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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隐蔽神仙山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6-12-24 20:18:40      字数:19025

  秋天到了,地里的庄稼还未来得及收割,日本侵略者“扫荡”的铁蹄就践踏过来。他们采取多纵队、多梯次“铁壁合围”的战术,企图一举歼灭八路军的指挥机关,摧毁边区政府以及后方的医院、学校、兵工厂。针对敌人的策略,“白校”及医院把教员、学员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在神仙山中,把伤员转移到各隐蔽点去治疗。刚刚平静下来的学习生活又被打乱了。
  
  山腰下的一块洼地,被密密实实的柏树所覆盖,金玥、彩珠一行十几人坐在背包上翻看着讲义,淑媛、雪梅悄悄弓着腰往树林里钻。金玥低声问:“干什么去?”
  雪梅挤挤眼悄声说:“唱歌。”
  金玥说:“胡闹!你不要命啦,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雪梅说:“我们家乡尿尿就叫唱歌嘛。”
  金玥忍住笑说:“去去去,别乱跑。”
  晓妹说:“俺也去。”
  金玥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吧。”
  彩珠问金玥说:“外伤性浮动胸壁的意思是伤者反常呼吸,用敷料、衣物等置于软化区。软化区是指什么?”
  金玥说:“软化区是有多处肋骨骨折时,出现了胸壁软化,发生浮动时……”
  雪梅、淑媛她们兴冲冲地跑过来,递过来一棵草说:“重大发现,看看这是不是刺青菜,这可是治疗跌打扭伤、疮疖肿痛的好药啊。”
  金玥仔细看了看说:“这可不是刺青菜,你看它的叶子是卵形、椭圆形的,刺青菜是倒针形的,而且叶子背面有层白毛毛,它的花梗是细长花穗。刺青菜是直茎头状花序……这是一棵车前草,把它捣烂敷在伤处,可以治外伤出血。”
  淑媛说:“效果不是一样嘛。太好了,没想到唱歌还能唱出仙草来。”
  晓妹说:“咱们不行再唱一首,别憋着啦。”
  金玥说:“臭丫头,说着说着就没正形了。”
  晓妹说:“本来嘛,有一位伟大的人物说过,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大伙哄笑起来。
  金玥“嘘”了一声:“小点儿声,让敌人听见就危险了。”
  雪梅说:“你也太精神过敏了,鬼子离这四五里地,除非它们长着驴耳朵。”
  晓妹往高处一指:“看,秀儿回来了。”
  秀儿像只猫一样,顺顺溜溜的从坡上跑过来顺:“金玥姐,鬼子撤了,山口的消息树都竖起来了。”
  金玥说:“好,那咱们走,鬼子走了,咱们进村。”
  雪梅说:“鬼子还跟咱们玩捉迷藏,他就不知道这种游戏是咱们的拿手戏,从小咱就玩。”
  淑媛说:“你才玩多少年呢,听说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人们就开始玩了。”
  金玥催促着:“我说你们累不累呀,晚上还要到病房巡诊呢。今儿个该谁了?”
  彩珠说:“我和淑媛、姚琴还有晓妹。”
  金玥说:“好,回去抓紧准备,小鬼子待到现在才走,白白浪费了咱们多少时光啊。”
  秀儿说:“光阴似箭,咋着你也抓不住。”
  淑媛说:“你懂什么呀,小屁孩儿,光阴匆匆似流水,谁笨谁才抓不住。”
  秀儿说:“你才笨呢,俺笨还长个儿呢。”
  金玥说:“好了,好了,一天到晚吵得我脑仁儿都疼。”
  淑媛接过话:“损失了多少脑细胞啊?”
  彩珠说:“快走吧,成了老太太赶集了,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的。”
  雪梅还在念叨着:“捉迷藏,捉迷藏,鬼子累得直尿床,一个人影儿抓不住,气得哭爹又叫娘。”大家说笑着走下山去。
  梁大娘正拉着风箱烧火做饭。妇救会主任秋玲进了院,隔着房门问:“梁大娘,都准备好了吗?”
  梁大娘说:“马上就得。秋玲啊,进屋歇歇吧。”
  “不了。”秋玲匆匆往外走:“俺再去看看秀英嫂做得没有,您做得就送过去。”
  梁大娘说:“一会儿就过去。”
  秀英嫂家院子里,金玥和彩珠正在检查卫生包。金玥对晓妹说:“再拿几个敷料包,还有棉签、酒精。”
  淑媛说:“酒精快没了。把备用的给我带上。”
  金玥说:“省省吧你,用食盐水。”
  淑媛说:“好,我这就去准备。”
  秀英嫂挎着篮子从厨房出来,秋玲正好走进院问:“做好了吗?”
  秀英说:“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秋玲对金玥说:“你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咱再去。”
  金玥说:“还是先去吧,不能让伤员同志们饿肚子啊。”
  秋玲说:“那也好,回来咱们再吃。你们谁去呀?一会儿梁大娘来了咱们就走。”
  彩珠说:“我去。”晓妹说:“还有我。”淑媛说:“还有我。”
  金玥说:“我也去,姚琴身体不太舒服。”
  雪梅说:“我去吧,你都连着好几次了。”
  金玥说:“别争了,我和淑媛一组。彩珠,你和晓妹一组。”
  梁大娘挎着篮子走进来,问道:“没耽误事儿吧?”
  秀英说:“没有,不晚。”
  秋玲对金玥说:“那咱们走吧。天刚擦黑,一会儿啥都看不见了。”
  金玥说:“好,出发吧。”说着背好卫生包,回身对雪梅、巧灵、秀英嫂等人说:“你们先吃吧,不要等我们。嫂子,虎子早饿了,可别饿坏了孩子。”
  秀英嫂说:“不打紧的,你们先去吧。”秋玲、金玥她们匆匆出了院子,向村外走去。
  她们来到山坡上的梯田,秀英摸着石头辨认着,然后用石头轻轻敲了三下。很快,石头被挪开,露出隐蔽洞来。洞里洞外的人很快扒出一个洞口,一个伤员问:“哎呀,你们可来了。”
  秀英说:“饿坏了吧?”说着把盛食物的篮子递进去,然后对金玥说:“你们先去给伤员换药,我带她们去另一个病房。”说着带着彩珠、晓妹向梯田上面走去。
  当时为了减轻伤员的痛苦,把伤员分散隐蔽在地窖、山洞里,当地群众还巧妙地在梯田的石堰里挖隐蔽洞,把伤员藏在里面,洞口仍然用石头垒好,外表看上去和梯田石堰分辨不出来,我们都把这样的隐蔽洞叫“梯田病房”。这种病房,即使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易被发觉。
  清晨,金玥、彩珠她们正在熟睡,隐约传来几声枪响,秀英嫂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说:“姑娘们,快起来,有情况。”金玥猛地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怎么回事?”秀英嫂说:“山头上放哨的民兵鸣枪报的警。”
  金玥匆匆穿好鞋,背上卫生包,秋玲这时也冲进屋来说:“快,姑娘们,跟着俺走。”说着扭身出了屋。金玥拔出手枪说:“快!检查一下,不要落下东西。”姑娘们手忙脚乱的跟着金玥跑出屋子。
  她们刚跑出村子,“乒乒乓乓”的枪声四下响起来。她们跑到河边,雪梅惋惜地说:“哎呀,包子,那盆包子还在屋里呢。”
  金玥说:“可惜,不过也只好这样了。”
  秀儿说:“包子,好东西哪能留给鬼子呢,俺去拿回来。”说完转身就跑。秋玲、金玥急忙喊着:“秀儿,回来!”秀儿头也不回,飞快地向村里跑去。
  彩珠说:“我去帮帮她。”
  秋玲说:“都啥时候了,谁也不准去。都跟着俺快过河!”
