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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园堂

作品名称:明日落红应满径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1-20 00:00:23      字数:8642

  下山头的人主要住在风和日丽四个堂屋,孔士公就住在丽堂屋,十七岁的时候,他讨了一个十八岁的婆娘,两个人一起过了八年,就是生不出一男半女出来,有人就对他说“你家女人莫不是个石榴吧”,也有人说“你何不换一个呢”?
  到第七年的时候,孔士的婆娘怀孕了,第二年生产的时候,婆娘难产死了,孩子也没有活,孔士含着眼泪把他们母子埋了。
  过了一年,孔士又讨来一个二十三岁的婆娘,这个婆娘也是被别人休了的,她在第一个男人家里完婚了五年也不曾生育,就被赶出了家门。孔士就想:未必我就这么背时,未必这个婆娘就不能生男育女。
  讨进家门之后,很快就有了结果,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孔士心想,能生女儿自然就能生男儿,我要努力地劳动,让婆娘一年生一个,十年生五双,生不动了,我就老了,留在世上的就是一群子孙了,他们就是我孔士的后裔。
  过了两年,孔士的婆娘果然生了个男孩。再过了两年,又生了个女孩。再过了两年,又生了个男孩。孔士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就想,这是花胎啊,是许许多多家庭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情,有儿有女,儿女成群。
  等到婆娘再生第五胎时,婆娘难产了,母子双双都死了,望着四个几岁的儿女,孔士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似乎感觉到要生一群儿女的计划又落空了。
  孔士四十一岁的那年,又娶了一房婆娘,这个婆娘还只有二十五岁,也是被原来的男人赶出来的。她被休了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不生育,完婚六年了,不曾给男人生下一个痱子。
  孔士有了经验,他就想,女人不生孩子未必就是女人的原因,女人只是一块土地,你播下这种子,发不发芽,多半是种子的问题,而不是土地的问题。
  孔士还真想对了,这个女人进门后就开始生育了,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然后生了四个儿子,把一个家族撑得老大老大。
  这个婆娘的生育还很有规律,开头是每二年生一个,后来是每四年生一个。她第四个儿子出生的时候,老公已经五十四岁了,自己也四十岁了,她想,这应该是一个秋瓜,谁知道,他老公的枪还蛮好使,两年后,又让她怀上了一个,她都有点害羞了,生怕别人说她老公老不正经。生产的时候,她却是遇到难产了,接生婆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保住一个,母婴二人都死了。
  孔士痛断了肝肠,想不到自己弄了三房人,都是死于难产,孩子没保住,婆娘也没保住,老了老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孔士其实是不孤单的,三个婆娘一起为他生育了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在枫树岭屋场,这样的家族就已经是很兴旺的家族了。
  六个儿子分别叫做稷山、乐山、鹤山、铜山、嘉山,紫山。第三个婆娘死的时候,稷山已经二十六岁了,也完婚七年了,儿媳妇怕是一个石榴,没生育一男半女。孔士叫儿子休了这婆娘,儿子很爱婆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乐山这一年十九岁,完婚两年了,也没有生育。鹤山这年十二岁,还在读书。铜山这年十岁,也在读书。嘉山这年六岁,还没进蒙馆。紫山这年二岁,才学会走路。大女儿二女儿已经出嫁了,膝下还有一个小女儿。
  孔士就想,这婆娘怕是不能再讨了,如果再讨一房婆娘,婆娘又会生育的,万一自己不长命,这生下来的孩子几个异母哥哥能去抚养么?再说,现在的五儿六儿都还只有几岁,就是他们的成长也还要靠自己的健康来支撑。
  孔士一想通就安下心来了,不再去想讨婆娘的事了。他带着两个大儿子辛勤地劳动着,耕种了一石多田,还开个面坊,只要是天晴,每天都要做一百多斤面,虽然一家人大大小小有十个,日子还算是过得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可不是一个短暂的光阴,这其中有多少事情要发生。大儿子稷山的婆娘还是没有生育,就从二儿子家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到膝下,谁知道这稷山还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先他而去了,这时候,稷山带养的儿子还只有五岁。再过了五年,那个石榴女也去世了,那个带养的儿子不过是十岁,他便又回到了自己父母亲的膝下。孔士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男长媳走了,徒叹奈何!
