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 期中考试（8）

　　按成绩排完座位后，不同成绩的同学坐在了不同的位置，教室的气氛明显肃穆了、紧张了。但是拉拉并没有害怕，拉拉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豁然了，只问耕耘，莫问收获，现在说一切都是白搭。
　　其他同学开始还议论纷纷，觉得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尤其成绩差的同学，更是怨愤十足，觉得被班集体抛弃了，被社会抛弃了。说归说，日子还得过，没过多久，教室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牡丹花一样的学霸们学习劲头更足了，他们要努力努力在努力，勇往直前，直捣黄龙；玫瑰花一样的潜力股也在奋发图强，他们要进步要扩展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月季花一样的希望者也更用功了，他们整天坐在教室，头不抬，即使上厕所都是疾速跑步，他们也想在墙角给自己找个位置；只有蔷薇花一样的差生还在泥泞的道路上徘徊着，满身脏污，一脸沧桑。
　　
　　教室里呈现的是一片安宁氛围，呈现的是你争我抢的学习氛围。拉拉和石楠也加入到这种氛围之中，静怡每天晚自习前主动给拉拉和石楠补习当日的理科学习内容。
　　可是石楠基础太差，怎么也补不上来，自己苦恼，静怡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有一天石楠真诚地对静怡说：“静怡，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你要还给我补课，就等于杀了我。”石楠放弃了，但她却没放纵自己，她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为班集体服务上。每天上课前，她都会给上课老师倒一杯热水放在讲桌上，或者看黑板没擦，就赶紧上去擦黑板，总之每天过得也很开心。
　　拉拉和石楠不同，她的理科思维实在太不像话，任静怡唾沫星子飞溅，她还是一知半解；可是她在文学方面的领悟力非常好，静怡实在想不通拉拉到底是个什么鬼。但是拉拉好像并没有因为搞不懂就退缩，拉拉想，越是困难的，越显得我拉拉是个英雄好汉，如果一个人能打赢一头猪，那不算本事，但是如果能打败一头狮子，方显英雄本色，拉拉决定就去做那头狮子。
　　
　　从此以后，拉拉每天艰难的跋涉在学习的道路上。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上午上四节课，下午上四节课，晚上上三节晚自习，在22点30分回家。，回家以后，随便吃点什么，就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翻书学习做作业。
　　妈妈从看了拉拉写的信后，就再也没有和拉拉起过纠纷，她强迫自己给拉拉时间。这段时间拉拉的变化，让妈妈脸色好转不少，原先脸上轻微的雀斑也明显清淡了，情绪也好多了。
　　以前拉拉最看不起的埋头学习行为，拉拉现在也成了这样，拉拉知道不这样不行，社会如此，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拉拉也投入到埋头学习的行列之中。
　　
　　突然有一天，拉拉感到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自己前排的那个男生了。他叫温凯，他喜欢雕刻，他能用橡皮泥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他还会在课余时间用小刀去雕刻很多木块，这些木块在他手里就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拉拉属蛇，她还有一个温凯给她雕刻的小蛇，是温凯用一个粗柳树条刻的，拉拉给蛇上了颜色，那条蛇每天趴在家里的书桌上看着拉拉放学，看着拉拉睡觉，看着拉拉伏在书桌皱眉沉思。
　　拉拉问石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温凯，石楠也才发现很长时间没见温凯了；再打听消息，才有同学说温凯病了。拉拉想知道温凯什么病，可是没有人能知道。
　　温凯是个男生，平时沉默寡言，大类女郎，整天趴在桌子上学习。只有在和同学们谈论雕刻时眼睛就熠熠生辉，大家很喜欢他，很多同学都有他的雕刻作品。
　　拉拉打电话想问候一下温凯，接电话的是温凯的妈妈。
　　电话那边，温凯的妈妈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拉拉希望去看望温凯，温凯的妈妈很高兴，说如果有同学来，温凯会心情好一些的。
　　周末，拉拉联络了几个同学去看望温凯。
　　
　　温凯见到拉拉几个同学，确实很高兴，看不出有什么大病，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拉拉觉得温凯的笑容很勉强。
　　拉拉几个和温凯有说有笑，温凯的妈妈靠着门站着，看着儿子和几个同学说说笑笑，她也舒心的笑了。
