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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腹黑婆婆小丈夫

作品名称:情满汉江      作者:天水一江      发布时间:2016-12-13 23:46:51      字数:3198

  小喜捂着眼睛左等右等,等不到白禾的那句“好啦”,不禁慢慢张开手指,露出缝隙往外瞧,四周静悄悄的,哪有姐姐的身影,只有一只小花猫走过,“喵呜”一声去找大母猫了。到处不见白禾,小喜急得叫起来。
  “姐姐姐姐,好了吗?你在哪?”
  水枝循声走来,“怎么啦?你们干啥?”
  “玩躲猫猫,可姐姐不见了……”
  水枝扫一眼寂静的周围,啐一口道:“小狐狸精!”她拉着小喜,“走吧,去睡觉。”
  小喜赖着不肯走,水枝问:“你不吃奶了?”
  一听吃奶,悻悻然的小喜马上跟着走了。
  这天晚上,水枝像往常一样和儿子一边亲昵,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小喜吮吸着干瘪的奶,吸几口就放开,小嘴嘟嘟囔囔的,爬起来跨坐在水枝的腰间喊:“骑马啰!骑马啰……”
  看着笑靥如花的小脸蛋,水枝问:“儿子,让白禾当马骑好不好?”
  “好啊!”
  “白禾就是你的马。”
  小喜不明白,瞪眼看着她。
  “自古媳妇就是马,想骑就骑,想打就打。”
  小喜眨巴眨巴眼睛,“爹说不能打。”
  水枝笑道:“傻儿子,不让你爹知道,打了不就打了。你是少爷,干什么都行。”
  小喜听了两眼茫然,是懂非懂。
  水枝又问:“儿子,记住了吗?‘媳妇就是马,想骑就骑,想打就打’。”
  小喜捣蒜似的点头。
  “你自己说一遍。”
  “‘媳妇……就是马,想骑就骑,想打就打’。”
  “唔,我儿真聪明!”
  这天下午,白禾来月事一阵腹痛,便躺下捂在被子里。吴妈知道了给她熬了红枣桂圆汤,轻轻叩门,端进来放在茶几上,要她趁热吃。白禾吃了汤羹刚躺下,小喜一头撞进屋。
  “你来干什么?”
  “我要骑马。”
  “我这里哪有马。”
  小喜站在床前踏板上,双手叉腰喊道:“媳妇就是马,想骑就骑,想打就打!”
  瞅瞅眼前站在踏板上的小豆丁,她可气又可笑。
  “你要骑我,还要打我是吧?”
  “对!你快趴下……趴下!”
  白禾一边伸出胳膊套上衣服,一边说“好哇,长能耐了。”她穿好了衣服下床,一把搂过小喜,一只胳膊挟住他往外走,“好,把我当马,我要带你去喂豺狼。”
  一听说喂豺狼,小喜吓得又踢又蹬两只小手瞎扑腾,“哇……姆妈呀……”
  白禾站在门槛边厉声问:“你说,媳妇是不是马?”
  “不是马……”
  “你还打不打?”
  “不打不打……”
  “你记住了啊!”白禾把小喜放下了,“以后再说这样的话,真的让你喂豺狼。”
  听到动静,冬梅和水枝来了,这时小喜已不哭不闹,正坐在门槛上嗑着白禾给他的瓜子。因为不会吃,满地吐得都是带着仁的瓜子皮。冬梅看着没事走了,可水枝看看儿子,又冷眼瞅瞅着正在收拾床铺的白禾,信步走到儿子面前从碟子里抓起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悻悻然打量着早已熟悉不过,只是新添置了许多物品而令她堵心的新房。
  这间卧房不小,除了老爷的房,就数这间陈设华贵了。
  窗帘和床帐以及沙发的扶手上用的是同一种名贵丝绸,是老爷叫人大老远去杭州置办的。一个古色古香的檀香木大床,床柱床楣板上雕龙画凤,床上铺着两床鸭绒被和一床丝绒被,丝棉枕头上绣着一对鸳鸯,可此刻,枕头被白禾翻过去,鸳鸯被里子折叠在外面,那一对金丝银线般的鸳鸯不见了。
  水枝还看见床前踏板上一双精美的绣花鞋,床边梳妆台上香粉香水和雪花膏等一应俱全,大床右边的架子上放着一对大瓷瓶,白底兰花,上面画的是月影梅,听说这是明清时的物件,金贵的很。
  水枝见了瓷瓶鼻子哼一声,又将眼睛投向檀香木的大衣柜。那里面挂满了绫罗绸缎,好些上好的衣料和款式她从没享受过。她越瞅越生气,随口扑哧扑哧吐出瓜子皮,眼睛却在房间里一阵乱扫。当她看见那套三件头的西式沙发和只有寥寥几本经书的书柜时,心里忍不住暗骂:老神经!儿子还没长大,离圆房的日子还远得很,为何置办得这样豪华?
  水枝临走前扭过头,对白禾含讥带讽道:“白禾,你可既要绣好花,还要多读书哦,不然,老爷大老远买了运回来的沙发和书柜就糟蹋了。”
  白禾没有吭声。在她眼里,这个家除了和高得贵还能说点理,谁都没什么可说的。水枝不被理睬,转身跨出门槛,扭身气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白禾因一时疏忽,被水枝好好折磨了一番。
  忙过早饭后,白禾忍着肚子痛回屋,还没来得及关门,小喜一头撞进来,看见一个木盆里的血水泡着的裤子,大声呼叫着跑去告诉水枝,说不得了啊,姐姐流血流了一大盆,她肯定会死的。水枝一听跑来看,虽然血水已被白禾倒掉,但湿漉漉的内裤她正拿着晾晒,水枝见了明白咋回事,鼻子哼一声走了。
  不一会儿,水枝身后跟着一个持棍的家丁再次来到白禾的卧房。水枝劈头盖脸把白禾痛骂了一顿,说她“不知羞耻”、“女人的腌臜物会给男人带来厄运,让男人见了会有血光之灾……”
  水枝骂够了又令家丁施家法,让白禾在院子里跪着,整整挨了二十棍,罚跪了一上午。
  春寒料峭,洗衣板硌涩,院中寒气逼人,加之白禾腹痛难忍,这一上午对她来说俨然残酷。她咬牙跪着,寒气加重了疼痛,杏目里泪水汪汪,但她始终不让眼泪掉下来。膝盖骨由硌疼变得麻木,她整个人也似麻木了一般。
  这一上午小喜跑来好几次,一会儿,他蹲在白禾跟前奶声奶气地问,疼不疼,一会儿凭他自己的经历相劝,姐姐,你就哭吧,哭了他们就会让你起来的。见白禾摇头,小喜又说,你求饶吧,求饶也会没事的。白禾仍然摇头。
  中午吃饭的时刻到了,高得贵回来一见跪在洗衣板上的白禾,问咋回事,小喜磕磕巴巴说明缘由,高得贵转身去把水枝臭骂了一顿。
  白禾被吴妈和冬梅搀扶到床上,她抚摸着红肿的膝盖始终不说一句话,拒绝吃饭,高得贵便命吴妈重新做了红糖鸡蛋送到她的卧房。晚上,高得贵让水枝带小喜去睡觉,命元红叫白禾去打麻将,元红本是敷衍老爷,可没想到一叫白禾,她却不动声色地端坐到桌边,平静的脸上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她的隐忍和气度让高家上下面面相觑,不得不折服。从此,无论有什么过错,他们再也不敢对她动家法了。
  当然,水枝还耿耿于怀另一件事,便是老爷把白禾请到麻将桌上,且在个本月的时间里,让她的能耐惊倒众人。饼、条、万,中、发、白,还有东西南北各路神仙,把玩于白禾的小掌,在老爷的指点下,她竟能在逆时针的起牌中不断地变换,千万种的排列组合她一点就透,一悟就通,一个月后,她逢赌必赢,桌上风头出尽。要不是白禾经常让出盈利给大家“拿去卖胭脂香粉”,恐怕水枝元红和潘氏都恨死了她,家里也没人愿意和她玩麻将了。
  说来也巧,自从白禾学会了麻将,麻将的乐趣排解了她的一些苦闷和惆怅,日后,麻将还让她为高家救下一条性命,这且是后话。
  
