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第十五集
　　1、学校内，日、外
　　张先生开门出来，望一眼天上的太阳，兴冲冲地找隋口，人们也笑着和他打招呼。
　　
　　2、隋口房间，日、内
　　张先生来到隋口房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隋口两眼血红，喷射着凶光和怒火，双手拄着军刀站在地上！屋里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翻译在旁呆呆地站着。
　　张先生问：“出了什么事了？少佐。”
　　隋口吼道：“中国猪，满洲狗，欺人太甚！”
　　他一手揪住张先生的前胸叫道：“你们中国人在凌阳火车站杀了十名日本士兵，抢了他们的东西。在防风，糟踏我的妻子，将她逼疯。战争结束了，我们已经降了，为什么还要杀人？横山呢？交出来！我们不但要血洗金银沟，还要血洗凌阳城。九井中佐带二百士兵杀来了，金银沟、凌阳县，别指望有一个人活着。”隋口说完还恨恨不休地喘粗气。
　　张校长忙问翻译“这是怎么回事？”
　　翻译说：“送信的通讯兵回来了，带回九井的信，说十名日本士兵在凌阳车站被杀，随身衣物被抢。又说，他在防风找到隋口的妻子，她被老毛子俘获，说每天都有二、三百名俄国人，还有中国人强奸她。中国人杀日本人很随意，欺负日本人也很随意，毫无怜悯之心。叫隋口千万不要上你们的圈套。交不出横山，就要灭掉金银沟，为十名日本人报仇！为横山报仇！为他的妻子和子报仇！同时，九井也要带人血洗凌阳县。张先生，不是我不帮你，没办法啦。”
　　张先生问：“那隋口先生的意思呢？”
　　翻译说：“他是个标准的日本军人，忍受不了这么大的变故。十多年来日本人在东北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无论横山找到找不到，金银沟完了！我真想帮衬你，但无能为力。即使隋口心里明白这是个圈套，他也得干下去。这个人，我了解他。”
　　张先生问：“夜里说的话不算数了？”
　　翻译长叹一声：“啥都别说了，正在气头上。”
　　
　　3、车站前，日、外
　　陈铁崖的队伍，人们穿着各种破烂不堪的衣服，手拿各种武器和工具列队集合。
　　陈铁崖命令道：“全队跑步上鸡呜山！“
　　然后对二位段长说：“告诉赵站长和孔校长，城里的人撤出后。请带他们的人到鸡呜山峡谷的山神庙和我们集合。大家一起去救金银沟。”
　　
　　4、铁路上，日、外
　　火车头行驶在旷野之中，车头上的苗涤石等人扶门瞭望。
　　
　　5、凌阳街上，日、外
　　王县长等人走到十字街头。
　　王县长调转过头来就往家奔。
　　高警尉一把拉住他问：“你到哪去？“
　　王县长说：“我肚子疼，快点回家。“
　　高警尉：“你是县里的维持会长，总得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呀？“
　　王县长说：“哪个封我为维持会长，胡扯！”
　　高警尉：“那你也是县长啊！总得对这个县的百姓负责呀！”
　　王县长：“我这个县长也不是这里的百姓给的，是我花钱买来的，我干嘛为他们负责？”
　　高警尉：“那你告诉我军械库在哪？”
　　王县长：“我怎么知道军械库在哪。”
　　高警尉：“日本人没告诉你？”
　　王县长：“我在日本那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广通银行的宋经理：“唉——，下步怎么办？一个字‘跑’。日本人乘装甲车，走铁路，眨眼就到。就陈铁崖带的那些棺材瓤子，连个象样的武器都没有，能挡住日本兵才见鬼哪！我银行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告辞。”说完转身就跑。
　　钱会长、陈老板也拱手告辞、
　　名绅向紫昌长叹一声，摊开双手说：“大难临头，各自逃命吧。“
　　高警尉怔怔地站了一会，也奔回了家。
　　
　　6、凌阳县街上，日、外
　　赵站长、刘黑南、来喜子等一帮人跑到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从从容容在做生意，过日子。
