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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北上(1)

作品名称:浮躁之年      作者:安静的知了      发布时间:2016-12-22 01:53:35      字数:5246

  刚到N市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几乎萎靡到了极点。那时我已在家里呆了整整两个月。本来,年底当我回到家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暗自对自己发誓:我绝对再也不会出去了。可是,随着元宵一过,正月也算正式告一段落了。渐渐的,日子又回到了平静。早上起来,吃饭;上午十一点开始煮饭,十一点半,母亲回来,吃饭。下午看看电视,睡觉,晚上,母亲做饭,六点钟准时吃饭,听母亲叹气的声音,看父亲望子不成龙的失望眼神。事件发生的就像大厅墙壁上挂的时钟上的指针,除非发生点意外,否则事件的发生就会如同时钟上指针,什么时候就会准确的在某个位置,而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甚至认为比起时钟上得指针还要更加的精确。不知什么时候,我又陷入一种往复的循环之中去了,就像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那样往复循环着。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莫名躁动,那种因循环而带来的潜意识的浮躁不安。更令人不可忍受的是当附近邻居得知我待业在家的时候,周遭人由开始的惊讶,到接着的风言风语,到最后他们眼神中透露出的鄙夷的目光。可是我什么都不管了,我怎么也不想出去了,期间也去镇上找过几个工作,不是体力上吃不消就是工种不合适我。我想那个时候,我或许真正的处在一种抑郁症的阶段也为未可知。更多的时候,只想一个人躲在家里,害怕出去见到别人,我真正到了自己所说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了。那时的人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人好像就在一个深渊里走着,但是又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似乎我只要一步就能跨出这深渊,可是我却始终没有这个胆量,更害怕人来到自己所在的这个深渊当中,只想一个人在这孤独的深渊黑暗中这么的呆着,也许是家人看出了些许的兆头,就连平时喜欢哼哼唧唧说我的父亲也没有怎么说我了,日子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人似乎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直到有一天,母亲来到我的房间,带着商量的语气跟我说:炎伢子,你还是出去吧。在家里又没关系又没钱的,你怎么能够待得下去啊!你表姐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表姐夫可以给你介绍份工作...,话还没说完,硕大的眼泪已经从母亲那挂满皱纹的眼角处流淌了下来,我知道肯定是母亲拉下老脸去求人了。我的脑袋似乎猛地被谁敲打了一下,人也似乎从梦游的这个黑暗深渊中突然一下子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一般,才知道自己在家已经呆了整整两个月了。
  一直以来,我总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容易揪住我们的心的,一种是他们永远为我们自己而揪心的,另一类就是我们自己永远为他们而揪心的。无疑,第一种人除了母亲之外,表姐也是算是其中的一个了。
  就这样,我北上去了N市。
  当我在N市渐渐的习惯的那里的生活,那里的环境以及人文之后,心里也就不再那么的压抑了。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在附近去转悠转悠。其实,表姐住的这个地方环境还真的不错。她所在的小区是个新加坡开发商投资的,在当地还算是个比较有档次的小区。小区依山但是没有伴水,在挨着山脚的地方,是第一期建筑。那都是别墅式的房子,一栋一栋的隐匿在树林当中。大块的有机玻璃,阳台大到可以养着葡萄藤以及各式各样的植物,小院中停着的豪华轿车,无不透露出这里不是一般人可以住得起的地方。顺着主车道往外走,别墅区一过就是第二期的房子了。第一期和第二期之间有排长长地石楠树群隔开着,第二期的房子明显就不如第一期了,虽然第二期的房子也依旧是在树木丛林当中,但不在是别墅式的房屋,而是公寓式的房屋。房屋五六层的样子,每层有四间商品房。在继续往前走,过了一片坡地,看到的就不再是一栋一栋的房子了,而是一排房子。长长地房子,每层不晓得有多少间商品房,那些所谓绿化地带也就只有那一长群的房屋后门的一些四季青而已,前面已然是一条吵吵闹闹的大马路了,一段荒地也正在施工中。荒地再过去就是地铁线,那条经常晚上困扰我睡觉的地铁线。诚然,这些无不说明着这些年的流行变化。姐的房子就这第三期的房子当中,姐夫曾不止一次的跟我夸赞这里如何如何,然而我心底明白,这些东西不属于我,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同样也不属于他。N市真的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城市,但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我们这种人生存的城市。可我从姐夫的脸上却总能看到自豪而又沾沾自喜的表情。
