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耳食录译著>恶鼠、志误

恶鼠、志误

作品名称:耳食录译著      作者:立仁      发布时间:2016-12-26 22:24:47      字数:5177

  195.恶鼠
  【原文】
  某恶鼠,破家求良猫,餍以腥膏,眠以毡罽。猫既饱且安,率不捕鼠,甚者与鼠游戏。鼠以故益暴。某怒,遂不复蓄猫,以为天下无良猫也。因设机,鼠弗蹈;饵以毒,弗食。某怒鼠,殆无虚日,然无如何也。他日失火,焚廪及寝矣,某趋出门外,大笑不止。邻人为扑灭,某大恚曰:“鼠辈方歼于一炬,诸君救之,何也?”
  侠君曰:余甲辰家居,屡厄于社君。室中木器殆无完者。暴斗之声,夜作于楼上;虽熟寝,每为惊觉,余固弗较也。其后理架上书册,鼠迹纵横,于是亦有恶焉,乃檄猫捕之。而家有一猫,性不嗜鼠,迥与常猫异,捕不捕,未可知也。口诛笔伐,聊快余志,虽一时戏作,追录于此。良足助此公张目。某檄曰:
  噫嘻哉鼠也!金枷败类,火浣馀妖。营艮象之光明,属子辰之阴暗。播须弄黠,满腹藏贪。挟五技以偷生,持两端而避患。异乎君子,不嫌径窦之羞;譬诸小人,共犹穿窬之盗。遂乃捕逃有薮,封植多方。恃凭社之难熏,谋处仓而逸获。户庭不出,儋石常储,何老饕之无厌,犹小窃之不已。穴居若墓,时砺穿墉之牙;粒食如山,不果饮河之腹。寻鱼盘盎,盗肉庖厨。入橐拊床,既惊宴坐;翻盆窥甏,更搅清眠。庭础楼棼,凭陵而暴斗;冠箱衣笥,灭裂而游行。斯已难容,吾犹不问。乃至闲床尘迹,波及连屋图签;高架云编,资为循墙阶级。丹黄剥蚀,余方苦亥豕之讹;缥碧耗残,尔更助蛃鱼之虐。虽百城徒拥,未免可羞;而三箧频忘,岂能无憾?
  呜呼!乌圆不作,白老难求,方幻化之无穷,讵鸱衔之可尽?发机匪易,掘隧仍难。遂以丸而旋来,却以刀而不畏。寸光昼逞,万状宵兴。跳梁已过于悬猱,营窟还多于狡兔。见忘吐肠之悔,稔恶不悛;即置剖腹之刑,馀辜莫逭。惟尔猫奴,实称鼠将。循名核实,非徒夸饭鸭之能;积事程功,宁虚有衔蝉之表?况乎修鲁直之聘,礼数良优;护放翁之书,职司攸重。岂其花阴趁蝶,雅好清闲;楸局翻棋,徒供戏弄。以致室无完器,案有残笺,听若辈之公行,如强邻之逼处。甚或薄荷沉醉,苦竹横陈,纵夺食而无争,便同眠而不拒。扼喉真俟于来世,锯耳定卜于何年?虽曰慈悲,得毋懒惰?尚及全更鸡德,大奋虎威;暂开似线之眸,速掉如蛇之尾。罻兹宵小,歼厥渠魁。庇及椸枷,勋存几席。途原非远,姑同入灶之行;味即不佳,聊当餐鱼之饭。庶几眠毡藉毯,略用武于爪牙;亦免撤瓦张罗,差解嘲于耳目。噫嘻!诘猫无计,将求许迈之书符;磔鼠惟文,窃比张汤之断狱。檄下,如律令。
  【译文】
  某人十分讨厌老鼠,不惜破费家财弄来一只好猫。用好鱼好肉喂养,用棉垫毯子给它铺窝。猫吃得饱并且睡得安稳时,大都不去捕鼠了,甚至与老鼠一起玩儿。(这个人的猫就变成了这样,)老鼠因此更加猖獗。这人十分生气,从此再也不养猫,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好猫。于是就设置捕鼠的机关,老鼠不去触碰;施以毒饵,老鼠根本不来吃。这人憎恨老鼠之心,没有一天懈怠,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一天家中失火,大火从存放粮食的杂物间延烧到卧室了,这人跑出门外,大笑不止。邻居们帮他扑灭,他却非常愤怒地说:“鼠辈们将将被一场大火歼灭,诸位却跑来救它,什么意思?”