　　大家参观着温凯的雕刻作品，个个作品都那么惟妙惟肖，令人不忍释手。十二生肖全部摆在桌子上，各有各的神态。鼠睁着鬼鬼祟祟的小眼睛，是那么机灵；用一个小树叉雕刻的伸头前抵的牛是那么憨厚敦实。最可爱的是那奔腾的骏马，不知道用什么木料雕刻的，摸着光滑如玉，周身泛着棕红的光，前蹄扬起，马鬃劈开后扬，马头仰天，好像在长鸣嘶叫。拉拉拿起这匹骏马，翻来覆去地看，其他同学也都各拿起喜欢的作品研究着品评着。温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同学们，好像也很开心，只是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点落寞的神情，但只是一会儿。
　　
　　玩了很长时间，拉拉和同学们要离开了，大家七言八舌和温凯告别。
　　“温罗丹，赶紧好了来学校啊，大家想你呢。”石楠称呼着温凯的外号，很真诚地说。
　　温凯看着石楠，点了点头。
　　“温凯，你好了后给我也刻个本命龙，不要太大，小小的，这么大，我要用绳子穿起来戴在脖子上，让它给我带来好运。”静怡边说边用手指头比划着龙的大小。
　　“哈哈哈，静怡，戴在脖子上的是要你男朋友送。”大家取笑着静怡。静怡的脸红的跟个红布一样，她打着拉拉:“去，别乱看玩笑。”
　　温凯自己也笑了，安慰着静怡：“静怡，我给你刻个龙，你把它挂在墙上，演个现代版的叶公好龙。”
　　大家又一阵哄笑，温凯的家笑声阵阵，好不热闹。
　　最后，拉拉真诚地说：“温凯，有些时候我们即使很努力，但是结果不一定是自己心里所希望的，你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大家都很想你，大家都想要你的雕刻作品呢。”
　　温凯只是点头，并不说话。
　　拉拉接着又说：“温凯，你看我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初中时到现在，我再努力，就是上不去。可是我并不伤心，我尽力了，再说我有自己喜欢的事情。”
　　“真的？”温凯看着拉拉，觉得很惊奇。
　　拉拉点点头，继续说：“我喜欢宠物美容护理，有可能我将来想做个兽医。”
　　温凯眼睛好像有了光彩，可是很快这光彩又消失了。
　　“温凯，别想太多，尽力而为。还记得军训时，教官说的话，拿好上帝发给我们的每一张牌。”
　　温凯看着桌上的十二生肖雕刻作品，陷入了沉思。
　　
　　同学们要离开了，温凯的妈妈送同学们离开，一直送到楼下，她叫拉拉留一步说话。
　　“拉拉，你就是拉拉，能留一步说话吗？”温罗丹的妈妈恳请拉拉。
　　“阿姨，您有话要说吗？”拉拉感到很惊奇。
　　温凯的妈妈点点头，看着拉拉，脸上有一层悲伤。
　　拉拉看着温凯的妈妈，妈妈脸上没有了刚才在家时的笑意，眼角好像还有一点眼泪。
　　“拉拉，温凯得的是抑郁。”妈妈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温凯期中考试考英语时没来得及涂抹机读卡，考语文时作文没写完，导致成绩很不好，座位又被排到了后面，他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后来就失眠；再后来食欲越来越差，现在就抑郁了。”
　　“阿姨，我看温凯好好地，不像抑郁呀。”拉拉说着自己的感觉。
　　“拉拉，他在人面前表现的很开心，可是自己一个人时就不一样了。他很自卑，觉得自己低能，这个心理一直折磨着他，使他不愿见人，不愿上学。”温凯妈妈说着又流泪了。
　　“我真怕这孩子精神崩溃，他一辈子就毁了。”温凯妈妈说着自己的担忧。
　　拉拉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想温凯怎么会抑郁呢，但是看着温凯妈妈的表情，就又觉得是真的。
　　温凯妈妈又叹了一口气：“拉拉，我留下你，是觉得你说话老成，还有就是觉得你比其他同学稳重，我想求你能多来开导温凯。”
　　拉拉看着温凯的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答应吧，自己学习成绩都差的放不到桌面，怎么有资格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呢？不答应吧，温凯抑郁了，作为同学有这个义务。
　　“孩子，阿姨求你了。”温凯妈妈怕拉拉不答应。
　　拉拉看着温凯妈妈着急的样子，又想起温凯笑容背后的落寞，想起他的十二生肖作品，拉拉点头说：“阿姨，您放心，我会常来开导温凯的。”
　　温凯妈妈连声道谢。
　　
　　拉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理很不好受。她理解温凯的感受，座位被调到了后面，自尊心就被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被践踏了，就像一个好好的人，脸上被吐了唾沫。
　　拉拉想起自己初中时，老班把她的座位调到了后面，又把比她个子大得多的一个同学调在前面，自尊心极强的拉拉找老班论理。老班看着拉拉，有一种眼神让拉拉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是一种鄙夷的眼神，老班说：“谁让人家成绩好，你有本事把学习成绩搞上来，我也调你到前面。”说完老班哼了一声走了。那个时候拉拉稚嫩的心好像喝毒药想死但又死不了的难受，一阵阵抽搐。回家还不敢和妈妈说，晚上躺在床上，半夜都睡不着，心情低落，就好像一个球被抛到高处后又被用力拍下去，在空中翻滚飘摇，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幸亏拉拉没有被拍死。
　　
　　考试考试，真是老师的法宝；成绩成绩，真是学生的命根子，有了成绩，一切皆不是问题。难怪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看来古人是有先见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