  二儿子乐山先是生了两个女儿,然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德储,小儿子叫德圭,稷山带养的儿子就是德储。也许是上天注定乐山命里只有一个儿子吧,就在大儿子德储回到膝下的五个月后,小儿子德圭就死于天花。七十六岁的孔士痛彻心扉,他看着儿子孙子一个个离开了自己,两个月后,他也死了。
  孔士死的那年,三儿子鹤山三十二岁,他们夫妻也没有生育,就把铜山家的长子穂储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做儿子,这一年,穂储也就是九岁的样子,四年后,鹤山就死了,再过两年,鹤山的老婆也死了,穂储才十五岁,他便带着鹤山的财产回到了铜山的膝下。
  铜山的命比他的哥哥弟弟都要好,孔士死的那年,铜山三十岁,他的膝下已经有三个儿子了,长子穂储过继给了三哥鹤山,次子立储留在身边,三子谷储过继给了小弟紫山。
  嘉山最有味了,他父亲死的那年,他也有二十六岁了,讨了一个婆婆,进门八年了,就是不生育,有人就笑话嘉山,说他没有干劲。嘉山说:“有没有干劲你怎么知道,要你婆娘才知道,回家去问问你婆娘。”笑话他的人说:“我婆娘认都不认得你,你和她还有一腿?”嘉山说:“讲老实话,我是很有干劲的,横起搞了,直起也搞了,翻背也搞了,就是搞不出一个崽来。”嘉山的老婆不生崽,嘉山也不想着要休掉她,还当宝贝一样供养着。他老婆就说:“你就再娶一房吧,我保证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她。”嘉山就说:“莫慌莫慌,等一等再说。”
  紫山是孔士最小的儿子,孔士死的时候,他还只有二十二岁,完婚五年了,也是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好在他还年轻,子嗣的事情似乎还很遥远。
  这么大一个家要维持下去是很困难的,稷山去世的那年春天,孔士就把六个儿子叫到自己的房子里,对他们说:“你们都大了,只有紫山没有完婚了,我们这个家也该分一分了。俗话说,老而不死谓之贼,我今年都七十岁了,你们看看,我们枫树岭有几个七十岁的人,再翻翻族谱,看看我们家族几百年来有几人活过七十岁。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也许是五年十年,也许明年就要死了。我不想在我死了以后你们再分家,我怕你们分不好打架。”
  稷山说:“老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兄弟不会打架的。”
  孔士说:“你只可以保证你一个人,你能保证他们也不打架,你能保证老五不打架,你能保证老五不抢财产。”
  嘉山说:“老爷你说什么呢,我么时候打过兄弟,我只打外人的。我也不会抢财产,财产是大家的,人人有份。”
  铜山说:“反正是要分家的,迟分不如早分,老爷就分了吧。”
  孔士就把分家的方案一说,大家一想明白,觉得无可挑剔就同意了。到分家的时候,孔士家的家产已经很可观了,田有了三四石,银元已经积蓄了几千块,唯一的缺陷就是住房逼仄,每一个小家都只有一只住房,紫山还和老爷睡在一个屋子里。
  孔士的方案就是提出一笔银元给紫山成亲用,提出一笔银元给自己养老送终用,其余的分作六份,六兄弟一人一份,田产也是分作六份。
  孔士说:“丽堂屋的房子作价留给两个老大,你们下面四个要去开基建房,新房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南园堂,新建的房子要比丽堂屋大几倍。你们六兄弟都要努力生育子女,人多势大,别人才不会欺侮你,你们才可以左右枫树岭屋场,至少是可以影响这个屋场,如果没有人,这个家族也就消亡了。”
  鹤山他们几个人听了以后是惊诧不已,想不到老头子是这样的高瞻远瞩,想不到老头子是这样的头脑清楚,但是一想到要建比丽堂屋大几倍的建筑就感觉到困难重重,这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啊!