  作者说:甲辰年我在家居住,屡屡受鼠害折磨。家里的木制器具几乎没有完好的。老鼠暴斗之声,一到夜里就在楼上响起;即使熟睡后,也常常被他们惊醒,我原本并不与它们计较。后来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发现那里也鼠迹纵横,从此也产生了对老鼠的厌恶之心,于是写了一篇檄文委托我家的猫来捕捉。家里本有一只猫,生性不喜欢捕鼠,与普通的猫很不同,至于它得到檄委之后捕与不捕,也无法知道。但用檄文来口诛笔伐一通,足以逞我心中的一时痛快。虽然是偶然闹着玩儿的文字,现记录在这里,足可以帮这位恨老鼠的人壮壮声威。我的檄文如下(译者注:檄文内容以意译为主):
  哎哟喂老鼠们哪!铁枷锁不住的败类,火烧不完的余孽。谋求艮卦象图阳爻的光明,实属十二时辰子鼠的阴暗。摇动着几根胡子到处耍奸弄滑,满腹包藏着的是贪婪的祸心。凭着飞、爬、游、跑、掘的本领而苟且求生,瞻前顾后而躲避祸患。与君子不同,不嫌钻洞丢人;与小人无异,都是穿墙小贼。于是一群亡命之徒聚集一处,千方百计敛财。仗着成群结伙让人难以熏除,谋求住在仓廪中获得安逸。不出门户,温饱常在,却贪得无厌之心不能满足,鸡鸣狗盗的小动作不已。像墓中人一样穴居,却时时刻刻总在磨砺着穿墙破洞的牙齿;堆积如山的粮食,也填不满你们那像要喝干河水的肚子。不停地在餐盘中找鱼,在厨房里偷肉。嗑柜敲床,本已惊人闲坐;翻盆倒罐,更加搅扰清眠。从庭除的基础到楼宇的屋梁,都有你猖獗暴斗;从装帽子的箱子到装衣服的笥笼,都由你毁坏游乐。这已难容忍,我尚且不问。竟至于床上有你的痕迹,波及到我满屋子的图书;高高的书架,成为你登楼上屋的阶梯。书中丹黄批点被剥蚀,害得我为“亥”、“豕”分辨不清而苦恼;画中的颜色被残损,你更助蠹虫为虐。有了你们这帮家伙肆虐虽拥有百城也无益,做人未免可羞;而书箱中被你们咬过的书再多都无法阅读,岂能无憾?
  唉!猫不作为,好猫难求,才致使鼠辈幻化无穷,岂是鹞鹰能制服得了的?安装机关捕鼠不易,挖掘鼠穴也难。于是乎鼠群滚滚而来,刀斧也吓它们不退。一寸远的视力白天也敢逞能,各种撕咬打斗啮啃磨牙的恶搞到夜间更掀高潮。跳梁的本事已超过悬枝的猿猱,营造的洞穴还多于狡兔。“拖肠鼠”的典故被你忘记,长期作恶而不悔改;即便施以剖腹之刑,也无法抵偿你们的罪恶。惟有猫咪,被称为鼠将。根据名称来核实,应不是空有能吃的本事;当累积功绩,怎能虚长一副“衔蝉奴(猫的别称)”的外表?更何况是用黄庭坚《乞猫》诗中所言的“买鱼穿柳聘衔蝉”那样的礼聘,礼数优厚;保护陆游的书,责任重大(典出陆游诗《鼠败书》)。怎能够一心在花树下扑蝶,清闲优雅;在棋盘上翻弄棋子,供主人戏弄。以致于放任老鼠祸害得室中无完器,案头只剩残笺,听任鼠辈公然行事,如两个强人相邻而居互不侵扰。甚至沉醉于薄荷丛中,横陈于苦竹林下,纵使食物被夺也无争,即便老鼠跑来睡在一起也不拒。杀死老鼠什么时间动手?难道要等到下辈子吗?虽然看起来是慈悲为怀,难道不是懒惰的表现?尚须具备鸡的文、武、勇、仁、信五德,大大振奋起老虎般的威风;暂且睁开你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速速竖起你如蛇的尾巴。捕捉这些宵小,歼灭猖獗的罪魁祸首。