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 期中考试（3）

　　拉拉虽然对期中考试心怀恐惧，但是没有退缩，因为她长大后想做一个优秀的兽医；再说，这一点萧阳老师也鼓励过她，桑果教官和她还有约定，拉拉想做一个说话算话的孩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因此即使期中考试再恐惧，拉拉还是决定要硬着头皮去闯一闯。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不因为拉拉惧怕就放慢脚步，也不因为那些红撒们期待就放快自己的脚步。它在秦城实验中学全体老师的充分备战下来了，也在古城中学所有学生的充分准备下来了，而且庄严地来了。
　　按照常规。第一场靠的是语文，在所有的考试科目里，语文考试时间最长，语文分数也最多，对于拉拉来说，这也是她最喜欢学习的一门功课。
　　
　　萧阳老师的语文课，最受大家欢迎，如果老师挂牌上课，拉拉想萧阳老师的课堂肯定是座无虚席。萧阳老师上课，既不用所谓的电教设备，也不像其他老师进行什么课改，比如什么五步三查，再比如什么问题式教学；他上课就是凭着自己营造的轻松愉悦的氛围吸引着学生，凭着深厚的文学修养循循诱导着学生，凭着自己热情洋溢的教学语言感染着学生，还凭着自己一颗踏实务实的真诚之心影响着学生。在他的课堂上，学生们精神很放松，神情很愉悦，能够全身心地去感受文字的魅力。萧阳老师从不强调学习为了考试，但是拉拉想考一个较高的成绩去几年萧阳老师的萧阳式教学，那段美好的语文课堂来的太令人兴奋，但是离开的也太令拉拉伤感。
　　
　　拉拉坐在考场，一点儿也不害怕，她细心地答卷，一个一个题认真书写，心情是放松的愉悦的。
　　还有最后四十分钟，所有的选择题、分析题、语言表达题都顺利地完成了。就剩下作文题。拉拉认真地读者作文题目要求：
　　每个人都有自己记忆犹新的第一次：第一次遭受挫折，第一次品味孤独，第一次感受人生的责任，第一次体验社会的复杂……无数第一次，组成了我们成长的轨迹。你印象最深的第一次是怎样的，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请把它下下来。自选文体，自拟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义范围的作文，不少于700字。
　　
　　看着作文题的要求，拉拉思考着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第一次。印象最深刻的第一次在拉拉的人生中很多，但是有的不能写，写出来会引起麻烦的。比如今年暑假她第一次知道只要交钱就能上学，不交钱就不能上学，可是这样的事情坚决不能写出来；她又想了想，还有她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初情萌动，可是这也不能写，这要写了老师家长会轮番教育她；最后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牙的有趣经历，她决定把第一次看牙的经历及所见所感写下来。
　　拉拉对看牙经历稍作回忆，稍作整理和构思，信笔一气呵成。
　　
　　第一次看牙
　　
　　近日，牙疼，母忙，遂一人独去药堂观之。因初次独去，去之途中，意惶惶而不安。方进门，一穿白褂之人迎上，笑曰：“尔如何?”吾曰：“牙疼甚，有何方？”其笑曰:“易耳。”吾心稍安，等其诊治。已而，见其端一盘来，盘中有一针﹑一镊﹑一瓶﹑一勺﹑一钩。吾心思之，此有何用?其引吾半躺一椅中，令吾张嘴以视，吾心有余悸而听之，张嘴对灯，其伸脖细观，曰：“敏矣。”吾含口问曰：“如何？”其曰：“拔。”吾惊而摇头，甚怕。想拔牙之疼痛其如牙痛甚，拒之，起身欲去，其伸臂阻挡，曰：“不拔，夜益痛，拔之，日夜不复，慎思之。”吾犹豫不决，拔，亦疼；不拔，日夜益疼。拔否？狐疑之间，猛一吸气，痛甚；猛一呼气，亦痛甚；捂嘴咂之，犹痛甚。白褂者一旁观之，手敲桌面，慢言斯理曰：“为尔拔之，即可免痛。”吾遂下决心以拔。复躺椅上，复张嘴。白褂者以镊逐敲吾满口之牙，敲一问曰：“疼否？”吾忽而点头，忽而摇头，遍敲全牙，不知牙疼之所。白褂者皱眉曰：“怪矣，其全疼，其全勿疼？”吾口含唾液囫囵答曰：“吾不知。”白褂者又令吾躺椅上，操其钩，示吾复张嘴；吾怕，摇头，其亦摇头，吾手捂嘴摇头，眼盯其手中钩，恐惧异常，不知其所为。白褂者会吾之意，遂放钩于盘中，吾张嘴，其再细观，曰：“全拔。”吾听其言，蹦而离椅，捂嘴逃之，不敢顾乎身后。已回，心存恐惧，捂嘴久之，不敢复张，怕满口之金玉不翼而飞。
　　吾感甚多，其一，天下之医，可信者少矣。其二，牙之坏矣，拔亦痛，不拔亦痛，故而防微杜渐，时常刷洗之。
　　
　　拉拉一气呵成用文言文写完作文，再检查一遍，一切都好，这个时候下考的铃声响起。
