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迎奚琴 洞房夜 秉烛天亮（4）

　　“什么真的假的，侯爷请去新娘子那里吧！”
　　张骞见兰氏不相信，便把刚才奚琴跪地请求之事说来给兰氏听。兰氏听了跺着脚道：“我这妹妹谁要她的回报，就是回报也不能这样回报啊！这可怎么是好，怎么也不能让妹妹在新婚夜独守空房啊？”张骞又道：“她还说要在今晚为我们乞福到天亮呢！”
　　“看看这姑娘，我说没有看错人吧，怎么她就这么固执不化呢……”兰氏没有了办法，急得干转。这些话都被门外的春红听到了，春红在门口轻轻呼唤夫人。兰氏到了门口，春红在兰氏耳边低语几句，兰氏低声道：“现在也只有这样办了！”于是她回屋对张骞道：“侯爷，妹妹的脚被烫伤，这时也不知是好是歹，我们一起再去探望一下吧！”张骞只好随兰氏又来到奚琴房门前。兰氏喊道：“妹妹，开门呀！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奚琴在屋内道：“姐姐，我的脚已经好了，请姐姐回房吧！”
　　“我请了医官为你调配些药，你开开门吧！”
　　“不用了，姐姐请回！”
　　……
　　兰氏不管怎么请求，奚琴就是拒绝开门，无奈二人又回到房内。春红见夫人与侯爷回来，知道奚琴没有开门，刚才自己给夫人出主意，让夫人把侯爷与奚琴锁入房内的办法已经失效，心中也被奚琴的行为所感动；刚才自己打热水烫了她的脚，她不但不生气，还为自己开脱罪责，奚琴在自己与侯爷的新婚之夜感激夫人的恩德，又把侯爷让到了夫人的房内。自己对王夫人太偏见了。于是她对兰氏道：“夫人，今夜就让我去陪伴王夫人吧！”兰氏惊喜道：“你能让她开门？！”春红道：“夫人和侯爷还是随了王夫人的心愿吧！”兰氏想春红这么快就改变了对奚琴的看法，便说道：“那就随你去吧！”春红来到奚琴门口道：“王夫人，春红在这里跪地给您赔礼来了，我知道是自己错了，今夜请让我跪在这里和您一起为兰夫人和侯爷乞福吧！”奚琴听得是春红的声音，知道春红是真心向自己认错，便打开了门，把春红拉入房内。二人合掌静坐于床上，开始为侯爷与夫人乞福。
　　兰氏还是不甘心地对张骞道：“侯爷你看人家春红不是感动了妹妹吗？你怎么就不想法去感动她呢？”张骞道：“夫人这是要我也学春红吗？”“正是！”兰氏也狠了狠心道：“侯爷您请去新娘子的房间吧！”张骞一看兰氏也一本正经，知她也要相逼，便起身出了兰氏的房间，来到寝宫外的环廊之上。
　　环廊飞檐上的红灯通明，夏夜的虫鸣声不时地传来，红灯前几只飞蛾扑扇着翅膀时飞时伏于红灯之上。七月上旬的夜，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弯月已经下到了西天边，银环样儿发出微弱的光线。新婚之夜被接二连三的事搅得没有了情趣，但张骞的内心还是十分高兴，因为二位夫人都是心地良善，贤淑达理之人，她们之间是可以相互理解，互敬互爱的，绝不会为了争宠勾心斗角、相互排挤、互相残害的。人生能得二位夫人足矣！
　　这夏夜时不时有蚊虫叮咬，张骞准备去书房。这时有老门头提着灯笼来到近前道：“侯爷，门外有一公子求见，说是友人之子，见了便知！”张骞一惊，这么晚了，还有人求见，实在猜不出来人是谁，就让老门头把来人带到书房相见。
　　过了一会儿，老门头带着来人来到书房内。张骞细细打量这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红灯下只见这男子有二十几岁，头带方巾，目光炯炯，气宇轩昂，在他的身后背着必备的行囊。张骞似曾相识，却又叫不上来名字，便问道：“你是——”那少年对张骞施礼道：“侄儿司马迁给张叔见礼啦！”张骞一听，这才想起，此人正是司马炎之子司马迁呀。他忙上前帮司马迁取下行囊，说道：“贤侄星夜赶程，一定又累又饿，你先歇着，我让善房给你准备备些饭菜！”司马迁道：“叔叔不必，我已用过晚饭！”见张骞有些怀疑，司马迁接着说道：“日暮之时，我便在东边十几里外的灵龟屯一家入住。饭后听得那家人说这是您的封地，并且告诉了我您在封地为百姓着想，被百姓所称赞之事，听了后，我便不能安心入睡，这才星夜赶来与叔叔相见。”张骞道：“侄儿志向宏大，周游全国，可知你父在家中牵挂？我来封地之时，你父特意嘱托我，如果见到你，让你早日回去！”司马迁道：“我此行历游全国，虽然是受父亲的教诲引导，却不想游历几载，时日太久，家父难免牵挂。今我已圆满完成父亲交予的使命，正是要回京与他老人家相见！”
　　“明日你就骑快马回京，多则三日便可见到你那盼归的父亲！”司马迁道：“叔叔说的极是，我还听说您今日迎娶了广武山下王家屯的民女王奚琴，这新婚大喜的，我空手而来，还望叔叔见谅！”张骞道：“哪里话来，侄儿游学归来，我便是最大的高兴，这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夜已渐深，请安排侄儿休息吧！”