  小西是表姐唯一的孩子,在火车站见到她的时候,之前已经整整三个年头没有见到了。那时她站在她妈妈的身边,穿着一条吊带裙衣和一条七分牛仔裤,有些卷曲的头发,长长的挂在后边,最下边用发箍箍着,从后背蓬起的秀发可以看出她头发应该很多。她站在她母亲的身边,两只眼睛有些眯缝着的认真地打量着我,似乎在看她一个很喜欢的玩具木偶一般,一声不吭。表姐接过我的行李,才对站在原地没动她愠怒的说道:还不叫舅舅。
  她这才对我叫了声舅舅。声音很平静,虽然音色是小孩子的声音,可是声音所透露出的情感信息却让人会情不自禁的猜测这孩子的内心世界的年龄。
  很快的,表姐帮我买好了地铁票,又见到了地铁,又是潮涌般的人群,我暗自叹息着,几经折腾,我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而我的心,则永远的是那么的随波逐流。
  一路上,小西很少说话。只是很安静的双手抱着车上的扶手,两眼木木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我和表姐一边抓着扶手,一边谈着话。路上表姐很兴奋的跟我讲着,她现在在南京的家就地铁口附近,交通很方便,并且将来这里会怎样怎样发展。表姐总是那么乐观,其实她刚出去那些年头吃过不少的苦。刚开始认识表姐夫的时候,两个人被骗到西安去搞传销,后来传销头目被抓,后来还是哭哭啼啼的打电话找家里要钱才回的家。回家后,在镇上自己开了个服装店,生意不好也不坏,除了房租和基本的开支,剩下的也就基本上也只够养家糊口。之后,小西出生了,随着孩子渐渐的长大,两个人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最终还是选择了去N市。毕竟,小镇的梦想有限,而大城市的梦想总是显得那么的无限。在我和表姐谈话的时候,小西始终一言不发。表姐所说的美好蓝图在她眼中引不起丝毫的波动,仿佛她母亲所说的跟她毫不相关一般。我忍不住朝她所看得方向望去,除了光影随着楼房经过而产生的变动外,毫无其他。
  随着十点过五分的到来,地铁准时的停靠在了我们的需要下的站,看着站台上得时钟,我不得由衷的惊叹地铁时间准确程度,我想误差程度应该可以精确到用秒了算了吧。看着长长的地铁离去,我想就算是单纯的减速的时间似乎无法控制的如此精确啊。然而,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高科技铸就的高精确的时代,同时也早就了一个冷漠的时代。在简短时间,旅客匆匆的上车,匆匆的下车,匆匆的离去,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用在乎谁,谁都只是匆匆的过客而已。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心与心却似乎隔得那么的远。没错,城市确实是个大舞台,然而,在这大舞台的下面,人们似乎显得更加的卑微,更加的微不足道。
  “喂!”一个有些恼怒的少女的声音传来,“发什么呆,回去了啦!”
  “小西,怎么对舅舅这么不礼貌呢!”表姐从后边紧紧的跟了上来。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拖着疲劳脚步走到了电梯口。
  刚到家,表姐就给我安排起住的地方来,我暂时的住处就是大厅的沙发了。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倒在沙发上就呼呼地睡着了。表姐本是叫我去他们床上睡的,然而,潜意识里的不安让我毅然而然的拒绝了。
  在刚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小西是个很好的导游。在刚开始来的这几天,我只知道沿着小区内的那条主车道随意走走,再深入一点就是往主道两旁的岔道进入,从那些豪华的别墅门前穿过而已。直到有一天小西带我去散步,我才知道这个地方远比想象中要美。
  那一日,我依旧独自散步回家走到楼底的时候刚好碰到放学归来的小西。她单肩挎着她的背包,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拉下背包,低着头在小区内的草地上走着,一脸的沉思的样子。我不知该感叹岁月所能雕刻人的力量还是城市生活改变人的神奇。她一般都是极少说话的,她总是背着个大书包,低着头默默的走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迈的很开,每过那么一段时间就会鼓起脸蛋,抬头随意的看一眼,然后又低着头,似乎能够看穿地面,在看着地下的某些东西似的。才紧紧只隔三年,那个偶尔会跑姨外婆这里跟表弟争抢姨外婆的宠爱又会和他分享玩具的天真小女孩完全不见了,眼神中透露出的也不再是孩子般无邪的天真了。
  她拿出门卡正准备开单元楼的铁门时看到了,“上哪去了?”依旧是那种平静的声音,语气中透着淡漠的气息。
  “小区内四处随意走走,看看里面美丽的风景。”
  “唔...”
  “放学啦!”我装做热情的样子问道。
  “废话!”她停了停,拿起的门卡又放了下来,“看到那片银杏林了么?”
  “银杏林?”
