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第三十二集
　　场景，清晨。
　　市委办公大楼。
　　市长办公室。
　　林建飞站在市长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抬起手敲着门，可是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回声，他扭着球形锁门却开了。
　　林建飞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走办公桌子前，他意外中看见桌上有一份材料，封面上面写着：“关于林楚凡的罪证材料。”他好奇的看了一遍，居然是一封匿名信。他对这封匿名信产生要命的疑虑，他觉得纯粹是强加在林楚凡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林楚凡在他心目中根本不是这种人。
　　旁白的画外音：
　　林建飞在那一段时间里一心想着追求林楚凡，虽然因各个方面的阻力没有成功，但是他对林楚凡这个人始终产生着深深的好感，从他第一次见到林楚凡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不能与她相比，她对他所讲的每一句话，在他听起来就像一段美妙动听的旋律；仿佛与他的心境契合无间，甚至于占据了他每天的分分秒秒。他虽然没有得到她的爱情，但是头脑的爱情无疑比真正的爱情更具有情趣，他时常怀念起与她进行那些对爱情观点的讨论，有时候林楚凡如此高超的思想不免令他疲倦和反感，有时候也怀念起在她身边度过亢奋和激情时刻；这些回忆决非不含有悔恨，道觉得有某种幸福的激情。
　　（画外音完）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激情中，林立杰回到办公室。
　　林立杰：“小飞，你怎么在这里？”
　　林建飞：“爸，我是来找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立杰：“我是昨天夜里到家的，昨夜你和你妈妈到哪里去了？”
　　林建飞：“妈妈住院了，检查出来是肝癌中晚期。”
　　林立杰（心理一阵紧张他沉重地）：“什么肝癌中晚期，我走的时候，你妈妈不是好好的吗？也看不出来生病啊！会不会误诊。”
　　林建飞：“是我们内科赵主任亲自会诊的，先是做了癌胚抗原检查，后又做了穿刺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林立杰：“让她住院化疗吧！”
　　林建飞：“我都安排住进去了，妈妈说想你，她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让你去看看她。”
　　林立杰：“你先去吧！我忙完工作下午去。买些可口的东西给她吃，多安慰她，不要告诉她是得了肝癌。”
　　林建飞（生气地）：“你总说忙，对妈妈根本不关心，整天和妈妈吵架，我看妈妈的病就是被你给气的。”
　　林立杰：“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我怎么气她了，都是她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
　　林建飞：“从我记事的时候，你就没有去关心过妈妈，你和她吵架后，妈妈总是在躲在卧室里默默的哭泣。”
　　林立杰：“你不要说了。”
　　林建飞（的眼睛里湿润了）：“你出去了十几天，妈妈想见你，你都要推到下午，你到底有什么忙的，你的工作重要，还是妈妈身体重要，她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你还不去关心关心她。”
　　林立杰（脸上闪现出茫然的神情，林建飞的抱怨和不满情绪完全是冲着他来的，林立杰开始在指责自己，他确实在感情上愧对老婆耿姿容，他与吴丹偷偷约会、密切来往，竟然有一次不小心被耿姿容发现，因此造成他们感情逐渐僵化，不过这件事情决不能让林建飞知道，否则不好收场。他为了安慰林建飞，他说）：“要不等我把工作安排下去，我就去医院看你妈妈。”
　　林建飞（的气依然没消）：“那你回来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啊！”
　　林立杰：“我昨夜回来，没看到你们，我以为你和妈妈到新房子去住了。”
　　林建飞还想说话，一下被林立杰（的话顶了回去）：“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在说，你先回医院照顾好妈妈，我把手头上事情忙完就去。”
　　林建飞（愤然离去，他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爸，关于林楚凡罪行材料，那是有人对她诽谤，你可要三思啊！”
　　林立杰（惊愕地望着他）：“你怎么随便翻看我桌上的东西。”
　　林建飞回转过身子，他把门随手关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去。
　　林立杰得知耿姿容得了肝癌，其实他心理也很难过，要说对她没有感情那是假的，毕竟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只是不喜欢她的生性多疑，和那张唠唠叨叨的嘴。有时候林立杰也曾想过，他和吴丹好上以后，对她的感情不仅冷淡，还忽视她的存在。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和吴丹保持距离，把所有的精力给予他老婆，因为她活的时间不会太长的，所以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而走，不管怎么样他要给她一个好的归宿。突然，林立杰觉得心理非常难过，他竟然悄无声息地落泪了。
