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科长 第三章 兄弟情深 第四章 狗子
作品名称:医闹儿 作者:愚者 发布时间:2016-12-27 21:03:13 字数:4666
第二章小科长
“小科长”是绰号,真实姓名张盼祥,父母起这名是期盼儿子一生吉祥,健康长寿。
盼祥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盼祥不爱学习,中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游荡社会几年后,沾染了不少恶习。十八岁那年,母亲觉得这样不行,长此下去会入歧途,得让他走正道,将来也好奔个前程,至少也要有个好工作,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赶上冬季征兵,母亲托孩子二姨的公公帮忙,争取到一个名额,如愿以偿。盼祥到了部队,新兵连还没结束,托二姨公公的关系,当上了令战友羡慕的汽车兵。一切顺风顺水,盼祥没受什么罪服役期满,复员回家。接下来是分配工作,按照盼祥的计划,到个大机关当领导的贴身司机,职位不高但实惠,吃香喝辣油水不断,于是又找到二姨的公公。二姨公公觉得为难,他知道这种紧俏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更大权威不大可能把别人挤掉,二姨的公公偏还不具有那更大的权威,因此这事儿没办成,最后安排到一家效益好的企业上班,月薪八百元,在当时算是相当不错了,可盼祥不满意,极不情愿地上了班。车间里每天三班倒,盼祥觉得枯燥乏味。
盼祥自幼娇生惯养,自由散漫惯了,虽说当兵锻炼人,但他有亲戚关照,先是当上汽车兵,后又进后勤机关,稀里糊涂混完了军旅生涯,实际也没受到什么正经的锻炼。本想着退伍就像小鲤鱼跳龙门,从此一跃飞升,步入上层阶级,谁承想“用人不当”,挑来挑去却变成最基层的“劳动人民”,不甘心啊!尤其不久参加了一次战友聚会,看到不少战友通过关系进入政府机关,神采奕奕的样子,盼祥就不服气,叹命运不济,怀才不遇。
带着这种情绪去工作,每天重复着不断的流水线,你想他能专心吗?终于有一次,由于上班走神儿,造成机械故障,影响了整个车间的正常运行。领导批评了他,并扣发当月奖金。盼祥不深刻反省,反而认为领导跟他过不去,于是大吵一架,辞职“下海”了,就这样盼祥成了无业游民。
下岗后,他也试着做了一些事,都没干长久。活儿累利小的,他不屑一顾;制度严的不自由,没人权,也不适合自己;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才应该去干大事业,运筹帷幄,大笔一挥,大单生意做成,何其潇洒!干大事要有启动资金,少说也得几十万吧,就老娘那点退休银子,就算砸锅卖铁也是杯水车薪啊!于是发动亲友集资,许以高息回报,亲戚们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意思很明白,你一个退伍兵,一点经商经验没有,整天吊儿郎当的,还想干大事,嘁,癞蛤蟆一个,净想着天鹅肉!高不成低不就,盼祥就这样吊起来了。
盼祥妈可不这样认为,“俺小子不是不想上班,主要是没啥合适位置。儿子说了,至少也得是个小科长,想上班就去,不想上班在家听汇报,每月挣个三两千的,马马虎虎了。”她说这话主要是给妹妹听得,她不怪儿子不争气,把责任都推给妹妹了,怪人家不帮忙,气得亲妹妹大哭一场,再不想管这个外甥了。小科长这雅号就是这样得来的。
话说这小科长都三十岁的人了,也没娶上个媳妇,整天跟市面上的二流子瞎胡混,穷吹乱侃,骗吃骗喝,有时候打个野鸡,有时候骗个外地打工妹到家里,睡了玩了,自己穷光蛋一个,还得人家用血汗钱养着,结果可想而知。
第三章兄弟情深
盼祥和老赖是街坊,打小就熟,虽然年龄差了不少,但哥儿俩脾气投缘,志同道合,因此关系非同一般。老赖下岗那年,刚好盼祥入伍,雄姿英发,心高气傲,自然就疏忽了正落魄的赖哥了,为此老赖还颇有微辞,这小子,小人得志!自此两人关系渐疏。直到盼祥下岗成了“科长”,二人又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毕竟多年交情,又对脾气,一而再,再而三,二人又凑一起了。
“赖哥啊,同是天涯沦落人!”小科长呷了口酒,感喟地说。
“兄弟,嘛也不说,嘛也不说!干了!”老赖十分理解这位落难兄弟,极力劝慰着。
“哥啊,你说这世道都他妈怎么啦?有才能没关系您干瞪眼,眼瞅着好位子轮不上,那些逑也不是的傻逼愣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气人不其人!就说你赖哥吧,想当年何其的风流倜傥,论口才论水平,这条街上谁人能比?可现在呢,好风头都让他妈的贪官污吏和暴发户们给占了,一个个人五人六的,牛逼什么呢,搁在从前都他妈的该吃枪子!啪哧!”说着他单手做了个开枪的动作,恨恨地咬牙。
他不说自己不好,反倒怪人家贪官污吏和暴发户,这扯得上嘛!