  她们顾不得脱鞋,趟着河水猛跑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军装。跑过河,大家迅速隐蔽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这时,只见秀儿抱着那盆包子飞奔过来。“嗵”地一声跳下河,连蹦带跳的向河对面跑着。“哒哒哒”,敌人的机枪响了,打得河水直溅水花。金玥喊着:“秀儿,快呀!”秀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秋玲说:“大家不要停,快上山。”她们个个汗流满面,大口喘着气,匆匆爬上山顶。大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这时,四处都响起枪声,还夹杂着鞭炮、火铳和隆隆的大鼓声。秋玲兴奋地说:“听,这是咱区小队开始骚扰敌人,和敌人打起麻雀战来了。”
  淑媛说:“怎么好像还有鼓声啊?”
  秋玲说:“这种打法儿,就是让鬼子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彩珠说:“这样啊,就是把鬼子弄糊涂了。”
  秋玲说:“对,鬼子糊涂了以为咱们火力凶猛,吓得他们就不敢往前走了。”
  雪梅说:“那就夹着尾巴回去啦。”大家又恢复了以往的欢笑。晓妹突然说:“哎,淑媛你穿的是谁的鞋呀,怎么一只和另一只不一样啊?”
  雪梅说:“哎呀,我也一只一个样。”
  大家乐着脱下湿漉漉的鞋,山顶上的草又细又软,干脆晒着鞋子,光着脚跑来跑去的。淑媛说:“哎呀,我的脚疼,疼死我了。”
  金玥看了看说:“疼得厉害吗,哎,没有外伤啊。”
  淑媛说:“就是疼,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金玥说:“按说你年龄还小,不会是年龄的事儿吧。”
  淑媛说:“不可能,你说的不对。我的左脚和右脚是同岁,为什么右脚不疼,光左脚疼呢。”大伙笑了。
  小雨说:“哎,姐妹们,咱们比一比谁的脚大好不好?”
  彩珠抬起腿问:“比脚干什么?”
  小雨说:“谁的脚大谁跑得快呀。”
  雪梅说:“噢,大家抬起脚,让小雨看看谁跑得快。”大家纷纷抬起腿来,小雨看了看,挠挠这个,捏捏那个,痒的大伙直乐。
  金玥放下脚喊道:“小雨,拿我们寻开心呢。收拾她。”大家一起跳起来扑向小雨。马上又是一阵笑声。
  雪梅忽然说:“哎,金包子,银包子,都不如这盆菜包子。这是咱们秀儿钻进枪林弹雨,冒着生命危险,从鬼子嘴里夺回来的。谁要吃,就先给秀儿磕个头。”
  秀儿说:“我有这么老吗?咱秀儿是谁呀,不就是从敌人嘴里夺包子的英雄吗,抢回来为啥,还不是给大家吃的。”
  淑媛说:“看看人家,就是思想觉悟高,那咱就别客气啦。”说着就想拿包子。
  金玥“啪”的一下把她的手打回去:“你也太不自觉了,刚抠了半天脚丫子,不怕传上别人脚气呀。”
  大伙起着哄说:“不行,不让她吃。”说着把她抱住,众人一伸手,一人抓个包子。淑媛喊着:“哎,手下留情,给我留一个呀。”
  雪梅说:“行啊,给你留个绿花枕头,一包子草。”
  淑媛乘雪梅不备一把把她手中的包子抢过来,就往嘴里填,雪梅还想抢回来。金玥说:“别抢了,抢回来你吃吗?长一嘴脚气。”
  淑媛听了,差点儿喷出来。捂着嘴,涨红了脸,大伙又是一阵哄笑。秋玲说:“跟你们在一起,真开心,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犯愁的事儿。好了,这里咱也不能多呆,马上转移到草沟子去。在那听听情况再说。”
  金玥说:“大家快穿鞋吧,别鞋里长草,慌了脚啊。快,收拾一下,走啦!”
  
  随着一阵阵秋风,树枝上的枯叶纷纷落在地上,干枯的树枝上孤零零的挣扎着几片不舍离去的叶片。金瑛坐在窗前,望着院落中那棵老槐树出神,韩景德匆匆跑进来,拍打着房门说道:“金姑娘,有情况。”金瑛迅速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枪,利索的跳下土炕,打开门问道:“什么情况?”韩景德走进门来说:“今天上午八路到咱这地盘来收粮食,咱这的弟兄不愿意,就和他们拉扯起来,有人说是你指使八路过来的,吃里扒外,还要把大伙拉到八路那边去。”这种无中生有的情况,真使金瑛一时不知所措,心里又气又急,“啪”的一拍炕桌说:“这怎么可能?胡说!”韩景德说:“你也别着急,这事儿咱心里明镜似的,可有的弟兄不信,还要来找你算账呢!我是怕你这出危险,所以赶过来保护你的。”金瑛感激地说:“谢谢你,韩队长。”
  阎大宝急急火火地进来,见韩靖的也在,便问:“你们都听说了吧,八路到咱这来抢粮食了。”韩景德说:“阎队长,我估摸着这里有鬼,是不是有人,很可能是汉奸搞的鬼,咱可得稳住劲儿,别出什么事儿。”阎大宝说:“也是,八路为啥到咱这地盘来抢粮食?咱们两军一直配合得不错,我琢磨着这里面肯定有坏人捣乱。老韩,跟你过来的有几个就挺不地道,训练上不去,整天这看不惯,那不顺眼的,没事儿还牢骚满腹,说话没个正形,你得多长几个心眼。”韩景德说:“我早就盯上那几个小子了,你放心。”金瑛说:“咱们现在情况不明,一定得摸清楚了。”韩景德说:“这是自然的事儿,可你这可得多留心,注意安全,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冷不丁地给咱使个绊儿,尤其你过去是八路,敌人借此挑拨离间,咱们一定得注意防范。”阎大宝说:“对,我马上布置增加岗哨。老韩,咱这队伍刚挖出一窝田鼠,现在又闹黄鼠狼,真没安生的时候。”金瑛问道:“到这收粮的八路还在吗?”韩景德说:“听说他们没得到便宜,又到别的村去了。”金瑛说:“要派人盯住他们,也好把事情搞清楚。”阎大宝说:“我已经派人去了。”正说着,一个勤务兵进来报告说:“八路的收粮队正在王庄宣传收粮政策,还骂国军游击队是汉奸呢。”阎大宝骂道:“娘的,还反了他的,我过去看看。”韩景德说:“阎队长,你别慌,咱们过去也得计划一下不是?”阎大宝说:“计划个啥,谈不拢就揍这群兔崽子。”金瑛说:“阎队长,还是谨慎点为好,我看咱们这么着……”说着压低声音,几个人凑到一块商量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大家警觉地抬起头来,阎大宝喊道:“勤务兵,命令集合队伍!”很快,响起一阵“嘀嘀嗒嗒”的集合号声,士兵们纷纷跑向打麦场。
