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俊

　　这个月我的收入锐减，做经理的时候底薪是六千五，拿团队业绩提成，每个月稳稳的两三万，现在底薪降为四千五，拿个人业绩提成，算来算去这个月工资都不到一万块钱，我气得丢开计算器，把电脑键盘按得噼里啪啦的响，顺便将李眼镜的母系家属一一问候了个遍，然后打手机找老黑借钱，他问我要多少，我说五万，他牛逼了一把，说明天就打十万到我的卡上，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想有了这笔钱，随便弄点李眼镜的证据易于反掌。
　　
　　老黑支支吾吾的不让我挂机，我说你有屁快放，老子还要上班，老黑愤怒了：“我操你妈，白俊要娶王玲那个小贱人。”我大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他爱娶谁娶谁，娶个乌龟王八蛋也不关老子的事。”老黑在电话那头冷冷的说：“你可别忘了，白俊是我们的兄弟，你更别忘了，要不是你，王玲怎么可能认识白俊，王玲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那天白俊的生日晚餐上，我就看出王玲和白俊似乎来电，看来他们私底下发展的进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我点了一根烟，琢磨着对策，一定不能让两人结合，既然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我非得要它生生关上。
　　
　　我和老黑一直都很讨厌李想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是白俊不一样，和我们相处很融洽，他性格温柔腼腆，多说几句话就会脸红，大一时候我们四个在校外的小馆子里拜把子，白俊涨着脸怎么都不肯喝酒，我看不惯那个娘劲儿，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强行给他灌了一杯，不一会儿他一头栽倒在地，事后白俊还不停为这件事道歉。如果真让纯洁善良的白俊去找一个小姐做老婆，我和老黑首先就不会同意。
　　
　　XCL集团收到我的样品后的第十天，Cathy打电话过来大发雷霆，把中国所有的工厂骂了个狗血淋头，再将我们的产品比喻成破铜烂铁一名不文，最后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是我让她挨了总部的批评让她难堪，听得我一头雾水，正想再问，那边“啪”的一声把电话撂了，她的火气可真不小，我想她摔电话的样子，肯定怒气矫喘，波涛汹涌。
　　
　　我马上填了一张外出单去拜访她，李眼镜不肯放过刁难我的机会，坚决拒绝在单子上签字，搪塞的理由冠冕堂皇，这个月我已经外出过五次，所谓事不过六，超出界限就是违反原则，违反原则就是挑战公司底限，说得难听点儿，你这是要造反。
　　
　　我“呸”了一声，这个屎尿盆子怎么不扣在他自己头上，公司什么时候有这种下三滥的规矩，李眼镜简直欺人太甚，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胸一挺脖子一梗，将外出单丢到他的脸上，大声质问：“你到底签还是不签？”办公室三百多人将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李眼镜尊严尽失，显得气急败坏，“你你你……”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我冲他笑了笑，拍了拍屁股潇洒的出了办公室。
　　
　　我先去了一趟医院的男性科，和田诗闹翻后我们一直处于冷战状态，我们仿佛暗暗的达成了默契，那三个电话成了我们的雷区，她闭口不提我也绝口不问，但从那天手淫无果之后我一直都无法勃起，这让我十分的焦躁和抑郁，任凭搓捏拍打怎么刺激怎么弄，但下身始终像是一条绵软的橡胶，豪无生气。其实，在很久以前也出现过一次无法勃起，那是我顶着重重压力，在公司通宵奋战几十个小时后之后。
　　
　　我想可能是我生活混乱不堪，单调乏味，我去酒店找了一个小姐，那个小姐是个波霸，开始时又是吸又是舔，后来干脆奶子一甩，用硕大的胸部揉挤，弄了半天见无法凑效，张开双腿一下子坐了下来，用下身给我按摩，尝试了一整个晚上，最后泄气的甩下一句：“你是不是个男人？”
　　
　　想想真是伤自尊，当年弯腰挺枪一日千里，现在美人在胯却力不从心，这个白大掛医生也让我倍感焦躁，他头都不抬一下无视我的存在，阴阳怪气的询问我的病史，包括每个月的性生活次数，持续时间等等，这简直是挖我的祖坟，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把我的各种淫乱的风流史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不等我讲完，他就在病发史一栏来了一幅龙飞凤舞的狂草，最后工工整整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丁龙天，喉咙里咕哝了一句：“去隔壁。”我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伸手就抓住他的领口：“日你妈，老子到底怎么回事？”丁医生显得很平静，轻轻将我的手臂抚开，淡淡的回应道：“你阳痿啊。”一群病人在旁边狂笑，我一时气结，怔怔的瞪着他半天。
