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日湖上孤、近痴]
　　孤月黑纱罩脸，驾舟而来，飘落在近痴的船上。
　　近痴忽然笑声道：“这鱼儿终于上钩了！”
　　孤月斥道：“秃驴，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小心你的老命不保！”
　　近痴：“噢，你这女娃说话，一直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吗？要论年纪，我老人家可是你长辈的长辈！”
　　孤月：“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罢便举剑刺向近痴。
　　谁想却扑了个空，近痴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轻松避开对方的剑势，已然闪身至船的另一侧。孤月惊得心中一颤，知道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但若就此罢手，未免又显得胆怯。
　　正当孤月踌躇之际。近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孤月以为对方在羞辱自己，硬着头皮，又向近痴攻了一剑。谁料，近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子，孤月便被震入湖中。
　　近痴叹息地摇了摇头：“这么冷的天，这又是何必呢！”继续埋头钓鱼。
　　
　　[日岛上孤、敏清]
　　孤月湿漉漉地上了岸。
　　敏清巧遇孤月：“秋师姐，你怎么了？”
　　孤月：“噢，刚才船家的船没有停稳，不小心踩空了。”
　　敏清：“原来是这样。师姐，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拿件衣服。”
　　孤月：“不用了，我没事……欸，那个滨水先生呢？”
　　敏清：“噢，他已经走了。”
　　孤月：“走了，这么快！”
　　敏清：“噢，那个人好像跟师父认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师父见面后，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孤月皱眉道：“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日练功房柳、殷、滨水]
　　柳寻佚：“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您跟滨水先生之间是有过节吗？”
　　殷不凡：“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插入镜头：
　　[日院中殷、滨水]
　　殷不凡：“沈兄，你知道如意去哪儿了吗？”
　　滨水冷然地：“走了！”
　　殷不凡：“走了？……去哪儿了？”
　　滨水瞪眼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每次一走就是大半年，你把如意当成什么人了！”
　　殷不凡：“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滨水：“晚啦，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殷不凡诧异地：“这怎么可能？”
　　滨水：“怎么不可能，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她非得在这里每天以泪洗面地等着你吗？”
　　殷不凡：“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如意她到底去哪儿了！”
　　滨水：“嫁人啦！”
　　殷不凡：“嫁人了？不可能！”
　　滨水：“怎么不可能！上次我出游的时候，路过江南，恰好结识了一位雅士。我见他人品才学，都是上上之选。所以，就把如意介绍给他认识了！”
　　殷不凡：“什么？沈寒川！亏我把你当成兄弟，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说罢拔剑出鞘，剑指滨水。
　　滨水：“你是想跟我打一架吗？”
　　殷不凡迟疑再三，最后将身上的袍子割断一截：“今日，我殷不凡在此立誓，和沈寒川割袍断义！”说罢转身便走。}
　　殷不凡：“他是为师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你君姨和他是青梅竹马，为师也是通过他才认识你君姨的。当时，年轻气盛，为师做了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
　　柳寻佚：“原来是这么回事。”
　　殷不凡：“噢，你是怎么认识沈寒川的？”
　　柳寻佚：“师父说的是滨水先生吗？……刚才，我跟师妹泛舟湖上，恰好听见他的琴声，所以就攀谈了几句。后来，徒儿见他学识渊博，就邀他来岛上坐坐。”
　　殷不凡：“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位和尚？”
　　柳寻佚：“是的，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殷不凡叹口气：“他们都是为师早年结识的朋友，为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噢，有件事差点忘了。沈寒川精擅音律，尤爱搜集词曲。我们找《夕枫引》的事，恐怕还得找他帮忙！”
　　柳寻佚：“师父放心，这事就交给徒儿吧！”
　　殷不凡：“不过，沈寒川这人固执得很，你如果明着说，他恐怕未必肯帮我们！”
