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 军训之二 站军姿

　　“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是大多数中国家长的座右铭。还真是的，家长们自己每天日出而作，日落不息，勤苦打拼，就是为了给孩子打拼一个优越的天地，为此家长无怨无悔。在打拼的过程中，疏于对孩子进行管理，疏于和孩子进行心灵的沟通，只是一味地在物质上满足孩子的一切愿望。平时不让孩子做任何家务，自己再苦再累也不会让孩子去受一丁点儿委屈。
　　拉拉觉得妈妈也是这样。妈妈只要求拉拉学习，只要拉拉在学习，那怕是装出学习的样子，妈妈也愿意给拉拉做一切，妈妈的这种无怨无悔的付出，让拉拉感到是一种心理负担。
　　拉拉写作业，妈妈一会儿端来一杯牛奶，一会儿拿来一个苹果，唯恐拉拉渴了饿了。
　　“拉拉宝贝，妈妈给你削个苹果，要吃的啊。”
　　拉拉一边写作业，一边接过妈妈递来的苹果，咬上一口，又脆又甜。拉拉突然抬头看见妈妈站在身边，满足地看拉拉吃，好像拉拉吃的愈多妈妈就越高兴越满足。
　　“妈妈，你也吃。”拉拉想让妈妈也吃，把咬了一口的苹果递到妈妈嘴边，希望妈妈也能吃一口。但是，妈妈摇摇头，说不喜欢吃苹果。但是拉拉发现一个大苹果自己根本吃不完，往往会发现妈妈津津有味的在厨房啃拉拉吃剩的苹果。
　　拉拉要拖地，妈妈会抢走拉拉手中的拖把，心疼地让拉拉停住：“拉拉，你放下，妈妈来，你学习去。”
　　末了，还会再加一句：“宝贝，只要你好好学习，考重点大学，这些都不需要你干，妈妈来干，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即使拉拉想干也没有机会。
　　如果拉拉成绩不好，妈妈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拉拉请家教，或者让拉拉到补习班补课。补习班收费高的吓人，往往一小时就得二百块钱，这还是低的，高的达到每小时八百元，甚至一千元，拉拉都觉得肉疼。可是妈妈掏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妈妈几年都不添一件新衣，幸亏妈妈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有气质，要不都不知道邋遢成什么样子了。
　　全天下的父母恐怕都一个样吧，拉拉常常这样想。但时拉拉并不喜欢这样的妈妈，拉拉觉得妈妈剥夺了自己尝试的权利和机会，妈妈也人为地消除了了自己成长中的坎坷和障碍，一句话，妈妈替代自己成长了。拉拉一直想从妈妈手中夺回自己的权利，因此和妈妈不知道吵了多少回，还落得一个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的骂名。
　　最后拉拉干脆在家也不干家务了，因为干家务得不到妈妈的表扬，只有学习才能换来妈妈的表扬
　　在学校，老师也只是喜欢成绩优秀的学生，成绩优秀了，可以不扫地，可以在教室随手扔东西，因为老师有安排，就是成绩差的随时随地捡拾垃圾。一句话，学校里，成绩好了，放屁都是香甜的，成绩差了，你就是抹上香水，老师也闻着你是臭的。哎，这个社会，是个看颜值，看服饰，看成绩的社会。拉拉经常为此而感到愤恨，为此而去战斗，去和成绩优秀的学生打架，也因此常常被老师批评，被妈妈指责。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孩子是在蜜糖罐里泡大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艰苦，什么是艰难。
　　拉拉不认同这一点，拉拉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是大人的错。大人剥夺了孩子成长所应该经历的苦难，可反过来大人还指责孩子的狼心狗肺。
　　军训就是制造苦难让孩子去体验什么是苦难，从某种意义上说军训是需要的，是绝对需要的。
　　军训有一个最基本的训练项目就是站军姿。
　　阳历十月的天，虽然不热了，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但照在人身上、脸上，不一会也会有一种刺刺的感觉。
　　今天的训练内容就是站军姿。桑果教官先耐心地给大家讲解站军姿的意义，他声音洪亮，言简意赅：“站军姿也叫拔军姿，是成为军人的第一课，可以说是一切军事行动之母，它可以锻炼我们的服从精神，锻炼我们坚强的意志。”
　　拉拉心想服从精神，是不是你说什么我们都得听你的话，如果你也和妈妈一样乱说，和老师一样想当然自己说，我也得服从你吗?拉拉有点想不通。
