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清河怨>生日风波

生日风波

作品名称:清河怨      作者:芳草无香      发布时间:2017-01-04 18:18:32      字数:3340

  刚进五月,太阳便释放着炙热的光芒,北墙根那树石榴花儿正火红地开放着。田小喜穿戴整齐,坐在屋檐下,被阳光晒的汗津津的。院子里几个娃儿在尽情地玩耍。三个女儿在灶屋唠家常准备午饭给娘过五十四岁生日。
  “外婆,妹妹抢了我的糖糕。”
  “谁让他不和我玩呢?”
  “都别抢,也别争,外婆再给你们拿。”田小喜起身从里屋拿出了糖果点心,分发给孩子们,重又坐在了凳子上。
  看着这一个个活泼聪明的孩子,听着他们一声声“外婆,外婆”的叫着,田小喜心里生出一种烦恼,只可惜这些孩子都是“外”人的香火,她啥时候能听到自己的亲孙子孙女叫一声奶奶呢?她多次催促李辉,可他总说秋雁得学习考试,现在不能要孩子。她看出来了,娃儿怕媳妇儿,啥事都听着秋雁的,秋雁说参加考试,他帮她找书;秋雁去高美丽的理发店,他下班也撵到店里。真不知道,秋雁到底有啥子好,让他魔怔一样地着迷?看着这些玩耍的外孙外孙女,她咋就感觉距离抱孙子的日子遥遥无期呢?莫非真要等到她闭眼归西也见不到自己的孙辈儿吗?
  “你们都别忙活了,有啥可庆祝的?过一年离死近一年。”
  厨房里正忙活的闺女们不知道刚才还一脸笑容的娘为什么忽然间就生气了,赶忙围上来:“娘,好好的,谁又惹您生气啦?今个您生日啊,提那个死字,多不吉利啊。”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窝囊的哥哥?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了,啥都由着她,由着她主次不分,尊卑颠倒,到时候人家去上大学,别说孙子我得不到,就连他的媳妇儿也保不住。”
  “娘,她这不是到高美丽的店里帮忙了吗?一天到晚没闲空,哪有时间念书呀,保不准她就考不上呢。”李丽安慰娘。
  “她那个性格犟着呢,认准的事非要干到底不可,看她一天打扮得狐媚妖冶的样子,肯定还在暗地里使着劲呢。”
  “嫂子复习参加高考是好事,以后成了大学生也就是有知识的文化人,咱全家人都跟着光荣呀。”明伟和姐夫一块儿修理院子里的鸡舍,听到她们的对话,忍不住插了句嘴。
  “光荣,光荣个屁。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你爹妈都是知识人,大教授,不照样戴个右派分子帽子下放挨批斗吗?你不也受不了欺负才躲到我们石佛湾吗?念书有啥好,还不如我们庄稼人本本分分,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明伟知道丈母娘看不起他,很少进丈母娘家找气儿受。实在有事抹不开面子,他才不得不登这个门。即使来了,也是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干活,听大家说话,他很少插话。今天是儿女们头一次为岳母过生日,他本来不想来的,又怕李红心里难过才一起过来。
  “这几天您没听新闻吗?党中央已经做出了为右派分子平反摘帽的决定。你咋还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呢?”
  前天在广播上听到右派分子摘帽的新闻,勾起了明伟心底深埋好久的思乡之情,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啦。无数次在梦中和父母兄弟相见,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吗?他恨不得立刻带着媳妇儿女儿回到父母身边,享受亲情挚爱的温暖。后来上班时无意中听到工友说,政策是传达了,但落实政策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不得不放弃立刻回家的念头。他利用两天的时间写了一封长达二十四页的家信寄了出去。一想到不久就能有父母的消息,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不由自主腰杆也挺直了,话也多了起来。
  “我不管外人咋看,我就是觉得贫农好,比富农地主右派分子好。”
  “富农咋了?右派咋了?我们都在努力上班干活,追求知识、追求上进,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见平时蔫了吧唧的明伟,敢和丈母娘顶撞,大家都有些吃惊,大姐夫急忙上前悄悄地拽了明伟一下。
  “我不管外人咋样,我们李家有李家的规矩,女人就是女人,就得在家侍候男人,生儿育女,想读书念大学,那就是屁股眼上吊砖头——门都没有。”
  正争吵着,秋雁提着一包点心和李辉一块走进了院子。“都在说什么,恁大的声?”见大家都闷着不说话,又说,“娘,今个是您的生日,美丽姐放我一中午的假,让我回来给您过生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祝您身体健康,开心快乐。”
