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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自古贪欲毁红颜之四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7-01-08 11:35:51      字数:5343

  好在此时刘骏尚未尝到权柄之乐趣,倒是出猎垂钓,声色犬马,乃至想入非非无法自拔……乐此不疲。
  是日天高云淡,最宜出游。刘骏叫上侍卫贾忠、王文、李和、高禽,五人五骑直奔高阳池馆。这高阳池馆有池心钓台,与刘骏就藩武陵时王府中一处景致相似。而那处景致正是其当年嬉戏必到之地,其初到襄阳时,睡梦之中所现,除却母亲,便是这处景致了。遂有心于刺史府中东施效颦,新建一处钓台。怎奈诸多掣肘,苦于力不从心。
  偏偏这刘骏是一心有所系予取予求之人。便着人四处打听,总算得知高阳池馆池心钓台景色颇佳,尤其当他身临其境,竟然恍如梦境。有道是来之不易,定然视如拱璧。未免恨不得搬入自家后院中,却又无计可施。好在他刘骏位尊身闲,大可常来常往。总算倒也晓得不宜招摇露底,遂吩咐随从外出时权将自己称为公子。然而随从难免一时里疏忽而漏嘴,这便有了小二王五口中的“店夏……公子”。只是四侍卫因疏忽而漏嘴或许情有可原,却万万不敢疏忽了不明身份之人靠近武陵王刘骏。而贺振则是冲着刘骏而来,焉能迁就贾忠的蛮横无理?这贾忠老羞成怒,“鸳鸯飞腿”“前狼后虎”,劳而无功处怒火益盛,正欲穷追猛打,谁知武陵王刘骏喝令“不可无礼”,贾忠自然不敢不遵。
  要说贾忠等人欺凌良善,刘骏司空见惯,从来听之任之。只是这一回说来也怪——沉酣于欲念之中的武陵王刘骏,为贾忠的呵斥所惊断遐思处正欲发作,却一眼看见有一士子不卑不亢玉树临风……刘骏生于皇家,封地偏远,身旁男子要么冷峻严厉,要么奴颜婢膝,要么猥猥琐琐,要么不女不男。乍见贺振洒落飘然恰似天外来客,尤其这天外来客斥责贾忠时,虽说嬉笑怒骂,却又合情合理。尽管冷嘲热讽,偏还潇洒风趣。
  刘骏不禁为之倾倒,谁知贾忠怒不可遏,蓦地飞腿伤人。刘骏未免心生惋惜,幸而这士子身手不凡,连退避也如行云流水……心一动生恐贾忠等不依不饶,遂喝令贾忠“不可无礼”,并上前去冲这士子点头微笑道:“下人不知进退,先生切莫见怪。”
  正所谓“相由心生”。刘骏心怀友善,面对贺振自然是满面春风。垂钓索取时那浑身蒸腾的贪欲之火,似已随风而去。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贺振自也颔首笑道:“无妨,无妨。只须主人尚有分寸,犬吠猴闹,充其量为疥癣之疾。”
  贺振说是并不计较恶奴仗势欺人,其实不无指点刘骏要约束随从,免得蚁穴之溃不可收拾之意。要说刘骏身为皇子不假,只可叹看似贵不可言,实则从来活于两极——要么帝王家咫尺天涯,冷酷无情;要么小天地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这寒热交加的日子,刘骏身不由己,似乎过得惯了。心底里却暗潮汹涌,属意变易偏又不知所措……这士子洒落自若处不乏风趣睿智,令刘骏耳目一新。顿生结交之意,连忙礼贤下士道:“先生高见,令人愉悦。听口音,先生似乎自吴地而来。我本建康人氏,与先生相遇于这池心钓台,也算是乡谊缘在。能否屈驾先生,水榭内小叙乡情?不揣冒昧处,且勿见怪。”
  贺振依赖莲儿得以长大成人,莲儿一口地道吴语,贺振自然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语带吴音,自然而然。刘骏以乡谊之缘动之以情,却不知这先生本就是冲他而来。只是贺振觉着时机未到,不如欲擒故纵。遂洒落一笑,却不领情道:“这个嘛……我观公子印堂,有白气时隐时现。时下虽有华盖罩顶,以至心之所系难以如愿。然而一旦得经天纬地之才辅佐,来日定将白气升腾,贵不可言予取予求。而山野之人则乐在山水之间,名利于我恰似过眼云烟……道不同,只恐话不投机。况且山野之人今日已有应约,若如公子之言‘乡谊缘在’,山不转水转,小叙乡情且待来日。”
  贺振说罢掉头而去。却听刘骏憾然问道:“既然如此,来日相叙,先生切勿食言!我乃建康刘氏,敢问先生尊姓?”