　　因为语文考试时间是150分钟，所以上午只考一科。下了考，不一会儿拉拉、石楠、静怡她们三人就又聚在一起，对语文考题议论不休。
　　石楠得意地说：“拉拉、静怡，你们猜，今天考试我在的考场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怎么知道，赶紧说，听听。”拉拉、静怡催促着石楠。
　　“我们考场有个学生用手机上网，在上面查到了原题，答案都有，一模一样的。”石楠兴奋地说着。
　　“怎么会的，这么大一场考试，出题老师难道不变一下，就把原题搬上来了？”拉拉不相信。
　　“真的，骗你是小狗。”石楠说得很认真。
　　
　　拉拉还是觉得不可能，老师出题可以借鉴，但绝对不会照搬原题。
　　“拉拉，下午数学肯定还有原题，你想不想得高分？”石楠显得很聪明。
　　“当然想，可是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再说，君子爱分，得分有道。”拉拉不同意。因为她认为这样得来的高分，与偷窃无异。
　　可是她又想让自己的分数高一些，这样妈妈会高兴的。
　　
　　一个中午，拉拉的午饭都没吃出什么味儿，她在心里一直盘算着要不要下午考数学时也做点手脚。
　　心里现在有两个拉拉，这两个拉拉在她心里争斗着。一个说先得了高分让妈妈高兴，另一个说这种行动是贼的行为，令人鄙弃。
　　争得拉拉头疼，最后拉拉自己决定，尽心答卷，听天由命。
　　
　　三天的期中考试完了，拉拉在水与火中挣扎了三天。
　　秦城实验中学的老师确实很敬业，考试结束后一天时间，成绩便出来了。
　　其他科目的分数在拉拉意料之中，她想不通的是自己的语文分数怎么连八十分都不到，这可怎么给妈妈交代呢？最让她想不通的是，那篇让她很满意的作文才得了二十八分，要知道这次作文分数要六十分的。
　　拉拉拿着考卷去找语文老师，她想知道自己的作文为什么得分这么低。萧阳老师辞职以后，学校给高一三班重新派来一个语文老师，这个语文老师虽然没有萧阳老师年轻活跃，也没有萧阳老师上课方法独特，但是语文老师绝对是一个朴实的好老师。他态度温和，上课认真，对每一篇课文都分析的非常透彻。拉拉想，如果把现在的语文老师和萧阳老师作比较，用一幅山水画来形容，萧阳老师就是一副画面空旷，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就在画外，泉水叮咚，涓涓而出；现在的语文老师就是一副画面黑白，画有高山，高山上长有松柏，一股泉水潺潺流动，朴实而自然。
　　语文老师认真地看了拉拉的作文，边看边笑，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拉拉不知道什么原因，以为自己的作文写得太烂，可是又不相信自己的作文会烂到这个程度，她想要回卷子。
　　“拉拉，这真是你写的？”语文老师很直接的问拉拉，但是拉拉喜欢老师的真实，说话不弯弯绕。
　　拉拉使劲点了点头。
　　语文老师笑得更厉害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把作文拿给办公室里另一个老师看。
　　那个老师看了也大声笑起来，还不住小声说：“不错，真不错。”
　　几个老师看着拉拉，心想，这么小的一个女生，竟然能用文言文如此通顺生动地叙述一件事，人物形象还如此鲜活，这样的作文应该算一遍好文章。
　　拉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语文老师拿着拉拉的作文，又来到另一个老师前，询问作文看卷情况，拉拉才知道是流水阅卷。
　　又听那个老师小声对语文老师说：“这篇作文的确写的很好，可是字数不够，没有到七百字，因此只能得这么低的分数。”
　　“可是这篇作文明明语言精练传神，叙事清晰明了，人物生动形象，是我们想要的文章啊”语文老师小声争辩着。
　　“可是作文题目要求上写的明明白白，必须是七百字，不够七百字只能按不及格算。”
　　
　　两个老师你一句我一句，好像都说的很在理。那个老师认为拉拉的作文字数不够要求，应该得二十八分。
　　语文老师认为，字数只是要求的一个方面，高质量的作文不应该受此约束。他激动地说：“如果我们一味地用一些死的条条框框去评判一篇优秀的作文，评判一个大胆的想象，要想再出现一个莫言，或者屠呦呦是不可能的。”
　　“出不出现莫言，出不出现屠呦呦，不是你我能管的事，也不是你我要管的事。”那个老师脸上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好像在嘲笑语文老师多管闲事。
　　“怎么不是我们要管的事？如果与我们无关，那么我们要给学生传授些什么，国家办学是为了什么?”语文老师显然激动了，有些花白的头发都激动乱了。
　　两个老师在争论，其他老师埋头备课或者干别的。
　　最后拉拉的作文得分还是二十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