　　平静了好长时间，他才从悲痛中醒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早上八点钟。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林立杰：“进来。”
　　吴丹高兴地闪进林立杰的办公室，她随手把门关上，正准备朝办公桌前走来。
　　林立杰（立刻制止到）：“把门打开，大白天关什么门啊！”
　　旁白的画外音：
　　林立杰冷谈态度和刚才的说话声，让吴丹吓了一跳，她惊愕地望着林立杰，他那冷漠的脸上显得非常严肃，还掺杂着没有节制的不耐烦。这是她和他相处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表现，吴丹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受伤的自尊心似乎被一阵狂风暴雨袭击着。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改变整治林楚凡的注意，还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冲她而来。
　　这一残忍的怀疑完全改变了吴丹的精神状态，也改变她对林立杰的看法，她觉得林立杰提市长以来，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总是在谨慎中提防着什么，甚至今天和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脸部的表情也没有以前随和了，他那如此尖锐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种彻底的、无情的高傲。
　　（画外音完）
　　吴丹（回身走过去迅速地打开门，此刻，她脸上也出来了冰一样的严肃表情，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忧郁。她没有坐就直截了当地）：“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走了。”
　　林立杰：“你找我什么事？”
　　吴丹：“因为十几天没有见到你，很想你，所以我来看看你。”
　　林立杰（俨然耍着官腔）：“噢，我们俩最近不要接触的太频繁，最好保持一段距离，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特别不能让林建飞看出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克制一下，不要有事无事的，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一定要注意影响，注意自己的身份，否则，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对你我都不好。现在我家里出事了，耿姿容在医院检查出来是肝癌中晚期，她的生存时间不多了，在她住院这段期间，我要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去照顾她，因此我是没有时间陪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吴丹（对林立杰的这番话，已经让她受到极端的轻蔑，他的这个意外的举动和那段尖酸刻薄的话，不免让她心灰意冷，此时此刻吴丹对他以前充满那种火热的感情被他的冷酷一扫而光。）：“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立杰（摆弄着桌上的文件，他没有去在意吴丹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时他才抬起眼皮扫了吴丹一眼）：“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该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这市委大院里，一定要给他们树立起好的榜样。”
　　这时一个男秘书礼貌地抬起右手敲敲开着的半扇门。
　　林立杰（立即朝那个男秘书笑着）：“进来，张秘书有事吗？”
　　张秘书（走到林立杰办公桌边把材料递给林立杰）：“林市长，我把你明天要开会的材料写好了。”
　　林立杰（接过材料）：“张秘书，你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林立杰（把脸转向吴丹继续地说）：“你刚才向我汇报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答复的，你先回办公室。”
　　吴丹拖着两条灌满铅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出办公室，林立杰向她说的最后几句话，完全是说给张秘书听得，他是在为自己开脱刚才他们谈话的尴尬场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吴丹带着这些疑问走进自己办公室里，她无力地坐到椅子上，而后陷入了深深的缄默中••••••
　　
　　场景，上午。
　　人民医院第一单人病房。