  刘骏已然封王,这先生话中有话,刘骏焉能不知自己“白”气升腾是何寓意?未免心猿意马不能自已,倒也明白这先生似乎即经天纬地之才,连忙邀约来日相叙。而贺振既然是欲擒故纵,无妨留下自己之姓,却也所答简截道:“加贝之贺。”一行三人已在数丈开外。
  回到客店,盥洗用餐后,贺振又指点杜澹与于戈练功习武诀要,并叫他二人回房各自悟修。贺振自己则犹自易容成个虬髯客,他估摸李堆一伙也该到了,今夜只恐与其又得有一番周旋,如此装扮自然最好。
  贺振拾掇停当,盘膝打坐片刻,街上传来二更柝响。虽说时辰尚早,贺振却不敢大意,倘然冯熙一伙胆大妄为,早一步动手惊动了王府中人,岂非坏了他贺振大计?
  贺振遂越窗而出,逍遥游倏起倏落上了王府内衙院墙……先是相中一内急离队的巡夜兵士,点其睡穴,剥其戎装……自行装束后,这才进入内衙,又相中路惠男寝阁外一株高大古树。虽说这古树远距院墙数丈,不过藏身于树冠之中,王府内衙里外动静能一目了然,“守株待兔”,再也妥当不过。遂逍遥游“凤舞九天”,倏然溶入枝叶之间。
  不知不觉三更柝响,贺振暗自忖度:冯熙等也该露面了。
  蓦地,目力可及处有数条身影蹿房越脊而来。片刻之间,便来到与王府一场相隔的房舍屋面,并团缩于阴影里。
  身影共有三条,贺振料定必是冯熙、李堆、陈叔虎,他三人这是在窥伺时机。
  贺振以逸待劳见机而作,只见一南一北,两队巡夜兵士迤逦而来,交会于王府院墙外。相互略略询问,旋即便擦肩而过,渐渐去得远了。
  眼见得两队兵士愈去愈远,冯熙等焉能坐失良机?他三人飞跃而下,贴近王府高墙。或许已有演练,并无飞爪软钩,仅只手足相帮,一托一抛处,贺振身在暗处看得真切,陈叔虎已然上了高墙墙头。
  贺振自然不能惊动王府中人,逍遥游“雁落平沙”落在院墙下,冷冷一笑道:“哼哼,小小毛贼也敢觊觎王府内衙,以为我襄阳城里无人么?识相的,乖乖滚下墙头,有多远滚多远去,若是惊动了夫人害得爷不得不多费手脚,吃了苦头,休怪爷不讲江湖义气。”
  冯熙一伙是日间到襄阳,于城外找了家客店住下,旋即又进城踩道。见这武陵王府戒备并不如何森严,本以为今夜能将路淑媛手到擒来,便返回客店,为路淑媛购置轿车。
  入夜后,冯熙、李堆、陈叔虎,三人施展夜行术翻越城墙,再度进了襄阳城,径奔武陵王府内衙院墙。谁知内衙院墙竟然尚有暗哨,看来,出奇制胜于悄然的如意算盘,已然豁边。
  这一豁边,冯熙等似乎唯有强攻硬取。而强攻硬取,即便进得了内衙擒获路淑媛,只恐也难以全身而退。好在暗哨仅只孤身一人,且还似乎痰气发作——不敢高声示警惊动夫人。只须除去这痰气发作之人,原本的如意算盘依旧称心如意。
  冯熙再也不敢大意,连忙与李堆越过院墙。陈叔虎更不能好整以暇,跳下墙头与冯熙、李堆呈鼎足之势,将贺振围住。他三人心有默契,一言不发处,冯熙使单刀,李堆出拆骨短剑,陈叔虎则运起一双分筋错骨手,各自恶狠狠意在一招必杀。眼见得这“暗哨”血肉横飞性命难保。