  孔士似乎看出了几个儿子的心事,他说:“要建设好南园堂确实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钱的准备,物的准备。现在家里的钱看起来是很多,分到各家就不多了,你们还是要去赚钱。靠种田是赚不了几个小钱的,还是要做生意,要做贩运。物的准备主要是靠劳动,你们要自己挖窑烧砖烧瓦,砖瓦不能花钱去买。我已经选好了窑址,就在下首园斗四的田墈边,在那里烧砖烧瓦离南园堂近,运输的时候就可以省去一部分力气。做砖的黄泥巴有的是,做瓦的高岭土要到肖公庙山上去运,也有的是,只要肯花力气就可以了。至于木材,无疑要去平江洞买,这是要花一笔数目很大银子的。”
  几个儿子都听得出汗了,这天气原本不是出汗的天气,他们是因为紧张而出汗的,好像就开始挖窑烧砖瓦了,就开始挖地基了。
  孔士继续说:“你们要有信心,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十五年,十五年不行就二十年,总之一句话,一定要建好南园堂,一定要拿出气魄来,不要让村民看笑话。”
  铜山说:“老爷耶,这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恐怕是要准备十几年的工夫,您老人家也许看不到建起来的南园堂。”
  孔士说:“我看不到不要紧,我在石肘山的地宫里会看到阳间事物的,我还要监督你们偷不偷懒,谁要是偷懒了,我就托梦给谁,吓一吓他。”
  嘉山说:“老爷子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会尿床的。”
  大家就都笑了,孔士说:“你要是胆子小,世上就没有盗墓贼了。另外我说一说地基的事情,我看好的地基是禁园下首的那一行地。那里有几块地是我们家的,还有几块地是别人家的,我们要把别人家的地换过来,二亩换一亩,别人是会动心的,先不说我们家里要做屋的事情,要蒙蔽一下别人。”
  分家了,一个大家分做了六个小家,原来是一个厨房做炊事,现在是六个厨房做炊事,原来的厨房就成了几个小厨房,堂屋里也有几个小厨房,有的家就将厨房安在卧室里,这样的日子让人过得很憋气。
  紫山和孔士两个人一起一个家,这一老一少过得要艰难一些,老的七十岁了,小的才十六岁。孔士就对紫山说:“六子呀,你别怕,男子十五当门户,你都十六了,过两年就给你说一房媳妇。你完婚了,我要是活着还是和你一起过,你是满崽,我不同你过同谁过啊,你也别嫌我,家有一老,诸事都好。”
  紫山说:“老爷子耶,谁嫌你了,我巴不得你和我一起过呢,省的我操心。”
  孔士说:“你不操心可不行啊,我不会再当家了,这个家我当厌了,你就让我享享清福吧!”
  孔士一家人从此以后就开始为修建南园堂而奋斗了,他们成立了一个班子,推出铜山作为首,铜山说:“怎么是我作为首呢,我的上面还有三哥,这为首应该是三哥呀!”
  嘉山就说:“按理说是这样的,但是你看,我家和三哥家不都没有生育吗,你有孩子你就会有责任心,这和我们不是一样的。”
  铜山说:“你们还年轻,怎么就断定自己没孩子呢?这叫什么理由!”
  鹤山说:“四弟你就别推了,五弟说的还就是理由了。再说,你也是个最实在的人,我们相信你。”
  此后十年,鹤山的老婆也开花结果了,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是不生崽。女儿就女儿吧,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你也不能说不要,问题是鹤山也死了,他只比老爷子晚死了四年。鹤山老婆一个女人家身边带了三个女儿,还过继了一个崽带着,不要说为修建南园堂出力了,就是过一般人家的生活也是要人照顾的。
  铜山只能带着五弟六弟一起干了,六弟这时候也早成家了,早就是一个大男人了。铜山说:“你们看看人家黄夫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儿子,建造了富丽堂皇的炼堂。黄夫人家五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四个,我们六弟兄死了两个还有四个,力量是相当的,他们能做到,我们就能做到。”
  嘉山说:“我们没得比啊,他们家是书香门第,我们家不是啊!”
