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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自古贪欲毁红颜之一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6-12-25 10:57:13      字数:3747

  河汉星疏,三更已过。贺振明日尚须赶路,得回客店去了。
  杜澹生来聪慧,明白先生这指点亦为临别赠言。未免阵阵惆怅,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杜忠看得出小少爷心思,更看得出这先生是位侠义奇人。遂去茅庐后牵出杜澹自建康骑来的坐骑,并为其打点好行装道:“这茅舍太过简陋,小少爷倒不如随同先生一道去吧!有老奴在,洛阳事不必牵挂。只望小少爷用功习文练武,杜家能后继有人,老奴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杜忠肺腑之言,贺振不愿推,杜澹不能违。他二人别过杜忠,一路上贺振本想劝说杜澹还是先回建康去。谁知杜澹另有说辞道:“当年大晋巨平侯羊公仙逝,南州百姓罢市而哭,连东吴守边将士亦皆哭泣!襄阳人思羊公在日岘山乃游憩之所,建碑立庙于斯,岁时飨祭,望其碑者莫不流涕……先祖因此名为‘堕泪碑’。弟子心怀瞻礼之念已久,先生此去襄阳,弟子正该随行,一路上也好更多聆听先生教诲。”
  杜澹之言在情在理,贺振此去襄阳难免刀光剑影而有所顾忌,不过审时度势,一旦情形不妙,大不了复仇之念丢一丢再说,护着杜澹与于戈,三个人全身而退并非难事,便点头应允了。
  他二人回到客店,贺振关照了杜澹去自己客房歇息后,他自己则关上房门,运功打坐调息理气。待五更柝响,便越窗而出,逍遥游进城再探刘豪宅院。
  只见刘宅灯火通明,那刘豪正神色黯然告诫家人道:“……藏山乾坤剑正在洛阳,各自小心谨慎,免得惹祸上身。今夜之事,更不可胡言乱语……”看来这刘豪苦头吃足且还有苦难言,一时里似已不敢张狂。
  其实贺振前来探察,一则生恐刘豪怀恨杜澹,怙恶不悛将气撒到杜忠身上;再则尚有冯熙一伙,倘然刘豪连夜报官,冯熙一伙能否出得了洛阳城尚在两可之间。贺振得见机而作,必要时暗中且助冯熙等一臂之力。虽说难免助桀为虐之嫌,不过那太守刘钟亦非好货,而自己这襄阳之行,少了这一伙作乱,浑水摸鱼之策未免落空。
  侠义之心,仇恨之火……一消一涨处,贺振哪还顾得了许多?好在既然刘豪尚算识相,贺振自也免得节外生枝。
  回到客店已是凌晨,贺振料定陈叔虎与李堆受挫不轻,这愈往南去,愈不敢肆无忌惮,似已无须一路盯梢。倒是先行一步襄阳去,探明地形及武陵王府详情,以逸待劳,且能免得一不小心叫李堆等看破行藏。
  到底丢开关碍来得洒脱,贺振、杜澹、于戈,三人三骑晓行夜宿。一路上,贺振要么指点杜、于二人轻功武艺,要么听听杜澹所学药理医道,还有于戈混迹江湖时鸡鸣狗盗之技。既不讲究名分,更不看重尊卑,其乐融融。是日来到南阳,因见方才未末申初,只须快马加鞭,投宿新野并不太晚。
  只是路过西郊,听说卧龙岗有武侯祠香火颇盛,遂又改了主意。他三人进祠敬香瞻礼过后已近黄昏,只好由西门进城,下榻南阳城也是缘分。
  然而,杜澹却不明白先生为何“多此一举”,好在先生平易随和,忍不住斗胆问道:“孔明先生扶保蜀汉‘奉命于危难之间’‘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节操才智名垂千秋,香火不断应是人心所向。只是孔明先生毕竟曾是宣帝对手,先生为何如此敬仰于他?”