　　赵站长忙问过往的行人：“难道你们不知道车站出事啦，打死了日本人。“
　　人们回答：“不知道呀。日本不是投降了吗？“
　　他们急得大喊：“乡亲们快跑吧，鬼子杀来了。”
　　人们看着他们笑，说：“鬼子都投降了，还开这个玩笑。”
　　来喜子喊：“谁敢开这个玩笑？车站上的路警和劳工们打死十个鬼子。鬼子从亮岭寺过来屠城，乡亲们快躲起来呀！“
　　他们边走边喊。
　　这时又看见孔校长和孔令有带几个女学生贴布告。
　　有些人看到布告不以为然，说：“这些小鬼子都他妈的投降了，还敢来扎刺？不要命啦？”
　　也有一些人觉得事态严重，吵吵嚷嚷地往家跑。
　　
　　7、警察署门外，日、外
　　赵站长他们来到了警察署，大门紧紧关着，里边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拼命地敲门，门没开。
　　
　　8、维持会门外，日、外
　　他们又往维持会跑，维持会同样一个人都没有，门紧紧锁着。
　　
　　9、高警尉家门前，日、外
　　他们转身又往高警尉的家里跑，他家门口放着个带斗的摩托车，高警尉一家三口从院里走出来。
　　刘黑南忙问：“高警尉，人哪？枪哪？你搞到没有？你这是干什么去？”
　　高警尉说：“人都跑光了，我上哪搞枪搞子弹？”说着就要上摩托。
　　来喜子忙上前拦住说：“你带我找找县里的头面人物吧，一定要搞到武器。我们的队伍没武器，怎么拦住鬼子？”
　　高警尉：“头面人物？他们早就扛着枪，掖着炮，带着老婆孩子，拿着金银财宝细软跑啦。”
　　说完，他的老婆孩子也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那些路警们扑上去，拽着车不让走，嘴里不停地骂：“高警尉，你他妈的还有没有点小子骨头。”“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高警尉也顾不得这些，开动车撞倒拦车的人，一溜烟似的跑了。
　　
　　10、凌阳街上
　　赵站长、刘黑南、来喜子等人急得团团转。又碰到孔校长。孔令有带着一群学生跑过来。
　　孔校长问：“搞到枪了吗？”
　　来喜子气愤地说：“当官的都跑了，都他妈什么人哪！一点人心都没有，有朝一日我看到他们，非……”
　　孔校长：“好啦，来喜了，这是早料到了。你们应该撬开警察署和维持会的大门，看里边有没有武器。最好能找到军械库，那里肯定有武器。”
　　赵站长问：“你那情况怎样？”
　　孔校长指指大街上的人说：“你看，街上还这么多人。”
　　一个女学生站在凳子上介绍情况，最后大喊：“乡亲们，快跑哇！再不跑就没命了。“
　　孔校长说：“这个办法好。令有，将学生分配到各个街道，各个角落，做讲演。一定将情况说清楚，叫人们快跑。“
　　
　　11、警察署，日、内
　　路警们砸开警察属的门，翻来找去，没有发现武器。
　　
　　12、维持会，日、内
　　又砸开维持会的门，也没翻到武器。
　　
　　13、通往鸡呜山的公路上，日、外
　　一阵汽车呜叫声，载有日本兵的汽车开出亮岭寺，车上站的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14、鸡呜山上。日、外
　　一些人在道路两侧的山包上修工事、堆石头。砍树。
　　一些人在路上挖壕沟，他们准备挖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横在马路上，以挡住行驶的汽车。
　　陈铁崖指挥道：“壕沟在挖得上窄下宽，汽车陷进去出不来、”
　　又有一些人从山上往山下滚大石头。还有些人将砍倒的树滚下山。
　　陈铁崖大叫：“不要往山下滚石头和树木。如果鬼子将石头和树木填在沟里，这沟我们就白挖了。“
　　有人问：“石头和倒木放在哪？”
　　陈铁崖：“放在前面的半山腰。一旦鬼子爬过壕沟，我们就将石头和倒木扔下。能砸死几个鬼子更好，砸不死也能拖延点时间。“
　　陈铁崖喊：“弟兄们，抓紧时间干哪！亮岭寺离我们这里不远，凌阳县百姓的死活都在我们手里。“
　　谁都不说话。拼尽全力干着个自手中的活。
　　
　　15、学校院内，日、外
　　太阳渐渐升起，张校长回来了.把情况一说，金银沟的人彻底死心了。
　　人们谁都没哭，纷纷站起来，集聚在赵爷身边。