  铜山说:“怎么不是,书香门第也不是生成的,我们几个虽说没读什么书,但是我们可以送我们的后代去多读书呀,是不是这个理?”
  紫山说:“理是这个理,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啊。”
  铜山说:“你们兄弟二人尽说泄气话,传代是一代代往下传的,是无穷已的,什么朝代都是要读书的。”
  嘉山说:“掌嘴啊,我们二人掌嘴啊。”说完就做了一个掌嘴的动作,惹得铜山紫山二人都笑了。
  嘉山老婆这时候还是没生育,估计自己怕是没希望了,就劝嘉山再娶一个进屋,嘉山一想也是,我这不是在努力修建南园堂吗?没有后代,我修它做什么?嘉山就娶了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进屋了,公开的身份就是姨太太,大家也这么称呼她,那个小姑娘也是个和善之辈,不管谁叫她姨太太,她都笑眯眯地答应着。
  紫山的老婆也是不会生育,娶进门八九年了还是没动静,后来是怀上了,到生产的时候,又遇到难产死去了,母婴都没救住。第二年修建南园堂,紫山一想,光白天忙晚上可是没事干啊,嘉山都有两个婆娘,自己一个都没有,岂不是干瞪眼。嘉山的两个老婆是和嘉山睡一张床的,两个老婆一边睡一个,嘉山睡中间,想要哪个老婆就是哪个老婆,这个嘉山在白天里还一个劲地向紫山吹牛,惹得紫山想入非非,总是想着自己是抬左腿好还是抬右腿好。
  想也是空想,嘉山不会因为自己有两个老婆就出让一个给紫山,紫山就自己弄了一个来做婆娘,这个婆娘还只有二十五岁,因为不生育被夫家休了的。紫山心想,不生育就不生育吧,只要晚上有得混手就是了。就从四哥家里过继一个吧,反正肥水不流外面人,于是,铜山家里的老三谷储就过继到名下来了。紫山的老婆只比这谷储大十三岁,谷储要叫她为娘还是有点害羞的,紫山就说:“孩子,你不要害羞啊,她大一岁也是你娘,小一岁也是你娘,你还能颠倒了乾坤不成?”
  铜山是他们六兄弟中最出色的一个,人又聪明又勤奋,还没有不良嗜好,他的命也最好,到修建南园堂的那年,他的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出世了。大儿子穂储十八岁了,读书读到十六岁,然后就完婚了,他过继给了鹤山。二儿子立储这年十五岁了,还在读书。三儿子谷储十二岁了,在紫山家里做崽。四儿子翎储五岁,正是满地乱窜的时候。五儿子果储二岁,刚刚过继给嘉山做崽,女儿是翎储上面的姐姐,七八岁的样子。
  嘉山有一天就说笑话了,他说:“四哥四哥,我发现我和兄弟们都是你家的奴隶啊,都是在为你这个奴隶主做事啊!”
  铜山说:“看你说的什么鬼话,我们是兄弟,做砖我要带头,烧瓦我要带头,买树我要带头,有这样的奴隶主吗?”
  嘉山说:“你带头做事和过去的奴隶主是有区别,但是,奴隶主做事都是为他一家人的,这一点,你和过去的奴隶主没区别。”
  铜山说:“我做事怎么是为我一家人的,你家没有利益,紫山家没有利益,就是三哥,虽说是死了,他也还有利益呀!”
  嘉山说:“你看,三哥、我和紫山家里的崽都是你屋里的崽,我们的家产最后不都要落到他们的头上呀。”
  铜山说:“嘉老五你这样说我就生气了,我们屋里的崽过继给你们兄弟,不是我们养不活他们,是你们没得崽求我们的,你别颠倒了关系啊。”
  嘉山说:“话是这样的话,理是这样的理,我说的可也是事实啊!”