　　耿姿容：“飞儿，你爸爸怎么还不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林建飞：“妈，我跟他说过了，他一会儿就来了。”
　　耿姿容：“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建飞：“他是昨天夜里回来的，妈，你先睡一会儿，爸爸一会儿就到了。”
　　耿姿容：“我怕等不到你爸爸，我就不行了，如果憋在心里的话不向他说，我会带着遗憾走的。”
　　林建飞：“妈，你会好的，不要想的那么多，你休息一会吧！”
　　林立杰把手头的工作事情全部处理完后，他便赶到医院内科单独病房。他从门上一块竖立起来的长方形玻璃往里望，林建飞正在陪伴着耿姿容。
　　林立杰（推门进去）：“小飞，你妈妈吃过吗？”
　　林建飞（从方凳子站立起来）：“妈妈吃过早饭了，但吃的不多，妈，爸爸来了。”
　　耿姿容（欠着头望着林立杰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林建飞说）：“飞儿，你把床给我摇坐起来。”
　　林建飞把耿姿容头部的那半个床摇起来，他帮助妈妈把枕头垫在腰部：“妈，这样行吗？”
　　耿姿容：“好，这样很舒服的，飞儿，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爸说。”
　　林建飞：“爸，你照看一下妈妈，我到我科室看一下。”
　　林立杰：“你去忙吧！”
　　林建飞走出病房，顺手把门关好。
　　耿姿容（望着林立杰温柔地）：“你来了。”
　　林立杰（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听见耿姿容温柔的声音，他朝她点点头）：“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耿姿容（的声音依然充满温柔）：“好多了，吃了止疼药，又挂了盐水。”
　　林立杰（看着耿姿容那苍白消瘦的面容，仅仅十几天没有见面，她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突然，林立杰觉得有种愧对于她的感觉，毕竟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在这二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去看过这张脸，这张脸并不比吴丹差，它看上去如此的耐看，五官很端正，可以说挑不出一点毛病。今天他渐渐地对她开始上心了，他把她被子掖好，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坐到方凳子上温和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立杰（这个微妙的动作，使耿姿容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的温暖，在她二十多年里，她一心渴望着林立杰能给予她哗众取宠的生活方式，然而她所得到的是，冷漠、嘲讽、还有林立杰对她的躲避。今天她第一次初尝获得受宠的快乐，并从心理滋生出一种陶醉的幸福，她是多么的想让这种美好的幸福再过上二十年，可是她明白身上的病魔已经不允许她在活下去了，虽然林建飞没有告诉她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她自己知道离死亡不远了。于是她说）：“我有种预感，怕是不行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飞儿结婚，如果在我死之前没有看见他结婚，我会死不瞑目的。”
　　林立杰（安慰着她温柔地）：“你不要胡思乱想的，过几天你就能出院了，我还等着你回家给我做饭吃呢！”
　　耿姿容：“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经加重，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飞儿，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要是我走了，你一定要多关心照顾好他，按时回家。”耿姿容说道这里，泪流满面，她拉住被子盖在脸上，一种深感不幸撕扯着她的心，她想到林立杰以前对她的冷淡更加剧了她的不幸，她在无声地抽泣着，胳膊和被子不停地在抖动。
　　林立杰（继续地安慰着）：“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安心看病养身体。”他说完望着泣不成声的耿姿容，他心理正受着内疚痛苦的折磨，看着她伤心悲痛的样子，他真想把这个柔弱消瘦的身躯搂在自己的怀里，给她最后一次的温暖，可是他的胳膊僵直了，策略迫使他很难做出这个动作，因为这个身体，他有十几年没有触碰了，所以他已经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
　　耿姿容（平静了下来，她拿掉盖在脸上的被子，虽然眼泪已擦去，但是脸上还遗留着泪水的痕迹，然而就在这时，她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勉强成句地）：“关于你想和我离婚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现在同意了，我一个即将快死的人，不能再去自私地垄断你的幸福，我成全你和吴丹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要觉得我做的还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和你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林立杰（没想到耿姿容会在此时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荒唐的话，这些话加剧了他的内心不安，内疚和谴责在迅速增加，他为了怕耿姿容和他再医院里争吵，他小声地）：“那不是在争吵的时候，话赶话说的气话吗？你还当真的啊！其实我和吴丹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你又多想了。”
