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军训之五 暗恋的力量

　　拉拉很烦很烦，这个烦恼还不能与石楠、静怡分享，这是她心灵最深处的一个秘密，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把它翻出来，一个人思量、咀嚼；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放回到心灵深处，任其在那里酝酿发酵。石楠和静怡是拉拉在实验中学里最好的两个好朋友，但是拉拉也不愿与她俩分享自己最美丽的梦想，最醉人的秘密。拉拉觉得把自己内心最美最醉人的秘密如若说给别人，就是对这个秘密的玷污，爱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拉拉想天天看到桑果教官，想时时与他相处，与他畅谈斯嘉丽，想一直在桑果教官的指导下站军姿踢正步或者做别的任何一个活动。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拉拉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拉拉想制止自己的痴心梦想，可是越在心里制止，这个梦想就越是强烈。拉拉的烦恼大约就如此产生了，推及开来，世界上所有人的烦恼大约也是如此产生。
　　最近，桑果教官给大家教军体拳，这种拳术现在军训里是一个很受学生欢迎的项目。军体拳对于军人来说，不但可以培养军人坚忍不拔和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还能让军人防身，军人在执行侦察、反潜、摸哨、伪装等特殊任务时，往往面对的不是束手就毙的羔羊，而是穷凶极恶的强手，这种情况下军人往往又得徒手对敌，军体拳就可以帮助军人完成任务。这种拳术在高中和高校军训中受欢迎主要由于它对操练场地要求不高，不需要任何器材，还能使训练者增强体质、防身自卫，对于女生来说尤为有用。
　　桑果决定给女营女生教军体拳的第一套，他认为这一套军体拳操练起来方便，比较适合女生，女生学后对防身也有作用。第一套军体拳在桑果教官不断练习不断琢磨后，被总结成为十六个动作口令：1弓步冲拳2穿喉弹踢3马步横打4内拔下钩5交错侧踹6外拔横钩7反击钩踢8反身别臂9虚步砍肋10弹裆顶肘11反弹侧击12弓步靠掌13上步砸肘14仆步撩裆15挡击绊腿16击腰锁喉。
　　女生们对军体拳也充满着热情和期待，尤其是桑果要教她们，天真可爱的女生怎么能不喜欢呢。
　　教给女生第一套军体拳前，桑果教官自己先给女生们完整地演示了一遍。
　　女生们安静地盘腿坐在操场，先观看桑果教官的演示。
　　拉拉静静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桑果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吸引着拉拉。
　　石楠观看桑果的演示，边看边评论：“嗨，拉拉，你看桑果的腰多细啊，比我们的腰都细。”
　　拉拉眼睛雾蒙蒙的，看着桑果，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对石楠的话充耳不闻。
　　“拉拉，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石楠发现拉拉好像心不在焉，摇着拉拉的胳膊。
　　“石楠，你烦不烦，好好说话，老摇我干什么?”拉拉被石楠的动作突然惊醒，吓了一跳。
　　“拉拉，你怎么啦，发烧啦，我给你说话，你怎么就听不见呢?”石楠说着用手就要摸拉拉的额头。
　　这时静怡制止她俩，让她俩不要说话，赶紧看桑果的演示。
　　桑果教官快步跑到高处，面对着女生，“啪”地一声立正，然后身体稍向右转，同时右脚向前撤了一步，两脚成为八字形，这时他两手突然提起、握拳，“呼”一声，前后拉开；动作柔中有刚，又见他曲肘、自然挺胸抬头，目光如炬，正视着前方自己的左掌。
　　拉拉推开石楠的手，目光热烈地注视着桑果。
　　女营中所有的女生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桑果教官，不敢出一点儿声音，唯恐扰乱桑果如水一般流畅的动作。。