　　柳寻佚：“师父，那这《夕枫引》究竟会在哪呢？”
　　殷不凡：“听说过‘紫月密匣’吗？”
　　柳寻佚：“听说过，怎么了？”
　　殷不凡：“那‘紫月密匣’就是从剑神的墓中盗出来的。很多人都以为里面装的是财宝，其实里面装的就是那本琴谱。许多年前，江宁巨富慕庭清曾出十万两黄金购得密匣。”
　　柳寻佚：“那后来呢？”
　　殷不凡：“后来，慕庭清被抄家了。据说，他是敌国派往我们大宋的奸细。可是，密匣却不知所踪。”
　　柳寻佚：“师父放心，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日湖上近痴、滨水]
　　滨水飘身回到船上。
　　近痴：“老家伙，这么快就回来啦？”
　　滨水：“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吗？”
　　近痴笑笑：“是啊！那种尴尬的场面，想想也知道……欸，殷不凡没给你难堪吧？”
　　滨水摇了摇头：“没有，他倒是客气得很。他徒弟要把秋水琴送给我，他都没有阻拦。”
　　近痴：“噢，这可真是不容易啊！看来他已经达到悲智双修的境界了，比起你我可高出许多喽……老家伙，我看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滨水：“算啦？……哪有这么简单，他害我十年修行毁于一旦，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近痴：“哎，好大的怨气喔！”
　　滨水：“你也别说我。你的鱼呢，上钩了吗？”
　　近痴：“上钩啦！”
　　滨水：“在哪呢？”
　　近痴：“放啦！”
　　滨水：“放了？你会有这么慈悲？”
　　近痴：“那当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从来都不强人所难的！”
　　滨水：“呸！那你干嘛偷我的酒？”
　　近痴轻松地摆了摆手：“不就几坛子酒吗？回头还你！”
　
　[日君山柳、孤]
　　柳寻佚：“师妹，我要去趟江陵。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羽飞身上的毒还未解，岛上的事就拜托你和少游了。”
　　孤月：“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江陵？”
　　柳寻佚：“噢，是去找滨水先生。”
　　孤月：“就是白天那个人吗？”
　　柳寻佚：“不错。”
　　孤月：“找他做什么？”
　　柳寻佚：“噢，师父叫我去找一本《夕枫引》的琴谱，滨水先生他精擅音律，我想去找他帮忙。”
　　孤月：“琴谱？”
　　柳寻佚：“是的。”
　　孤月：“师兄，那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柳寻佚：“不！不用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留在岛上吧。阁里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孤月无奈：“那好吧！师兄，你一路当心。”
　　
　　[日内]
　　孤月：“不过是区区一本琴谱，殷不凡何以如此上心，要柳寻佚亲自前往。那个叫滨水的，还有那个老和尚，显然都不是寻常人物……不，我要通知冷先生！”旋即匆匆出门。
　　
　　[日司琴墓前孤、龙]
　　孤月将一只鹰隼放飞：“柳寻佚，你不要怪我。我们只是各为其主。”说罢便往回走。
　　恰巧这时，羽飞走了过来：“师妹！”
　　孤月微微一怔：“师兄！”
　　羽飞：“你刚才在做什么？”
　　孤月掩饰地：“噢，刚才有只鹰隼困在林子里，我见它可怜，就给它包扎了一下伤口，送到这里来放飞了！”
　　羽飞将信将疑，心道：“是我想错了吗？”
　　孤月：“师兄，你怎么了？”
　　羽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多陪陪司琴。”
　　孤月：“师兄，你会好起来的。”
　　羽飞并不理她，仍然伫立在司琴的墓前。
　　孤月心道：“他会不会已经怀疑我了？”手中暗藏的飞刀，几次都要射出，隐忍再三，“算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我又何必徒增杀戮！”旋即转身离去。
　　
[日冷月轩天放、冷、飞、凌]
　　天放走进殿中，将一张字条递给幽泉：“先生，这是刚刚收到的。”
　　幽泉展开字条，眉头忽然凝重了起来。
　　飞雪：“先生，怎么了？”
　　幽泉：“殷不凡派柳寻佚前往江陵，说是去给殷不凡借一本琴谱。”
　　凌霜：“先生，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幽泉：“有没有阴谋我可不感兴趣。只不过，这本琴谱，绝对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飞雪：“什么琴谱，这么重要？”
　　幽泉：“《夕枫引》。”
　　凌、飞：“《夕枫引》？”
　　幽泉点点头：“是的。凌霜、飞雪，你二人即刻赶往江陵，务必将琴谱给本座带回来！”
　　凌、飞：“是！属下遵命！”
　　
　　[日道中近痴、滨水]
　　近痴倒骑毛驴，行于道中。
　　滨水则徒步跟在后面。
　　近痴：“欸，老家伙，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了？……是不是想月娘了？”
　　滨水：“你离我远点！”
　　近痴：“噢，还不高兴了！要不我把这毛驴让给你？”
　　滨水：“免了，我滨水向来是非龙驹不骑！”
　　近痴：“哼，你可别瞧不起我这毛驴，它可是个神物喔！当年张果老骑着它日行万里，那可是游遍了九州啊！”