  阎大宝、韩景德、金瑛等人刚赶到打麦场,各小队正在列队清点人数。李老铁带着两个武工队员走过来问道:“阎队长,你们这是……”阎大宝说:“哎呀,老铁哥,你们的征粮队来了,怎么着也得招呼一声不是?”李老铁说:“招呼个啥,已经被我们收拾啦。”韩景德说:“李队长,你们这是大义灭亲吧?”李老铁冷笑道:“一伙披着人皮的汉奸,想冒充八路挑拨离间两军的关系谈何容易?这不,撞枪口上了。”“是吗?”阎大宝惊喜地说:“你咋不提前招呼一声,让我们也帮把手,憋得俺直痒痒。”李老铁说:“唉,就这么几个小毛贼,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大伙哄笑起来。金瑛走上前去,对李老铁说:“李队长。”李老铁说:“噢,金瑛姑娘,听说你把咱们的经验在这推广了,辛苦你了。”金瑛强忍住一阵心酸说:“没事儿,都是为了抗战嘛。”阎大宝说:“歌是学会了,还得照着做。来,老铁哥,听听我们歌唱的咋样?”李老铁乐着点点头,金瑛来到队列前,伸开手臂指挥着:“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着整齐洪亮的歌声,李老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翻过一道山梁,隐约发现前面有支队伍。秋玲眼尖,立刻叫大家隐蔽。金玥趴在草丛里,仔细观察着迎面走来的这伙人。只见这伙人,身穿八路军的军装,走在前面的一个矮胖子,边走边用军帽扇着风,后边的几个人衣衫有些不整,有的斜背着枪,有的扛着弹药。
  淑媛说:“像是自己人。”
  秋玲说:“先别动,敌人为了搜查咱们,经常化装成八路军的样子。”
  金玥说:“先别管是谁,提高警惕没错。大家都不要动。”
  秀儿忍不住想站起来,被彩珠一把拽蹲下,彩珠悄声说:“不准暴露。”
  秀儿吐吐舌头说:“就你行,都是自己人,有啥大惊小怪的。”
  这时,前面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矮胖子喊道:“同志,不要害怕,俺们是军分区收容队的。”
  秀儿说:“看俺说啥了,都是自己人。”
  金玥严厉地说:“不准动,听命令!”只见那几个人,纷纷端着枪,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矮胖子边收枪边骂道:“他娘的,明明看见前面有动静,一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真他娘见鬼了。”
  一个人凑过来说:“准是你小子看花眼了。昨个儿打了一宿牌,不花才是见鬼啦。”
  另一个说:“八路是打惊了的兔子,白天他们不敢活动。咱们在这荒山秃岭瞎溜,纯粹是瞎猫碰死耗子,谁也撞不着谁。”
  矮胖子说:“别他娘说了,让八路听见,可别把咱包了饺子。”
  还有一个说:“瞧,咱这身打扮,跟要饭花子似的,要是碰上了皇军,发生了误会,还不照样要了命……”
  金玥严肃地看看大家,大家紧张的趴在地上,一点儿声音都没了。看着这伙人朝山下缓缓走去。
  秀儿慢慢爬起身来,松了口气说:“好危险啊,差点儿上了敌人的当。”
  淑媛说:“就你那榆木疙瘩脑袋,连弯儿都不会转,差点儿让我们跟你倒霉。”
  金玥把枪放进枪套里说:“别说了,快!马上转移。”
  秋玲带着她们匆匆行驶在山路上,姑娘们都严肃起来,很快就来到了草沟子。秋玲一面安排民兵去打探一下情况,一面安排姑娘们的吃住。到了下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一群逃难的老乡跑到了北丈村,敌人可能是怀疑老乡里面混着八路军的干部,所以就追了过去,逃难的老乡刚要进村,鬼子的骑兵赶上来了,老乡们四下一跑,鬼子就放起枪来。后来,区小队又是打冷枪,又是放鞭炮,一通闹腾。鬼子不敢停下来,怕中了埋伏,现在已经撤回去了。
  秋玲说:“据情况看,现在回去还不行,鬼子既然怀疑人群里有八路,就不会轻易罢手的。兴许还会返回来。大家先休息,等等再说。”
  金玥说:“好吧,那就探清情况再说。彩珠、淑媛,你们俩值班,其他人休息。”到了晚上,没发现有什么新的情况。秋玲和金玥商量了下,金玥说:“为了分散目标,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咱们暂时分成两组,我,雪梅,晓妹,姚琴,回北丈村,其他人员留在草沟子由彩珠负责隐蔽待命。”彩珠、秀儿都不干,吵嚷着非要跟着走。金玥说:“就这么决定了。服从命令!”
  秋玲、金玥等待人走前村口,彩珠嘱咐金玥:“一定要注意安全,敌人很狡猾。咱们是亲姐妹,什么时候也不会分开的。”
  金玥笑着说:“不会出事的,你们也要提高警惕。这里虽然偏僻,可也要防着鬼子来搜山。一句话,咱们各自保重好自己。”
  彩珠说:“这里你放心,北丈村如果有情况,你们赶快撤回来。”
  金玥说:“行啊,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啦。”
  彩珠说:“看你,对你好点儿怎么了。谁像你呀,对我一点都不好。”
  金玥笑了:“好妹妹,我会对你好的,以后看上哪个我先介绍给你。”
  彩珠害羞地说:“看你,又拿人家寻开心。”大家都嘻嘻笑起来。
  秋玲、金玥她们刚出村不远,秋玲说好像后面有脚步声。金玥说:“大家散开隐蔽。”大家迅速散开,藏在路边的杂草丛中。金玥拔出手枪仔细观察着,发现一个亮点由远而近,来到近前。金玥看清楚是一个洋铁盆扣在一个人头上,晃动着往前跑着,金玥压低声音命令道:“站住,把盆摘下来。”铁盆掀起来,秋玲说:“是秀儿。”
  金玥责怪说:“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秀儿说:“俺想跟你们一块走。”
  金玥说:“不行,秀儿你听话,你已经是八路军战士了。不能犯自由主义。”
  秋玲说:“让她去吧。这孩子腿脚利落,让她跑个腿报个信的还灵便。”
  金玥说:“好吧,秀儿你出来彩珠知道吗?如果你偷着跑了,彩珠还不得急死啊。”
  秀儿说:“当然知道。她还让俺照顾你呢!”