  冯熙、李堆、陈叔虎,三人以众凌寡,心狠手辣运招如风。贺振则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在贺振既不打算退,亦不打算避,更不打算上天入地。他面对陈叔虎一双断碑裂石之爪,迎上前去,从容不迫得剑也懒得出鞘,倒似痰气发作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以多凌少,太不厚道……”唠唠叨叨将自己送入陈叔虎双爪。
  陈叔虎练成分筋错骨手,久经恶战,从未见识过如此不将其一身皮肉筋骨当成自己的对手。陈叔虎自然不存慈心善念,双爪骨节暴突,一前一后抓扣这“暗哨”咽喉。满以为稳操左券,却不曾料到竟然功亏一篑——这“暗哨”莫名其妙一声“啊也”,蓦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人却已跌跌撞撞出了陈叔虎等三人之围,偏还能好整以暇大惊小怪道:“晦气晦气,往日里打盹养神,从来安安逸逸。今夜怎就撞了鬼了?来尔等莽撞鬼扰我清闲也就算了,连断砖碎石也来捣蛋,险险乎绊我个大筋斗!”自言自语处似乎站立不稳,趔趔趄趄又一后撞……陈叔虎正自愕然,冷不防后背有股巨力击来,不由自主扑向同伙刀剑……亏得冯熙与李堆眼明腿快,连连后退,陈叔虎这才免了皮开肉绽之苦。
  有道是双手难敌四拳。冯熙等三人也算武林中高手,如何坍得起以三斗一反倒左支右绌手忙脚乱——如此大台?就连较为厚道的冯熙也忍不住恶狠狠道:“可恼,是欲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么?”
  冯熙话音未落,手中单刀舞起一团光华,冷森森果然不同寻常。正欲一刀当先,将这“暗哨”除之而后快,却听李堆竟然劝阻道:“皇亲且慢。”
  这李堆老江湖一个,老奸巨猾。尽管心狠手辣,却因穷极算计,反倒极少穷凶极恶。他见“暗哨”翩然下树时,恰似雁飞燕舞,轻灵潇洒平生见所未见。又见“暗哨”似乎痰气发作,任由鼎足之围。手忙脚乱跌跌撞撞,絮絮叨叨偏又踉跄得恰到好处,大巧若拙突围而出,且有意无意将陈叔虎戏弄了一回。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好在他并不打算出手伤人,陈叔虎这才保住了性命。
  李堆未免后怕起来,连忙劝阻冯熙不可造次。随即“拆骨剑”入袖,朝着“暗哨”抱拳施礼道:“这位兄台请了,我等本是王爷旧部,高进高出来得惯了。因有要事禀报王爷,并非有意莽撞,扰了兄台清闲。敢请兄台大人大量,看在王爷面上放我等进府——误了王爷大事,我等吃罪不起。”
  这李堆胡说八道,以为拉大旗,作虎皮,区区“暗哨”武功再高,也不敢不给武陵王面子。他三人只须混进王府,挟持了路淑媛,有个如此举足轻重的人质在手,岂非得了一道法力通天的“护身符”?