　　拉拉只听到“呼呼呼”的声音，之间夹杂着脚用力踏地的声音，那“呼呼呼”声就像一阵风，从很遥远的地方吹来，只吹进拉拉的心田，拉拉的心湖因此荡漾起层层涟漪，然后在慢慢消散开，拉拉的心就一点点醉倒了，醉倒了。
　　桑果在演示着，拉拉只觉得桑果教官的身体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犹如蜻蜓点水，来去自由；桑果的腿，弓步、马步、踢腿、转圈灵活如蛟龙；桑果的手，推、挡、砍、劈，抽手勾手，飘忽无形。
　　拉拉痴痴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自己的心已经飘逸出去，飘到很远，远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女生们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声惊叹。
　　拉拉眼睛一眨不眨，在她眼前立、跳、腾、挪，轻如飞燕的桑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像春天的风拨动着拉拉多情的心，使拉拉难以抗拒，难以自拔。
　　桑果不愧是个军人，是个新时代的军人，整个动作缓急适中，连贯不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正当拉拉如痴如醉之时，突然间操场上响起掌声，女生们站起来，欢呼起来。
　　女生们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拍起自己的双手，疯狂地呐喊着:“桑果，桑果，我们爱你。”
　　石楠呐喊的声音太大，都咳嗽起来。
　　内向的静怡也欢呼了，也不顾忌别人的看法，使劲拍着手，忘情地呐喊着。
　　拉拉醒悟过来，在人群中大声呼喊：“桑果，我爱你。”
　　女生们都在呐喊，谁也不管谁，好像现在只有呐喊才能表达自己的感受。
　　突然石楠听到了拉拉的呼喊声，觉得怪怪的，但一时又搞不清楚怪在哪里。仔细听听，明白过来，拉拉与别人呐喊的不一样。
　　石楠打了一下拉拉，问拉拉：“拉拉，你刚喊什么？”
　　拉拉不明白石楠的意思，顺口说：“和你一样，桑果，我爱你。”
　　“羞不羞啊，拉拉，你爱桑果吗?”石楠斜眼看着拉拉。
　　“不对吗，你不也这样喊的吗?”拉拉反驳着石楠。
　　石楠正视着拉拉：“当然不对，我们喊的是桑果我们爱你，你喊什么，你怎么喊桑果我爱你。”
　　拉拉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心中的秘密被石楠发现了，脸一红，很快又镇静下来，故作无意，问石楠：“不一样吗，不就是多一字少一字嘛！”
　　石楠认真打量着拉拉，拉拉感到心里发慌，石楠好像福尔摩斯，能看透自己心里埋藏的秘密。
　　拉拉拨拉一下石楠的头，不许她这么窥视自己的秘密。
　　石楠一本正经，指着拉拉说：“不一样，我们爱你是集体行为，我爱你是个人行为。”看来石楠并不笨。
　　拉拉听石楠说：“桑果我爱你”是个人行为，她的脸腾一下更红了。
　　“胡说，我怎么会爱上桑果教官？石楠，你疯了，桑果是教官。”拉拉的脸红扑扑的，生气地狡辩。
　　“拉拉，我发现你变了。”石楠定定地看着拉拉，就像不认识拉拉一样。
　　拉拉抬头看着石楠，眼光却是躲闪不定的。
　　“拉拉，我们还是好朋友吗?你、我、静怡我们三人。”石楠说得很认真。
　　“是，怎么不是？”拉拉心很虚，不愿让石楠发现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
　　“那么我问你，你真的爱桑果？”石楠就是想知道答案。
　　拉拉不知道怎么回答石楠，在无话不说的石楠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于爱桑果的问题。
　　石楠显得有些失落，因为她一直把拉拉当作最知心的朋友，而拉拉却对她有所保留，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石楠，我告诉你，我……”拉拉说不出来，在这一点上拉拉和石楠不同，石楠说要爱桑果，是一种玩笑，而拉拉是真的喜欢上桑果了，可是这种话即使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拉拉也是难以启齿的。
