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春晓（十三）

　　“潮女们，到底想去哪啊？”看大家都默不出声思蓝提高了声音。
　　“《左岸》，那的帅哥多。”暖玉边说边笑着挑起眉毛，潜意识里总想着找一些热闹来填补心中某些空洞的地方，用那些无聊的事，让她内心的那个洞找到暂时的饱胀感。
　　欲言又止的柔沉吟一会说：“去《爱丁堡》吧。”思蓝看了看柔说：“还是去《老船长》吧，那里的怀旧音乐适合说话，离这里又近，走吧。”说完领先走了出去，她知道刚才柔几乎脱口而出的地方一定是《老船长》，那是一个令人很舒服却很少能一下子想起来的地方，也是柔一直很想去的地方，也许那将是柔开始新生活的地方，想到这里思蓝的脸上浮起了温暖真实的笑容。
　　　不远处《老船长》的招牌闪着幽蓝的光，真的不很远，过了转角的十字路口就是了。十字路口，这是柔一直犹豫徘徊的十字路口，而现在四个人的内心境遇竟然好像都如此刻一般站在了人和的十字路口。
　　　
　　　《昔日重来》从容跌宕的旋律在《老船长》深深浅浅的蓝色里如海浪般盘旋起伏，气氛一如往常般的轻松雅致。酒客们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说笑，或惬意地自斟自饮。传说在台上浅蓝色的烟气里缓慢地地摇晃着身体吹着他那永远也吹不完的萨克斯风。
　　　来这里的中年人居多，不知道是老船长的成熟内敛吸引了品味高心境深的中年人，还是中年人高品味的稳重成就了老船长独有的成熟内敛，这相得益彰的一切契合得让人极为舒服，这种舒服的味道就像它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品味极高却不会盛气凌人，性格内敛又不会冷漠高傲，无论是主人还是酒吧都像一杯蓝山咖啡，味道独特，回味无穷。
　　　门口穿着蓝色牛仔裙的小妹堆着乖巧的笑容过来带座，暖玉轻轻推开说道：“不用麻烦，给我们四杯蓝山放在老地方，去忙你的吧。”四个气质美女从门口一路引领着无数目光走到了表演台边上的长条吧台，四个人的美各有不同，思蓝清爽洒脱的浪漫，柔盛气凌人的火辣，黎若迷朦如水的柔媚再加上暖玉青春随意的慵懒调皮，而四人又有着极为相同的、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大方自若端庄冷艳。这四种不同的美竟然在同一时间上演，让人不得不呆着眼神大赞眼福不浅。
　　　坐定时四杯蓝山已经送上，传说也奏了一长串的过门音乐后将曲子结束回到吧台里面，殷勤地摆手打着招呼，思蓝礼貌地点头应着，暖玉看到传说的目不转睛只好拉开甜死人不要命的笑容大声地“嗨！”了一下，然后四人自顾自的照顾起自己面前的咖啡。
　　　思蓝看着若若心不在焉地把一杯咖啡搅了又搅半天也不喝一口。轻拍了一下若的手说：“快喝吧，蓝山凉了味道要打折了。”暖玉故意眯起眼睛把杯子端到面前用力的嗅着：“啊，好香的蓝山啊，这时温度刚刚好，若姐，要不要我替你试一下温度，不过我不能担保试过还能剩几滴，我的已经唆哈了。”正要扬手喊小妹，却见传说从吧台上推过来四只高脚杯，修长的杯颈中暗红浓郁的颜色上飘着一层细腻松软的奶油，一颗红亮的樱桃在雪白的奶油上鲜艳夺目婉若红唇，玉挑起眉毛睁大双眼送给传说一个疑问的眼神，传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去忙别的客人。
　　　思蓝轻笑起来：“小笨蛋，这不就是天堂之吻嘛，这师哥的示爱方式倒是别致。”暖玉听后垂下眼帘仔细看了一会那血红的樱桃，轻轻的耸下肩慢慢啜饮起来。
　　“其实传说中的传说也不错，玉要不要把这个也纳入计划。”柔隔着若和思蓝伸着头问暖玉。
　　“诶，一个樱桃就把你收买了，不要搞错方向啊，今天的议题是若姐，时间紧迫，非著名的各位心理专家就别在我这小不点身上浪费时间了。”暖玉忙不迭地把黎若推了出来，那个帅得人神共愤的调酒师太让人没有安全感，对着他，暖玉忽然想起了小竹，下午的情景总是在她的心里里纠结着，她终于表达出了她的拒绝，小竹应该会知难而退，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心底却是一片落寞，心里一片躁乱，只想安静的呆会。
　　另外两个人果然立刻沉默着把询问的目光射向了若若，感觉到一左一右四道闪电般清亮的目光袭来，若若知道坦白的时刻总会到来，虽然自己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说，可是，这一次她必须有个交待了，既然不知道怎么说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就让她们开口问好了。
　　静候半天没有回音，思蓝和柔两人隔着若若对视了一眼，先后各自转回了有些滞涩的脖颈和眼睛，思蓝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柔突然冒出一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顿晚饭吃得我几乎要憋死了，我像个高音喇叭一样每天对着那么多人不停地说话突然关上开关真受不了。工作一天了，现在我的大脑已经超负荷无法转动，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自顾自的从蓝的烟盒中取了一只烟，边吸着边不停的把玩着火机，那快速而凌乱的动作让人感觉一种极度的烦躁不安。她知道最近自己的状态极为不佳，在工作中已经是小心翼翼得如履薄冰，可是依然失误不断焦头烂额。动用了所有的手段不断地催促着才和如歌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本以为脱离了那个恶俗的男人自己会轻松愉快地生活，可是心中并没有预想中的轻松与快乐，也没有报复或者惩罚后的快感，总是感觉一团无法暴发的情绪不断地纠缠自己几至疯狂。