　　桑果教官继续讲解着：“执行命令是一个军人的天职，这是我们的责任，并不是侮辱，服从不仅仅是听话，也不仅仅是机械地遵照上级的指示，服从是需要我们在一定限度内牺牲个人的自由、利益、甚至生命，这样来保障集体的、国家的、民族的利益。”桑果教官讲解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在讲一个单纯枯燥的站军姿，而是在表达自己的一种思想，一种对同学们的愿望，因此他的语言是富有感情，富有煽动力。
　　拉拉在心里默念着桑果刚才一句话：服从不仅仅是听话，也不仅仅是机械地遵照上级的指示，服从是需要我们在一定限度内牺牲个人的自由、利益、甚至生命，这样来保障集体的、国家的、民族的利益。
　　拉拉从前从没有这样想过，从没有想过要为某种利益去牺牲个人的自由、利益、甚至生命。拉拉爱妈妈，只是天地知道的事情，也是白云明白的事情，拉拉在心里经常下决心，要让妈妈过的幸福，要让拉麦加为自己背叛爱情的行为而后悔。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为了妈妈去约束自己，为了妈妈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拉拉此时内心有点惭愧。
　　第一女营的女生站在太阳下细细品味桑果教官的话，拉拉觉得桑果教官说的很好，她喜欢桑果的话。个人应该服从集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拿出实际行动去矫正社会的不合理，不应该一味地去反抗社会，反抗制度。
　　拉拉感谢桑果所说的，拉拉觉得桑果教官是可爱的。
　　桑果教官继续解释站军姿的要领：“同学们，我们在站军姿的时候，两脚并拢，然后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两手自然垂下贴紧大腿……”他一边讲解一边站在高处示范着。桑果的动作总是利索的、干净的，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女营女生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当然，在拉拉心里泛起的涟漪是特殊的波纹，是别人没有的，拉拉小心地把这一圈圈涟漪收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不能让石楠发现。
　　女营的女生照着桑果的要求也摆出了站军姿的姿势，拉拉、石楠等女生学的很认真，不一会儿大家就体会出了站军姿动作的要领了。
　　桑果也没想到这些小女生学习的很认真，动作摆的也很到位。他又继续讲解:“大家要真正地站出军人的风姿，光摆这样的动作还远远不够，我们应该两脚分开六十度站好，两腿挺直，两手自然垂下后，收腹、挺胸、抬头。”
　　桑果认真地给女生们演示着，桑果教官收腹、挺胸、抬头，然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整个人是那么挺拔，在十月的阳光下就像一棵白杨树，浑身散发着力的光辉。
　　拉拉心跳很快，看着桑果，觉得桑果就是自己心中的偶像。拉拉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拉拉从没有崇拜过什么歌星，什么影视明星，拉拉不喜欢说话喋喋的男生，拉拉喜欢有力度的男生，比如眼前的桑果教官。
　　拉拉也收到过男生送来的纸条，拉拉会把纸条神不知鬼不觉地撕烂，然后让风吹走。记得第一次收到男生纸条还是在小学四年级，有个男生给拉拉写了一张纸条：“拉拉，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你了，我要娶你，让你帮忙打张晓辉，狠狠帮我打。”
　　拉拉把纸条拿回家给妈妈看，妈妈笑得倒在沙发上，然后第二天纸条就到了那男生爸爸的手里，那男生被爸爸狠狠打了一顿。从此以后，拉拉收到的纸条就再也没给妈妈看过。妈妈从此以后就像个侦探总是偷偷翻看拉拉的抽屉，为此拉拉和妈妈闹的翻了脸。
　　此时，拉拉想给桑果教官写个纸条，纸条上的话当然不能太直白，到底怎么写，拉拉要在心里仔细盘算这件事。
　　拉拉心里装的全是桑果，看着桑果忘记了听桑果的讲解。
　　如果以前拉拉喜欢军训，只不过是出自于好奇，现在拉拉对军训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军训能使人变得精神一些，最起码是外形上让人变得精神焕发；再说，有如此可爱的桑果教官，没有理由不喜欢军训，拉拉甚至在心里感谢学校的安排。让国庆七天大假见鬼去吧，桑果是美好的，是沁人心脾的。
　　所有一营女生模仿着桑果教官的动作，操场上是活泼的、严肃的、有序的。
　　桑果教官继续要求大家:“我很高兴大家能做的这么好，现在请我们站出我们的精神，站出我们的意志，站出我们的风采。大家站好，收腹、挺胸、抬头，你们抬头，眼睛看着前方，就像前方有你最喜欢的东西。”
　　
　　有个女生大声说：“前方有个帅哥，我们才有兴趣看啊。”
