的小本子上写的十四行诗,不觉面色绯红,“你为什么不回长沙?”水香还把狗子当成那个代理商文远。
  “去长沙了还能救你吗?”狗子若有所思地说,“你为什么走那条路呢?世界那么大,求生的门路千万条,放着生路不走怎么走绝路呢?”
  “我还没有实现自我价值,我还想上学,我……”想起要叫自己嫁人,其实说穿了也属于变相的换亲,水香心里就不高兴,面对着小胡子却说不出口。
  “你们认识?”老不飘盯着水香的眼睛看。
  水香要坐起身来,后背靠着一床折叠的被子,对老不飘说:“我吃过他卖的日本雪糕。”
  “你是卖冰糕的?”老不飘鄙视地看了一眼狗子。
  “不是,”水香瞪了老不飘一眼,“人家是代理商,产品试销的。”
  “你不是在广东?”老不飘更疑惑了。
  “随便干点第三产业。”狗子手心里握了一把汗,眼睛也不敢偷瞟水香的大腿了。
  老不飘还想问,被水香止住了,问文远先生昨晚在哪休息。
  “在玉婶家。”狗子喘了一口气,不得不又瞎话编瞎话地说。“玉婶家要扩大养鸭规模,我在外有门路,她们以后要成立股份公司,我看看能不能与她们联营。”
  “这生意你也干啊?”水香好奇地问。
  “只要有发展前途,只要能挣钱,干什么不是干?”狗子不以为是地说。
  “你的生意路子真广,门路真多,我要有你这身本事,也不至于会落这般光景。”水香摇头叹气。
  “不要急,身体好了跟我干。”狗子一听又来劲了。
  “中。”水香胡乱地答应着,看着母亲不高兴地神态更觉伤心,“我身体不好复原了。”想到流了不少血,肚子微微生疼,一双玉腿伸了伸却被老不飘有意无意地用单子掩盖了一下。
  
  狗子看没什么话可说,就起身告辞,水香与老不飘都挽留他吃饭也没有留住。狗子前脚一走,水香又同老不飘伴了几句嘴,头一扭生气地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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