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训之三 少女的秘密

　　军训是艰苦的，但是拉拉喜欢的。因为军训中，拉拉能够不断地去挑战自己，去超越自己，虽然有一定的约束，但是拉拉感到正是这种约束让自己能够自律起来，而不是一味地随心所欲，过分地随心所欲放肆了个性，破坏了人内心正常的追求，在军训中拉拉逐渐意识到学会控制自己、管理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拉拉觉得以前的自己只是一味地愤世嫉俗，一味地怨天尤人，自己并没有拿出实际行动来拯救自己，更没有用有效的方法去管理自己，让自己把应该做的做到最好，学习固然枯燥，老师们固然只关心学生的学习成绩，妈妈固然也只把注意力放在考大学上，这些都是自己所厌烦的，但是自己动辄就轻易放弃，难道就是应该的吗?学校、老师、妈妈固然做的不完全对，但这些不应该是自己放弃自己的理由，如果硬要以此为理由，那么有人不小心踩了自己，自己也就一定要扑上去踩他一脚吗?
　　拉拉的脑子最近翻腾得很厉害。
　　经过一整天的站军姿，走正步等训练内容，晚上回到家，拉拉已经是人困马乏、筋骨疲惫了。洗过澡，和布布玩耍一会，拉拉赶紧上床，很想睡觉。
　　妈妈敲敲门进来了，坐在拉拉的床前，伸手摸摸拉拉的脸蛋儿，拉拉偏过头，说：“嗨嗨，妈妈，能不能自重一点，老爱这样，烦不烦啊。”
　　妈妈笑笑，移得离拉拉更近了：“你烦什么？你是我女儿，我摸摸又怎么了?”
　　“对，皇上，我是您的女儿，但我不是您的物件啊，您想怎么就怎么啦?有道理没有啊！”
　　“熊孩子，别跟妈贫嘴，妈妈就想摸摸我女儿，你难道不愿意?”妈妈笑着骂道。
　　“皇上，您和我说了这么多，肯定不只是想摸摸您女儿的脸蛋吧？您女儿这脸蛋也没什么摸的呀，既不是嫩如蛋清，也不是滑如丝绸，更不是弹指欲破，给您带不来快感，请皇上明示您想说的吧，别浪费时间，老臣练了一天了，想快快如梦呢。”
　　“我正想给你说练的事情呢。”妈妈终于表白了。拉拉对妈妈太了解了。
　　“拉拉，宝贝，妈的熊女儿，这十几天宝贵的时间你难道就不想看一页书吗？”妈妈脸色凝重。
　　“妈，您又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军训有多累，站军姿腿都站成硬的了。”说着拉拉伸出一条腿，架在妈妈肩头。
　　妈妈赶紧伸手推下拉拉的腿，捏着鼻子说拉拉：“臭宝贝，你洗脚了没有，怎么这么臭啊！”
　　“怎么没洗，想想，我练了一天，汗水都能流一大盆，脚怎么能不臭，洗也洗不去臭味。”拉拉说着，另一条腿又伸出来。妈妈赶紧再后退几步，出了房门，拿来一盒爽身粉，拉出拉拉的双脚。
　　“妈妈的熊孩子，看你这双脚臭的跟牛蹄子一样。”妈妈一边说一边给拉拉双脚扑了很多粉，扑完后抬起拉拉的脚靠近鼻子闻了闻。
　　“这下不臭了，不信，自己闻闻。”说着拿起拉拉的一只脚向上抬起，想让拉拉也闻闻，拉拉赶紧制止。
　　“拉拉，军训军训，有什么意思啊，你们学校闲得没事干了。军训什么，你们又不是军人，军训你们有什么用呢”妈妈发着自己的牢骚，她觉得浪费两个星期时间不上课是不可思议的，也是不可接受的。
　　“当然有意思了，站军姿、走正步，还有拳术，这些太有意思了。”一提起军训，拉拉喜形于色，有说不完的话，精神马上也来了。
　　“呵呵，走个正步，站个军姿，这些都是什么呀，吃饱没事还不如多做几道题。”妈妈觉得学生军训没意义，远远不如多做几道数理化题有用。
　　拉拉觉得妈妈蛮不讲理，一点都不像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
　　“妈妈，您说这话就太降低您的水平了，好歹我妈妈也是个大学生，怎么就没有一点见识呢。”拉拉每次和妈妈拌嘴都是一针见血。
　　“呵呵，说你们军训好我就有见识了，军训在有意义，高考考军训吗?”妈妈也不示弱。
　　“妈妈同志，我想问您，高考也不考怎么吃饭，我每天都要吃饭，你不觉得吃饭也是多余的吗?”拉拉和妈妈抬起杠来，这时双腿也不发硬了。