　　
　　医院的后院到处都停着蓝博基尼，保时捷，宝马，奔驰，果然最坑钱的地方就是医院，做完各种繁琐的化验和检测后，丢进去了几千块钱，狗屁的问题都没查出来，丁医生非要开一大堆药给我，我一看价格贵得吓死人，直接了当的表示拒绝，对丁医生的医术不屑一顾，丢下一句“坑你爹”扬长而去。
　　
　　Cathy似乎料到我会来，和电话里判若两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胸前的波涛挤得我胸口扑通扑通的乱跳，不过一想到我的下身已经无所作为，立马像是泄气的皮球，将她从怀里推开。Cathy很直接的告诉我，上次送过来的50个样品49个有质量问题，这在她的采购生涯简直是骇人听闻，这种恶劣的品质，终于成功的引起他们高层的关注，连她这个采购经理也一同被警告处罚，Cathy在描述这些细节的时候，显得很气恼，不停地埋怨我。我连忙弯腰拱手道歉，回去一定调查清楚原因，并郑重承诺重新打样。
　　
　　我初步诊断，这批样品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用脚都可以想得出来是李眼镜，我们办公室在科技园，工厂在沙井，要不是他暗中指使操控，样品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不良率，反正我在全方位搜索他的“犯罪”证据，只待副总一声令下，就让他暴尸战场，到时候我还不是轻易坐回经理的位置。
　　
　　我约了王玲在前海一家叫“醉云轩”的咖啡厅见面，必须全力狙杀这场不合适的爱情，逼迫她离开白俊，我作为头号狙击手准备了丰富的说辞，老黑作为策应也是义愤填膺，一幅绝对不能让癞蛤蟆吃到天鹅肉的架势。
　　
　　王玲的出场惊艳了小小的咖啡厅，她穿着鹅黄色长裙，高挑苗条，气质纯洁高贵，美得惊心动魄，谁能将她与小姐和心机婊联系在一起？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咖啡厅死寂一般沉静，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狂跳了两下，然后王玲就坐在我的身边。
　　
　　经验告诉我，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剧毒无比，尤其是女人，我和老黑摆足气势，如同审问犯人与她相对而坐，我心一横开门见山：“你不能嫁给白俊。”王玲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的享受，过了半天说：“你们的好兄弟要娶妻，你们专门来砸场子的？”老黑道出缘由：“我觉得你们完全不合适。”王玲显然对这个话题有准备：“婚姻本就是一场等价交换，所谓各取所需，我们所拥有的每一项都要拿到台面上来称量，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不合适？”
　　
　　老黑被驳得无言以对，朝我瞪了一眼，将狙击重任交给我，我干脆直指要害：“我们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想要的不过是白俊的财富和地位，别以为我不敢拆穿你的身份。”“叮咚”，王玲将勺子丢在桌子上，丝毫不示弱：“你们说的没有错，我承认，我的身份是一个小姐，你们恨我攀交富贵，我却笑你们迂腐笨拙，你们的世界是世界，难道我的世界是地狱？就算是地狱，你以为是我心甘情愿的踏进去？”我正想再反驳什么，王玲站起来指着我们：“说说你们两个，你王烈，风流浪荡，生活淫乱腐朽，对工作不诚对爱情不专，你老黑挪用公款，明目张胆地吃公司回扣，经常带客户出入各种黄色场所……”
　　
　　我和老黑双双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所谓打蛇要打七寸，我以为我抓住了她的把柄，没想到她抓了我们的整个世界。这个女人心机重重深不可测，肯定是早就算到这一出，故意将我们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这下我们纷纷被她拿住要害，只怕想在白俊面前拆穿她的身份也不敢了，我叹了一口气，紧闭着双眼，心里默默的念道，对不起白俊，我不该将王玲引荐给你。
　　
　　王玲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大家都不过是为了艰难的生存而做事与愿违的事，你们究竟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们真以为白俊那么傻，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