  金玥说:“好哇,原来你们是串通好了。可你一定得听话,再乱跑打屁股,揪耳朵。”
  秀儿假装哭着说:“哎呀,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打还行,千万别给俺卖了。”大家都笑了。金玥拍了她一下:“臭丫头,快走吧你。你说你顶个洋铁盆干什么?”
  秀儿笑道:“盛包子呗。”雪梅说:“还盛饭呢。那是淑媛洗过脚的。”秀儿生气地说:“俺说俺嘴上老起泡呢!”
  金玥说:“行了,快走!”金玥她们一行人回到北丈村敲开秀英嫂家的门。秀英嫂说:“你们可回来了,来了位同志,说是找你们的,正在屋里歇着呢。”
  金玥问:“哪来的同志,哪部分的?”说着和秀英嫂掩好门,径直走进屋来。掀开门帘一看,潘俊娥正哄着秀英嫂的孩子小虎子在炕上玩呢。抬头看见金玥说:“小金,你们回来了?”
  金玥惊讶地说:“潘组,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潘俊娥放下孩子,秀英嫂接过来和秋玲她们走出门去。潘俊娥说:“唉,俺不是跟校领导在一起吗,整天让鬼子追得围着山转悠,前天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饭还没熟呢,鬼子就进村了。这通跑,到了核桃沟,大家正休息,俺这就出去撒了泡尿,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回来就找不着人啦。这时候一群逃难的老乡涌进村来,把俺裹在里边。没办法,俺就跟着你们跑吧。有个大嫂拿出她的衣服给俺换上,就这么一路跑到这。”
  金玥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呢?”
  潘俊娥说:“开始并不知道,可俺老在村口看见一团带血的纱布,就知道村里肯定有咱们的同志在这。”
  金玥点点头:“噢,那也太不小心了,幸亏是你看见了,要是让鬼子发现可就糟了。”
  潘俊娥说:“是不能大意,不过要是什么也没发现,俺现在还跟着老百姓满山转悠呢。”
  金玥问:“周政委他们都好吗?”
  潘俊娥说:“他们没事。男同志多,又有枪,咱是赤手空拳啊。”
  金玥说:“咱们不是每人都配了一颗手榴弹吗?”
  潘俊娥说:“是啊,俺怕被敌人发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早就悄悄把它给扔了。”
  金玥想说什么又止住了,问:“指导员没跟你在一个组,她怀着孕也这么跑吗?”
  潘俊娥说:“她呀,身子笨得不行,听说转移到老乡家去了。这些周政委都安排好了。”
  金玥笑着说:“周政委这个人,别看是个男的,心倒是蛮细的啊。”
  潘俊娥说:“咳,他不细得行啊,安怡他们是两口子,当然要体贴入微了。”
  金玥吃惊地问:“噢,弄了半天周政委和安指导员是一家子啊,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呀。”
  潘俊娥说:“你们这群丫头,没心没肺的,整天价打打闹闹的,能看出来就怪了。”正说着,秀英嫂和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端着饭进来。
  秀英嫂招呼道:“吃饭吧,都饿了一天了。”
  金玥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问潘俊娥:“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潘俊娥抓起一个饼子,一边吃一边说:“唉,他家是满城的,鬼子在他们那建无人区,家都烧光了,就出来逃荒要饭了。那天逃难的路上,俺肚子疼跑不动了,多亏他给了俺几片止痛药,才缓过劲来。俺问他咋有这个药,他说他祖上是开药铺的,懂些医学技能。俺看他挺老实,咱们也需要这样的人,就把他带来了。”转身对那个男人说:“李庄良,这是俺们金组长。”
  金玥点点头,李庄良敬畏地说:“金组长叫俺老李吧。你们先吃饭吧。”
  李庄良一出门,金玥转过身对潘俊娥说:“潘组,咱们有纪律,生人怎么能随便带到这来呢?”
  潘俊娥不高兴地撂下饼子:“小金,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呢。边区的老乡为咱们付出多少牺牲,多一张嘴你就受不了了,咱们少吃一口,不就有了。战争时期,再说他还可以帮上咱们的忙嘛。”
  金玥说:“我不是说吃饭问题。这个人来路不明,什么事总得分析分析吧!”
  潘俊娥说:“俺经的事比你多,阶级分析方法比你清楚。俺倒觉得你的立场有问题,屁股做到哪一边?说到底就是骄傲、小资产阶级思想不自觉的冒出来了,对工农群众总是看不惯。你要时时检查自己,严格要求自己,不要总觉得自己了不起,听不得别人的意见,老虎屁股摸不得。”
  金玥说:“我是说,上级一再要求我们提高警惕,防奸防特。这样做,出了问题怎么办?”
  潘俊娥说:“出啥问题呀,你怎么不想想好,光盼着别人出问题呀。咱八路军就是要跟老百姓搞好关系,和他们打成一片。这样老百姓才拥护咱,保护咱。啥事都较真,碰见鬼子大‘扫荡’,谁来保护你?算了,俺也累了,不跟你争了。”
  金玥说:“好吧,那你先休息。”之后朝门外喊着:“雪梅,秀儿,都过来吃饭了。”
  天擦黑了,秋玲、金玥等人要去“病房”给伤员换药。潘俊娥说:“俺跟你们一块去,多个人还能帮把手。”金玥也没反对,说:“那好吧,正好让你看看我们的‘病房’。”工夫不大,她们回到了秀英嫂家里。来到屋里,潘俊娥往炕上一坐,兴奋地说:“真没想到,这‘病房’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方便,又实用,要不怎么说呢,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秋玲说:“这还不都是叫鬼子给逼出来的。”
  金玥说:“伤员同志们好得也挺快的。你看那个小杨非跟咱们来不可,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整天躲在洞里,可把他憋坏了。”
  潘俊娥说:“利用梯田石堰造‘病房’,是个伟大的创造。小金,你们要多学多记,等回去写总结的时候,这可是个不赖的典型。”
  秀英嫂进来说:“瞧你们高兴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潘俊娥说:“看到伤员好得这么快,看到你创造的既安全又隐蔽的‘病房’,还看到了你们这么爱护咱们的子弟兵,能不高兴吗?心里有一种,有一种林教授讲的叫什么来着?”