　　“侄儿困了？”
　　“不是，叔叔今夜洞房花烛，侄儿已经冒昧打搅，心中不安。”
　　“侄儿不困那就陪我多坐一会儿吧！”
　　“叔叔这是为何？”
　　张骞就把自己被二位夫人赶出房之事说给司马迁听，听完司马迁道：“叔叔可不能生气，应该庆幸二位婶婶善良贤慧才是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叔叔多聊一会儿吧！”
　　张骞与司马迁叔侄二人在书房开始了长谈。司马迁滔滔不绝，从汨罗江畔到长沙太傅贾谊的旧址，从葬舜的九荑山，到禹穴，从韩信的故乡淮阴，到孔子的家乡曲阜……他一路寻访，在民间有许许多多美丽动人的传说，有密如繁星的可歌可泣的故事，他都一一记下。内心渴求驱开孤独寂寞，宏大的志向赶走艰辛与劳累，如今见到了亲人，他的记忆像开闸的洪水，一泻而下。司马迁越讲越来劲，张骞也越听越来精神，这可苦了门外侍候的两名下人，他们欲睡不能，头脑昏昏，时不时被蚊虫叮咬，苦不堪言。
　　兰氏自打赶张骞出门便后悔不已。不多时便派丫鬟去看侯爷，丫鬟回报说侯爷与一公子在书房谈话，兰氏的心稍稍安宁一些，可是久等侯爷还没有动静，于是自己出房来看。她见奚琴房中灯火依旧，知是春红和奚琴在房中也未眠，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妹妹又是何苦呢？我一心想让侯爷立她为大，看来她也不会同意的，还是算了吧！”她来到书房，见门前两名下人为难的样子，便打发他们回去睡觉了，在门外透过门缝她见侯爷张骞与那少年谈得非常投入，并无困意，于是又回房和衣等候。谁知这一等便到了天亮。
　　窗外天色大亮，春红下床来，吹灭了房中的灯火，说道：“王夫人，我们为侯爷和兰夫人乞福一夜，就睡一会儿吧！”奚琴道：“天已大亮，我们还是先去给侯爷和兰夫人请安吧！”奚琴和春红来到兰氏的房内，见兰氏正半卧于床头打盹，春红上前轻声道：“兰夫人，王夫人来给您和侯爷请安来了。”兰氏猛然间惊醒，见天色大亮，奚琴和春红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房内，急忙穿鞋下床。春红又说道：“兰夫人，王夫人来给侯爷和您请安来了。”兰氏打着哈欠道：“这个老千杀的，他恐怕又是一夜未眠！”
　　“怎么，侯爷昨晚没有在姐姐房内休息？”
　　“昨夜来了一少年，侯爷与他在书房畅谈了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走！我们一起去给侯爷请个安吧！”
　　几人出了房间，正要前往书房，张骞从书房走来，姐妹二人带丫鬟们忙上前请安，张骞让大家免礼。兰氏道：“昨夜与侯爷交谈的少年为妻觉得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是谁！”张骞道：“兰夫人也认不出了吗？他是兄长司马炎之子司马迁啊！”
　　“对对对，就是他，这孩子还真与他父亲相像。”
　　“三年前我们从西域归来，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之后他便尊司马兄长的教诲独自一人踏上了历游全国的路，现在游历归来，学富五车，听得我们在博望封地，这才在昨夜赶来相见！”
　　奚琴道：“那司马公子游历全国，饱学诗书，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杰出的人！”张骞点点头。兰氏道：“司马公子呢？”“谈了一夜，我让他去厢房休息了！”说着张骞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兰氏道：“侯爷请去王夫人房中休息吧！”奚琴忙道：“还是请侯爷去姐姐房中休息吧！”张骞苦着脸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以后再无安宁之日啦！我还是去书房吧！”说着张骞装着转身。二位夫人与侯爷的几句话让身边的丫鬟们笑出了声。
　　这时张昌前来请安，并请求去宛城之事。张骞道：“我儿去宛城有什么事吗？”张昌见义父忘记了昨天的安排，便提醒道：“义父忘了昨天安排孩儿去孔府之事吗？”张骞这才想起说道：“为父还真是忘了，昌儿快去快回！”张昌退下，张骞看着张昌离开的背影微笑了。
　　熬了一夜，大家都很累，张骞在兰氏的房中睡下，奚琴挽着兰氏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