　　耿姿容（在一阵汹涌澎湃的感情波动中，她在感情面前是痛苦大于幸福，因此她对林立杰能不能给予她的感情并不重要了，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他与吴丹关系是否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说）：“你和吴丹生活在一起，肯定比与我在一起幸福的多，只要你能得到更多的幸福，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耿姿容的这段话在她认为说出来是真心的，可是对林立杰来说是相当的刺耳，甚至他觉得这是耿姿容对他极大的蔑视，他突然觉得一阵失控的窘迫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一种忧郁的沉默就是林立杰的全部回答。
　　耿姿容还想说话，林立杰（把她的话给顶了回去）：“少说话，多休息。”
　　耿姿容慢慢的闭上眼睛。
　　林立杰（身上的呼机响了，他拿出呼机看了一眼）：“耿姿容，你自己在病房先睡一会儿，我到办公室去一下，文化局的肖中生局长找我有急事，我马上回来。”
　　耿姿容又睁开眼睛目送着林立杰的背影，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痛苦，今天林立杰用绝非臆造的色彩向她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只是给予她简短的温柔和深深的爱意，还有从来没有过的关怀，她心理明白，他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在她病重份上，耿姿容再度陷入了深思••••••
　　
　　场景，清晨，
　　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口。
　　赵艳秋在几个医生和护士陪伴下，坐在医院抢救室门外的一条长椅子上。她怀着万分焦灼不安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漫长的四个小时过去了，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林建飞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一起走了出来。赵艳秋急忙迎了过去，她没有多问，也不敢问，她怕医生说出那个字，于是，她只有等待着两位医生给她带出来的是好消息。
　　林建飞背着脸转过身去，没敢看赵艳秋。
　　那个男医生（看着赵艳秋，心情沉重地）：“赵主任，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女儿因服药过多，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赵艳秋（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似地冲进抢救室，她呆呆地望着抢救台的女儿，苍白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双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她身上所有的一切无不激起赵艳秋的疼爱。跟她生活在一起二十七年的女儿，就这样的永远离开她了，此刻赵艳秋的脸色一刹那变成土灰色，两条酥弱的腿在瑟瑟发抖，她再也站不住了，猛地扑到抢救台边，两手发狂地摇动着女儿那修长的身躯，发出一阵阵撕裂肝胆的哭叫）：“小凡啊！你不该抛下妈妈悄无声息地走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妈妈无依无靠吗！你走了，我该怎么活啊！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赵艳秋的哭声震撼着抢救室的每个医生和护士；她的哭声震撼着松柏岩石；她的哭声震撼着世界的万物生灵；她的哭声震撼着大地江河。
　　两个护士（擦着眼泪，走过去扶起她）：“赵主任，你要保重身体。”
　　林建飞：“赵主任，人死不能复生，顺便节哀吧！”
　　男医生：“赵主任，把你女儿遗体推进太平间吧！”
　　赵艳秋悲痛地点点头，在通往太平间的走廊上，赵艳秋的心情是那样的沉重，当女儿被两个护士推进太平间的一瞬间，她想到女儿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阴森、可怕、凄凉的太平间，她的心哆嗦着不禁感到一种揪心的疼，身体失控的将要站不住，她几乎要瘫痪地倒下去，林建飞一把扶住她。
　　当看守太平间的老头子要把门锁上时，赵艳秋（突然喊道）：“等等，我去打个电话，让她父亲来看她最后一眼。”
　　林建飞听见赵艳秋，他惊讶的望着她，他想：“林楚凡曾经告诉他，她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她又哪来的父亲啊？”
