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秋日的阳光，是那么柔美，蓝天、白云、山乡构成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一缕缕秋风掠过，给校园带来丝丝的凉意。经过一个酷暑的时段，这似乎有着别样的慰藉，那是大自然给人间送来的礼物，让大家共享一份悠然的温情。
　　那天结束了下午的课程，梅吟来到学校大门前，仰望着远处田野、村庄、山峦，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山乡特有的景物，这里的一切，是大都市无法比拟的。她的宽阔与豁达，一下找到了心灵归属，宁静、安然、惬意。梅吟被这片无与伦比的景色陶醉得如痴如醉，醉在深秋里。这时，茂情来到了她的身边：“你在想什么呢？”
　　“哎哟，你来了也不吭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是吗，抱歉啦。”
　　“没事。”
　　梅吟看着茂情来了，说：“走，我们出去走走。”
　　梅吟自觉不自觉地款着茂情的手臂，并肩朝着那片草坪地的方向缓缓前行。
　　“茂情，”梅吟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问，“你看我这样工作满意不？”茂情亲切地望着梅吟：“谁说不满意？下乡以来，吃的苦还少吗，说不满意，有良心不？”说完，他紧紧地拉着梅吟的手，深情地望着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略带稚气的脸庞，还有高雅的气质，一身健康的体魄，青春靓丽绝代风华。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近在咫尺，茂情何以不想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尽情地亲个够。可是，他把激情控制到最低点，他要尊重梅吟人生相恋时神圣的第一吻。吟是纯洁的，干净的，一如茉莉，一如荷莲，她的身上不能随意戏谑，此时，他像兄长般地爱护着她。这样一个好女子，不但我见证着，山乡人民见证着。
　　他轻轻地叫一声：“梅吟。”梅吟懵懂又似乎清晰地看着茂情。连日来的劳累，让他略显疲惫，但他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他那宽而厚的臂膀，如同一掌雷霆万钧之力。他身心健康沉稳端庄，既有男人的英俊潇洒，又有女性体贴如微的细腻；他为人坦诚，真挚，起码没有阴阳怪气。我不稀罕灯红酒绿，我喜欢的是善解人意，品德端庄的你，感谢生命里相遇，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茂情，我的今生拜托给你，愿意吗？梅吟含情默默地望着茂情，轻声地叫着：“茂情。”
　　茂情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
　　“真的？”
　　“真的。”
　　“哎，我们说到哪里来了？”
　　“你怎么思维不集中呢？谈话开小差。”
　　“你不也像是心不在焉吗？”
　　“你坏。”
　　茂情哈哈哈地笑起来：“哦，对，说到工作上了。”
　　“哦，想起来了。”
　　梅吟说：“近来班上的同学们比前段时间要好多了。前天做了个学习小测验，冷月的学习成绩双100分，林一果的成绩也在前茅，邵佳也学会了关心人，不再欺负林一果了，小丽一贯是学习尖子。”
　　听了这话，茂情说：“是吗？我们做教师的一定要对教学精益求精，不但要为人师表，而且还要像母亲般地爱护学生，不辜负山乡人民对我们的希望。”
　　梅吟说：“这话好说，可不好做呢。”
　　茂情说：“正因为不好做，我们才提到一个高度去认识它，你说是吗？”
　　梅吟说：“所言极是。”
　　茂情说：“听林校长介绍，关岭二小年年都有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考取县重点中学，这是众望所归，也是给老师辛勤耕耘的回报吧。”
　　“对，当年我们读书时，老师不也是这样希望我们的嘛。”梅吟回忆着。
　　回忆起小学读书，茂情有点语无伦次：“是的，我读小学，不是个安分的孩子，时有和同学打架的事件出现。”
　　梅吟：“是吗？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茂情微笑地说：“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几招武术，和同学们打架，从没输过。往往别人家的大人告到我们家去了，免不了的是一场挨打。”
　　听了茂情的话，梅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奏他几下。那晓得她一伸手，就被茂情捏得死死的，挣也挣不脱。梅吟娇滴地直嚷嚷：“算你狠，算你狠。”他俩兴致勃勃地边说边走，一会就来到了上次约会的草坪处。
　　宽阔的草坪地，上次是明月的夜色，这次是夕阳的映衬，他俩心旷神怡地踩在厚厚的草坪上，不约而同地仰望远处。一花一草一菩提，一人一心一世界，旖旎的风光缱绻着两人朦胧的爱情，沿途的磨难，没有让他们颓废，而是选择了挑战。他们眷恋山乡每一寸气息，珍惜相聚的每一寸光阴。他们深深懂得这来之不易的缘分。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彼此的投缘如山水相依，徜徉着一道迷人的风景。他俩优雅的身姿，点缀着秋色，把那份寂静舞动出一缕缕色彩来。
　　一场静心的交流，彼此多了一份了解，多了一份读懂。他们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有太多的思想共鸣。回忆一起跨越的沟沟坎坎，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在大火熊熊燃烧时，在家家户户的农民家庭里，都留下了自己深深浅浅的足迹。若干年后再回首，不后悔就是成功。