用你的本领保护好家中的衣架、几案、床席。路并不远,就当往厨房一行;鼠肉的味道再不好,权且当一顿餐鱼之饭。略微动用一下你的爪牙,有点作为才能眠毡卧毯;也免得人们去“撤瓦张罗(译者注:典出柳宗元《三戒•永某氏之鼠》,“假五六猫,阖门,撤瓦,灌穴,购僮罗捕之。”)”,略可在人们的耳目少点耻笑。唉!假如你没有这个能耐,我只好去求助地仙许迈画符;我用文章来灭鼠,就好比西汉张汤劾鼠的故事(译者注:典出《汉书张汤传》。史载:“张汤,杜陵人也。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鼠盗肉,父怒,笞汤。汤掘熏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父见之,视文辞如老狱吏状,大惊,遂使书狱。”)。檄文下,令你按此执行。
  
  196.志误
  【原文】
  某,夜梦邻人招饮。旦而诣之曰:“公何事召客?”主人讶然。某亦徐悟曰:“殆梦耶!”大惭欲出,主人笑留之,为具食。他日,邻真召之饮,某疑亦梦也。使者敦促至再,始敢赴。
  又有某公者,尝自外入,见其妻共男子款语,大怒,更不审视,遽上堂叱曰:“何物狂子,白昼公然调人妇!”妻诟曰:“瞽也,何妄言之甚?”某因谛视之,妻弟也,惶恐笑谢。后其妻私一少年,值某于寝门,奔去,某愕然,徐忆前事,以为妻弟也。诘妻曰:“舅何一匆遽?”妻因绐曰:“恐复见叱耳!”某信之,亦更不忆面目之不似。
  又李某者,性纰缪。里中岁暮,家书邮至,诸商于外者,其家各就邮索书。李遽闻之,亦往索。邮问:“公何人在客?”李恍然曰:“固无之。”一笑而返。
  又某公者,尝昼寝,同侪者戏剪其髯,仅存萌蘖。某醒亦殊忘之,妻见而大笑,问公髯安在?某公探颐,记向果有髯。适有剃发者过其门,遂疑髯为所薙去,径执而拳之。其人骇问,得其故,力辨乃解。
  或假某公衣数日,送还之。某已不记,但问曰:“欲质耶?估耶?”或因诡应曰:“亦估耳。”与往复竞价,竟以数千钱买之。
  某生就傅于外,数归视其妻。一日者,又将归矣,其友伺其睡,戏取灶煤画圈于其腹,生固弗觉也。及生来,友故避而出于外,迟回而后入。生问曰:“公何之?”友故不即答,又故作忸怩之色。生诘之,友乃长揖曰:“公素长者,又厚昵于我,我不忍复欺公,然公不罪我,我乃敢相告!”生曰:“诺。云何?”友曰:“适访公于家,公已出,暂遇贤夫人,蒙其眷爱。”生骇然未信,友曰:“其脐下有圈,吾所画也。”生大怒趋归,见其妻,亦更不他语,趣解衣而验腹焉,果有圈,始数而诟之,拂袖竟出。偶就溺,见己腹有圈,始悟其印也。复归,妻已挂梁间几死。
  某氏女将嫁,其母戒之曰:“婿家不可深恃也,须自计以防厥后。”女曰:“诺。”既嫁,数盗钱谷藏母家。姑觉而出之。母乃谓女曰:“吾固曰不可恃也。”
  县中代人受杖者曰毛鬼。某乙闻而慕之,乃代某甲杖,与之二金。既受杖,楚甚,急以二金赂行杖之隶,杖乃轻。乙出谢甲曰:“非公金为赂,杖几死。”
  【译文】
  有这么一个人,夜里做梦梦见邻居请他去喝酒。一大早就跑去问人家:“你家为啥事请客?”主人感到奇怪。这个人也慢慢想起来了,说:“大概是我做梦吧!”羞得无地自容的他转身就往外逃,主人笑着将他留下,为他准备了饭食。后来有一天,邻居真的请他去喝酒,他怀疑这也是梦。一直到派来请他的人再次敦促,才敢赴宴。