  “月亮湖呢?”
  “唔,没有。”我有些窘迫的回答着。
  “哎。”她一副对我很无语的样子看着我,“这叫什么看风景,你肯定只是沿着这条主车道走的吧”。
  我撇撇嘴,更加尴尬的笑了笑,居然被一个小学五年的孩子这么轻易的拆穿了内心。
  “哎!”她又叹了口气,然后举起手的门卡把电子门打开,把书包往电梯的内侧一丢,转身走到了那条主道,然后径直往前走着。
  我真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她却突然转过身来,“喂,来呀。”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要带我去看她的世界的风景,“你的书包不放家里没事么?”
  “宝气,谁会要一个小学生的书包!”她依旧头也不回的走着,蒲松带着卷的头发微微的飘动着。
  于是,我就这么的跟着她走着。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小孩还是她是小孩。她带着头很熟悉的找到了车道旁边深深杂草中的一条小道,引着我往里走去,在经过杂草丛生的小径之后,我们来到了树林当中得一条由大理石砌成小路。小径被埋藏在林园当中,紧靠小径两旁是密密的杂草,杂草后边是人工修正的一块狭长的草地,草地过去整整齐齐的种着一排石楠树,小径是由麻石色的石砖一块一块的铺成,石砖中间的缝隙夹杂了生长出来的小草。我们沿着路往前走,很快小路便顺着一条小溪方向一直往前延伸了。清澈的小溪,缕缕的丝草在下面随着流水轻微摆动着,很像在一头在移动中飘动少女的秀发,尽管溪水水流的声音很小,可我却能听得非常的真切。小溪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水塘不是很大,旁边的仿古木牌上写着“月亮湖”,然而,却也只是一个人工造的湖而已,不过周遭的风景却也还算规划得挺漂亮的。水潭旁边有个小小的亭子,一个老人正带着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在木板地上玩耍着,一边牵着小孩子的手,一边发出“嗨”“嗨”有节奏的声音教着小孩子走路。
  “你说火车是怎么叫的?”她突然在亭子停下来回过头来问我。
  “呜呜吧!”我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道。
  “那鬼的叫声呢?”
  “嗷嗷”
  “宝气!”,她淡淡地笑笑,“你那是老虎的叫声吧”
  我撇撇嘴,“那你说呢!”
  “我又没见过鬼,我怎么知道哩!”她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也没见过啊”
  “哼!”这声音更像是从鼻子发出来得鄙视的气息,然后不屑的说道“你不会说不知道么?真不知道你们大人的世界。”
  “唔,因为鬼在我心中就是这样叫的啊。
  “你又没见过鬼,那你又怎么知道它在你心中是这样叫的呢?”
  “我...”我似乎被一个小女孩给将死了。
  “宝气!”她一脸漠然的表情。
  她总是喜欢说这个词,还带着可能是N市的地方口音,她总喜欢把那个宝字的音拖得特别长,并且那种小嘴总是会哆成一个O字型,并且她的脸上总是很容易加入那种不屑的表情。
  她那种带着点高傲的公主脾气再加上我这种有些沉闷的性格,注定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语不会多,她总是喜欢撅着她的小嘴,并且嘴巴里时不时的发出“哼”“哼”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从她的鼻孔里哼出来的,似乎总是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事物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过,那晚,小西被表姐骂了一通。从她的书房里传来小时候熟悉的骂人的词,接着又是一阵子摔书的声音,表姐气得急匆匆的从来房里出来。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问道。
  “哎,真是气死人了,几道数学测验题全错了。”表姐说完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本想跟表姐说这样教育孩子是不对的,然后想想自己终归是个外人,也不便多说。打开小西的门,她正站在橱窗前面含着泪望着窗外,外面的地铁呼呼而过,正确的时间,应该说是准确的时间从眼前闪过。我帮她捡起数学书和试卷,她随手把书又往书桌下一甩,又落了一地。看着那绝强的眼神,我似乎懂了一点这三年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多的原因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姐夫他们两个已经睡着了,一个人在躺在大厅的沙发上,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外面吵闹的喧哗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在睡前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总感觉到耳边听到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后来才明白:原来,那是屋后边不远处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迷糊中,地铁从房子边经过时所发出的声音确实如同鬼叫的声音一般...
  就这样,在表姐家里无聊的玩耍了十几天之后,姐夫终于还是把我介绍进去他们公司。终于又要上班了,要开始离开那种离群索居的生活习惯了,又要开始徘徊走在人群当中了,奔波在现实与名名利利路途中了,不过,那也才是一个正常人所应该经历的事情吧,想着,想着心里也就渐渐的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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