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8日星期三

　　中午，走进休息室时，听到大家正在议论着玻璃墙上贴着的《江山市慈善总会文件》。我走近看了一下，是江山市慈善总会关于调整血液透析患者慈善救助办法和标准的通知。通知的主要内容很简单，就是从2017年1月1早日开始，血液透析费用中的个人自费部分的慈善救助标准降低了。当然，此时就是我自己也只清楚了一个大概，具体的原因、原来的救助标准等我还都是不清楚的。
　　我到医护室向徐医生报告了体重后，我问了徐医生怎么回事？她告诉我，现在我们血液透析患者做的透析，除了医保按规定报销之外，个人的自费部分慈善总会还报销了一大部分。这部分钱的主要来源有三块：慈善总会出一部分、医院赞助和企业赞助。原来赞助的企业大多自己都生存不下去了，如国鑫房地产有限公司已名存实亡；医院也承担不起亏损；而慈善总会因赞助企业减少，可救助资金自然也就减少，因此只有降低总体的救助标准。徐医生并以我的情况算了一笔帐：现在做一次透析的大致费用是450元，社保报销85%（特殊门诊），我的自费部分是67.50元，而我自己实际只要支付10元，慈善总会总体救助57，50元。一个月算做10次透析，总体一个月下来实际自费只需要100元。而根据新的规定，自费部分平时不再报销，直接先由个人支付，每月像我这种退休人员补助200元，亦即个人月要增加支出475元（67，50元*10次-200元）。
　　我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几个原来赞助的企业目前情况我也很清楚，我是理解慈善总会的无奈和难处的。于是我也就重新回到休息室，向大家解释这件事。徐医生也跟在我后面，出来对大家解释。她说，其实就是医院的补助少了和企业的赞助没了，慈善总会的补助倒是增加了，尤其是“农保户”，新的补助增加到了每月三百元，特困户还可以再到民政局申请补助。休息室里大部分人听了徐医生的话都点头称是，也明白了这一政策的变化，并对自己将要多交费用表示理解。当然，也有无奈的声音，有位女患者说：哪有什么办法，毛病总是要医的。
　　
　　我今天的床位是7号。我一边对大家解释着慈善总会的文件精神，一边也看到我的7号床位上午时段的病人已经下机。时间已1点多钟了，两个护工正从里面特殊透析病人房间里出来，我叫她们先给我的7号床换上被褥。哦，她们在整理床位时竟然捡到了一保手机，估计是刚才上午时段的病人忘记带起的。雅琴还连声高呼病人的名字，没有回声，大概人已下楼了，雅琴她就把手机放到了医护室的柜子里。只是过了一会，那人又重新回到透析室，并到了我的床边，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我告诉他，是护工帮你捡起来了，放到里面的柜子里。他自己过去拿。徐医生在里面。
　　我已坐到了床上。我一边简单地记录着刚才的一些事，一边在听到6号床邵夫人附下身在同老邵谈话。今天的老邵鼻孔里还是插着氧气嘴，看样子身体还是很虚弱。
　　“你就别惦记着选举的事了。”邵夫人说。“星期一选举。我也不去了。我已同他们说了，这里走不开。”这几天，基层单位、乡镇街道都在换届选举，大概他们村里也送来通知要他们星期一去参加选举，老邵就惦记着这件事，对于老人来说这也许也是一件大事。只是老邵的说话声音很轻，我听不清楚。
　　“别管他们怎样做。”这又是邵夫人的声音。最后我还听到邵夫人说了一句：“不要想钱的事！”我想，这老人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也在担心起钱的问题来了。
　　半个小时后我午睡醒来。我是1点半上机的，是让6号床的动静吵醒的。我看到一个高个子男护工在帮忙推动6号床铺——这张床铺还是住院部那边过来的。老邵已下机，他是做上午时段的透析，看他人已不能起床，还是护士帮站推过来的，看来他的病情是更为严重起来了。
　　
　　3点20分，护士文来开始第二次为大家测量血压。第一个病人就出现了问题。
　　医护室门口第一张床位20号床病人血压出现异常。“74-48。”文来报出了血压数。正在边上18号上关闭警报声的金妹听到后也转过身来观察病人的情况。