  雪梅说:“应激反应呗。”
  潘俊娥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反应。”大伙抿着嘴悄悄的笑了。晓妹说:“那是一种受到刺激的反应。”
  潘俊娥愣了一下说:“谁受刺激了,谁呀?”大家忍住笑,金玥拿起一块红薯咬了一口,说:“肚子呗,饥饿的肠胃见到东西又不能吃,不受刺激才怪呢!”大家都笑出声来。
  潘俊娥说:“你就知道笑,傻老婆尿喝个没够。”大家笑得更欢了。
  金玥有些发烧,晚上一宿没睡好觉。早早起床,帮秀英嫂一起做饭,靠近灶台,金玥觉得身上暖乎乎的。秀英嫂抚摸着她的头说:“你这是受风寒了,回去再歇会儿吧。”
  金玥说:“没事儿,等水开了,我多喝点水就好了。”
  秀英嫂说:“唉,你小小的年纪遭这么大的罪。要不是闹日本,肯定在家睡得正香呢。”
  金玥说:“你还不是一样,要不你早守在大哥身边,男耕女织的多美呀。”
  秀英嫂叹了口气:“这个死鬼当兵两年了,连个信都不捎,早把俺忘了。俺才不想他呢。”
  金玥说:“你能不想吗?要是今天大哥能回来看你理不理他。”
  秀英嫂有些害羞地说:“病了还堵不上你的嘴。等你找了婆家还不得把人噎死。”
  金玥说:“哼,我才不找呢。等打走了鬼子,日子富裕了,那时候再找也不迟啊。”
  秀英嫂说:“瞧你能的,谁知道那是多咱的事呀?那时候你可能早变成老太婆了。”说着话,饭做熟了。揭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红薯粥,清香的味道马上弥漫了整个厨房。
  秀英嫂给金玥盛了一碗,说:“你先趁热喝了它,一会儿发发汗就好了。”
  金玥捧着碗一边吹着一边喝,问秀英嫂:“那个李庄良今儿个怎么没帮你做饭呢?”
  秀英嫂说:“他早早就出去了,说是进山采点草药。”
  金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大家起来吃饭的时候,金玥对潘俊娥说:“李庄良怎么还没回来,他说是进山采草药去了。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不像正经人呀?”
  潘俊娥不满地说:“咋不像正经人呢?你别老这么疑神疑鬼的,人家采草药为啥?还不是帮咱们解决困难。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
  金玥说:“我是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咱们可要提高警惕呀,出了问题咱们倒好说,那十几个伤员同志怎么办?咱们得向组织上负责呀。”
  潘俊娥说:“出啥问题?出了问题俺负责。”
  金玥说:“这不是谁负责的问题。我得提醒你注意,如果他中午还不回来,咱们就要把伤员转移出去,免得出意外。”
  潘俊娥说:“放心吧,中午他一准儿回来,不信你就等着。”
  金玥无力地垂下头去,感觉浑身无力。潘俊娥看了她一眼说:“咋不说话了?”金玥说:“成熟了。”
  潘俊娥不解的问:“成熟,不说话就是成熟啦?”
  秀英嫂过来说:“她正发着烧呢,没看脸都红啦?”
  潘俊娥说:“她说成熟了,发烧叫成熟了,真是新词,俺看是熟透了,熟过了。你看,你看。”
  金玥走出屋,在院门口碰上了秋玲,她和秋玲交换了一下看法。秋玲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我这去准备,咱们绝不能让伤员同志们受到一点损失。”说完,就进村找人去了。
  眼看日上三竿,到了中午,还不见李庄良的踪影。金玥也顾不上潘俊娥的反对,带着人来到梯田石堰前,开始搬开石头转移伤员。秀儿忽然叫道:“有情况,看山顶的消息树倒了。”
  金玥焦急地说:“快!把伤员抬出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两间病房里的伤员扶出隐蔽洞。抬的抬,扶的扶,自己能走的跟着跑,一行人急匆匆地向山里奔去。“叭,叭”的枪声响了,大家相互搀扶着趟过河。金玥说:“你们先走,我来掩护。”
  潘俊娥说:“俺掩护,你们快走!”
  金玥知道拗不过她,说:“好,潘组,秀儿,你们留下。”“还有俺。”几个伤已经基本痊愈的战士也要求留下。金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哒哒哒”的机枪打过来,子弹打在河里发出“啾啾”的响声。
  金玥果断地说:“有枪的留下,其他人马上转移。秋玲,你带他们马上走!”金玥命令其他人隐蔽在山坡的灌木丛、石头后面。很快,有十几个头戴钢盔的日本兵在一个汉奸的带领下,冲过来,来到河边。先朝对岸放了一阵枪,就开始跳到河里,准备冲过河来。金玥说:“先不要开枪,等敌人到了河中心再打。”“叭”一声枪响,走到前头的鬼子倒在河里,接着又是几枪,打倒了几个鬼子。秀儿说:“嘿,咱主力部队的还真不含糊,一枪一个。”
  小杨笑道:“这点鬼子不经打,对咱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就是子弹少了点儿。”
  几个伤员只有两支步枪,金玥的手枪射程够不上,潘俊娥、秀儿每人只有两颗手榴弹。鬼子来势凶猛,很快冲到河边,有的已经爬上岸,潘俊娥一捋袖子说:“看俺的。”一颗手榴弹扔过去,正炸着上了岸的鬼子,其他的鬼子见状纷纷趴在水里。爆炸过后,又开始往前冲,秀儿拧开手榴弹盖,潘俊娥一把抓过来说:“你能扔多远,这不浪费弹药吗?”说着又投了出去。小杨说:“好家伙,最少得有四十米开外,都赶上主力的水平了。”
  潘俊娥兴奋起来,秀儿突然喊道:“看,那不是李庄良吗?这个狗汉奸!”
  潘俊娥也骂道:“狗东西,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说着一挺身,手榴弹“嗖”的飞出去,落在李庄良身旁“轰”地一声,李庄良和几个鬼子应声倒在地上。潘俊娥高兴的直跳脚,叫道:“秀儿,再来一颗。”这时,一颗子弹打中她的肩膀,潘俊娥“呀”地一声倒在地上。金玥叫着:“潘组!”一边向冲过来的鬼子射击,一边向潘俊娥跑去。秀儿使劲儿推下一块大石头,骨骨碌碌的滚向鬼子,伤员们也奋力向鬼子投出几颗手榴弹。硝烟散去,只见几个鬼子撤回对岸,背后正有大批日伪军开过来。金玥为潘俊娥包扎好伤口问:“怎么样?”
  潘俊娥说:“没啥,要是再有几颗手榴弹就好了。”
  金玥说:“咱们向南撤吧,把鬼子引开,快!”小杨过去扶住潘俊娥,大家向南山爬去。和敌人在山里兜了几个圈子,到了后半夜,金玥她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草沟子,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彩珠、淑媛忙着给潘俊娥敷药重新包扎,秋玲和房东大娘给他们熬着姜汤,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立刻热闹起来。一阵冷风吹来,淅淅沥沥的秋雨随风飘落下来。大家喝了姜汤,身体暖和多了。潘俊娥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她对金玥说:“小金呢,这次都怪俺看走了眼,给大家带来了麻烦。俺对不起……”
  金玥安慰她说:“别说了。这不是大家都安全吗,你先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金玥站起身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觉得两腿发软,身上只冒冷汗。彩珠过来扶住她坐下,摸摸她的前额说:“你在发烧,早点歇了吧。”金玥点点头,靠在彩珠肩上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这时,秋玲领着一位老大娘走进来,老大娘还是小脚,跑了五六里地才来到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个八路的女干部要生小孩子,可就是生不下来。俺没办法,就赶过来了。”
  金玥猛地站起来问:“人在哪?”