　　晚霞让他俩不约而同地诵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说完，两人爽朗地哈哈哈笑起，笑声绽放出共同的心声。茂情说：“古代人的文化精髓，至今沿用不褪色，可想，我们来山乡播种文化的深远意义！”对着空旷无垠的山野，他俩表现得好轻松。是啊，多日的马不停蹄，该给疲倦的心情放个假了。
　　此时，茂情饶有兴趣地打一谜语：“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梅吟不屑一顾地随口就回答：“画。”并说，“你怎么给我出这道题，你不知道我父亲是画画的吗？”茂情失策，没难倒她，心有“复仇”之意，接着又来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一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出自哪里？”
　　出自：《关雎》《诗经•国风•周南》，是《诗经》的首篇。梅吟流利地回答了。
　　梅吟感觉茂情来者不善，反攻一题：“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君不见，共饮长江水。出处！”梅吟边说，手里边扯着野草，脸上那么轻松地看着茂情。茂情揉了揉头说：“词牌名——卜算子，作者李仪之。”
　　梅吟说：“嗨，你的脑袋瓜子还算灵光哈。”
　　茂情说：“怎么，瞧不起吗？”
　　梅吟说：“不不不，你是堂堂的关岭二小的台柱子，谁敢瞧不起？”
　　茂情说：“丫头嘴厉害，我领教了。”
　　梅吟听了这话，当然想反击，可茂情已经跨出好远，够不着的梅吟高兴地追逐。他俩敞开心扉地在草坪地上尽情地疯闹，头对头地躺在地上，观白云悠悠。
　　梅吟说：“茂情，你看那朵朵白云一直往南飘，到底要飘多远？”
　　茂情：“天涯海角吧。”
　　梅吟：“那不在海南吗？”
　　茂情：“你去过海南啦？”
　　梅吟：“去过，蓝蓝的大海，无风三尺浪，有风百尺高。”
　　茂情：“这么说，你见过大世面了？”
　　梅吟：“是呀，你没见过？”
　　茂情：“没有。”
　　梅吟：“那你见到什么了？”
　　茂情：“我见到的是家乡的严西湖，宽阔的湖面上，碧波荡漾，波光粼粼。”
　　梅吟：“哦，怪不得你文质彬彬，原来是你们家乡风水育孕出来的。”
　　茂情：“丫头，你真会说。”
　　梅吟：“是吗，唉，茂情，你听是什么声音？”
　　茂情：“山野的回声，山间潺潺的流水，叮咚叮咚，宛若琵琶独奏曲。”
　　梅吟：“是的，仿佛在弹奏着山乡人民勤劳的节拍，把心中的苦与乐演绎成一曲曲动听的歌声。你听：
　　苍茫山水，天地悠悠
　　入黔支教，壮志未酬
　　历经苦难，初心不改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茂情听后说：“你真厉害。”
　　他们轻松的对诗，把各自的文采展示给了对方，彼此心中又多了一份自豪，
　　他们是一对事业的伙伴，又是一对绝代佳人。在他们身上溢满了朝气，情趣盎然，有这样鲜活的生命，渗透到广袤的原野里。不就是生生不息么！宛如大山深处的精气神，挺起的是脊梁，扬的是国威。他们代表着众多年轻使者的形象，也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原动力，这就是民族发展的精髓。
　　时间谁也不知道怎么过去的，恍然间一脚踏进了夜空。
　　那晚，茂情幸福地做了一个梦，梦见兰兰妹妹来信了：“哥，你好吗，我和妈妈想你了。今年来，一直未收到你的来信，妈妈说，哪怕只言片语也是好的。思你的心切，妈妈在家里乱翻，七找八找，找到了你去年来信的地址，拿着这个地址，妈妈立马叫我给你写信，问问你的情况。妈妈说：‘你的年龄不算小了，该有个对象了……’妈妈不图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平安安。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抑郁症’在一个老中医的调理下，也大有好转，妈妈身体还健朗，今年家里丰收了，妈妈在承包的土地上种植了各种农作物，说是起收了，等你回吃。这些品种有：红薯、花生、莲藕、稻谷、还有棉花，这些农作物基本都进了粮仓。妈妈每天很辛苦，整天干得汗流浃背，她好希望你在身边，哪怕是看她一眼也是好的。期盼终归期盼，那是一种精神的力量。我看她常常自言自语地说：‘茂情回来该多好，各种品种都可以尝尝呢。”妈妈种好的产品，希望你回家尝一口，那是老人的心愿啊！哥，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你收获了吗？思你的妈妈和我致信。”读完来信的茂情哭了，伤心的泪水流到了枕边……
　　一场幸福的相遇，一场推心置腹的交流，梅吟兴奋了，她失眠了，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她要把心事与父母分享。“父母大人，近来好吗，您们的女儿有了意中人，他就是支教的杨茂情老师，父亲来这里看到过。当我来山乡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非常好，也许这是缘分。与他接触以来，他始终那么完美，然我难以挑剔。他有较强的思想魅力，站得高，看得远，遇到复杂的事情，他能马上梳理得井井有条；需要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能奋不顾身。在日常生活中，他又表现得那么细腻友善，他为人朴实坦诚，不会弄虚作假。他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他有着大山般的伟岸，有着清泉般的淳朴，他让我喜欢。与他的交往中，让我学到不少的知识。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他，这是我下乡以来最大的收获。爸爸妈妈至上。您的女儿梅吟。”
　　梅吟写完这封信，长长嘘了口气，对着镜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