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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医院

作品名称:浮躁之年      作者:安静的知了      发布时间:2017-01-12 14:25:09      字数:3154

  第二天,安就去了县城的医院。我则继续上着我的班,下半年了,随着各种假日的增多以及元旦春节的来临,这个世界的人们需要越来越多的烟花进行庆祝,公司的订单量越来越大,我们也跟着忙碌起来了,经常是两头黑。母亲告诉我,安在医院打了两天消炎药水之后,就动手术了。本来是打算在安动手术那天去看望他的,但是还是由于生产任务很紧,再加上这年夏天的天气实在太过干燥炎热的原因,终归那天还是因为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没有去成。不过,在安动完手术的第二天我还是跟老王请了假去探望了他。老王听到了我叙说之后,思索了许久还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他叫我尽快回来,他说医院在县城也不是很远,要我最好还是能够在下午上班之前就回来,至于我手头上的事,他会尽量跟我顶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上了最早的一班车去了县城,找到了安所住的医院。当我辗转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了。终于,在充满药水味的医院找到了安的病房。进去的时候,安的母亲正在喂他吃饭,伯母看到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碗过来跟我打招呼。安的脸上看起来依然是没有什么血色,但是人看起来不显得如同以前那么憔悴了。安的母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张小凳子,亲热的喊着,“坐呀,坐呀”。于是,我就紧促的坐在了两张病床之间的窄窄的空间里,两只手的手指交握着,双肘撑着膝盖。床边挂着的两个塑料袋让我颇为疑惑,我好奇的瞧了片刻。
  “有些红色那个袋子是连接开刀口的,另外一个是接尿液的,现在的尿液是直接排除来的。”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安笑了笑,“我现在是从头到尾都是通的啦,打点滴进入的药水不用管,自动排出。刚动完手术,水都不能喝,由于麻醉的作用,口干得很,母亲只能用棉签点点水湿润下我的嘴唇。今天早上才放个屁,肠道才算是通了,刚刚才吃了点饭,这算是这些天以来真正吃的第一餐饭。”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刚才那段不长的话似乎把他累着了。我在安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要说话了,什么事等好了再讲。”
  这时,安的母亲过来,叫我帮忙照顾下安,她说要把吃饭的碗去还回楼下的饭馆去。可怜的女人,这些天明显没有睡好,脸上有些憔悴。
  安躺在床上迷迷的点着头,很快的进入了均匀呼吸的状态,鼻孔出的氧气管呼呼的发着轻微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显得格外的清晰。我站起身来,无聊的四处看着,充斥着药水味的房间让我觉得有些压抑,难受。正当我发愣的时候,一堆人推着辆车子进来了,一个瘦瘦高高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的整理着靠着窗的那张床。急切的他怎么也找不到拆下床头护栏的螺丝,倒是另外一个个子矮小的医生帮他卸掉的。几个强壮一些的男亲属把那位中年妇女放在床上。接着医生吩咐道:“两个小时之后要不断的和他说话,千万不能她让睡着。六个小时内不能睡枕头,一天之内不能喝水,不能进食,只有等她打屁了之后才能开始慢慢进食...”交代完以后,就匆匆离去了。没多久,那群亲戚在交头接耳的轻声议论一番之后慢慢的散去了。只剩下那个高瘦的男子还在拿着中年妇女的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妇女沉沉的呼着气,鼻子边的氧气管发出呼呼的声响。安似乎真的很累了,中间那段吵闹的时间里,也就睁开眼看了几眼而已,眼神很漠然,似乎对这位病友漠不关心一般。
  很快的,房间恢复了医院应有的安静。安床位的另一旁是一位老太太,突然痛苦的呻吟起来。终于,忍受不住痛苦的她还是拉响了床头铃声,不一会,一位漂亮的护士小姐过来了,温柔的问道,“又痛了啊,奶奶。”
  老太太痛苦的点点头,双手捂着肚子。
  “再忍忍吧,止痛针不能再给你打了,您的主治医生交代了。”
  “哎哟!”或许是被病痛折磨得太久,老太太终于还是失去耐心了,“你帮我把吊针拔了,不打了,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
  “这怎么行,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主治医生来。”
  很快,一位戴眼镜的医生和一位不是很高却很壮实的男人一起过来了。男子蹲在床头,有些生气的说,“妈,你这是干嘛!”