  铜山说:“好了,明天我就把几个崽收回来了,我不给你们了。”
  紫山就说:“四哥你别生气,五哥就是一句笑话,你别当真了。”
  铜山说:“有这样说笑话的吗,什么笑话不好说。老话说,兄有子,弟不孤。我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亲侄子,现在成了你们的儿子,他们要为你们养老送终,将来要给你们上坟祭祀,要接送你们家的老姑娘少姑娘,你们难道不应该给他们留点财产吗?”
  紫山说:“四哥说的是,四哥说的是。”
  铜山说:“就是你们不带养我的儿子,将来你们死了还不是要他们来安葬,你们的坟墓还不是要他们去祭祀,你们家的老少姑娘还不是他们来接送。”
  八月中秋以后,铜山家里的瓦场又开工了。
  嘉山手里牵着两条牛在高岭土里踩泥浆,只有把泥浆踩得很熟很熟,这高岭土才能上摞做瓦。嘉山站在中间,两条牛在围着他打转。牛奋力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牛腿拔出来的时候,往往都要“啪啪”地响一声,嘉山听惯了以后就说笑话了。
  嘉山问一个瓦匠师傅,他说:“李师傅你听听,这牛腿拔出来的声音像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熟悉?”
  李师傅说:“像什么啊,像猪吃潲吧。”
  嘉山说:“不对不对,猪吃潲是多多声,这是啪啪声。”
  李师傅说:“那我就不知道了,那就是牛腿拔出来的声音吧。”
  嘉山说:“我是问你它像什么,不是问你它是什么。你说说,这是不是两个男女做事时的声音?”
  李师傅说:“两个男女做什么事啊,扮禾呀,舂米呀?”
  嘉山说:“对对对,就是舂米。不过不是真的舂米,是两夫妻间的舂米。”
  李师傅说:“你怎么绕啊,一会儿不是真的舂米,一会是夫妻间的舂米?”
  嘉山说:“我说的就是一回事,这声音就是夫妻间办那事的声音,进去了,出来了;进去了,出来了,啪啪啪,啪啪啪!”
  李师傅终于明白了:“他说,你这是说鬼事吧。我又没讨过亲,我不知道女人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事的声音。你这不是见了癞子说灯吗?”
  嘉山说:“你多可怜啊,四十多岁了吧,怎么没讨过亲呢?怎么就没尝过女人味呢?人也是生得方方正正,还有一盘不错的手艺,没天理啊!”
  李师傅说:“我有什么可怜的,你才是可怜呢。讨了两个婆婆,左边睡一个,右边睡一个,白田要操田,晚上要操人,这个人还没操完,那个人又在喊了,你的推把嘴子是不是融得不行了?”
  嘉山说:“我是忙啊,白天忙,晚上也忙,这样多有意义。不像你,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就睡死猪了,醒过来一摸,床上空落落的。”
  李师傅说:“你忙得毫无意义,忙了几千个晚上,婆婆还是现婆婆,连一个痱子也没生出来。牛在泥巴里走,发出啪啪声,它可是把泥巴踩熟了,你是不是把老婆也练熟了?”
  嘉山说:“我不怪你说坏了,要不你来帮帮忙?我有两个老婆,小老婆还不到二十岁,很有味的,你来帮个忙,看能不能给我做一个崽来,你帮一次就抵消一天工钱,帮二次就抵消二天工钱。”
  李师傅说:“你这个人太精明了,要我帮忙还要我倒贴工钱,我未必就傻到了这个份上,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得到崽?”
  嘉山说:“到底谁精明啊,你睡我的婆娘难道还要我付你钱,世上有这个理吗,你一个人占尽了便宜。”
  李师傅说:“怎么说我睡了你的婆娘呢,是你要我帮忙的,这等于是给你做长工,你可以不付长工师傅的工钱吗?”
  嘉山说:“好好好,我们一拍两散,我还是不请你帮忙了,我自己去忙。”
  李师傅说:“几十年了,你忙出个什么名堂了吗?”