　　“拉拉，拉拉，你就这样气我吧，高考不考吃饭，但是高考是给你发饭碗的。”妈妈被拉拉呛急了，一言总结了高考的重要性。
　　拉拉正想反驳妈妈，萧阳老师的话在耳边响起了：“拉拉，你想做兽医，就得去考得上学，考有兽医专业的大学。”
　　看来妈妈也不全是骗自己，但是妈妈唠唠叨叨太让拉拉受不了了，拉拉不想再气妈妈了，就换一个思维和妈妈谈谈军训，免得妈妈最近一直唠叨自己。
　　“妈妈，你错了，军训不单单是站个军姿，走个正步，军训是锻炼我们意志的。”拉拉本想给妈妈讲一下军训的意义，但是她打住了，因为妈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妈妈不理解，讲了也是白讲。
　　
　　不管拉拉怎么讲，妈妈对军训的理解就是学校闲得没事干，所以又说：“真的打仗，国家靠你们能行吗？”
　　“真要打日本，国家不靠我们能靠你吗？妈妈，你老了，你没听新中国第一领袖说嘛，你们就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妈妈这个人的话你也觉得没道理吗?”拉拉总是能找出很多有分量的证据来为自己的观点服务，妈妈说不过拉拉，只好唉声叹气离开拉拉的房间。不过临走之时又说了一句：“拉拉，我说不过你，但是从明天开始，你得给我学习，明天军训的时候不要使那么大劲，免得一回家就困的跟死猪一样，记住了啊。”
　　“妈妈，你讲不讲理啊！”
　　“我不管你在学校军训的事，你得回家给我看书，给我做题。”妈妈下着自己的命令。
　　拉拉无语了，她不想和妈妈发生争执，她也不想再惹妈妈烦心，于是起床拿了一本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书，躺在床上胡乱翻起来，故意把书翻得“哗啦哗啦”。
　　妈妈见拉拉看书学习了，即使拉拉躺在床上，她也就作罢，不再唠叨了。
　　可是拉拉翻开书一页也看不进去，满脑子是军训时的事情。一会想到大家戏弄桑果教官“秀色可餐”成语，一会又想起桑果教官示范女生站军姿的动作，身体虽然困乏，但睡意全无。她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拿起笔想在纸上写，想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的心拉回来。可是笔在纸上写了许久，拉拉自己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妈妈走进来端给拉拉一杯牛奶，她想给拉拉加强营养，这样拉拉学习就会有劲头了。妈妈进来拉拉没有发现，还在那张纸上胡乱写着，妈妈看着那张纸埋怨着：“拉拉，你这是阳奉阴违呢，我让你看书学习，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什么桑果，芽儿芽的，乱七八糟。”
　　经妈妈一提醒，拉拉看看纸上自己写的，满满一张纸全写的是“桑果”、“芽儿芽”，自己都吃了一惊。拉拉脸上一阵发烫，幸亏妈妈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
　　“妈妈，你有完没完，我都学习了，你还借给我送奶喝来窥视我，真没道德。”拉拉说完撕下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床下，布布一跳，用嘴接住，拉拉见此又笑了。
　　妈妈看着拉拉，拉拉的脸颊绯红。她还想说什么，拉拉下床一边亲着一边推着妈妈，嬉皮笑脸地说：“妈妈，你别再打扰我了好吗？我看一会儿书要睡觉了，人家都快累死了。”拉拉说完还做出有气无力地样子，妈妈心里揣着个问号离开，还不忘记叮咛拉拉看一会儿书。
　　