  李堆这一番盘算也算是随机应变,鬼话连篇能不像煞有介事?贺振暗自好笑,却因正合自己谋略,乐得装作糊涂道:“武陵王之事,爷们三人管不了,也不愿多管闲事——各司其事,守得内衙不出差迟,爷们三人便已大吉大利……这内衙,尔等即便有天大要事,爷亦不能高抬贵手。不过嘛,看你小子倒也能言会道,或许你私弊夹账不敢堂而皇之求见武陵王,爷不妨指点一条生路——因是夫人溺爱纵容,武陵王隔三岔五必去城南高阳池馆池心钓台游乐,前去守株待兔,岂不是省了今夜麻烦?该着尔等有造化,今夜轮着爷来当值。爷生来心软晕血,若是换成好杀的另两位,尔等此刻项上那吃饭家什,只恐早已飞了。”
  贺振装作不谙世情,不三不四一番啰唆。冯熙虽不耐烦,却见李堆毕恭毕敬……这一路而来,冯熙早已领教了李堆一肚皮的老谋深算,其实主、从之间,已然易位。李堆发话“且慢”,自然急不得。
  又见陈叔虎诚惶诚恐,却不知陈叔虎莫名其妙吃那巨力之击,虽说力道柔和,偏能喧宾夺主,消除主体之力且还余力波荡“一波三折”,未免想起洛阳城里吃的苦头——近日里少阴肾经愈加冷气飕飕,这南人武功好不邪乎。如何还敢骄横跋扈?他冯熙虽说略欠老辣,眼色却不略输,剩余的些许急躁,自然唯有灰飞烟灭。
  冯熙无可奈何,未免心乱如麻。只见李堆朝着“暗哨”恭恭敬敬又施一礼道:“兄台仁义,大恩不言谢。既然王府森严,求见不易。我等草莽之人,自然更难忍受如许规矩,倒不如浪迹江湖来得自在。我等这就别过,倘若来日有缘,尚请兄台不吝赐教。”说罢,招呼冯熙、陈叔虎,三人一道离去。
  《孙子·谋攻》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冯熙一伙虽是有的而来,然而立功心切,且又自命不凡,未免来得草率莽撞,这既不知彼,又不知己——原以为路惠男一弃妇,凭自己三人一身不凡武功,无敌于江南,定然是马到成功!却不料刘义隆尽管肉多嫌肥,偏又锲而不舍,竟然选用如此武林奇才充任“暗哨”,且是三人轮值,这武陵王府内衙,岂非金城汤池?冯熙一伙,能不铩羽而归?
  李堆知难而退掉头便走,冯熙与陈叔虎虽不甘愿扫兴而返,然而不返又能如何?一路上,冯熙忍不住诘问李堆:“何不蜂拥而上?即便你我为狼,那暗哨为虎,以三狼搏一虎,未必便无胜算!”
  李堆却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客店,捧住茶罐一通牛饮过后,这才阴阳怪气道:“你冯皇亲或许敢以狼自诩,与虎相搏勇气可嘉。洒家却自愧不如,这条命可不能为了一书呆子丢在这襄阳城里。还三狼搏一虎,未必便无胜算!怎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暗哨武功深不可测,倘然不是懒得杀人,你我只恐已在黄泉路上。若是不信,冯皇亲你不妨问一问陈老三,便知端的。”
  冯熙扫一眼陈叔虎,见其垂头丧气无语,遂知李堆之言无虚。却又明白此行成败关乎阿妹仪儿颜面,不由得五内如焚道:“这……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就此罢了?”这李堆忽冷忽热,进一句退一句,似乎不怕玩出人命来,白一眼冯熙,犹自阴阳怪气,冷笑道,“哼哼!洒家可不是好打发之人。冯皇亲难道未曾听清那暗哨说道其一伙‘三人管不了,也不愿多管闲事,各司其事,守得内衙不出差迟……便已大吉大利……因是夫人溺爱纵容,武陵王隔三岔五必去城南高阳池馆池心钓台游乐,前去守株待兔,岂不是省了今夜麻烦?’我等只须将那刘骏小儿掳了,何愁路惠男不乖乖听任摆布?至于原本打算宰了刘骏小儿,如此看来不得不先借其一用,方为上策。”
  李堆这一把算盘,似乎又打得如意了。好在冯熙与陈叔虎别无良策,唯有姑妄听之,姑妄信之。倒是屋面上,另有一人却为李堆这一如意算盘暗自叫好。此人窥探他人动向,偏还风姿洒落,正是贺振。
  贺振欲擒故纵,离开池心钓台时便已将李堆等当成棋子,排傀儡之兵,布复仇之阵。王府内衙贺振话中有话,虽知李堆已入彀中,却又生恐冯熙、李堆、陈叔虎三人互不买账,岂非一着失算以至节外生枝?遂尾随冯熙等而来,暗中打探,见李堆等三人按照自己棋路通同一气,贺振料定自己日间冲刘骏一着欲擒故纵,再借李堆等“暗度陈仓”,这“复仇之阵”已然万无一失。然而,贺振虽叫好,却无欣喜。四顾茫茫,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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