　　桑果果断地提醒：“请大家肃静，我们现在是军人。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一切命令听指挥。”
　　女营所有女生立刻安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听桑果精彩的讲解：“我们眼睛看着前方，两肩向后稍张，体内之气分为三股，一股从丹田顺两腿向下，两腿挺直如柱，双脚紧紧抓住大地，有一种将大地踏裂的感觉。”桑果演示着，就像泰山上的一棵松，有力地站在女营正前方，女生们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
　　拉拉学着桑果站着，眼睛看着前方，桑果就站在前方，拉拉努力做到最好，她要让桑果发现自己。
　　桑果继续讲解：“一股一直向上，一直通达到我们的头顶，这时候的我们要肩平、头正、头顶蓝天，眼盯前方不斜视，风吹沙迷眼不眨。”桑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连贯起来演示，动作有力干净利索，整套动作是气与力的完美组合，最后形成一股最大的合力，桑果把自己站成一棵挺拔的劲松，屹立在一营女生正前方。
　　十月的阳光下，桑果就像一尊雕塑，稳稳地站在女生的心中，站在拉拉的心里。
　　操场静悄悄的，一营女生看着桑果教官，他就是一营女生心灵上、精神上的一个偶像。不过这个偶像和女生以前的偶像不同，以前的偶像要么是歌星，要么是别的星，全都是白富帅，而现在皮肤有点黑，身材瘦而有力度，站在女生面前就像一棵劲松的桑果教官成了女生的偶像。
　　在桑果教官的指导下，一营女生很快学会了站军姿，而且心甘情愿在十月的太阳下接受阳光地洗礼，接受苦难的磨砺。
　　桑果教官讲了站军姿的要领，一营女生开始了站军姿的训练。
　　刚开始，女生们还有一股新奇劲，可是太阳下没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心发慌，腿发抖，两眼冒金花，希望桑果赶紧结束站军姿。
　　拉拉站了不到十分钟，心就开始翻腾了，好像小小的胸膛里又千军万马在跑过。开始她还强迫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可是不一会就好像心的深处有股东西想冒出来。拉拉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把那股东西压下去，她不想成为第一个倒下去的人。
　　石楠这时身体也摇晃起来，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流下，顺着发梢滴在肩头，然后流入后背，再一直向下。
　　静怡身体更没有耐力，眼睛都花了。
　　桑果提醒，如果有人实在坚持不住可以中途退出休息。
　　可是她们谁也不想成为女营中第一个倒下的人，更不想成为女营中第一个退出的人。
　　拉拉站在太阳下，像桑果教官要求那样站着，拉拉觉得嘴唇干得要命，汗水好像流进了眼眶，眼睛酸酸的。拉拉想起了《西游记》中唐僧与羊力大仙比赛坐禅的情节，拉拉多么希望有个孙悟空能来帮帮自己。
　　拉拉心头那股刚刚被压下去的东西又上来了，为了压下心头想涌出的那股东西，她在心里回味着《飘》里斯嘉丽一个人带着虚弱的梅兰，和梅兰一样虚弱的瘦马，在战火纷飞的夜晚从亚特兰大逃回塔拉，可是到了塔拉，经历了战争的洗劫，塔拉一切都变了，塔拉的女主人艾伦死了，热爱土地的爸爸疯了，两个妹妹躺在病床上，上百的黑奴跑的只剩几个，大片的棉花地荒芜了，食物匮乏，日用品稀缺，整个塔拉就像被泼了硫酸变得面目全非。
　　拉拉眼前就像演电影一样，斯嘉丽扬鞭抽打着马，斯嘉丽回到了能给她力量的塔拉。拉拉想着想着，时间走快了一点，开始眼睛还有些发花了，身体还想向前倾倒，随着斯嘉丽回塔拉，拉拉心头渐渐平静了，头轻松了，腿也不抖了，汗水虽然还在流淌，但此时拉拉整个人却清醒了，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她控制住了自己，她做到了没有倒下。
　　桑果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调皮的想法，他要制造一个恶作剧。本来计划站半个小时，现在他要延长十分钟，他要惩罚这些“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的女生。谁让你们叫我桑果？你们以为我听不懂你们的话？我桑果，不是，我上官教官普通话虽然说的不好，但我却能听懂普通话。这些女生天不怕，地不怕，但我要你们怕我，要你们以后再也不敢叫我桑果，更不敢产生什么秀色可餐的想法。
　　桑果教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丝调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