　　两个护士和那个四十多岁的医生也都奇怪的看着赵艳秋，他们对赵艳秋说的话也感到好奇。
　　
　　场景，上午。
　　市委办公大楼。
　　市长办公室。
　　林立杰（以最快速度赶到办公室，他看见肖中生在办公室门口徘徊着）：“肖局长，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
　　肖中生：“你把办公室门开开，我们进去说。”
　　林立杰打开办公室门走进来，肖中生尾随进来，他顺手把门关上。
　　肖中生（坐到沙发上）：“林市长，我想让林楚凡重新回到文化局上班。”
　　林立杰：“什么？你想让林楚凡重新回到文化局上班，肖局长，你什么意思？你竟然不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难不成你想跟我对着干？林楚凡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这样上心上意的帮她。”
　　肖中生：“林市长，难道你就相信那封没有署名的匿名信是真实的吗？”
　　林立杰：“如果不是事实，谁敢无中生有的去诬陷她啊！”
　　肖中生：“如果林楚凡是你的女儿，你还会相信那封匿名信是事实吗？”
　　林立杰（看着固执的肖中生，他气愤的）：“肖局长，你是不是想承心和我过不去，我作为一个市长，让你办点事就那么难吗？你说林楚凡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故意恶心我吗？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儿？”
　　肖中生（也气愤地）：“林市长，我告诉你，林楚凡就是你和赵雪菲所生的女儿，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
　　林立杰（惊愕地睁大眼睛望着肖中生）：“赵雪菲不是带着女儿林怡曌去了山东吗？你见过赵雪菲？”
　　肖中生：“赵雪菲昨晚去我家里找我，她让我在你面前求求情放过林楚凡，她让你不要把你对她的仇恨强加在孩子身上••••••”
　　林立杰（立即打断他的话）：“肖局长，你怎么都把我给说糊涂了，林楚凡的妈妈不是叫赵艳秋吗？”
　　肖中生刚想解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话。
　　林立杰（拿起话筒）：“喂，哪里？”
　　话筒声：“我是赵雪菲。”
　　旁白的画外音：
　　林立杰对这个突如其来熟悉的声音感到如此的震惊，陈旧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他仿佛一下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情景，在他无助的时候，年轻漂亮的赵雪菲主动和他划清界线，居然残酷无情地提出和他离婚，让他恐惧地享受这永无尽期的分离，她带着只有两岁的女儿永远的离他远走他乡，他本想放下电话不去理她，可赵雪菲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再说了，她也是因他而被逼无奈而远走他乡的，二十多年来她拉扯着女儿也很不容易啊！林立杰用他那宽阔的大度胸怀原谅了她，礼节使他放弃放下电话的这个举止。
　　（画外音完）
　　林立杰：“你也在这座城市？”
　　话筒声：“是的。”
　　林立杰：“我去找过你，听说你搬走了，我找到你的同事，他们说你去了山东老家。”
　　话筒声：“为了你的事情，我也被医院领导停职检查，连住房都被没收，当时非常困难，只好带着女儿去了A市父母那里，后来落实了政策，医院领导重新把我调了回来，我带着女儿回到了苏陵市，还在人民医院上班。”
　　赵艳秋心理泛起酸楚的悲痛，本来她是对林立杰怀有内疚感的，可是他竟然不识亲生骨肉之情，毁了女儿的前程，还亲自把女儿逼死了，瞬间她对林立杰产生了极度的恨，她真想在电话里发泄淤积心中的怨恨，然而一切都晚了，女儿不可能再次活过来了。
　　林立杰（情绪显得十分激动，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渴望着想见到他的女儿，他有时候怀疑，今生今世再也无缘与女儿相见，没想到她们奇迹般地出现了，林立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同时也为了证实林楚凡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急切的问道）：“现在女儿也该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在哪里工作？”
　　话筒声（那边传来抽泣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女儿她••••••女儿她••••••”
　　林立杰（急切打断对方的话）：“女儿怎么了？快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话筒声：“女儿自杀了！”
　　林立杰（脑袋轰地一声仿佛炸开一样，疼痛难忍，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现在再什么地方？”
　　话筒声（那边传来的嗓音很低，但语气里带有冷酷的恳求）：“她在人民医院太平间，你能来看她最后一眼吗？”
　　林立杰还想再问什么，他听见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线挂断了。
　　林立杰（放下电话，他惊愕的望着肖中生）：“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