  老大娘说:“在山脚的土地庙里。”
  秋玲说:“我认识路,我带你们去,大娘先歇歇吧。”
  金玥马上收拾好卫生包。彩珠问:“你行吗?”
  金玥说:“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放心吧。”
  她刚要走,秀儿又跑过来:“俺也去。”
  金玥说:“这次不行,在家好好呆着。”
  彩珠说:“小孩子家不兴去看人家生孩子,懂吗?啥事都有你,快一边呆着去。”
  冒着凉丝丝的细雨,踏着泥泞的山路,三个人匆匆的往土地庙走去。
  推开土地庙残破的门扇,金玥她们疾步走进去。堆在墙角的一堆茅草里,躺着一位短发的妇女。一个头上戴着毛巾的女孩,守在她的身旁。借着微弱的油灯忽忽闪闪的光亮,金玥看清楚了。她叫着:“大姐。”一下扑在安怡的身边。
  安怡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叫着:“小金,小鬼。怎么,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金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大姐,是我,我是金玥。好大姐,有我在您身边,您就放心吧。”
  彩珠用毛巾擦着安怡脸上的虚汗说:“大姐,有我们在,您会顺利生下宝宝的。”
  安怡咬咬牙说:“我怕是不行了。”
  金玥说:“你行,行啊,大姐。您不是常教导我们说,遇见再大的困难得咬咬牙,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呀。大姐。”
  安怡突然身体抽搐起来,痛苦地呻吟着。金玥问秋玲:“有没有热水?”
  秋玲对那个女孩说:“俊凤,能搞到热水吗?”
  俊凤也挺机灵,马上说:“你们等着,俺去想想办法。”
  金玥说:“快,准备一下。彩珠,你快去把风挡一下。”
  她边说边打开卫生包,取出药棉……用力握着安怡的手说:“大姐,一切都会好的。秋玲姐,给我帮把手。”
  一切准备停当,安怡已近瓜熟蒂落。彩珠为安怡擦着汗,安怡咬着牙。
  秋玲说:“大姐,你使劲儿,用力,再用力!”
  “大姐!”彩珠看到安怡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吓得叫道:“大姐,你怎么啦?”
  金玥说:“好,大姐你能行,你一定能行!”大姐突然一放松,整个身体瘫软在那里……
  金玥叫着:“大姐,生出来了。生了!”
  俊凤推门跑进来,怀里抱着只水罐子。金玥说:“来得正好,快,放这。”一声清脆的婴啼划破了夜幕。金玥跪在安怡身旁激动地说:“大姐,我们胜利啦。你生了一个小八路。”安怡微笑着无力的点了点头。
  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条件下,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太好了。”彩珠轻轻吻了安怡一下。大家都在笑着、忙碌着。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到生孩子。那时候就是胆子大,凭着从书本上学的那点知识,什么都敢照着做。总算没出什么差错。一个新的生命就这样出现在世界上。真有意思。大家正在高兴的时候,更危险的情况发生了。
  
  一个民兵推门进来急促地说:“不好了!鬼子开始搜山了,四边的消息树都倒了,估计时候不大鬼子就要到了。”
  秋玲说:“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敌人,敌人晚到一分钟,这里就多一分安全。”
  民兵说:“行啊,不过你们得快点转移啊。”
  秋玲说:“我们会尽快转移的。”
  金玥走上前去握着民兵的手郑重地说:“同志,谢谢你!”
  民兵说:“谢啥,咱们都是一家人。俺得走了。”说完匆匆的跑出庙去。
  秋玲说:“怎么办?到草沟子,那里伤员太多,暴露了就太危险了。”
  俊凤说:“前面山沟里有个山洞。咱们到那里去躲一躲吧。”
  金玥说:“秋玲同志,安大姐和孩子就交给你了。俊凤,你们去山洞。这里离草沟子和咱们藏得山洞太近了。我和彩珠想法把鬼子引开。现在咱们清点一下弹药。”
  安怡挣扎着坐起来说:“你们不要管我,把孩子带走就行了。”说着从被子下面拿出手枪递给金玥,接着说:“我不能再拖累大家了。你们走吧,等以后胜利了,告诉孩子妈妈是非常爱他的。让他穿上军装,继续战斗到底!”
  “大姐,大姐,我们怎么能丢下你呢!”金玥悲切地叫着。
  彩珠说:“要走咱们一起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安怡说:“傻丫头,你们的路还长着呢。快,留给我一颗手榴弹就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金玥说:“大姐,我们什么时候都听您的,今天,您也听我们一回。大姐,我求你啦。”说着,“扑通”跪在地上。
  安怡吃力地去扶她,也跟着摔倒。秋玲上去扶住她。安怡说:“傻丫头,咱可不能跪,这是做人的尊严,快起来。你们去吧,我服从命令。”
  金玥破涕为笑:“好大姐,咱们很快就会胜利会师的。”
  秋玲也说:“多加小心呢。”
  金玥抹了一把泪说:“好,开始行动。”说着众人扶着大姐往外走。
  彩珠把卫生包往俊凤肩上一挎说:“带上,紧急的时候会用上的。”这时,山坡上的民兵的枪声响了。
  目送着安怡、秋玲、俊凤匆匆离去的背影,金玥和彩珠走向东山梁。彩珠问:“咱们现在怎么办?”
  金玥说:“敌人来势很凶,咱俩人少,势单力薄。和鬼子硬拼,还不是白白送死。虽然,咱俩不会打仗,可小时候玩过捉迷藏的游戏。咱们得用巧劲儿,跟鬼子兜圈子。至于现在怎么办,我不是新修的马路,也没辙嘛。”
  彩珠说:“哎呀,说了半天你还没主意呢。现在可是火烧眉毛了。”
  金玥说:“别急呀,你不知道急中生智吗?”“叭叭”的枪声越来越密。金玥突然指着山脚下的烧缸窑兴奋地说:“哎,彩珠,你吃过罐焖鸡吗?”
  彩珠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的大小姐。咱们现在是就要打仗啦,吃什么罐焖鸡?”
  金玥说:“想吃,我请你呀。走,咱们去准备一下作料。”说着弓下腰向缸窑跑去。
  彩珠跟在后面,边跑边问:“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金玥说:“什么药,大缸焖活鸡,大窝脖呗。”俩人跑到缸窑前,金玥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说:“好窑啊,开始吧。快把木柴、秸秆往里抱,我侍弄洞口。”
  两个人一阵紧忙活,把窑里洞口和炉口都摆好了木柴和秸秆。敌人的机枪已经朝山上射击了,溅起一排排土花。金玥说:“你的位置在那。”她指着几块石头说:“隐蔽好,等鬼子进了窑马上点火,只要是点着这个就行了。”
  彩珠问:“这里能引着吗?”