“是呀老弟,你也不差啊,堂堂退伍军人,一表人才,怎么也得给安排个适当位置吧,闹到最后连个小科长也没混上,这他妈什么世道啊!”
俩人一唱一和,相互吹捧,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如今改革开放了,谁有能耐挣到钱才是大爷,抓住老鼠才是好猫,没钱难倒英雄汉啊!所以说兄弟,还是得想办法挣钱吧。”老赖经过这些年的经验教训,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啊赖哥,咱哥俩不能这样得过且过瞎混了,是得抓经济效益,这是个智慧的活儿,就凭咱俩的脑子我就不信了!”小科长像是表决心。
“兄弟过来,哥有一新发现,不知兄弟可感兴趣?”老赖神神秘秘地把小科长拉近身旁,附耳小声如此这般一番。
“行啊哥,只要能挣大钱,什么道德啊人情啊,都他妈扯蛋!不是有那句名言嘛,‘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是吧。”不知从哪里弄来这套“哲理”,小科长十分自得。
两位气味相投的好哥们,说到兴奋处唾沫星子四溅,叮叮当当的,连着碰了好几大杯。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俩人喝得东倒西歪,相互搀扶着离开酒馆。
第四章狗子
狗子生在乡下,大名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乡下人给孩子起名图吉利,越是歪歪咧咧的名儿,叫起来越喜兴,认为好养活,比如“狗子”、“猫儿”、“二傻子”等等,而且越是长子长孙,十分宠幸的独子,名字越稀奇古怪。
狗子既是长子也是独子,从小娇生惯养,爷爷疼奶奶爱,宝贝疙瘩一个。狗子从小除了不爱学习,爬墙上树掏鸟窝,打架斗殴恶作剧,可以说样样精通,为此没少给大人惹麻烦,挨打挨骂家常事儿。
狗子念完小学后便辍学在家,疯玩儿几年后年龄也大点了,父亲怕他一天天瞎混惹出祸端,强逼着下地干农活,整天跟土坷垃打交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一身臭汗,还要领教父亲的数落,觉得很伤自尊,便想着出去闯闯,到大地方见见世面。起初父亲不同意,说你狗子大字不识几个,也没啥特别能耐,从小娇惯吃不得苦,到外边你能干什么?后来架不住狗子软磨硬泡,甚至以不吃不喝相抗衡,父亲想啊,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出去吃点苦也好,到时候碰个鼻子灰,再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狗子怀揣父亲给的几百元钱,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在省城开饭馆的远方老舅,先落下脚,给老舅打打工。一开始狗子还算老实,毕竟刚离开家门,什么也不懂,万事开头难,先长长见识再做下一步打算。时间稍长,狗子开始腻烦了,整天穿一身油腻腻的工作服,端盘子刷碗擦桌子,烟熏火燎脏啦吧唧的,累得臭死也挣不了几个钱,这哪是理想中的都市生活嘛!不行,得换个地方,怎么也得体体面面的。
主意打定后,狗子便多了个心眼,平时工作之余很注意打听各种信息,后来从一位食客口中了解到,本地某歌厅招聘男服务生,要求年轻,机灵,五官端正,待遇优厚。狗子找理由请了假,独自一人前往应聘。老板一看小伙子长相还行,人也算机灵,就留下他了。狗子喜出望外,辞别老舅走马上任。狗子穿上歌厅制服,往那一站,倒也人模狗样,轻轻松松体体面面。跟大公司的白领也相差无几,他想。薪水虽不多,但狗子会来事,时常还能得个小费,而且接触人多,指不定那天遇到个贵人,一步登天,光宗耀祖也说不准呢。
别看狗子文化低,可脑子灵光,自幼练就的油嘴滑舌派上了用场,见了女士不管大小一律“姐姐”“姐姐”叫得那个甜,哄得姑娘们一个个心花怒放,就连老板娘也对他刮目相看,时常给点小恩小惠;见了男士,狗子不管大小统一叫大哥,该低头则哈腰,该奉承必笑脸,服侍得老板们一个个心满意足。有了这份工作,狗子如鱼得水,一天天乐不可支,哼着流行歌曲儿,心里那个美啊!