  经过了十五年的准备,南园堂终于在民国十四年开工了。这幢建筑分为两个部分,主体部分是一个三重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一溜住房,它的进深比炼堂要短,住房要少二溜,脊高要矮一些。中堂屋各有一巷口通外,南边的巷口通往南园堂的副建筑,这幢副建筑名叫竹园堂,它是个二重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几间住房。南园堂是东西向至的,竹园堂是南北向至的,它们之间有一条长巷口相连。南园堂还有一附属建筑,这个建筑是一条路,这条路翻过禁园的后山,将南园堂和孔士的老屋丽堂屋勾连起来,路的两边砌了墙,天面盖了瓦,这样一来,大屋场和南园堂的人互相来往就不用在雨天走湿路了。
  南园堂的建设基本上耗尽了铜山兄弟的家当,这幢连体建筑比炼堂的面积要大许多,附属建设花的钱也多许多,尽管如此,铜山兄弟还是很高兴的。
  冬至日的那天,铜山就把这幢建筑分下去了,鹤山和紫山住在南园堂,鹤山是兄长,住东边;紫山是老弟,住西边。铜山和嘉山住竹园堂,铜山是兄长,住东边;嘉山是老弟,住西边。
  鹤山早就死了,这个家现在是穂储在当家。
  铜山就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嘉山就说:“修这幢房子,四哥你出力最多啊,你应该住南园堂的,南园堂明明比竹园堂要好。至于我,我是老五,不好说什么。”
  铜山说:“嘉老五,你别搞错了,这不是评功摆好啊,这是分房子啊!我们四兄弟,鹤山最大,紫山最小,他们就应该住南园堂,我和你生在兄弟中间,就应该住竹园堂。”
  嘉山说:“我胡说,我掌嘴!理是没错,问题是南园堂占了两个优势,它比竹园堂要高贵,这是一个优势;它的造价比竹园堂要高,这也是一个优势。占了两个优势,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紫山就说:“五哥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住南园堂的每家拿出两百银元补给竹园堂的人吧,我们再住着也是舒坦的。”
  嘉山说:“这还差不多,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也会平和一点。”
  铜山说:“硬要表示一下也只能补一百块,穂储家里困难,他就不出钱,我也不要补了,老六的就给老五家吧。”
  大家就搬家了,铜山的老婆就说:“铜烟斗呀,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亏了呀,你这样忙活十几年,里里外外全靠你,就分了这么一套房子。”
  铜山说:“你这是婆娘见识,我忙活了十几年,其他兄弟还不是一样的忙,他们就没操心劳力吗?”
  铜山老婆说:“我要说的是你出力最多,操心最多,分的房子最差。”
  铜山说:“这都是新房子,我们过去那么大一家人也就住这么多房子,你就知足吧。你看看别人家住的房子,都是鼻子挤眼睛。”
  铜山老婆说:“我不比他们,我只比我们自己啊。你再看看炼堂,黄夫人家就不是这样分房,他们家修建炼堂,老大操心最多,出力最多,就住得最好。”
  铜山说:“你可是不知道啊,我听说他们房子的分配其实是黄夫人在世时就定好了的,兴仁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嘉山睡在床上,一边睡了一个老婆,大老婆就说:“夹板呀,我们的房子是不是最差的?你心里有不有气?”
  嘉山说:“你真是个妇道人家,我们的房子比四哥家里的好,四哥家里房子靠近后墈,我们房子靠近前坪,比他们家里的敞亮干爽。”
  大老婆就说:“为什么是我家和四哥家住竹园堂,为什么不是和紫山他家住?”
  嘉山说:“这你就不懂啦,四哥是怕我欺侮紫山才这么分的。”
  小老婆一直没做声,一个劲的在嘉山身上轻轻地揪着,嘉山一翻身就爬上去做功课了。大老婆伸出一只手在这个人腰间羞一羞,又在那个人的腰间羞一羞,那两个叠着的人就都扭起来,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嘉山在大老婆身上耕种了十七八年,一直没一点收获,现在多了一个小老婆,他就想换块地试一试,看是不是播下龙种就一定收获跳蚤。
  嘉山在认真地做着功课,大老婆在一边数着:一下,二下,三下……然后叫了起来:牛踩泥浆啦,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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