  金玥说:“放心吧,我把酒精全撒上了。”
  彩珠说:“那点酒精可是咱们全部家底啊。”
  金玥说:“打仗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了。你快去隐蔽吧。”
  彩珠说:“你呢?”这时,一群头戴钢盔的日军已经出现在对面的山丘上。
  金玥说:“快!好妹妹,服从命令!”说着伸出拇指,打了个手势说:“行礼!”
  彩珠打了个手势,回应道:“行礼!”随后跑到石头后面躲起来。金玥拔出手枪,发现鬼子正准备往西面移动,骂了声:“推着不走,打着走吧!”朝鬼子“叭叭”就是两枪,引逗着鬼子一阵射击后,金玥又依托缸窑,向外射击。
  鬼子小队长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奸笑的说:“一个女八路,不要开枪,抓活的。冲击!”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嚎叫着冲过来。待鬼子冲到近前,金玥打了一枪,钻进缸窑里。鬼子军官笑道:“哈哈,看你还往哪里跑?冲进去!”追过来的鬼子一个接一个的钻进缸窑,四下看看,没发现金玥的踪影。
  鬼子正在发愣的时候,金玥站在窑顶说:“小鬼子,你上来,我这有好吃的等着你呢。”
  鬼子看着走投无路的金玥,怪笑着往上爬。鬼子军官也钻进去,冲着金玥叫道:“小八路,你的下来,皇军优待,优待的干活。”
  金玥说:“小鬼子,你上来,有本事你就上来抓我。”正说着,一个鬼子的手已经扒到砖沿,金玥上去用脚使劲儿一跺,“啊——”鬼子疼的一松手,“嗵”地掉了下去。
  彩珠看着鬼子进去的差不多了,就悄悄爬到窑边准备点火。紧张地手直抖,点了两次都没点着,她心里暗骂着自己,怎么这么笨。终于,“嘭”的一声把火点着了。金玥见火着了,趁着烟雾一起,纵身爬上窑顶,手扒着窑的外壁“哧溜”滑了下来,两手被砂石磨得浸出鲜血,也顾不上看一眼,急忙往窑口跑去。窑口正有两个鬼子探出头来,金玥“叭”的一枪将他撂倒。火势还没来得及把窑口封上,彩珠正抱着冒着火的秸秆往上扔。金玥赶紧跑过去,抱了一捆秸秆堵在洞口,鬼子开始往外冲了,金玥、彩珠两支枪同时开火,堵住外逃的鬼子,直到把子弹全部打光了。
  鬼子的尸体已经堵住了洞口。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窑里的鬼子一阵阵惨叫声和火烤燃了弹药的爆炸声,响成一团。金玥和彩珠像是从炭窑里钻出来的,脸上、军装上全是黑灰和火燎的焦色。两个人相互打量了一下,金玥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哈,咱俩可成了黑头花脸啦。”这时,一个鬼子浑身是火,疯一样的钻出来,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两个人拾起木柴,看看没有动静,悄悄离开缸窑。
  金玥说:“怎么样,吃到焖罐鸡了吧,味道怎么样啊?”
  彩珠说:“口味不错。这一锅鸡是炖了不少,整整十二个。”
  金玥说:“快走,别的鬼子会马上赶过来的。”
  两个人说着就往山梁上爬。果然,西面的鬼子也向这边冲了过来。两个人任凭鬼子追击的枪弹打在身边,不顾一切的拼命往上爬着。
  正在西山梁上阻击鬼子的民兵,发现鬼子向东山移动。队长说:“肯定是鬼子发现了什么,咱们从侧面包抄过去,再捶他一下。”民兵们迅速朝东山运动。
  在东山的一条山沟里,隐蔽着八路军主力的一个连队。营长赵大星举着望远镜从沟沿的草丛里向外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望远镜。一连长李光顺悄声问:“情况怎么样?”
  赵大星皱着眉头说:“这就怪了。上级让咱们隐蔽待命,找个合适的空隙向大冒山转移,现在不知哪个部队先打上了,从观察的情况看稿的动作还不小。”
  李光顺说:“是不是上级临时改变了意图,没来得及通知我们呢?”
  赵大星说:“原来的计划是定好的,现在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咱们得自己拿主意了。”
  李光顺把望远镜递给赵大星:“嗨,随机应变嘛,看样子鬼子是冲咱们来的,你看正向东山梁迂回呢。咱躲在这沟里要是被发现,还不让敌人包了饺子。”
  赵大星说:“咱们也不能干等着挨打。先派一个班上去,占领制高点。”
  李光顺说:“说的也是。”又问,“部队要不要展开?”
  赵大星说:“再等等。”
  金玥和彩珠艰难地爬上陡坡上的巨石,吃力地翻过去。金玥左腿踩空,一失手摔了下去。好在坡度不高。可坡上的碎石块硌得她浑身生疼。彩珠叫着从岩石上滑下来,两个人躺在了一块儿,张着嘴喘着粗气。好一会儿,金玥动动身子说:“哎呦,可把我摔着了,真疼死我了。”
  彩珠也爬起来,两个人倚靠着石壁坐下。彩珠问:“摔疼了吧,一会儿我给你检查检查。”
  金玥说:“浑身都火辣辣的疼,还能动,说明没有骨折。”
  彩珠说:“人家脸都划破了,你给我看看厉害吗?”
  金玥说:“那么俊俏的丫头脸上有个疤一样找婆家,怕什么?”
  彩珠说:“落下个疤多难看呀。”
  金玥说:“就划个口子,皮外伤,落不下疤的。臭美洋姜,炒菜不香。”
  说着用手指杵了她一下。彩珠惊讶地叫着:“金玥,你看你的手。”说着拉过金玥的手,细嫩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彩珠问:“疼吗?”说着轻轻吹了吹。
  金玥说:“火烧火燎的。哎呀,我这双漂亮的手,成了这模样,弹不了钢琴了,可惜呀。”
  彩珠吹了吹说:“没事,好了还不是一样。哎,你的手型长得真漂亮。”
  金玥说:“要不老乡们总说我是佛手呢,玉笋修长,翘指兰花呀。”
  彩珠说:“呵,美得你,不行,你也得夸夸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金玥说:“好啊,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一点点……”
  彩珠说:“知道你就没好词,连讽带刺的。”
  金玥摸摸彩珠的前额说:“没烧啊,我又没吃鱼,哪能带出刺来呢?”