　　等妈妈一离开房间，拉拉关上房门，悄悄在里面反锁了，上床。刚躺下，布布就把刚才拉拉扔掉的纸团用嘴叼给拉拉，拉拉拿起纸团展开，看着上面写满的“桑果”和“芽儿芽”，拉拉偷偷地笑了，还不忘记挠挠布布的脖子。拉拉想着这几天的军训，兴奋地再也睡不着了，桑果教管的音容笑貌此刻占满了拉拉的脑海，上官南方口音的“一二一”老是喊成“芽儿芽”“芽儿芽”，口令在拉拉耳边萦绕着。拉拉一阵兴奋，她干脆下床，重新拿了一张纸，坐在书桌前，拿出2B铅笔，在纸上认真地画起桑果。拉拉小时候学习过素描，后来喜欢画动漫人物，拉拉的动漫人物画的相当不错，想象力丰富，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军人就站立在纸上了。拉拉看着纸上的桑果，用手轻轻抚摸，心怦怦地跳起来，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唯恐自己内心的秘密泄露出来。
　　布布也睡不着了，当拉拉画桑果的时候，它端坐在拉拉身边，聚精会神地看拉拉画着。
　　拉拉端详着站在纸张上的桑果，悄悄给布布说：“布布，我只给你说，不许告诉妈妈。诺，这个人，叫桑果，他是我们的教官，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听懂没?”
　　布布仔细地听着拉拉说话，深情地望着拉拉，它永远希望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拉拉快乐。
　　拉拉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动心，她说不清为什么，今晚桑果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熄了灯，躺在床上，还是没有一点睡意，那张桑果的肖像画和写满了“桑果”、“芽儿芽”的纸就在拉拉的枕头下面。拉拉枕在上面，嘴里轻轻地念叨着“桑果”、“芽儿芽”，在被窝里笑出了声，怕妈妈听见赶紧用被子捂住嘴。桑果教女生们站军姿，立正、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绷直、两肩张开、头正顶天，桑果气与力完美结合的动作就像电影一样一遍遍出现在拉拉眼前，军训中桑果干净利索充满力度的动作让拉拉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拉拉从小父母离婚，妈妈像个怨妇，不是埋怨拉麦加狼心狗肺，就是埋怨拉拉学习不用功。拉拉像个男孩想承担起照顾妈妈的责任，她一直将很多心事埋在心底，她知道自己得像个男孩，才能承担起照顾妈妈的家庭重任。现在，桑果出现了，他那么man，就像一堵墙，拉拉可以靠在这堵墙上，在这堵墙上寻找到哥哥甚至爸爸的感觉，当然，拉麦加不能算作爸爸。
　　这一夜，拉拉失眠了，直到布布不停地挠拉拉的双脚，布布每天六点会准时叫醒拉拉的，一点儿也不会失职。
　　也许是昨晚失眠，也许是受了凉，拉拉早上起床后头有点疼，身子轻飘飘的。妈妈早起准备的早餐，拉拉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
　　又一天开始了。
　　每天军训都要先站半个钟头军姿后，才开始训练其他项目。今天拉拉怎么也打不起精神，老是神思恍惚，不敢看桑果教管，怕他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拉拉想请假，但又怕桑果教官误解自己怕吃苦，拉拉撑着。今天太阳好像比以往厉害，晒得人眼睛睁不开，空气有点闷，拉拉感到心里发慌，真想躺在地上，那怕坐一会儿也行；可是拉拉还是撑着，只是在心里祈祷万能的神快点结束站军姿的训练，好让自己能躺在绿茵茵的操场舒展下身体。
　　可是桑果教官并没有结束的意思，海水在拉拉心里翻腾，她撑不下去了，脸色发白，冷汗冒出来，身子摇晃着。这时桑果教管恰好巡视到拉拉跟前，发现拉拉异常表现，刚想询问拉拉情况，拉拉眼睛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倒了下来。桑果教官赶紧抱起拉拉，放她在训练专用垫上，陪练校医手脚麻利地进行急救，不一会拉拉恢复了意识。不好意思地看着桑果教官和校医，她想站起来，可是浑身软绵绵的。
　　桑果教官轻声说:“好点了吗?”