　　思蓝仔细地看过每一张面孔后轻啜了一口天使之吻，品了一会才说：“若若，上次你不是说已经和好吗？可是看情形你加了太多的水分在里面，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尘的态度也很明郎，将来会有什么结果，只有你能决定。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思蓝咬着下唇斟酌了一下又说：“若若，我感觉你现在有点纠缠不清了，我不能确定现在的你是不是还和当初想的一样，是不是还想放下一切，重新开始。”思蓝转过脸用审视的目光盯住若若躲闪飘忽的眼睛继续给若若下了一剂狠药：“或者，你还想继续纠缠下去，直到两败俱伤分道扬镳。”
“不！！！我不想失去，不能失去！”果然思蓝故意扩大的状况让若若惊吓莫名，像禁不住寒冷一样全身抖动起来，托在手里的高脚杯也在大理石台面上不断 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想失去？！这个不想不能只靠想的，你得做出来，你不觉得尘被你逼得越来越远了吗？尽管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是做为好姐妹我不得不提醒你。若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思蓝知道自己必须一鼓作气打破若若心中的迷局。
“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好，尘到底喜欢她什么？”若若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个“到底”，那个女人的“到底”在她心中狠狠的在意着猜测着。
“知道了又怎样，你照样子学吗，我早都和你说过，就做你自己。”思蓝仰起头把天使之吻一饮而尽用力放下杯子，把两只手拍在台上说：“好，这个问题揭过不再说了，现在的问题是，若若应该怎么办？怎么做？”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稳住他，私下好好调查一下。”柔单刀直入的建议让思蓝不以为然：“然后呢，然后像你一样在惨痛的真相面前痛哭流涕，各走各的路吗？这是若最不想要的结果，而且我相信尘也不会那么过分。我觉得若现在应该什么也不做，放弃心中的怨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给尘一个平静的生活。”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若现在根本做不到啊！”柔和思蓝总是站在对立面上又喜欢绑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不过这次柔说到了点子上，谁也不出声了。
“若，去工作吧！”一直伏在吧台上把玩天使之吻的暖玉梦幻般地呓语着。
“工作！对呀”这次思蓝和柔难得一见的异口同声叫了起来，隔着若若两人兴奋地对视而笑。
“工作的忙碌可以让人忘掉诸多烦恼，工作带来的自信也是医治心灵的一剂良药，这我可是深在感触的。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小丫头还真是一语惊人。”柔叹服地向着暖玉举起了酒杯。
“工作？我能做什么呢，在家里呆了这么久，除了家务什么都不会做了。”显然若的士气很不振奋。
“有什么不会的，当初的我还不是一样，只要能走出去就行，别死气沉沉的了，我们三个人个里面你是最幸福的，我们一定会帮着你守护幸福的。”柔大包大揽地说着安慰的话，说完自己也有点讪讪地难为情，自己和思蓝的婚姻早都不复存在，又如何能帮助若若守护呢，说到底只是一种善良的愿望罢了。
“ 幸福什么呀，这不是也和你们一样了，你的婚姻还足足过了十年，有了纸婚纪念，而我呢，第七年才只是刚开头，七年之痒，还真是够准的……”若若悻悻地说。
“谁说我的伤痛来自十年之后，七年之前就已开始了，这些年中我也曾努力忘记，可是他太可恨了死不回改，一刻也闲不住地浪漫着，当他和别的女人喝酒作乐时我一个人带着叮当忙得饭都吃不上。我永远都记得丁当一岁半时生病发烧，当时他午夜喝醉了睡得像头猪一样，我只能一个人抱了丁当去李医生诊所打针，那时还住在平房里，那条黑黑的老胡同长的好像走不到头，真是吓得半死。敲开门后李医生的惊讶让我现在都无地自容，打完针后如果李医生不送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走回去。其实，一个女人但凡有一点依靠谁愿意逞能做什么女强人呢，傻子才有福不会享呢。”说完已是悲愤交加，要了杯啤酒低头猛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