  环城河边的柳树叶儿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李家院中的栀子花开两度,眼下阵阵飘香。
  白禾十七岁,小喜六岁了。六岁的男孩不讨人喜,人称“狗也嫌”,可十七岁的白禾正值花季雨季,透着勃勃生机。
  这是春夏之交的时节,白禾又坐在窗前绣花,她绣一会儿停下来,瞅着院子里两只小猫打架。
  白禾变了,变得略微沉静而抑郁。她的外貌也变得成熟起来,乍一看,真是一个大姑娘了。只见一朵凝脂样的小白花如蝶儿落在她的发间,黑亮的头发平平的梳向脑后,随意扎成一束马尾直垂到颈下。她的前额至太阳穴留有松开的刘海,刘海拂碰着新月似的眉毛。她的眸子愈发的亮了,顾盼生辉,整个小脸显得更加灵秀和清新。
  今天,她穿了一件墨绿色收腰的高领衬衣,上面镶满着凸起的花纹,一条拖曳极地的布裙将她婀娜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轻轻盖住,一双柔白细嫩的手就轻放在布裙的褶皱里。今天不知何故她竟戴上了翡翠手镯,这是出嫁时翠姑给她的陪嫁,可平时一直丢在一边,似毫无惜念之物。
  猫儿打架打得欢,可也纯粹是象征性的打闹,不一会儿“喵呜”一声分开了,她看着没趣,却听到院外隐隐传来货郎的声音,于是放下绣框站起身,想起该买点绣花线了。
  白禾刚走到院门口,一阵歌声飘来,乍一听就知道是胡三。这瘌痢头隔三差五总来这院子附近转悠,唱小曲,哼小调,那略带震颤的嗓音时而怪腔怪调,时而如泣如诉,让白禾听得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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