　　赵爷仍旧坐在石板上，神色非常镇定。他一夜没睡，精神疲惫，也许是因为失望，他现在显得非常衰老，花白的头发很乱。
　　他看着围上来的人们，照旧挺挺腰板对众人笑道：“怎么了？今天才二十号，不是还有一天吗？”
　　然后，他回头招呼道：“做饭！怎么还不做饭？”见没人动弹，就从石板上站起来，用脚跺着地面：“快去做饭！即使明天去死，也要把肚子填饱了。”
　　几个姑娘媳妇张罗着做饭去了。
　　赵爷又喊道：“恩霞！给爷爷拿盆水来。”
　　恩霞端来一盆水。
　　赵爷用一只手洗头。
　　
　　16、学校院外，日、外
　　隋口正在日军中介绍凌阳车站发生的事。
　　他流着眼泪，嘴里泛着白沫说：“太惨啦！死得太惨了！都是些孩子，最大的才十六、七岁。才应征入伍不久，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没杀过人，可他们却被杀了。……。”
　　一个士兵问：“少佐，为什么要杀他？”
　　隋口：“毫无理由！我们得势的时候，他们象苍蝇一样扑向我们，我们失势了，他们乘火打劫。又抢又杀，欺负我们。这些满洲狗、中国猪太可恶了，横山肯定在此遇难。”
　　日军情结激动，纷纷呼叫“我们宁死也不受这份气。”“我们一定要找回横山！”“日本人不是好欺负的。”“满洲狗，咱们走着瞧！”
　　隋口到处鼓动，日本人愤怒已极，看村民的眼睛都充满怒火。而且吵吵嚷嚷，磨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动手杀人。
　　山田等人摊开手，交头接耳地说：“怎么天一亮，事情全变样啦？”
　　
　　17、学生宿舍，日、内
　　宪兵们的怒骂声，惊动了熟睡的女人和孩子。她们从屋里走出来。
　　小野太太揉着眼睛问李老师：“又发生什么事啦？”
　　李老师说：“大难临头啦！凌阳城里有十个日本人被杀。隋口的太太被强奸，被逼疯。隋口要把这口气出在我们身上。明天清晨，他要执行九井的屠杀命令，我们没有活的希望啦。”
　　贞子一听“哇”地一声大哭失声，一下子抱住赵大奶奶，叫：“奶奶，你不能死！你死了贞子怎么办？”
　　孔二奶奶叫道：“秀玉呀！你可得给奶奶收尸呀！奶奶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和狼，可别叫这两种畜生吃我！”
　　秀玉搂着孔二奶奶说：“妈妈不怕，妈妈不怕，秀玉陪着你，生生死死陪着你，给你打狗赶狼。”说完两人抱头痛哭。
　　屋里瞬间哭声一片。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她们相拥在一起，哭叫着：“不能这样呀！”“你们不能死呀！”“丢下我们怎么办？”
　　小野太太走出来，说：“姐妹们，不要哭。我们一起找隋口去。”
　　
　　18、隋口房间，日、内
　　隋口拿着和子的照片，边看边踱步，咬牙说：“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小野太太带领着日本妇女进来。
　　小野太太问：“少佐，为什么要杀她们？”
　　隋口：“第一、这是九井中佐的命令，我必须执行。第二、中国人对我们充满仇恨，他们随时都能要我们的命。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一旦时机到了，她们就会射出凶狠的目光。”
　　小野太太：“她们都是女人和孩子，都很善良，根本就不会杀人，请你放过她们吧！”
　　隋口：“是的，她们不会杀人。但是中国人很会杀人。我们十多个小战士，就是要到凌阳取点东西，就被他们活活杀死。我们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这样对待我们，他们杀我们不会手下留情，那些女人不会象你们一样为我们求情。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小野太太：“我们怎么办？”
　　隋口：“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有鱼死网破，杀完他（她），我们一起‘玉碎’！不能活着，让他们糟蹋死。我的妻子，被他们俘获，每天要被二、三百的苏联红军和中国人发泄兽性。与其受辱而死，倒不如干干净净地去靖国神社。”