  “安然此问颇有意思。”杜澹少年心气,这一问未免偏颇。这一路行来,杜澹早敬贺振如师,贺振却视杜澹为弟,遂开导他道:“形格势禁而成敌手,未必敌手皆不可敬——你不是也曾说过‘大晋巨平侯羊公仙逝……连东吴守边将士亦皆哭泣’么?当年羊公镇守襄阳,吴将陆抗兵屯江口。他二人虽为敌手,却惺惺惜惺惺,留下动人佳话。而视为心腹,倚作臂膀之人,并不真就可信——曹魏立,大晋兴,尚有刘裕篡位……能说不是教训?孔明先生正是可敬之人!武皇帝一统三国,蜀汉刘禅、魏主曹奂、吴主孙皓,皆得善终。世人皆曰武皇帝仁慈倒是不假,不过与武皇帝熟读孔明先生‘出师表’,深为孔明先生真知灼见襟怀恢宏所钦仰却也不无关系。想那恶贼刘裕,谋朝篡位也就罢了。怎可以逆弑二帝,诛戮忠良,灭绝司马氏,连襁褓中幼婴亦不放过……歹毒无情作俑于始——有道是因果报应,何苦造孽于子孙?”
  “先生训喻,弟子茅塞顿开!”贺振娓娓而言,杜澹心服口服道:“盗亦有道,网开三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草木,亦未必无情!那刘裕凶残无情,果报已于子孙身上应验——刘义符荒唐遭弑,刘义隆冷酷薄幸——连后宫乃至亲生骨肉,全无半点仁慈怜爱。不义不仁,无情无德……焉能长久?造孽于子孙,惨祸必不远矣。”
  要说贺振襄阳之行,所为何事,他人一概不知。杜澹出于义愤,言词间显露出熟知刘义隆后宫家事,应是无意。然而贺振听者有心,尤其有关路惠男随子就藩,不再重返后宫之事。她母子二人,与刘义隆有何纠葛,仅只听过丁玘寥寥数语尽在皮毛。倘若杜澹确乎熟知刘义隆后宫家事,自然省了贺振另花心思打探查实。然而,贺振却又不愿叫杜澹看出他这个先生好管“闲事”,遂装作漫不经意道:“那刘义隆冷酷无情不假,可其好色贪欢,好歹算个多情种子——听闻雍州刺史武陵王刘骏就藩时,因其年幼,其母路惠男曾获刘义隆恩准随子就藩,也算是有些许人情味的。”
  “刘义隆算个多情种子?刘义隆有些许人情味?”这杜澹看来对刘义隆深恶痛绝。先生话中似有开脱刘义隆之意,杜澹不明就里,言语之间未免略带不以为然道,“说其滥情,说其一无人情味,倒是差不多。那路惠男之父路秀才,说起来还是弟子师伯,尤其路伯母与弟子师母更是颇为投缘。虽说弟子与路师伯、路伯母素未谋面,却也常听师母慨叹……”
  路秀才文才出众,医术精湛。路妻姿色雍容,举止端庄。
  路秀才名通,与羊宜中先生同师学医。虽说路家门第微贱,然而宜中先生素来恬淡随和,因此羊、路两家常来常往。
  却不曾料到路秀才贪图富贵,竟然拍马钻营,将女儿路惠男送进刘义隆后宫……偏偏路秀才有一弟子姓季名韫,与路惠男情投意合,那季韫无力阻拦路秀才贪念,唯有苦苦恳求师叔宜中先生帮忙劝阻。
  宜中先生看那季韫痴情可怜,又对路秀才所作所为不以为然,出于关切遂劝说路秀才三思而行。谁知路秀才贪迷心窍不知好歹,反倒讥诮宜中先生是心生嫉妒,多管闲事……
  宜中先生没来由招来一场没趣,从此羊家、杜家虽未反目成仇,却已不相往来。而路惠男或许父命难违,又或许荣华富贵动心,入选后宫虽非心甘情愿,却又勉为其难斩断与季韫之情。只是苦了季韫,五内如焚百念灰,那路惠男入宫之日,竟成季韫失踪之时——建康从此不见季韫其人。