人常说,福无双至。这定律在狗子这里偏就不灵,那天狗子当班,前呼后拥来了位中年男士,名牌西服,将军肚,举手投足,派头不凡,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一看就是老总级的。狗子何其机灵,贵人驾到哪敢怠慢,于是乎忙前跑后,殷勤周到,赢得老总好感。临走老总递上名片,说有事随时找我。
过了两天狗子倒班,想起老总的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图索骥找到地址。老总见了狗子十分热情,客套一番后直入主题,说我这儿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当球场服务生,月薪两千,愿意干吗?狗子一听,两千块,妈呀,恁多啊!狗子一高兴,就差一点喊人家爹了。就这样摇身一变改头换面,身份又上台阶。
经过短期培训,学习一些基本礼仪,熟悉工作环境,狗子很快上岗。他和其他服务生一样,每天洁白上衣,脖颈上系着蝴蝶结,神气十足,颇有几分气质。每天推个小车,跟在老总们屁股后面,日子过得很滋润。试用期一过,签订正式合同,狗子就不那么自由了。
原来这是一家以房地产为龙头的私家公司,老总是某要员的公子,黑白两道,雄霸一方,为公司利益不惜动用黑社会。像狗子这样的,明里是服务生,实际是公司豢养的打手,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他们平日里按部就班,各干各的,一旦有“战事”,立马集中,统一装备,统一行动,到达地点后,嘁里咔嚓一顿乱砸,打完后火速撤回。
道上都是黑吃黑,都有走麦城的时候。那次行动,狗子们人马不够,阴沟里翻了船,狗子在这次行动中,差一点被砸断狗腿,至今还一瘸一拐呢。
从那以后,狗子设法退出了那家公司,到一哥们的亲属那里,跟人学习修车、洗车,暂为容身之地。洗车过程中,狗子无意中听到一客户发牢骚,说今天遇到碰瓷了,凭空被讹去一千块,真他妈倒霉!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碰瓷儿这种事,狗子早有耳闻,他有一哥们,整天赖唧唧地就干这缺德的勾当。起初狗子根本不屑于此,认为凭自己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到哪里不能混碗饭吃,干这种下三滥的活儿太掉价!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狗子觉得虽说省城里遍地是黄金,但也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随随便便捡到的,累活小钱不屑于顾,大钱挣不来,有些活儿倒是体面,挣得也不少,吃香喝辣的,可是太冒风险,弄不好连命也要搭上,实在不划算。因此,经那客户一提醒,狗子觉得其实碰瓷这活儿也不错,脸皮一拉,装死弄鬼,赖啦吧唧一咋呼,千儿八百到手,真是不错了。
人那,有时候还真是别太较真,怎么混不是一辈子,你清高,活该喝西北风,怨谁呢!
主意打定,立马行动。狗子如脱胎换骨,撕下冠冕堂皇的外衣,赤裸裸蜕变为赖皮一族。也挺好,吃的喝的啥也不缺,隔三差五打个野鸡,寻个乐子,日子倒也悠哉悠哉!直到有一天,风沙迷了狗眼,碰到硬茬了,狗子被打回原形。
那天,狗子睡到日上三竿,吃饱喝足了,照例来到火车站。狗子眼贼,一眼瞅准有辆宝马轿车正要发动,他奋不顾身,一个鱼跃飞了过去,立即被撞得翻身倒地,狗子疯了似的破口大骂。车上下来俩青年,不由分说拳打脚踢,打得狗子满地找牙。这还不算,打完后,就像提溜死狗似的把他扔进后备箱,发动马达奔驰而去。
到达荒郊野外一座废弃的工地,二人扔下狗子又是一顿暴揍,狗子跪地求饶,人家这才罢手。这时一位黑脸壮汉用脚尖点着狗头:“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噼里啪啦又是几记耳光。
“连我们威哥都他妈不认识,还敢在道儿上混,瞎了你的狗眼!”
“小的有眼无珠,求大爷开恩!”
“好吧,看你是初犯,暂且记下你这狗头。想在道上混,得先学规矩,嘛也不懂,土包子一个,还他妈整这新鲜玩意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威哥一付大度模样。
“嗯,嗯,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狗子头点得像鸡叨米。
就这样,狗子被仍在野外,他顾不得浑身伤痛,连滚带爬回到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