　　滨水冷笑一下：“近痴啊近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往日你骗我酒喝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敢自比果老！”
　　近痴一口酒下肚，醉醺醺地笑道：“这又有何不可。我近痴日饮千盅不醉，神佛见我皆惧，世间能有几人与我匹敌！”
　　滨水：“你就自吹自擂吧！”
　　近痴：“哎，有些人啊，就是听不得实话！……算了，我看你啊，比殷不凡差远了。他起码还收了个好徒弟，你有什么啊？”
　　滨水噎住：“我？”
　　近痴：“你什么都没有。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光棍。人家月娘啊，都快被你熬成婆了！”
　　
　　[日和雅苑慕、月娘]
　　月娘推门走进一间尘封的屋子。
　　慕欣跟上：“月娘，这间屋子是？”
　　月娘笑道：“噢，之前是滨水和近痴那两个老家伙在住。你看，脏兮兮的，也没个人打理。”
　　慕欣：“两位前辈不在吗？”
　　月娘：“那两个老家伙，谁知道在哪儿闲游呢！连长卿去世都不知道回来，要我说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慕欣笑道：“月娘，你这是心口不一。”
　　月娘：“谁说的，我说的是实话。慕欣，你是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没一个是正紧的。那个近痴，二十年前就自行剃度，可是屡破寺规，被七家寺庙逐出山门，至今没有一间寺庙肯让他挂单的。还有那个滨水，他祖上倒是给他留下了不少产业，可惜都让他给败光了，就换了这一屋子的破书。我真是前世造孽啊，竟然认识了他们两个。”
　　慕欣：“那你还来帮他们收拾屋子？”
　　月娘：“我……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要是不给他们收拾，他们两个回来住哪啊！”
　　慕欣含笑地：“月娘，其实你还是关心他们的。”
　　月娘：“我关心他们，我关心他们干嘛！”
　　慕欣含笑地：“长卿哥生前说过，两位前辈都是学识渊博，旷古绝今的人物。但他们两位最怕的，却是月娘你。”
　　月娘洋洋得意：“那是，要是没我，他们两个回来，估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慕欣：“诶，月娘，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地窖啊？”
　　月娘：“噢，那是酒窖。是滨水用来藏酒的，不过也快被近痴偷得差不多了！”
　　慕欣：“琴棋诗酒，两位前辈，真是好不惬意啊！”
　　月娘叹息地：“是啊，他们两个是逍遥自在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让我们两个女人收拾……回头，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见月娘挽起袖子，一副认真的样子，慕欣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第十五集
　　[夜和雅苑]
　　月光照在和雅苑的上空，整个院子显得静悄悄的。
　　
　　[清晨和雅苑庭中滨水、近痴、慕]
　　滨水和近痴正在一旁对弈。
　　慕欣自屋内出来，长伫在院中的一株丹枫下，由于想起长卿和尹风，竟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
　　滨水：“这重阳佳节的，姑娘因何在此悲戚？”
　　慕欣见一旁有人在，急忙拭去泪水：“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本无意打扰二位长者的雅兴。无奈情之所至，还请两位见谅。”
　　滨水见慕欣在长卿的居室前，因问道：“姑娘，你怎么会住在这间屋子里，你可知此屋的主人是谁？”
　　慕欣：“噢，回前辈的话，他是小女子的亡夫。”
　　滨水：“亡夫？……你是长卿的妻子？”
　　慕欣点点头：“正是。”忽然想起什么，“噢，两位可是滨水先生和近痴大师？”
　　近痴当即站了起来，冲着滨水：“哎呀，你这个老瞎子，还不赶紧起来见过嫂夫人。”
　　滨水当即起身：“真是惭愧，想必你就是慕姑娘吧！”
　　慕欣笑道：“正是。长卿哥生前时常向我提起两位前辈，只可惜，过去都无缘一见。”
　　近痴插话道：“哎呀，现在见也不晚。”
　　滨水：“落雁山庄的事，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长卿这一生，为情所困，多亏遇见了嫂夫人你，他才得以解脱。”
　　慕欣摇了摇头：“都是我害了他。”
　　恰在这时，月娘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我说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滨水：“这不是刚回来就来看你了嘛！”
　　月娘两手叉腰：“你还知道回来啊！要我说，干脆死在外面得了，还回来干什么！”
　　近痴：“月娘啊，这你可说对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回来，要不是我老人家提醒他，他说不定还想在外面过个一年半载呢！”
　　滨水：“老东西，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煽风点火！”
　　见这两位斗嘴，慕欣便默默地退开了。
　　月娘：“欸，慕欣。”旋即转冲滨水和近痴，“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没看见慕姑娘心情不好吗？”
　　滨水：“月娘，你别担心，我去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