  又有一位某公,曾经有一次从外面回来,见到妻子在屋里正与一个男子亲切交谈着,某公大怒,更不细看,就匆忙来到堂上呵斥道:“哪来的猖狂小子,大白天公然调戏人家妇女!”妻子骂道:“瞎呀,怎么这么胡说八道?”某公于是仔细一看,原来那男子是自己的小舅子,很难为情地笑着道歉。后来他妻子真的与一少年有私,某公从外面进来恰好在房门口撞上,少年一溜烟地跑了,某公一脸的惊愕,渐渐回忆起以前的那次尴尬,以为又是小舅子。进门问妻子:“他舅为何这么急急慌慌的?”妻子于是骗他说:“怕你见到又要训他!”某公信了妻子的话,也更不去想想面目是否相同。
  还有一个李某,生性很荒谬。一到年底,村里就有邮差来送信,一些在外经商做事的,其家属都来找邮差查收信件。李某听说邮差来了,也跑去要信。邮差问:“你家什么人在外?”李某这才想起来,说:“本就没有。”笑一笑回去了。
  还有一位某公,有天白天在外面打瞌睡,玩儿得好的朋友开玩笑剪掉了他的胡须,仅剩下胡茬。某公醒来也不记得自己原本有胡须,妻子见了大笑,问他的胡须哪去了?某公摸摸脸,想起来以前是有胡须来着。正好有个剃头的从他门前路过,于是怀疑胡须是被他剃了,上去就揪住他抡拳就打。剃头的很吃惊地问怎么回事,问明白是因为胡须被剪,极力辩解才得以脱身。
  有人借过某公的衣服,几天后送来还他。某公自己却已经记不得,只管问人家:“你是想抵押借钱呢,还是想卖掉?”那人于是就欺诈他回答说:“卖了算了。”两人反复砍价,最终某公以数千钱买下了自己的这件衣服。
  某一位读书人跟从老师在外读书,其间经常回家看望妻子。有一天,他又要离开学馆回去了,他的学友等他睡着后,用厨房的灶烟灰开玩笑地在他肚子上画了一个黑圈,那读书人一点都不知道。等他回到学馆,那个学友故意藏在外面不露面,磨磨蹭蹭最后才进学堂。这读书人问他:“你上哪去了?”学友故意不立即回答,又故意装出扭捏的样子。读书人反复盘问,他才深深地行了一个揖礼说:“你一直是我的学长,又待我极好,我不忍心再骗你,但是你要答应不怪罪我,我才敢说实话!”读书人说:“我答应你。什么事?”学友说:“我刚才去你家看你,你已经走了,一时遇见了你的夫人,承蒙她眷爱我。”读书人很吃惊但不敢相信,学友说:“她肚脐眼下有个黑圈儿,是我画的。”读书人顿时大怒跑回家,见到妻子,什么也不说,让她解开衣服验看,腹部果然有圈,于是不停地大骂她一顿,然后甩甩袖子回了学馆。后来上厕所小便,不意间发现自己的肚子上也有圈,这才明白是自己印上去的。赶忙跑回家,妻子已经挂在梁上差点死了。
  某家的女儿将要出嫁,她母亲提醒她说:“对婆家不能依赖得太深,必须多个心眼儿为自己留个退路。”女儿说:“嗯。”出嫁以后,经常偷婆家的粮食钱财藏回娘家。被小姑发现后遭丈夫休掉了。母亲竟然对女儿说:“我早就说过婆家是靠不住的。”
  县府大堂上有一种专门替人承受杖刑的职业人被称作“毛鬼”。某乙知道有干这行的便很羡慕,主动替某甲挨杖刑,某甲事先付给他二两银子。在接受杖刑时,疼得受不了,急忙将这二两银子贿赂执行杖刑的皂隶,皂隶打得轻了一些。乙出来向甲表示感谢,说:“多亏你那二两银子做贿赂,要不然差点打死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