　　“不用说了，你爱桑果，如果是，你只要点点头就行。”石楠给拉拉出了一个主意。
　　拉拉看着石楠，很久，才点了一下头，但接着又摇了一下头。
　　石楠本来很生气拉拉对自己不坦诚，看到拉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石楠又不生气了，她反而笑了。
　　拉拉推了一下石楠，嗔怪地说：“你还有心笑，人家都失眠好久了。”拉拉无意之中暴露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你终于承认爱上桑果了。”石楠拽着拉拉的脸蛋儿，咬牙切齿地说，“拉拉，笑归笑，把你当初提醒我的话我再还给你，桑果是教官。”好朋友石楠说的非常认真，她不想让自己的好朋友陷进无结果的漩涡里。
　　“我知道。”拉拉说着就哭了。
　　“哭什么，依我看，快刀斩乱麻。”石楠边说边右手一挥，好像在替拉拉斩断烦恼丝。
　　“可是我没办法不想桑果，我每天都想看见桑果。”拉拉眼泪“吧嗒吧嗒”的，这时也不怕石楠笑话自己了。
　　其实拉拉的这种感情，是女孩子青春期都有过的，世上哪一个少女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拉拉对桑果教官的感情也不一定是大人们所说的爱情，有可能只是一种新奇或者一种好感，只是拉拉分不清罢了。
　　石楠看着拉拉的眼泪，也没有了主意。
　　军训还没有结束，每天桑果教官会准时出现在操场，拉拉也会准时来到操场，快速排队站军姿，踢正步，练军体拳。
　　拉拉学的很认真，本来她就很喜欢这套军体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桑果就会出现在拉拉的脑海中，他笑盈盈地看着拉拉。
　　拉拉为了让桑果教官注意到自己，她下决心要把军体拳练成女生里最好的水平，她要让桑果教官记住自己。有了这个信念，拉拉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回忆第一套军体拳包含的十六个动作，她一边回忆动作要领，一边重温桑果的演示，回忆到生涩的地方，拉拉就悄悄爬起来，下床，再一遍遍地自己揣摩演示，直到动作流畅。功夫不负有心人，拉拉终于能把所有动作连贯起来，虽然练得没有桑果有功力，但也像那么一回事。
　　军体拳教完了，桑果教官为了检验教学效果，要求大家展示自己。每十个人一组，分别展示。为此桑果还专门配了背景音乐，是《中国功夫》，屠洪刚演唱的，声音浑厚有力，即使女生也会热血沸腾，为中华骄傲。
　　该拉拉演示了，她要让桑果记住自己，她要做到最好。
　　配合着中国功夫的音乐，拉拉立正预备，抬腿成弓步、马步、踢腿；她张拳，推、挡、砍、劈，抽手勾手；她舒展身体，腾、挪、跃、跳。拉拉觉得自己就是个功夫巾帼，她操练地如痴如醉，随着中国功夫音乐的延展起伏，拉拉的全身心都沉浸在这套军体拳里面了。最后稳稳地收拳立正。
　　这回轮到桑果教官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个喜欢读书，知道斯佳丽的小姑娘短短几天竟然能如此连贯干净地练完这套拳。
　　桑果忘了鼓掌，径直来到拉拉面前，看着拉拉，立正，敬了一个礼，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等最后汇演时你就给同学们领操吧。”
　　拉拉看着桑果，心里想：我可不是想领操才刻苦练习的。
　　桑果好像读懂了拉拉的心思，马上说：“怎么，你不乐意吗？”
　　拉拉点点头。
　　“为什么？”桑果追问拉拉。
　　“我……”拉拉又回答不上来了，脸一下子又开始发烫。
　　桑果很奇怪，拉拉怎么一说话就脸红呢。
　　石楠大声说：“教官，我知道拉拉为什么不愿意领操。”
　　拉拉赶紧拉住石楠，不许她多嘴，石楠在拉拉耳旁小声说：“nozuonodie.”
　　“求求你，晚上请你吃大餐。”拉拉哀求石楠不许多嘴。
　　“教官，拉拉缺钙腿疼，不能多动，她怕万一领操时打软腿影响我们女营总成绩。”谢天谢地，石楠没有说出拉拉的秘密。“哦，原来如此，拉拉，让你妈妈赶紧给你补钙，千万要补钙的。”桑果认真地叮咛拉拉。
　　最后军训汇演时拉拉还是领操了。因为桑果认为只有拉拉领操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