  “你……你咋打扮成这样?”正在气头上的田小喜看到秋雁剪了短发,更加生气了,“头发剪得跟男人似的,看看你这穿戴打扮,和过去的妓女有啥两样?”
  自从进了理发店,天天相处在一块儿,秋雁认定高美丽和她一样,是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好朋友。忙碌的时候,高美丽教她根据不同脸型不同肤色剪头发的技术,不忙碌的时候,她就看书学习。高美丽还告诉她,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也应该活出自己的精彩,活出自信来。在她的影响下,秋雁把自己的长辫子剪掉做了个适合自己的齐耳短发,恰巧李辉又给她做了件白色的确良衬衣,搭配起来穿在身上,看起来又精神又年轻。高美丽又往她脸上擦了些粉蜜霜,这一打扮,秋雁真像电影里的女明星纯情迷人。
  “娘,你说啥呢?”本来高高兴兴的秋雁被气得满脸通红。
  田小喜没理睬秋雁,转头指着李辉骂:“你是个死人呀,自己媳妇儿打扮成这样也不管,还跟在身后像憨子一样人五人六的。真不知道我咋生了你这个窝囊废。她是富农,咱可是贫农哎。你这样怕她听她,可把咱李家的脸丢尽了。”
  “我不就剪个头发,穿件衣裳吗?咋就成妓女了?你咋会给你娃儿说个妓女当媳妇儿呢?”听到婆婆又提到富农俩字,秋雁被激怒了。
  “我糊涂,我眼瞎了呗。”
  “现在后悔也不晚,你可以休了我这个富农妓女,给你儿子再找个好的呀。”
  秋雁的话让李辉感到惊慌害怕,他真害怕娘把秋雁赶出门,更怕秋雁离他而去:“我谁都不要,就认秋雁是我媳妇儿。”
  “他爹,你都听到了吧?这个家我已经当不了啦,都敢给我顶嘴、犟嘴了。哎呦呦,我这命咋真苦呀?年轻时守寡,把他们拉扯大成家了,却结成一个个冤家,气得我不省心呀。眼看着别人都当奶奶,我身边却冷冷清清。他爹,你说我该咋办啊?”田小喜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着。
  “娘,谁说你身边冷冷清清,这不是还有君君和我家莹莹吗?”李红看不下去了,拉着君君和莹莹上前安慰娘。
  “君君再好也是外孙,不是孙子,莹莹再精也是右派分子的种。”
  “右派分子的种儿咋啦?你不稀罕我稀罕,我爸我妈都稀罕。”田小喜的话又激起了明伟的愤怒。
  “你稀罕回你家稀罕去,别来我家膈应人。”田小喜恨死了这个和她顶嘴的狗崽子,巴不得立刻从眼前消失。
  “我是看着你闺女的面才来的,不然你请我,我都不稀罕来。”明伟丢下这句话,从李红怀里夺过莹莹说“莹莹,跟爸爸回咱家。”
  “明伟,你干啥?娘心里有气,就是随便一说,你就当真了啊?”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是随便说说,是她的真心话,她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右派分子的儿子。”
  “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不起你。一直都看不起你,要不是你耍流氓把我闺女肚子弄大,我才不稀罕你这个女婿呢。”
  田小喜口不择言的话,让李红也不耐烦了:“娘,你能不能少说一句?一个好好的生日都给你搞砸了。”
  “死妮子说啥呢?我把你养活二十一年,还不如他和你过一年吗?哎呀,我真是老了,媳妇儿女婿不稀罕,娃儿闺女也不待见啦。他爹呀,咋不把我带走呀。”
  娘哭闹得更凶了,一大家子人手足无措。
  “今个我就不该来。我们这就走,走了你家就安生了。”明伟说完就要抱着莹莹拉着李红就走。
  李红走了两步,回头看到娘伤心的样子,有些不忍,停了下来:“明伟,我和莹莹留下陪娘,你先回去好不好?”
  “明伟,别走啦,不要让小红为难。”秋雁上前劝阻道。
  “这个家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让他快滚,以后再也不要进我李家的门!”一想到明伟的顶撞,田小喜心中顿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气愤,当初是没办法才让小闺女和明伟结婚的,没想到他现在不知感恩还顶撞她。你不是神气吗?那你就神气吧,我就不信,老娘整治不了你。
  “娘,你咋能这样说话?这让我以后咋和明伟过日子?”李红也着急了。
  “你以为他还能和你过日子吗?想得美。”
  “娘,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李红气得直跺脚。
  “你选吧,娘和他,你要谁?你要跟他,以后我就没你这个闺女。”田小喜故伎重演。
  “小红,咱走。”明伟拉住李红的手要走,李红却没有想当初那样的义无反顾,她犹豫了一下说:“明伟,你先回去吧,我陪娘说会儿话,随后就回去。”
  “你不走,我带莹莹走。”李红的选择让明伟很失望。他撂下一句话,抱着莹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家,任凭大姐夫在后面怎样叫喊也没回头……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