  “我不治了嘞,反反复复都半个多月了,一点也见好。我要回家,死也要死在家里。”
  “妈!”男子有些哽咽的说道,“医生说你只是肠道不通。他正在想办法,只要通了就没事了。等下再检查一下,他们几个医生再会诊一下,会治好你的。”
  那位母亲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这时,安的母亲也回来了,老太太还在躺在床上,侧身蜷缩着并痛苦的呻吟着,也不理会旁边的医生和亲人。善良的女人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看到安安静的睡着了,她舒缓了口气,接着他熟练把安床边一个塑料袋换好。不一会,老太太还真的被接去做检查了,接着又是一阵小小的响动。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安的母亲说,“这位老人家蛮可怜的,肠梗阻。吃不得东西,每天只能喝点粥。有次心情好,吃了半个香蕉,结果那天折腾了一个晚上。两个儿子在家里养猪,去年挣了不少,今年好像没有挣多少了,现在还得抽时间来照顾年迈的老母亲...”正当她的话匣子要发动时候,一位干瘦的女人扶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进来了。男人手里还端着盒炒粉,很轻松的样子。正当他准备要吃的时候,一位满脸笑容的医生进来了。
  “你叫XX是吧?”
  男人感觉有些不对,把粉放在旁边女人的手上,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了,“我是,怎么?”
  “刚才给你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心跳速度很慢,也就是说不能跟你安排做手术了。我们建议去省城大医院去检查一下,估计要安装心脏起搏器,不然一直这样子很危险。”
  女人在旁边愣愣的,男人发了几秒呆之后对刚转身的医生说“医生,你们不能治吗,怎么还要去省城啊?”
  医依依旧还是那张笑脸,“对不起,我们医院还没有这个条件。”说得很平淡,这关系着别人一生命运的事情就这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没有丝毫语气的改变,就像说我刚吃过饭了那类日常语句一样的平常。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医生看世界,与一般人的逻辑是不同的这句话的意思。换成是我,我想我也会如此。抛开那些医生的逻辑学不讲,经常性的面对别人的生离死别,家庭的支离破碎,为了活下去于世而苦苦的挣扎,再怎么柔软的心也会硬化掉,否则他/她将永远无法承担起医生这样的天职。或许被眼前有些混乱的场面所打扰,被医生交代了要跟病人不断说话男人竟也忘了跟病床上妻子说话了。她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位黑黑瘦瘦的男子,而这位男子则呆呆的坐在床头,靠着墙,刚进来时候的轻松表情早已消散,换成一张拉得老长的苦瓜脸和一双红红的眼睛。他的妻子显得有些木讷的坐在旁边,手中还端着那份还没动过的粉。男子扭头对旁边的女人幽幽说道:“回家吧,死了,算了。”
  女人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叫你不要去广州敲石头,好好的一个人,大半年下来就瘦了几十斤,我就知道会出问题。这可怎么办才好哟!”女人捂着脸呜呜的哭着。这时护士进来了,对着正在哭泣的女人说:“诶,不要在这哭了,这里还有两个才动过手术的人呢。”男人想发火,或许又觉得自己不在理,张开的嘴巴还是合上了。没多久,他们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黯然离开了。直至此刻,我都还想过好几回,那个男人的命运究竟怎么样了:或许就这么苟且的活着,或许已装上了那个所谓的起搏器,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误诊...。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安醒了过来。脸色比起之前要好些了,看到坐在旁边的我,微微的笑了笑,“睡着了呢,昨晚折腾了一个晚上,所以今天特别想睡。”
  或许是里面的空气太沉闷又或许本身就觉得太无聊,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安的母亲不停的道谢声中,我离开了那座令人压抑难受的楼房,坐车离开了县城。中午的时候回到了山里的烟花厂,继续着单调乏味的生活。下午抽烟的时候,我想到,也许我不该这么黯然颓废了吧,看着医院那些受着病痛折磨的可怜的人,我应该是非常幸福的呀,可是我却为什么一直挂着颗低落的心。下班回到家里,居然莫名的高兴起来,帮老妈做饭洗菜,还时不时的跟她开些小玩笑。就连啤酒喝到肚子都觉得顺畅了,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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