  路秀才时来运转终成皇亲国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原来,路惠男入宫,令刘义隆眼前一亮。要说魏、晋、刘宋,沿袭两汉之风,女子以娇媚纤弱为美。刘义隆后宫如云美女,虽不及“赵飞燕”能掌上之舞,却也十之八九为纤足细腰。而路惠男秀逸间可见雍容,艳丽处不乏端庄。刘义隆恰似品多了海鲜乍尝山珍,那海鲜味美虽不假,却也难免生厌时。倒是难得一试山珍清纯,能不如临新意境?留恋不止未足奇。
  刘义隆如获珍宝,把个路惠男宠幸不够,遂将其封为“淑媛”。有道是水涨船高,路皇亲荣华富贵顺理成章。
  然而,新鲜劲一过,尤其刘义隆才学平平,路惠男未免想起季韫才华出众温文尔雅……又得知季韫已不知所终,未免肝肠寸断以致“承恩雨露”时往往虚应故事……那刘义隆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偏偏路淑媛还有了身孕——刘义隆遂又觉着还是“海鲜”味美,更有个“潘淑妃”妖娆勾魂……便一头扎进旧梦里。
  或许是天生健忘恩义寡,又或许旧梦重温回味浓。刘义隆这一入旧梦竟然仿佛泥牛入海,将个路淑媛抛在了脑后。乃至路淑媛产下一子,亦未能叫刘义隆为之生出恩义之心。如此一来,帝王家子以母贵——路惠男冷落失宠,连带王子刘骏也倒霉,冲龄之年便封为“武陵王”,且须远离建康就藩“武陵”。这“武陵”地处沅水之西,山丘逶迤,民风剽悍。治所“临沅”,时称“武陵蛮”。刘骏乳臭小儿,竟然“有幸”封王于此,也算是“天高皇帝远”。刘义隆“慈父”之心别出心裁,莫非这便是“皇恩浩荡”?
  好在刘义隆别出心裁也好,皇恩浩荡也罢,刘骏一蒙昧小儿,一时里并不介意。而路惠男已然如在冷宫未免心灰意冷,垂髫儿将身赴偏远,更是苦不堪言。遂顾不得皇家规矩,恳求刘义隆恩准她随子就藩。
  刘义隆重温旧梦回味浓,潘淑妃喜出望外,敢不收起当初骄矜?魅力施展十分……刘义隆乐不可支神魂颠倒,未免消耗过度。体力不支,连朝政均委彭城王刘义康,如何尚有精力为路淑媛所请深思熟虑?又或许刘义隆他冷落得路淑媛太久了,不忍她些许“小事”也不得遂心,便“恩准”了。
  要说路淑媛这一恳求,其实心有“五味”:难舍幼子此其一,试探君心此其二,以退求进此其三,心犹未甘此其四……刘义隆这一“恩准”,令路惠男“五味”去四,唯有“决绝”,头也不回随子就藩去了。
  只是路惠男这一决绝不要紧,未免连累了路皇亲一衰俱衰,荣华富贵顿成过眼云烟。而名士一流早已当他另类,富贵场中更是势利人情。曾几何时门庭若市,转眼之间门可罗雀……路皇亲春梦一场转瞬空,一落千丈,百念皆灰,偏又六根不净。
  路皇亲大起大落未免自我煎熬,且又不是个耐煎熬之人,竟然一病不起撒手西归。抛下了妻子凄凄惶惶,虽有子路庆之,却又是个不成器之人,伤心欲绝处昼夜悲泣,不多久便也追随丈夫去了。
  路淑媛得此噩耗,更断绝重返后宫之念。就连武陵王刘骏年岁稍长后,刘义隆总算明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简任刘骏雍州刺史移镇治所襄阳……路淑媛也不曾有过半点感恩之念。岂非红颜薄命皆因贪,恩怨爱恨总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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