  彩珠说:“去你的,小资产阶级。”
  金玥说:“呵,看我们小布尔什维克多好呀,像剥了皮儿的煮鸡蛋似的,又光又嫩,又白又细,娇滴滴的。”
  彩珠咯咯笑着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好听的都让你说了。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吗?”两个人笑起来。
  金玥说:“行了,别孤芳自赏了。”
  “叭、叭”敌人朝山上放着枪。金玥说:“鬼子又上来了。咱们得给他们准备点儿午餐。”说着整理一下军装。
  彩珠说:“你看咱俩这模样,灰头土脸的,像不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
  金玥说:“这就是英雄战士的英姿。咱俩别说对鬼子了,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怕咱们三分。”
  彩珠说:“三分不行,怎么也得十几分吧。”
  金玥说:“一个阎王敬多少分咱也不稀罕。别赖着咱们非让当阎王奶奶就行了。”两个人爬上巨石。头戴钢盔的鬼子正往山上爬。金玥说:“咱们可是弹尽粮绝了,这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呀。咱们就来个喂王八吃西瓜怎么样?”
  彩珠说:“怎么做?”
  金玥搬起石头说:“让他们连滚带爬。”
  “好主意。怪不得你总让人嫉妒呢。”
  金玥说:“你就别夸我了,一会儿我这小资产阶级的尾巴又翘上天啦。来,咱俩搬这块大的。”两个人抹了把汗,刚要休息一下,不远处已露出一顶顶钢盔。金玥一捋袖子:“来吧,让王八吃西瓜。”说着俩人一起用力将一块大石头推了下去。鬼子正在爬山,因为没有遇到还击,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眼看着大石头叽里咕噜的滚下来,鬼子被砸的鬼哭狼嚎,躲闪不及的鬼子也纷纷跌倒。
  金玥说:“怎么样,这王八吃西瓜味道不错吧?”
  彩珠高兴地说:“好极了,要不再加点来苏水?”
  金玥说:“太需要了,应该再加一只碳酸古耶珂尔。”敌人很快调整了部署,机枪像飞蝗一般,打得金玥、彩珠抬不起头来。
  金玥说:“石头快用完了,咱们只有一条路了。”
  彩珠问:“什么路啊?”
  金玥严肃地说:“视死如归。”说着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彩珠摇摇头说:“手榴弹是用来消灭敌人的,应该把它用在最后的时刻!”
  金玥点点头说:“好妹妹,也是不能就这么完了,绝不放弃!哪怕有一分希望咱们也要百倍的争取。”
  彩珠说:“金玥,你怕死了吗?”
  金玥说:“死倒不怕,只是不愿让世界上失去两朵最美的鲜花。”
  民兵在敌人侧翼打响了。由于缺少有效的火力,对鬼子构成的威胁不太大,鬼子继续往东山上爬。民兵队长急了:“这样下去不行。咱冲上去,跟小鬼子拼了。用生命来阻挡敌人,是爷们儿的,跟我上!”民兵们向鬼子发起冲锋。
  赵大星放下望远镜:“鬼子是拼命了,你看咱当地的民兵都上了。”
  李连长说:“那怎么办,咱们打不打?”
  赵大星坚定地说:“咱们要打就坚决的打。我们是八路军,能看着自己的战友有危险就不管吗?咱们越躲,鬼子就越猖狂。既然与鬼子狭路相逢,就要杀杀他的锐气,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来!让他们知道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惹的!马上命令部队隐蔽接敌,听到信号发起冲锋。告诉战士们,给我狠狠打,一定要把小鬼子的气焰给我打下去!”
  李连长复述着:“是!狠狠打!把小鬼子的气焰打下去!”
  
  田书贵带着侦缉队化装成八路军征粮队,被李老铁带的武工队一同猛揍,十几个人只跑回来三四个,田书贵仗着地形熟逃得快,临了还是腿上挨了一枪。马腚架着他回到城里,山木中佐并没有怪罪他,只是安慰一番,叫他安心养伤,再伺机而动。田书贵虽说腿上负了伤,心里却踏实多了,这回不用再出城去冒险了,还能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
  这天,他叫上马腚拐着个腿子去找春红、春绣鬼混,几杯酒下肚,田书贵早已按捺不住悸动的心,急火火地把春红的衣襟解开,春红肚兜吊颈,粉白的双肩露了出来,更有那让人动心摄魂的眼神,把田书贵诱惑得浑身燥热,他一把撩开肚兜,顿时浑身酥软,被融化了。他伸开双手用力拥抱着春红,伴着春红一阵娇喘……正在兴头上,“砰砰”一阵敲门声,把田书贵从愉悦的境地拉了出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暴躁地骂道:“谁他娘的这么不开眼,惹急了老子把你打成马蜂窝!”话音未落,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丁啸虎带着勤务兵毛头闯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阴森森的寒光指向田书贵,田书贵一看,顿时呆呆的坐着连动都不敢动弹。丁啸虎说:“田书贵,田队长,别来无恙啊?”
  田书贵这才反应过来,他“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丁大队长,丁长官,看在我多年跟随您的份上,请您手下留情,饶我一条狗命吧。”丁啸虎冷笑道:“饶了你,死去的弟兄答应吗?被你欺负的老乡答应吗?民众答应吗?事到如今,留你一天,就是个祸害,留你一刻,民众就不得安宁。你投靠日寇,认贼作父,卖国求荣,欺我同胞,残害生灵,罪恶累累。来,给我站起来。”春红、春绣和老妈子早就吓得没了魂,躲在墙角浑身发抖。勤务兵毛头把枪一晃,吓得春红尿都出来了。田书贵拐着腿慢慢爬起来壮着胆子说:“姓丁的,告诉你,这四周都是我们的人,料你也不敢开枪。枪一响,皇军马上就到,你也甭想活着出去。”勤务兵从绑腿上拔出短刀说:“长官,何必跟这狗汉奸废话,让他到阎王那报到去吧。”说着一挥刀,田书贵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捅倒在地,马丁撅着屁股爬过来说:“长官,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跟俺没关系,请长官开恩,开恩呢!”丁啸虎严厉地说:“留下你,给你的日本爹捎个口信。”马腚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丁啸虎说:“回过身去,脸对着墙,把你所干的坏事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一条也不能落下。敢有半句假话,和他一个下场。”马腚马上点头像鸡啄米:“是,是。”说着转过身子对着墙念道:“俺偷过柿子,扒过瓦房,偷看过女人撒尿;耍过老头,挨过驴踢,和寡妇睡过觉;抢过粮食,去过清剿,传过八路的情报;打过老爹,拍过母马,被人骂过不孝;我还给田队长拉过皮条,给皇军买过膏药,还给女人裤衩儿里撒过辣椒,还……”春绣冲他挤挤眼睛,马腚不解的问:“就干过这些,别的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请长官开恩,小人再也不敢了。从今儿个起您说啥,俺干啥,您让俺站着,俺决不坐着,你叫俺吃屎,俺决不喝尿……”
  春绣用脚踹了他一下,马腚不解地问:“干啥?”春红说:“瞎咧咧个啥呀?人家早走了。”马腚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张望着:“哎呦,俺的活祖宗,咱们还活着,俺得快去向太君报告。”他刚走了两步又停下,叹口气说:“唉,俺还是别去了,让丁长官知道还能饶了俺……”春红等人仍旧坐在地上,春绣说:“死鬼,还不快扶俺起来,人家裤子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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