　　肖中生：“林市长，出什么事啦？”
　　林立杰：“赵雪菲打电话来说我女儿自杀了，现在再人民医院太平间里，让我去看她最后一眼。”
　　肖中生（急的直跺脚）：“那还不快去，我去叫你司机备车。”说完便冲出办公室，林立杰也尾随着冲出办公室。
　　
　　场景，上午。
　　市委办公大楼。
　　人事局办公室。
　　吴丹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想想刚才受到林立杰的冷落，她心里一直闷闷不乐，但是她又想到耿姿容被查出来肝癌中晚期，她却感到如此的欣慰，眼看着林立杰曾经答应和她结婚的事情就要实现了，突然一阵无比的兴奋让她暂时消除对林立杰的不满。
　　吴丹拉开抽屉逮眼看见一本普希金的诗集，这本书是林楚凡送给她的，她厌烦地想往垃圾桶扔，这时又从书页里掉出一张折叠成方块的信纸，吴丹又弯腰拾起打开一看，上面写有一首小诗：
　　往事的记忆冲破感情的闸门
　　我感到你的情在我的心中燃烧
　　你的爱和快乐射进我的心田
　　在我的心理在我的眼里
　　痛苦忧郁溶化了又凝结成一个
　　晶莹的世界
　　我在寻找你理解我的爱
　　吴丹心理一热，她清楚的记得，这是林楚凡写给她的一首小诗，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却体现了林楚凡对她深深的依恋，从这首诗里她看见了林楚凡对她的爱是那样的忠诚。此刻一种潜意识的自责和内疚攫住她的心。吴丹猛然回味到，只要林楚凡回心转意，和她重归于好，她不仅不计较林楚凡的所有过失，还会让林立杰重新为她安排更好的工作。
　　吴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她打开窗户往楼下望去，她看见肖中生站在楼下停车场，她想去问问林楚凡的近况，于是她快速走下楼去，来到肖中生身边）：“肖局长，你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肖中生：“是吴局长啊！有事吗？”
　　吴丹：“我想问问林楚凡现在怎么样了。”
　　肖中生：“林楚凡很不好，她自杀了。”
　　吴丹（吃惊的）：“她怎么会自杀呢？”
　　肖中生：“都不是被林市长给逼的吗？他逼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吴丹（更加吃惊）：“林楚凡是林市长的女儿？”
　　这时林立杰走过来，他朝吴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肖中生：“林市长，你的车在前边。”
　　林立杰走到车边，司机帮他把门拉开，林立杰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吴丹：“肖局长••••••”
　　肖中生（打断她的话）：“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话，我要和林市长赶到医院去看他的女儿。”
　　吴丹：“我和她毕竟是好朋友，我也想去看看她。”
　　肖中生：“那你就上我车吧！”
　　吴丹坐到车里，肖中生让司机开车。
　　两辆车驶出市委大院大门。
　　
　　场景，上午。
　　人民医院太平间。
　　赵艳秋在两个护士的挽扶下，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出太平间，后边尾随着林建飞和那个四十多岁的医生。
　　赵艳秋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睛深陷、精神恍惚，整个人就像一株没有一丝生机摇摇欲倾的枯树。
　　林立杰气喘呼呼、急急忙忙赶来，在通往太平间的路上，他的双腿仿佛灌满铅似得沉重，肢体僵硬。他正与赵艳秋陌路相逢，他们默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说，各种难言的思绪和情感在彼此撞击着。
　　林建飞（猛然看见林立杰心想）：“他怎么跑到太平间来找我啊！”
　　林立杰（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却望着赵艳秋）：“我的女儿在里面吗？”
　　赵艳秋（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她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林立杰）：“这是女儿的遗书，你好好看看。”
　　林建飞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简直惊呆了，他们的对话极不自然，但显得如此的庄重，就这轻松的两句话，却在一颗充满激情的心灵上留下好奇的印象，因为说者无意中搅动了听者知道了父亲隐藏的这个秘密，原来他爸爸也是林楚凡的爸爸，他和林楚凡竟然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难怪赵艳秋死活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谈对象，还有他爸爸的横加阻止、竭力反对，在今天这个极为不寻常的场合，他才知道这一切。林建飞看着爸爸那迫不及待想见女儿的急切心情，他不禁茫然。
　　旁白的画外音：
　　林立杰恍然冲进太平间这道人生诀别之门，一块雪白耀眼的白布覆盖在女儿身上，从白布遮掩的轮廓上依稀可辨死者生前的身形体态，那是一幅窈窕而修长的身材，从整体看显得洁净素雅。