　　女人们又都哭起来。
　　
　　19、凌阳街上，日、外
　　师范学校的老师带着男女学生，走街串巷地做动员。叙说历害关系，叫人们快点逃生。
　　令有看见教国文的陈老师嘴里泛着白沫，手里摇着小旗，大声呼喊着让人们快逃。
　　令有指着陈老师对祥文说“三叔，前几天陈老师要我加入国民党，想必他和国民党有联系。我去找找他吧。”
　　祥文：“好孩子，你快去找吧。这里的事我来做。”
　　
　　20、绸缎庄前，日、外
　　令有跑到陈老师跟前，说：“陈老师，我现在就要加入国民党，请你介绍一下吧。”
　　国文老师说：“好哇！那要先加入三青团。”
　　令有说：“行啊，加入什么都行。不过现在这里的事太紧迫了，我们人少力薄，请您快通知国民党来帮忙吧。”
　　陈老师说：“我和他们的组织还没联系，只是我一个同学让我加入，说将来中国是国民党的天下，我同意啦，他发给我一本牛皮纸样的党证，其它的什么联系都没有。这样吧，我去找我的同学，让他想办法请组织处理这件事。”
　　令有说了声：“来不及啦！”他转眼看见了谷老师，撒腿就跑。
　　陈老师喊：“孔令有同学，你上哪去？”
　　令有指着谷老师说：“谷老师在那，他是共产党，我找他。”
　　
　　21、小巷里，日、外
　　谷老师正带着学生呼喊：快逃呀—。小鬼子要屠城啦！晚了就跑不出去了。
　　令有喊一声：“谷老师”，两行清泪泉水般地流出。
　　老师问：“孔令有同学，你怎么啦？”
　　令有说：“赵思霞想加入共产党，您能同意吗？现在这个党员有难了，她还在金银沟，恐怕活不过明天，你能救她吗？”说完，急切地望着谷老师。
　　谷老师：“令有同学，赵恩霞入不入党，我们都要去救金银沟的乡亲。我们将这里安排好后就去金银沟。”
　　令有：“但要人没人，要武器没武器。怎么救呀？谷老师，你是共产党，和他们有联系吗？找找他们吧。”
　　谷老师：“前些日子，碰到我表哥，他动员我加入共产党。我觉得这个党很好，就同意加入啦。入党手续还没办呢！
　　令有问：“你表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谷老师：“他说他在高意。”
　　令有：“那里有苏联红军吗？
　　谷老师说：“有，我表哥说：他们和苏联红军并肩战斗。“
　　令有听罢，“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说：“谷老师呀！你能搬来了共产党和苏联红军的救兵，我们全村的人就有救啦！我们给你烧高香，每天念佛，给您祈寿。”
　　谷老师将他们扶起说：“令有，快别说了，我骑车带你走，路我熟。”接着又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22、谷老师家门前，日、外
　　令有和谷老师推车走出家门，就碰到气喘吁吁孔校长。
　　令有说：“三叔，我和谷老师去高意啦，那里有共产党的游击队和苏联红军，谷老师是共产党，恩霞也加入了，我也要加入。你们放心。”
　　谷老师说：“我表哥说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不会不管人民群众死活的。”
　　孔校长说：“我放心！我放心！你们抓紧时间快去吧。”
　　谷老师带着令有骑上车，一眨眼就没影了。
　　
　　23、沈阳街上，日、外
　　火车头到了沈阳。苗涤石等三人跳下车。奔跑在沈阳街上。
　　
　　24、宋府门前，日、外
　　三人来到一所高宅大院门前。门紧紧地关着。门楣上布满了蜘蛛网，
　　小宋双手使劲拍门，呼喊着“爸爸“、“妈妈”、“哥哥”、“小妹”。
　　里边悄无声息。小宋绝望地扑在门上使劲地拍打。
　　这时过来一个老者说：“别敲啦。这家人全死光了。
　　苗涤石问：“怎么死的？“
　　老者回答：“叫日本人杀的。“
　　耿连长大吼一声踢开门。
　　院里荒草满地，靠墙头的荒草中露出几个坟包。
　　小宋扑在坟上放声大哭。
　　苗涤石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快点找人吧。“然后问老者：”你知道当兵的驻扎在什么地方？“
　　老者摇摇头说：“不知道。“
　　三人跑在街上,见人就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