　　拉拉点点头，还是不敢看桑果教官，唯恐桑果教官发现自己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要着急，让校医再看看怎么回事。”桑果教官像大哥哥一样，拉拉眼泪差点留下来。从小到大，没有人在拉拉脆弱的时候这么安慰拉拉，即使妈妈。虽然妈妈爱拉拉，但因为学习成绩的问题妈妈埋怨拉拉的时候多。
　　校医给拉拉测量了血压，转身对桑果教官说:“40—85，血压很低，血糖可能也低，建议喝一杯糖水，然后休息。”
　　拉拉不想休息，她想继续军训。
　　桑果教官看着拉拉，很关切地说：“不要紧，你很努力，休息一天不会有影响的。”
　　这时石楠和静怡给拉拉端来了热糖水，石楠说：“喝吧，祝贺你今天晕倒了。”说完还不忘坏笑一下。
　　“说什么呢石楠，拉拉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开玩笑。”静怡不解，埋怨着石楠。
　　
　　拉拉看着石楠，心里明白石楠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对不住石楠，因为石楠军训开始就发誓了一定要爱上桑果教官。
　　拉拉小声对石楠说：“放心，我真晕倒了。”但是拉拉内心希望自己能一直晕下去，最好一直不要醒来，那样桑果教官教就会一直抱着自己，自己就会一直躺在桑果教官的臂弯里。想起刚才桑果教官像个大哥哥一样关心自己、安慰自己的话语，拉拉心里甜丝丝的，这是拉拉有生以来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男性公民，而且还是拉拉心里潜意识里喜欢的桑果教官。
　　石楠不知怎么想的，她就是认为拉拉刚才晕倒是装出来的，她恨恨地对拉拉说：“拉拉，你就装吧，我也一定会晕倒在桑果教官怀里的，一定会比你晕得更厉害，晕得真醒不过来。”
　　拉拉看着石楠笑了，静怡批评石楠：“胡说，你要晕得醒不过来，就见马克思了，我们俩就再也见不着你了；你妈妈爸爸也会哭死的，快别胡说了。”静怡哪知道拉拉和石楠的话中话。
　　拉拉坚持着，没有请假回家，喝了热糖水，拉拉感觉好多了。但是桑果教官让拉拉今天只做服务工作，就是给同学们打打水，给其他营的教官送送消息，其他时间桑果教官坚持要求拉拉坐在阴凉地方观看同学们走正步等训练，希望她是一个称职的观众。
　　这一天拉拉过的比任何一天都愉快，虽然这天身体不舒服。
　　下午军训结束前半钟头，桑果教官教大家唱一首歌，是一首同学们从来没听过更没唱过的歌，这首歌唱起来振奋人心，让人浑身是劲，内心洋溢着澎湃的热情：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北方十月的太阳坐在西边的山腰，悠闲地听着拉拉她们唱歌，也许被这一群热情洋溢的生命所感染，又顺手在西边的天空撒下一张好大好亮的彩缎；南面的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光亮光亮的，山涧雾气袅袅着。秦城实验中学绿茵茵的操场上飘荡着明快的歌声，这歌声飞呀飞，在高远的天空追逐着自由飞翔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