　　林立杰伸出颤抖的双手掀开盖在女儿脸上的白布，突然他的脑袋像是被铁锤猛击了一下，顿时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住了，所有灵魂深处的欲念和隐私都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呆滞的眼睛里满含着凝重的忧伤和不知所措的茫然神情，他的心碎了！只觉得一股炽热的熔岩般的东西在他那凝结中的血管里猛烈地游动，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生活在他周围的林楚凡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面对这具冰冷的对他充满仇恨的尸体，此时此刻，林立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他就是亲手谋杀了女儿的刽子手，是他把女儿逼上了绝路，是他把女儿推向了深渊，把女儿置于了死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怎么能够去承担那故意套在她头上的莫须有的罪名呢！她为了让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用死来抗争。
　　愧疚和负罪感使他扑通地跪在女儿的尸体旁边，这个坚强的汉子，在冤枉拷打期间，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下，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在女儿尸体面前，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他的哭声比女人还脆弱，比孩子还惊慌，他对着尸体泣不成声。
　　（画外音完）
　　林立杰（边哭边）：“女儿，我对不起你，是我亲手杀了你，你能原谅我吗？其实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的，我一直都在期盼着总有一天能见到你，没想到我们相见的时刻，不是在人世间，而是在太平间。”
　　赵艳秋（看见肖中生她的眼泪再次情不自禁的流下来）：“谢谢你能来看我女儿最后一眼。”
　　肖中生（走上前挽住赵艳秋）：“应该的吗？我们两家可是世交。”
　　赵艳秋：“那我们进去吧！”
　　他们重新走进太平间。
　　
　　场景，上午。
　　人民医院太平间走廊的那一头。
　　吴丹在太平间的那一头，当她看见赵艳秋被两个护士挽扶着在太平间的门口，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再也没敢朝前走，突然，她昔日容光焕发的总在人面前充满骄傲的脸，瞬间变成面无血色。更让她不安的是林楚凡是林立杰的亲生女儿，这个震惊的事实，蓦然激起吴丹心理一阵极度的慌乱和失落，因为她将永远地失去林立杰这个支撑她的靠山，她编织好做市长夫人的美梦，终于破灭了。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她神智混乱，仿佛坠入了无底洞，四周一片黑暗，好似有一双有力纤细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到胸口发闷的窒息，她又感觉到四周无数只血爪，在面前挥舞••••••吴丹“啊”的一声怪叫，然后发疯似得跌跌撞撞地跑离阴森森的太平间。
　　她站在看不见太平间的一条走廊深处，独自一人、没有支撑、全靠自己，她将重新走进孤独，面对她的孤独，超出于空间、超出于时间。林楚凡的死，像一个看不见的阴影压迫着她，现在只为她自己而存在，完全只反映她自身，将一切与她不相容的东西都压缩到虚无之中；她将整个世界都禁锢到自己的孤独之中。
　　吴丹带着人们不知的负罪感离开了医院，她独自在人流中漫无目标地走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如同垂死的人在作最后的挣扎，强烈的不可遏制的罪恶感攫住她的心，一个暴怒的阴影在扼制她的灵魂，她的眼睛里闪射出恐怖的光，像是黑夜的磷火。
　　吴丹（在心里说）：“我是罪人，是我把林楚凡逼向了绝路！”
　　她痴痴向前走着，恍若隔世，吴丹的背影消失了，消失在她的深重罪恶之中。在人生的背后，吴丹在刻苦铭心的忏悔中沉浮、在人生阴暗的角落里沉浮、在她的狂傲中沉浮••••••
　　
　　场景，上午。
　　人医院太平间。
　　赵艳秋不忍心再去看女儿，她被两个护士搀扶这走出太平间。
　　肖中生（扶住林立杰的一个膀子）：“林市长，走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林立杰在悲痛中把自己的泪水哭干，他艰难地站立起来，把白布重新盖在女儿的脸上，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女儿的尸体，在肖中生的挽扶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太平间。
　　林立杰：“赵雪菲呢？”
　　林建飞：“赵主任被两个护士扶走了，女儿的死对她打击很重。”
　　林立杰：“你都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她现在病情很重，不能在受打击了。”
　　林建飞：“知道了。”
　　林立杰（嘱咐道）：“你去好好的照顾妈妈，我回家休息休息，晚上我过来。”
　　肖中生：“我送你回去吧！”
　　两辆轿车驶出人民医院。
　　
　　（第三十二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