　　“脸都黑了，得打针了。”金妹说着先在机器上按了什么键，我想她是在先停止脱水。这是处理低血压的第一道程序。尔后走向配药房，我想她是去拿针具和药的。她刚走开，这边文来又大声叫唤：“等等，金妹。”
　　金妹在配药房门口站住。
　　“血压又正常了，118-59。”文来告诉金妹说。
　　金妹转回来，坐到20床边上的18号床位上。今天18号床位是空床，没有病人。金妹坐下后对文来说，再给他量一次。
　　文来又给20床病人量了一次血压，报出的血压是：148-58。
　　“这怎么回事？”金妹说。文来这边量好走开到别的床位去给其他病人量血压了。一会，金妹自己到医护室拿出一台血压器，重新为20床病人量起血压。一分钟后，“74-45”的声音从金妹的口中发出。“这下真的是低了！”她说着转身又到配药房去拿针具和药去了。出来时告诉病人：“给你挂两支进去。”她是说打两针葡萄糖，这是为了升高血压。
　　针打好后，金妹又给病人量了血压。这时我听到她报出的血压是“128-68。”病人的血压已上去了。
　　“哦，热起来了吧？”金妹问病人。血压升高身体相应会热起来。
　　这时，护工雅琴来到20床边，金妹对她说：“这个推糖了！”意思是指20床病人打了葡萄糖，又要雅琴再跑一趟帮忙去到急诊室交药费。病人临时用药是要求当天结算费用的，这又是护工的事，得帮忙代交费用。
　　“这么老吃的，”雅琴对病人开玩笑说，“要下机了还要吃糖。给钱！”意思是注射了两针葡萄糖。“老吃”是江山话，意思是嘴馋。
　　“在我床边的包里，帮我拿下吧。”病人对雅琴说。一边又对金妹说：“再给我加点脱水量吧！”病人是怕脱水量不够。我曾听护士对我说过，这个病人原来因经济条件所限，他一个星期只做两次，前几天他也提出，能不能也给他一个星期安排做三次？得到的回复说，要等到搬到新房子那边才能确定。今天也许也是临时安排他来做的，所以，他对脱水量很重视。
　　“那就再给你加两百。”金妹说着就在机器上按起几个键，调整起有关数据。完后，又对病人说：“今天给你脱了3000。”
　　
　　5点多钟，我听到护士金妹问徐医生说：“9号床汤文英就要下机了，有没有人通知住院部过来接人？”哦，这时我才知道，中午来时，住院部那边推过来一辆推推床，停在9号床位，高个子男护工从推推床上抱下的病人就是汤文英，她又住院了。那时，我还看到一男一女，而这时怎么不见了这一男一女？好像4点多点就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不一会，9号机警报响起，红灯亮起，金妹过去为9号床病人下机。
　　“汤文英的家属呢？”金妹在为病人做好下机的工作后在问。
　　“刚才还看到她的老头子在休息室里坐着，现在这老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休息室门口有人在回金妹的话。
　　“这老人，80多岁的人了，怎能照顾别人？”金妹说。我看她一只手按在病人的手臂上。估计是帮助病人按住针口，以利于针口凝血。
　　“她的儿子呢？我不是看到她儿子曾来过。”10床“翻白鱼”的护理女工对金妹说。
　　“她儿子先回去了。”金妹说，“他说要坐4点多钟的车回家，再迟就没有车了。”
　　住院部那边的推车已到了床边，带眼镜的男士护工在问送哪一个病人？金妹告诉他，先送9号床病人，回来再送10号床病人。并交代护工，在送往住院部病房的路上小心看护一下病人针口有没有渗血？随后，她去了医护室，又给住院部护士打电话，告诉护士病人汤文英的情况，并叮嘱对方病人家属可能暂时不在，关照好病人。面此时，透析室里已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儿女再多，有时还不如只有一个，儿女多了，推来推去，谁都不管；只有一个的话没有推处，就一个人管起来了。
　　一会，金妹来为我下机，我问了她汤文英的事。她告诉我，汤文英有五个儿子，下机时一个人出现都没有。我说，这些人也真是的，自己没能时间那就出钱帮雇一个保姆吧，照应一下老人呵。
　　“说不清楚，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金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